6-3 鏡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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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9-27
他們順利地走到五樓,沒有任何一幅畫敢靠近他們,只能在他們身旁無能狂怒。
「臣亮言: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殤。 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衞之臣,不懈於…」
「知予、知予。」
「嗯?」
「我很感謝妳想幫助我,但我希望妳可以有一點緊張感。」安以洵神色很窘,「我們身邊還圍繞著一堆能手撕人類的怪物。」
「我在緩和氣氛呀。」尹知予嗅了嗅安以洵的頭髮。
氣氛是緩和了,但那些畫作們突然又開始露出敵意,並慢慢靠近。
她們開始用身體衝撞附近的玻璃,將地上的碎玻璃及附近的滅火器拿起來當武器。
「我的作品碰不到你們,就不直接碰你們就行。」一幅穿著中式旗袍的畫開口說話,顯然是風語發現異狀立刻遠端操控的。
糟糕,得趕快放尹知予下來,不然動作難以施展。
轟!的一聲安以洵周圍的空氣猛然爆開,他們周圍數米內的畫作全都被電流烤焦融化。
「嘿嘿!」留著黑色長髮的男子,右手一揮,強大的磁場形成一圈電磁防護罩。
帶著閃雷般的聲響,AFD一等幹員,二階堂鳴駕到!
「哦哦!皮卡丘!」安以洵首次覺得見到他很開心。
「怎麼樣?我親愛的小弟。」二階堂驕傲地說,「我可是早就知道範米德倫會前往六樓的作品儲藏室,所以特地趕來,沒想到救下了你們這對小情侶。」
「那你知道風語就是路德維希.范米德倫嗎?」
二階堂如同被雷轟電掣一般呆住了。
「真假!?」
「詳情等等再說,總之他已經到儲藏室了,那裡肯定有很多陷阱。」安以洵重新拔出雙都,「你能幫我牽制外面這些畫作嗎?」
二階堂無畏地笑笑。
「那有什麼問題?幫助小弟還有他心愛的女孩不是大哥該做的嗎?」
「好,那麻煩妳了。」安以洵面無表情,一股腦地往上走。
「不是,我說的那些你都不否認一下嗎?」
聽到這話他回頭確認了一下。
「你說哪個部分?小弟還是心愛女孩?」
「心愛女孩!」
「小弟!」
尹知予和二階堂同時開口。
「我要走了…」他衝上六樓,一路上抹殺了十幾幅畫,並且過程中盡量不讓顏料沾到斗篷以外的部位。
「要小心喔!」尹知予在樓下大喊,「不要受傷了!」
「噢!!」安以洵應了一聲,劈開儲藏室,頭也不回地走進去。
下方的畫作們頓時全都無視其他平民及二階堂等人,像被召集一般往六樓安以洵的方向衝。
「話說,你叫尹知予吧?」二階堂將手中的閃雷凝歛起來,這次的攻擊毫無保留,九十多條閃電分散劈開,像一個但青色的包圍網,幾乎撕裂所有畫作的身軀,重新化為一灘價格昂貴的顏料。
「是啊!怎麼了?」尹知予正安分地躲在角落。
「妳去幫他吧,這裡不需要妳。」二階堂氣喘吁吁地說,「我剛剛有看到,那些畫作都不敢靠近妳,妳的力量很關鍵。」
尹知予稍微遲疑了一下,隨後神情變得堅定。
「好。」
目送她跟著進入儲藏室的二階堂近乎虛脫地坐在地上,雖然暫時不會有新的敵人,但難保那些顏料不會再重新組合起來,他必須把握機會休息。剛剛為了耍帥發了太多力,其實這也是最好的選擇,他知道要是自己進入霞閜的空間會難以施展,所以自願留下來守門。
彷彿是知道他只剩孤身一人,北門及西門的畫作這時剛好趕到,他們的目標現在只有一個,二階堂鳴。
同一時間,方才用電擊的方式攻擊導致畫作的顏料大量蒸發,肉眼可見的有害氣體正慢慢飄上來。
「哎呀…」二階堂艱難地站起來,戴上掛在腰間的面罩,面罩是猛虎造型的,裡面配有AFD標準毒氣過濾裝置。他雙手一振,將四五六樓的路地窗打破,好讓毒氣留出去又盡量不傷到美術館外圍的人。
新的一批畫作走到了他面前,但沒有發動攻勢,其中一幅穿著泳裝的作品忽然開口:「二階堂,老實說要在這裡做掉你我很遺憾。」
地面上未蒸發的顏料化作各種利刃兵器對準他,似乎下一秒就會飛射而出。
「隊長?是你嗎?是的話你也太過分了…竟然要我殺掉這麼多漂亮的女人,您真夠過分」二階堂無奈地開口,黑色長髮在風中飄逸,髮絲如遊龍般起舞,「可是都是長相身材一樣的女人我也是會膩的啊!」
他雙手合掌,整間美術館的電力系統全都被截斷,外頭的人都可以清楚看見建築物內部不斷閃爍紫色的光芒。
「無邊雷界,好好品嘗一下燒焦的滋味吧!」
天空開始下起了大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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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儲藏室,內部的燈光暗到一般人幾乎無法正常行走,地面上全是畫筆跟破碎的紙張,長長的走廊兩旁全是范米德倫的畫作。
安以洵立刻把沾滿顏料的斗篷脫掉,褲子及衣服上不小心沾到顏料的部分,也用小刀給割掉。
沒走幾步,原本就已經很昏暗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搭配大到連這裡都聽得到的雷聲,他大概了解了是二階堂造成的。
不過無傷大雅,他的眼睛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雙眼在黑暗中散發著妖異的金色火光,彷彿任何不純之物都會敬而遠之。
這些畫作他全都看過,風語清哉,也就是路德維希·范米德倫在社交平台上發佈的每一張畫作他都有仔細欣賞過,就連他現在看到這些真跡都感動得快哭了,每一幅畫都蘊含著風語對中這個女人的思念。
「這個女的到底是你的誰呀?」安以洵拔出長刀,邊走邊將牆壁上的畫作一幅一幅切割開,他很欣賞這些畫作,不過他很樂意多破壞幾幅畫來激怒風語。這條走廊很長,長的他可以再跟風語繼續閒聊一下,他相信風語是可以透過畫作聽到他的聲音的。
他每割破一幅畫,就會把這幅畫作的名稱念出來。
「吉普賽女巫、皇后、小畫家、光與影、電玩世界、破敗舞者….老師您的性癖還真多。」
安以洵想都不用想就能說出這些畫作的名字,但他現在在親手手刃她們。
「我很崇拜您,老師。」他停在走廊盡頭的門前,一刀砍掉門鎖,再用刀穿進門鎖上的洞把門勾開,「可是您現在卻變成了為了目的,不惜犧牲自己畫作的可悲應對者,您再也不是藝術家了。」
門後是一間會客室大小的房間,裡面擺滿了各種畫布、繪畫工具,一雙簡陋的床,床旁邊有一個帆布蓋住的不明物體,可以看得出來除了滿足生理需求的設備之外,整個房間就是為了畫畫的設計的,房間主人像是恨不得把睡覺的地方也拿來放畫。
風語就坐在房間最深處畫畫,他的背後有一扇圓形的巨大玻璃窗戶,就算是陰天,在這房間裡面也看起來非常明顯。
「我有點累了,我們速戰速決吧?」安以洵常呼一口氣,把刀扛在肩上,同事他察覺到房間內有複數人的光芒,「還有一個人躲在哪裡?你旁邊的帆布底下對吧?」
「畫裡的女人是我老婆。」風語持續把專注力留在他正在畫畫的畫布上,一眼都沒有看安以洵,「我們是在這間美術館認識的,我那時候還不是有名的畫家,她那時也不在意我的成就是否很高。」
他沾了一下自己特製的顏料後繼續說。
「我們結婚之後生了一個女兒,我為了一直跟她在一起,決定離開德國,就在這個國家持續定居。我本來以為我的人生會這樣子一直美好下去。」他的畫筆停頓了一下,「然而結婚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我賣畫根本就賺不到什麼錢,因此我老婆轉而跟持續在追她的一個企業高層在一起,就此離開了我,還帶走我女兒。」
「我是很想聽你把故事說完啦,但是很抱歉外面還有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處於危險中。」安以洵開始旋轉小刀的鎖鏈,打算在遠距離終結這一代畫家的生命,「想要畫畫的話就到*!另外一邊*繼續畫吧!」
霎那間,房間內的二十一幅畫全部與極高的速度從畫框裡衝出,其中一幅就擋在風語面前,把安以洵的短刀彈開,剩下的立刻以不會被刀砍到的距離團團圍住他。
擋在風語面前的那幅畫並沒有像其他畫一樣無腦的用身體去擋,而是用爪子一受力最小的角度去碰撞。儘管如此,她的爪子還是斷了兩根。
這二十一幅畫,很明顯跟其他畫作是不同級別的,他們似乎有很豐富的戰鬥經驗及技術。
安以洵迅速將短刀收回,金瞳高速掃過每一幅畫。
「沒看過這幾幅畫…」
「沒錯,這是我跟她結婚二十一年來,每年都畫一幅畫送給她的成果。」風語在落淚,但他沒有停下手中的畫餅,「她跟我離婚之後,有一個收藏家發現了我,我的畫突然大賣。我想回去找她,但是…但是…」
風語忍不住哭出了聲,他嚎啕大哭,甚至影響到他說話。
「她…她被她再婚的丈夫家暴而死,對方有強大的…強大的法律團隊,她的死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被掩蓋過去!」
隨著風語情緒的高漲,二十一幅蘊含著的生日祝福以及愛意的隱藏版畫作一齊向安以洵發動攻擊!
安以洵衝了上去,他的動作在與兩把雙刀奮戰的過程中越來越快,刀劍如光,快得幾乎沒有人類看得清他的動作,雖然這是配合好幾個零點幾秒的凍結時間達成的,但那行雲流水的銜接,以及減少凍結時間好短時間內多次使用的戰術可以說是神乎其技。畫作們身上雖然中了安以洵幾刀,但是看她們的動作,卻好像絲毫沒有影響。
「你知道她離開我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風雨顫抖的雙手再次拿起筆,「她說:我從來沒喜歡過你的畫。」
老實說他這番話讓安以洵有些扛不住情緒,他完全可以理解這句話有多麼惡毒。
一個深愛妳的人,他這輩子只為了妳創作,但妳為了物質慾望離開了他,離開前將他這輩子唯一驕傲且能為妳做、指獻給妳的事物否定了。
穿著婚紗的畫作忽然換化為一團顏料,那團顏料飛到空中,最後形成槍林彈雨噴向安以洵!
安以洵將長刀架起,配合更高速且密集的凍結時間,形成密不透風的網擋住了破空而來的子彈,砍碎的顏料凌亂的濺起,上百發的子彈顯然不及安以洵全力揮出的凌厲刀芒強大,五顏六色的水漬虹光般四處飄散,形成一攤美麗的冬雨。
「妳願意嫁給我嗎?」
「是的!我願意!」女人笑得如風中搖曳的向日葵。
這是…這幅畫背後的記憶!斬碎了就會被迫讀取嗎?
沒給他多餘時間思考,穿著女僕裝的畫作迎面而來。
安以洵閃過左側及前方的爪擊後一刀斬下,帶起一陣血雨。他的斬擊動作更熟練了,兩把刀宛如與他產生默契一般不斷提高熟練度。
「老婆,妳穿這套真好看。」
「老公~妳討厭啦!」
「不要把¬!!」安以洵咬牙切齒地說,「這種垃圾一樣的東西丟進我腦袋啊!」
他再次將短刀拋出,鐵鍊精妙的勾到一幅畫作的身軀後甩向風語的腦袋。
兩幅畫捨身去抵擋,但都無可避免地成為刀下亡魂。
第三年與第四年的記憶再次打入安以洵的腦袋。
「老婆,妳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他媽的我剛剛竟然為了你稍微難過了一下!」
他拍拍腦袋,一刀接著一刀,一刀還比一刀還順手,刀勢如夜鶯拍動翅膀,優美而永無停歇,飛禽般俐落快速地攻擊,刀刀直擊畫作的眼部要害,陰暗的房間裡,金瞳如流星般划來劃去 爪子與雙刀碰撞出的白色刀光,詭異而妖艷。
五、六、七………十一、十二!
手中的雙刀切開充滿顏料的身軀時,似乎化為的一輪煙火,蕩漾的光澤讓刀身變得撲朔迷離,安以洵的動作迷幻而淒美,躲過了一招又一招稍有不甚就會喪命的攻擊,同時將她們斬殺,戰鬥姿態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抽象」!!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十六年分的記憶轟得安以洵瞬間昏迷都不為過,現在反而是他手中的兩把刀在揮舞安以洵,而不是他再揮舞雙刀!
雙刀停了下來,安以洵吐了口鮮血,神色疲憊,看來剛剛的一連串操作導致內傷了,他雙肩鬆垮,大口喘氣,額頭滿是汗水。
「啊啊…我想到了!!」他的精神力已經近乎被摧毀,腦袋記憶體過載,面對剩下的那幅身穿洋裝的畫,他靈光乍現!!
風語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的淚痕已經乾涸。
「長…長刀就叫光陰。」安以洵彎下腰,將長刀斜靠在地面。
「短刀叫…叫歲月。」他將短刀斜架在長刀上方,兩把刀形成了一個叉,準備終結這場過於華美的未公開私人展覽。
剩下的一幅畫沒有作出攻擊準備也不打算防禦,她走到風語身旁,輕輕拉開從安以洵剛進門就蓋住某樣東西的帆布。
安以洵一瞬間忘記了怎麼呼吸。
「老實說我沒有想到會是這種局面才讓你們見面。」風語面如死灰地說,「看來你還認得出她。」
那帆布下是一名金髮女孩。
七年前的所有記憶一瞬間在腦內爆發,七年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現在就在他眼前。
「…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