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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593 字
更新於: 2023-09-25
  隨著光芒逐漸消散,綾煊也緩緩睜開雙眼。一顆參天大樹印入她的眼簾,那棵樹的輪廓依舊閃耀著不同色彩的光,但並沒有如同一開始那麼刺眼,反而令人感到一點溫暖。
  「親愛的蓓娜,您近來好嗎?」綾煊依然保持著一貫的挺拔站姿,但語氣和放在胸前行禮的右手都無不表示著她的尊敬。
  那棵巨樹好像在回應著綾煊的話,在沒有風的洞穴裡,樹枝卻彷彿被吹動一樣擺動,同時發出陣陣「沙沙」的聲響。
  「真是失禮了,雖然聽起來有點像是藉口,不過我是因為仍然找不到神社位置而有些心煩意亂,請您諒解。」綾煊一邊說著,也不忘抬頭觀察樹梢上有沒有白糬的身影。
  「嗯?您說什麼?」綾煊看著胸前的護符,「這個是我近期在家裡找到的,是父母的遺物,您知曉上頭的文字嗎?」她聳起肩膀,一手搭在樹身上問著。
  同樣的聲音傳來,但這次沒有上次強烈。
  「是嗎?您也不知道嗎?」聳起的肩膀慢慢垂下,「好的,沒關係的。」
  綾煊拿起腳邊的燈籠,吹熄了裡面的燭火。隨後綾煊快速的換氣,一手放在胸口,好像在調整自己的呼吸一樣。接著放在胸口的手慢慢地往下移動,呼吸也從逐漸緩和下來。
  綾煊在一次吸氣之後停頓下來,微微的張開嘴巴,優美的歌聲連同剛剛憋住的那口氣一起吐出。
  剎那間,所有的樹枝都像似要更接近綾煊的音樂一樣,不約而同地朝著她的方向靠過來。
  綾煊沒有理會那些在她身旁的樹枝,宛如那些音符早已烙印在她腦海裡,不論周遭再怎麼變化,自己也能唱出最完美的一首祝福之歌。
  然而意外卻發生了,在到了倒數第二句歌詞時,綾煊的歌聲戛然而止。周圍的樹枝也瞬間枯萎,綾煊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這並非是綾煊的失誤,而是她的狀況每況愈下,不管是身理上或是心理上。
  枯萎的黑影不斷從樹枝尾端擴散開來,而蓓娜的樹幹部分居然逐漸浮出一個人臉!似人的哀號聲撕裂了樹葉摩擦的寂靜,悲鳴聲彷彿化作魔爪纏繞住人心。先前絢麗的光褪去,同時發出不詳的深沉暗光。
  綾煊雙手蓋著耳朵,不想再讓任何的聲音進入自己腦中。過大的聲音讓她的耳朵產生疼痛,同時她更不想聽到的是潛藏在那聲音裡,深不見底的痛楚、無助和憂傷。
  「對不起!快停止!」綾煊嘶吼著,眼淚不斷地流出。不僅是因為自己所承受的皮肉之苦,也是因為自己的過錯讓眼前侍奉的蓓娜大人感到深沉的苦痛。
  在意識逐漸模糊之際,綾煊彷彿聽見熟悉又溫暖的聲音,同時周圍所有可怕的聲音也沒了蹤跡。
  她抬起頭來看見自己模糊的倒影,環顧四周,自己好像被一顆透明的半球體給包裹住。
  「這是?」綾煊擦了下臉上的淚痕,站起身子看著這球體。樹皮上猙獰的臉仍然不停隨著樹枝扭曲,球體的旁邊也有許多快速飛過的葉片。
  她好奇的摸了下球體的表面,發現球體雖然看似脆弱,但卻極富韌性,所有朝著綾煊飛來的葉片都被球體彈開。
  嗯?她注意到自己胸前的護符此刻也在閃爍著微弱的光,就像冬陽那般治癒而又溫暖。綾煊依然啜泣著,但嘴角卻不自覺的上揚。
  綾煊開始再次深吸一口氣,因為從來沒有演奏過這首,她十分的緊張。
  球體內的一部份像是感應到她的情緒一樣,轉化成一隻手的形狀,放在她的肩上。神奇的是綾煊一接觸到球體,被濃霧籠罩的心靈一下子清晰明亮起來。
  綾煊不再畏懼,一手握住護符,一邊將埋藏在深處的歌譜唱了出來。
  原本無比堅固的球體出現了一個開口,就像之前感應到綾煊的情緒一樣,得以讓她的歌聲傳達到蓓娜那裡。
  旋律不斷,那張扭曲的臉也如同被擦掉一樣,慢慢消失。不斷蔓延的枯萎停止,樹枝也不再劇烈的晃動。樹周圍的色彩趨於平靜,最後蓓娜回到剛喚醒時的樣子。
  歌聲停止後,球體也隨之消逝。不知是因為球體的消失,還是因為綾煊實在過於疲勞,她便直接暈了過去。
  模糊的視線中,綾煊恍惚看見了一個人影……

  「您是天島先生吧?」門外傳來清脆的聲音,不過這並未使陽罄放鬆下來,反而更加戒備起來。
  「妳是?」陽罄戰戰兢兢地詢問。
  「我可以先進去嗎?外面正在下雪,有點冷。」葵子說完,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只得取出口袋的手帕遮在鼻前。
  「好的,妳快進來吧!」陽罄對於綾煊直接闖入的場景印象深刻,這次面對如此有禮貌的女子,雖然保持警惕,但仍然直接接納她的要求。
  「打擾了。」葵子提起裙襬,微微的點頭,「初次見面,我是優木葵子。」
  「妳……妳好。」陽罄打量著眼前女子身上的衣物。
  是剛參加完祭祀嗎?陽罄看見葵子衣物上奇特的花紋,看來這裡真的不是雪莊,傳統服飾與紀錄中的不一樣,這裡到底是哪裡?
  「我是奉水宮小姐來找您的,我知道您很急於尋找您的隊員,但還是要麻煩您在這稍等一下。」葵子稍稍彎著腰說。
  「妳的意思是,妳是負責看管我的?」陽罄眉頭緊皺著,瞪大雙眼看著葵子。
  「說看管有些不太正確,只是確保您不會在錯的時間離開這裡。」葵子低著頭,不與陽罄的視線對上。並從衣物的內袋拿出一根白色羽毛,副羽的地方還夾著一支紅色和白色板片組成的髮夾。「況且,也確認到了您隊員的位置了。」
  「這是真的?等等……」陽罄看見羽毛,立刻就認出那是某種鳥類的羽毛,同時聯想到綾煊說過的話。「妳要我相信那什麼白糬說的話?」
  「很抱歉,我無法像水宮小姐一樣聽懂白糬的意思,這是村長大人對我說的。」
  「事情就是這樣,祭祀剛剛結束,我已經派人去搜救了。」岩造的聲音在外頭響起,「我還需要做些善後工作,時間到了優木會通知你的。」
  結果還是不能出去嘛!到底還要我等多久?!陽罄的五官猛然緊繃,額上青筋凸顯。
  待外頭岩造的腳步聲走遠後,陽罄便直接走到門前。垂首注視著葵子,企圖用身高差來威嚇對方。
  「讓開,我不想對一個弱女子動粗!」陽罄兇狠的說著。
  「陽罄先生,請您別為難我。」葵子嘴上依舊恭敬,但不為所動的神情讓陽罄更加惱火,在陽罄眼中轉變成對他的蔑視。
  「該死的!」陽罄的手放在葵子的肩上,想一把把她推開。
  「欸?」而下一刻,陽罄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彷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著。他無法抵抗,身形一轉,頓時失去了支撐,全身向後傾斜。陽罄左腳用力一踏,才免於自己不被摔倒。
  看著眼前葵子,她的眼神此刻彷彿變了個人。雖然同樣明亮,卻多了一抹專注,彷彿隨時準備應對對方的任何攻擊。
  陽罄咋舌了一下,沒好氣的轉身離開。
  「咚!」的一聲悶響,好像有人倒在門上。
  這聲響讓陽罄下意識回頭,但葵子絲毫不受影響。
  「我不會再試圖出去,妳看看怎麼回事吧。」陽罄聳了聳肩,隨後坐在床上。
  葵子盯著陽罄半晌,之後才轉開身後的門把。
  「綾煊姊姊?!」
  綾煊沒有任何回應,只是眼神空洞的站在門外。下一刻,綾煊的身體一個顫抖,隨後傾斜向前,就要倒在地上。還好葵子反應過來,接住了綾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