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模擬戰——纏鬥

　
　　『Baker Actual to Mickey Mouse，我們進入作戰空域了。』

　　『收到，Albe也進入作戰空域了，那麼……狀況開始！』

　　賈蘭德在無線電的另外一端打下戰鬥開始的指示，模擬戰正式開始。

　　『爬升，Baker2。』

　　「收到。」

　　根據航跡圖和太陽位置及指南針來判斷航向，抵達作戰空域的Baker編隊一如計畫爬升，同時觀察著周圍是不是有Albe隊的蹤影。

　　米娜稍微抬頭看著上空，埃爾希和夏綠蒂兩人的飛機都是非常優秀的攔截機，這個時候的他們大概已經取得了較高的位置。

　　『就按照戰術隨機應變吧，我可是很期待冰山公主的表現喔。』

　　「……唉，別再用那奇怪的綽號了叫我了。」

　　像是發牢騷地吐了一句後，米那邊將操作稈稍稍往後拉抬起機鼻，和威爾斯的暴風一起淺角度爬升，並略微左傾慢慢以螺旋方式盤旋向上。

　　同時間米娜和威爾斯也沒有漏掉該有的偵查，警戒著周圍的空域。

　　略為有雲的天空，風不大，視野非常的良好。即使以米娜稍微自豪的那與生俱來的銳利雙眼觀察，除了雲以外沒有任何奇怪的黑點，引擎聲也沒有。

　　「沒有敵影。」

　　『收到，我們大概到高度4000的時候就停止爬升，再不索敵的話就等於我們是被壓著打了。』

　　雖然說威爾斯本身的作戰想法是以被動反擊來消耗埃爾希他們的速度，但是沒有先手發現他們也會十分棘手。

　　不少的駕駛員可是因為缺乏狀態意識，被敵人第一次的攻擊就直接墜落的不在少數。

　　現在想起來，那次迎擊空賊的I-16也是只能說是幸運，能夠躲開第一次偷襲。

　　「呼……。」

　　米娜吐了一口氣，將自己腦袋裡面各種複雜的想法給吐出來。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米娜注意著上空同時也盯著自己的儀錶板高度，和威爾斯保持著兩機編隊飛行。

　　『Baker Actual to Baseplate，目前沒有敵影，請指示。』

　　沒有敵影就只能仰賴後方的雷達導引，這個是攔截作戰的習慣，當然埃爾希那邊也是會跟著塔台的導引。

　　『Baseplate to Baker Actual，你現在由我引導，航向060，目前目標持續往方位220前進，預計接敵時間……十分鐘。』

　　塔台那邊的年輕雷達員接過通訊，回報埃爾希的編隊在雷達裡面的位置。

　　『十分鐘嗎，如果以他們的狀況直線爬升的話大概差不多在6000米左右，果然爬升還是野落差……。』

　　「有自信閃過他們的第一次攻擊嗎？」

　　從高空俯衝下來的第一次攻擊，會是關鍵。米娜不認為埃爾希會很草率的放過得手目標最大的第一次動手的時機，一定會仔細觀察自己和威爾斯。

　　另外還有機體，自己的噴火倒是還好，但是威爾斯的暴風MK.2是氣冷引擎，在這種高空加速需要二段增壓器的狀況，增壓過程中間出現的切換會讓機體的速度不穩，氣冷引擎造成機身外型也讓暴風的爬升相較劣勢。

　　『就看能不能在他們動手前找到他們囉。』

　　威爾斯輕鬆地說著，似乎不在意這一點。

　　還能這麼輕鬆的態度，不知道是自信過度還是真的沒有問題……。

　　「姑且就相信你吧。」

　　雖然對他的態度不是很有信心，但是不列顛皇家空軍也是出了名的強悍，身為其中一員的威爾斯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去。

　　『……Baker 2，該繃緊神經了。』

　　威爾斯方才輕鬆的語氣突然改變，稍微嚴肅了起來：

　　『往你的右側，你可以看到。』

　　順著威爾斯所說的方向看過去，米娜稍微瞇起雙眼。遠遠的天空上有兩個黑點，和湛藍色的天空對上去顯然突兀很多。

　　栗子色翅膀的機體……是埃爾希的坐駕沒有錯，在他後方的夏綠蒂座機則是有著羅馬聯邦標準的沙漠用的沙色豹紋塗裝，在這片天空上非常醒目。

　　『Baker Actual to Baseplate，發現敵方戰鬥機2，進入交戰！』

　　『了解，准許交戰。』

　　「看來是先手發現了。」

　　很顯然的是埃爾希和夏綠蒂的座機，從他們的動作上似乎也察覺了米娜和威爾斯的存在了，刻意轉向重新尋找攻擊入場的軌道。

　　『看來是壞了他們的事了……很好！』

　　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鬼一樣，威爾斯輕輕地笑著：

　　『Baker 2，開始加速了！』

　　「收到。」

　　跟著威爾斯的指令，米娜緩緩將節流閥向前推，伴隨著引擎加速換檔排煙管噴出火光，翠鳥一般的噴火式開始加速，跟著威爾斯綻藍色塗裝的暴風。

　　『引誘他們突襲下來，然後閃躲他們攻擊，有餘力的話就直接製造時機趁機攻擊消耗他們。』

　　威爾斯一邊用向米娜打了「散開迎擊」的指示邊說著，將機體的方向稍微向左：

　　『我們稍微散開，另一個人去追擊俯衝下來的他們。』

　　「好。」

　　簡單的回應後，米娜便把機體向右偏將兩機編隊散開，同時目光警戒著埃爾希的編隊。

　　什麼時候會下來？會瞄準誰？

　　深呼吸一口氣舒緩緊張感，死死地觀察空中兩機的狀況，他們依舊維持著一樣的航向，像是獵鷹一樣觀察著米娜和威爾斯兩人的方向，挑選著最好的目標。

　　接著……。

　　栗色翅膀的109向側滾動機身面朝著米娜的轉彎方向移動，後方像花豹一樣的G.55也似乎是收到指示和長機分開，沒有跟著長機一起行動而是繼續緩緩觀察。

　　盯著他們的米娜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Baker 2 to Baker 1，敵方編隊散開了，他們沒有打算用慣用的攔截手段。」

　　二機編隊集中針對性的攻擊是日耳曼空軍常做的事情，為的就是確保首次攻擊的最大成功率和破壞編隊的效果，用更多的機槍機砲爭取擊落效果的最大化，是本身對於轟炸攔截的常規方式應用在戰鬥機編隊作戰上。

　　但是埃爾希並沒有選擇這個手段，而是讓夏綠蒂繼續控制上空……分散打擊嗎？

　　『我想也是……Baker 2，注意不要被包圍，埃爾希那傢伙應該瞄準你了。』

　　「我知道。」

　　米娜注意著埃爾希的動向，開始轉向。

　　『我會盯住夏綠蒂，你專心應付埃爾希。』

　　「好。」

　　米娜兩眼跟著埃爾希的座機，將操作桿一偏將飛機方向與埃爾希的方向同向，接著將操作桿自己方向讓機體稍微拉高高度。眼角餘光緊盯著側面上空的埃爾希，注意他的俯衝時機。

　　他還在觀察……。

　　埃爾希在自己上空，觀察著米娜。

　　警覺到掠食者的的獵物，知道獵物察覺到自己的掠食者，兩個人都在等待著那個時機點。

　　！！

　　埃爾希動手了！

　　109突然機翼一傾猛烈急轉下翻，飛機機頭對準了米娜的前方俯衝而下，快速地向著噴火逼近伸出雙爪。

　　米娜幾乎像是反射性動作一般快速地向右急轉，將襟翼調整到纏鬥檔位小角度切出埃爾希俯衝的調整範圍讓他衝過去，在急速俯衝下的109並沒有太多能夠轉彎的餘地。

　　知道會失手一樣埃爾希並沒有跟著米娜轉向對準她開火，而是加速脫離米娜的追擊圈，拉了一個半圓過來的米娜則是馬上壓低機鼻趁著能抓到埃爾希尾巴時候加速衝上去，想辦法拉近距離開火。

　　反射式準心和109重疊的瞬間，在遠離有效距離以前扣下板機，內藏在機翼內的機槍和機砲噴出火光。但是109突然間下壓機鼻如同點燃火箭引擎一般再度加速脫離米娜的機槍範圍，試圖跟上的噴火趕不上被重力和機械帶動的速度，子彈只能劃過一團空氣墜向海中。

　　獲得更快速度的埃爾希又再度抬起機鼻，將方才的動能轉換成位能拉高高度，豪邁地大角度抬升回到高空。

　　「……嘖。」

　　如果不是先手發現，剛剛埃爾希的突襲幾乎是註定到手，這個人只有在他確定會到手的時候－－幾乎貼近300公尺的距離，在空戰中幾乎是只有一兩秒反應時間就會撞上的距離才會扣下板機。

　　『Baker 2，夏綠蒂下來了！』

　　威爾斯的聲音提醒了米娜對方不只有一人，抬起頭來看到後照鏡裡面有著豹紋的G.55從她後方上空快速逼近，機翼和機鼻出現火光。

　　米娜快速向左滾轉閃過夏綠蒂的攻擊讓她過頭衝出，反而讓米娜逮到機會追尾，配合著G.55試圖小轉彎甩掉噴火的動作，米娜以噴火更好的機動性抓到了夏綠蒂的後方，逼迫著夏綠蒂進行轉彎機動閃躲。

　　但埃爾希抓準米娜想爬升獲取位能而慢下來空隙俯衝而下，快速地逼近米娜。

　　『Baker 2，加速然後馬上右轉！』

　　威爾斯近乎用吼的聲音從耳機傳來，米娜反射性跟著威爾斯所講的動作將節流閥推到最大並且增壓，操作桿向右和自己的方向用力地拉，轉彎的同時數倍的重力壓在米娜的身上讓她有點喘不過氣。

　　「咕……嗚……。」

　　不知何時鑽到噴火下方，天藍色的暴風從剛急轉的噴火位置出現，和埃爾希正面對上。

　　『是男人就正面上⋯⋯居然轉彎了？』
　　察覺到不妙的埃爾希馬上向左轉過去閃開暴風射來的機砲彈，但卻也損失了從位能轉換來的動能優勢，威爾斯趁著這個優勢倒轉機體向下俯衝，以被稱作破S的機動動作追上埃爾希。

　　身為僚機的夏綠蒂向左急轉機翼側傾45度，拉了一個向外弧線沒有直接衝上去，反倒是拉開了一句離和高度。

　　109刻意地消耗動能優勢轉向，G.55卻沒有直接追上去……？

　　……不對！

　　米娜察覺到了夏綠蒂的意圖，操作桿一拉轉向夏綠蒂的軌跡並且拉高高度拉了一個半圓，她轉頭死死地盯著下方109的軌跡。

　　正向著右邊加速，似乎刻意和夏綠蒂稍微拉開距離一面剪式飛行閃躲暴風的機槍砲，但突然又一個右傾轉彎。

　　夏綠蒂在這時候也迅速向左一拉，G.55左傾45度並壓低機鼻⋯⋯

　　是薩奇剪⋯⋯她的目標是交會軌道上面的暴風！

　　兩機編隊中透過一機吸引敵方轉彎，引導到另外一機的軌道上進行攻擊的兩機編隊的戰術。

　　配合G.55轉向，米娜趁著增壓器還沒過熱前保持加速再度拉了一個大急轉後側轉向下，速度快不過已經累積動能和節流閥全開的G.55，噴火再度壓低機鼻勉強趕上她的下後方。

　　給我拉起來！

　　接著米娜拉起因為高速俯衝而沈重不已的操控桿，機身幾乎在臨界速度下不斷發出金屬吱嘎吱嘎的聲響，噴火微微抬起機頭讓米娜勉強地對準了夏綠蒂的機影，瞄準鏡的中心對準了夏綠蒂的機體前方扣下扳機。

　　機翼的點303口徑機槍和20毫米西斯潘諾機砲噴出火光，隨著曳光彈的軌跡射向了G.55，看到曳光彈軌跡的夏綠蒂放棄攻擊緊急左彎，但是還是稍微慢了一步。
　　幾發機槍和一發機砲命中了左翼翼根，幾道深紅的染色的痕跡從命中位置上暈開。

　　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的米娜緊緊咬住G.55的尾巴，不斷點發開火逼迫後者轉彎，夏綠蒂向左拉了一個大彎試圖甩開，但完全甩不掉緊纏在身後的噴火IX。

　　成功把夏綠蒂逼下來進入纏鬥，米娜稍微收回節流閥並且將襟翼調整回纏鬥檔位，完全沒有放過夏綠蒂緊跟著她。

　　G.55將機身翻過來機鼻朝下，接著前進方向為軸心翻滾，緊咬著的噴火跟著一起翻滾不肯鬆口，兩者的軌跡就這樣像是鑽頭的紋路一樣向下。

　　米娜也難以在這種速度下能夠精確打中G.55，接連的點發射擊也僅僅只操過翼尖蒙皮沒有命中，不斷螺旋打轉造成的離心力和Ｇ力也讓米娜開始感到暈眩。

　　暈眩就罷了，但不知為何明明應該是纏鬥性能較好的噴火IX在這個狀況下反而操作桿沒有那麼靈活……第一個滾轉勉強能夠跟在後頭，但是翻到第二圈時很明顯地無法在咬住夏綠蒂的尾巴，只能趁著彼此交錯的時間窗口開火，短暫到簡直連扣下的時間都不夠。

　　但隨即夏綠蒂拉起機頭，讓動能過大的噴火衝出咬不住自己，追擊夏綠蒂的米娜重新爬升時已經離開了有效射程，但是也讓夏綠蒂放棄了攻擊重新回到高空等待時機。

　　趁著夏綠蒂還沒回頭再交戰的空檔米娜抬頭看了不遠處的暴風，埃爾希和威爾斯坐駕拉出的軌跡仍然像麻花辮一樣不斷交纏，不斷試圖攻擊的威爾斯都幾乎只能打中空氣，而埃爾希則是完全按兵不動沒有開火。

　　光是看到暴風在滾筒移動中嘗試咬住109的軌跡就已經非常困難了，威爾斯連無線電都沒辦法回應，只有他被轉彎的力道壓迫發出的喘息和咬牙的聲音。

　　夏綠蒂被米娜纏住的同時埃爾希早已變化動作，從剪式切入滾筒讓威爾斯難以咬住後尾，並且藉由109爬升的優勢慢慢拉開距離，反之因為速度慢下來的暴風則是越來越遲鈍。

　　米娜迅速調轉方向，對著威爾斯的方向加速爬升，她的視線鎖定住了109的位置。

　　威爾斯和埃爾希在剛才的剪式交纏的過程應該降低了不少速度，現在應該是機會……。

　　將節流閥向前推並且打開增壓器，噴火再度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