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恐怖份子』

　　「西3旁支道G街17號屋……是這裡嗎？」
　　
　　揉著自己剛才使上全力敲打鋼鐵的手，在盡可能舒緩痛楚的同時，依照文件內容來到屋前。
　　
　　⫽17號屋，如文件記載的房屋一致。
　　
　　羅猶發來信息提醒，但我完全沒有想聽它說話的想法。
　　
　　「吵死了，笨蛋，變態，閉嘴，人渣，我不要看到你說話。」
　　
　　誰想跟會歧視主人出身的AI說話！
　　
　　我終究無法認同「下層人等皆無價值」的說法。
　　
　　若連一貫合理行事的『遺械』也抱有相同觀點，那不就像顯得是正確了嗎？
　　
　　我搖搖了頭，轉而望向這間連帶庭院，兩層樓高的房屋。
　　
　　難以置信的是，這在下層無法想象的獨立房屋竟然能免費借用。
　　
　　「誒！不單造好了工場！這還都是最新款的！」
　　
　　這就是中層人嗎！？明明在下層只能租房間而已！
　　
　　當中的設施甚至比我想像中還要好。
　　
　　「這是特意為你準備的，諾娣小姐。」
　　
　　身後傳來了女性的聲音，當望向聲音來源時，出現了意料之外的人。
　　
　　那是位有著粉紅色的長髮，身穿淡白藍色帶有金邊衣服的少女。
　　
　　「特思！」，我抑制想撲上去的衝動，「不對！你怎麼是從我房屋裹出來！？」
　　
　　「這種小事不用在意吧。」倒是特思擺出了不慌不忙的態度。
　　
　　「不不不！？這才不是小事吧！？」慌忙揮著手否定著。
　　
　　誒，什麼鬼，難道說上層人都能隨意進入中層房屋的嗎，太可怕了吧？
　　
　　「這是在我的要求下，才得以建成這全新的房屋。」
　　
　　「……你剛剛把我的問題無視了對吧？你想著就這樣帶過對吧？」
　　
　　「你是珍貴的人才，希望能為中層，乃至『方舟』帶來改變。」
　　
　　這句在一小時前聽到過的話，隨著說話的人可愛多了，倒是讓我沒有感到覺得不爽。
　　
　　「謝謝，那你要來坐一下……不對，特思你都已經比我這個新任主人更早進去了啦！」
　　
　　「沒什麼，這只是簡單的檢驗而已，話說回來……」特思的眼睛銳利起來，緊盯著我「，我應該還沒自我介紹來著，但你卻知道我是誰，你能解釋一下嗎？諾娣小姐。」
　　
　　糟了！我都忘記現在的身份是諾娣了！？
　　
　　⫽真不愧是我的主人，身分偽造形同虛設。
　　
　　那邊的蘿莉控吵死了！
　　
　　「那是！」停頓片刻後，故作冷靜的說「……我在月初時有在下層看到你的演講。」
　　
　　我原想坦露自己的身份，但這似乎並非良策。
　　
　　因為我並沒有能完美解釋被流放後，我還夠安然無恙回來『方舟』的說辭，那有可能會深入討論到唯一能夠在外界生活的『機械巫女』一事。
　　
　　更可能暴露『遺械』在進入『方舟』時能偽造證件的安檢問題。
　　
　　「你也有來聽嗎？那真是太好了，那之後的討論或許會更加快捷了。」
　　
　　「嗯？那是什麼意思？」內心裹冒起了不詳預感。
　　
　　「每年能在下層晉升到中層的人並不多，而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就更為罕見了，我看資料諾娣小姐已經入學『羅拉娜』了，那就當作是歡迎儀式吧。」
　　
　　特思通過終端傳來邀請卷，那是將『羅拉娜』VIP室的認證。從那『羅拉娜』的數位印章看來，這絕對是並非常人能進的地方，而劵上還寫著「由上層而來的頂級料理」這一標語。
　　
　　「邀請我的原因是？」疑惑地問。
　　
　　「明天就知道了，這不會讓你失望的。」特思還是一如既往的文質彬彬，舉手投足都透露著其典雅的教養，有著是不愧於『公主』之名的人。
　　
　　完美得我看不出特思打著怎樣的算盤。
　　
　　「我無法給出是否出席的回覆，但我會考慮的。」說罷，我收起了邀請卷。
　　
　　「作為誠意，我告訴諾娣小姐一件事，」特思走到我的面前，花香氣味撲臉而來，在耳邊輕聲細道「，你的屋子被安裝監聽器了。」
　　
　　「！？」
　　
　　誒！？監聽器？為什麼？難道說暴露了嗎！？
　　
　　特思隨即朝著不遠處的中層邊緣望去，那是我昨天還待著的『方舟』下層。
　　
　　「這並非針對諾娣小姐，而是所有中層人都會這樣，」特思無奈地說著「，中層是司掌糧食的最重要層數，若有人監守自盜就不好了，但下層來客的諾娣小姐可能不知道而已。」
　　
　　「監守自盜的意思是……偷竊食物嗎？」
　　
　　「與有著接近百萬人疏於管理的下層不同，在這個十多萬人的中層有著大量的監控設備，只要有關『方舟』安全，那任何人都沒有討論上層的權利，搞個不好更會落得連食物都沒有的境地，」特思沉思一會後「，就像家畜一樣。」
　　
　　「特思小姐是希望改變這個現象嗎？就像『機械巫女』那樣。」
　　
　　我早就知道特思朝思暮想希望能改變『方舟』的畸形結構，但卻被『機械巫女』，也即是我捷足先登罷了。
　　
　　「『機械巫女』的做法相當強硬且直接。」
　　
　　但想必就算『機械巫女』的出現，也無阻特思變革『方舟』的決心。
　　
　　「再者哪怕她的目標與我一致，我都無法原諒她所做的事。」
　　
　　從外人看來，特思像是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悅，被受英才教育的特思不容許她展現過多情感。
　　
　　然而認識數年的我聽得出來那並非以往微笑迎人，語帶溫和來說話的她。此刻的特思語氣截然不同，是罕見帶有怒氣的說話。
　　
　　「那是指？」
　　
　　但我再怎樣想，都難以找出『機械巫女』被特思明確地憎恨的理由。
　　
　　「在『機械巫女』出現當天，我在下層「公開議會」進行演講同時，父親大人也在中層進行著演講。」
　　
　　特思指著中層那被尾巴刮到成為懸崖的邊緣位置。
　　
　　難道說……
　　
　　「父親大人被當時『遺械』的尾巴擊倒，最後全身重傷住院。」
　　
　　特思經由晶片傳來了資料，而正當我想打開資料的時候，卻跳出了「檔案使用中」的提示。
　　
　　⫽這份資料或許會對諾娣大人會造成負面影響，建議不要打開。
　　
　　羅猶雖然試圖阻止我，但當看到文件檔名是『機械巫女襲擊事件影響者名單』時，我漠視他的提議在複製副本後打開了文件。
　　
　　「父親大人只是其一案例，實際上受害者更多如繁星，『機械巫女』就跟緋綺麗如出一轍，漠不關心眾人的安危。」
　　
　　眼前顯示著上萬數千項目，表單第一列其標題為『重建所需物資量』。
　　
　　在點開另一頁總數一千六百二十人的表單後，標題簡潔的寫著四個字吸引了我的注意。
　　
　　『住院名單』。
　　
　　「『機械巫女』，單純是個『恐怖份子』罷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特思對某人憎恨到咬牙切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