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模擬戰——終局

『Albe 2，判定中破。』

　　賈蘭德教官的聲音在無線電響起，判定了夏綠蒂的狀況，雖然是機翼尖端但是判定上肯定是嚴重影響飛行性能。

　　『對不起，Albe 1，我被打中了。』

　　「不要在意，重新拉高高度再準備下一輪攻擊。」

　　埃爾希雖然被威爾斯緊緊的咬住不放，但是在無線電的語氣裡面卻依然非常平靜：

　　「威爾斯這裡我來纏著他。」

　　『……是！』

　　夏綠蒂似乎語氣聽起來有點失落，不過畢竟對手是米娜，曾經和米娜並肩作戰的埃爾希也心知肚明她的技巧非常強大。而且先前指示的作戰教條被打亂，讓兩個人的配合程度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剛剛那個想要運用薩奇剪合圍攻擊威爾斯的想法很好。

　　「先拉高高度等我的指示，盡量保持在能看到米娜的位置，有動作馬上回報。」

　　『我知道了。』

　　一邊下著指示一邊閃躲著威爾斯的機鼻方向，彼此的軌道不斷交會，埃爾希放棄了速度優勢轉而所閃右躲閃躲攻擊，兩架戰鬥機的軌跡像是兩頭爭奪交配權的公蛇打架一般膠著著。

　　閃躲著後方襲來的機砲子彈，埃爾希手腳並用地操作著戰鬥機，視線著注意頭上的後照鏡。

　　威爾斯的機體動作慢慢變的遲鈍，越來越難跟上埃爾希的動作。

　　看來掉進陷阱裡面了。

　　雖然說BF109最初的設計是以競賽型飛機為出發轉為軍用戰鬥機用途，主打的確實是以速度為著的性能，但並不代表109在低速的狀況下就是架遲鈍的飛機。

　　雖然不及噴火或者野馬那樣轉彎性能十分優秀，但比起因為追求高速必須要放大進氣開口產生阻力的空冷式戰鬥機來說，較低速度的機動還是好上不少。

　　從出發點來看威爾斯的戰術選擇是正確的，但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戰鬥機的狀況，暴風Mk.2雖然是優秀的戰鬥機沒錯，但是忽略了大馬力的氣冷戰鬥機低速性能下他贏不過氣動優勢更好的109。現在發現操作桿反而隨著低速越來越沉的威爾斯越來越不好駕馭自己的坐駕，反而被埃爾希抓到了機會。

　　這裡該做個了結了。

　　『Albe 1，米娜同學拉高高度，正朝著你的方向過去。』

　　「收到！」

　　夏綠蒂的提醒下，埃爾希在閃躲的過程中稍微注意了一下周圍看見了米娜的機影，她的速度和高度都優於自己：

　　「Albe 2，找好角度等等入場攻擊米娜，干擾她的行動……注意米娜的反擊，狀況不對就放棄抬高高度甩開米娜，她的作戰方式你見識過了。」

　　如同瘋狗一般不計後果地追咬的戰術……。

　　『我知道了……米娜同學剛剛的技巧，真的很可怕。』

　　夏綠蒂的語氣還是有點發抖，似乎是餘悸猶存。

　　「OK，那我這邊就開始了。」

　　威爾斯試圖拉起機鼻跟上卻發現靈活度不如以往，抬起來的速度慢了一步，但還是勉強跟上了埃爾希的機尾，將引擎的出力拉高用最暴力的方式試圖拉近距離，想要咬住埃爾希。

　　『通常氣冷引擎的戰鬥機有兩項缺點，一個是在低速因為氣動結構導致不好操作。』

　　一邊從將自己腦海裡所記得的戰鬥機特性複習一次，埃爾希一面拉升節流閥將引擎出力拉大，垂直爬升的重力加速度直接壓在自己的身上，空氣彷彿像巨石一般沉重。

　　但是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保持清醒，埃爾希盯著後方的威爾斯的彈道雙腳細微地操作尾舵。

　　嘗試貼近距離開火的威爾斯難以在這個狀況下精密地調整彈道，三百……兩百公尺的距離但還是未能紮紮實實地命中埃爾希的座機。

　　『另外一個缺點是……。』

　　兩者憑藉著留存的速度和引擎的動力爬高高度，速度也越來越慢，但是……。

　　『……雖然也是有直接捨棄裝甲的換取機動性的存在，不過那是少數。常規狀況下的氣冷戰鬥機的大馬力、厚重的裝甲和散熱結構沉重的重量，用暴力的方式對抗地心引力雖然粗暴有效但也有極限。』

　　尤其是像現在這樣的垂直爬升。

　　暴風的螺旋槳雖然奮力地轉動將沉重地機身盡可能地拉高，但是卻像是翅膀被融化的伊卡洛斯一樣慢慢被重力向著海面拉扯下去，威爾斯的機體開始失速開始落下。

　　但是埃爾希卻將慢慢將節流閥拉回，讓速度刻意慢下來讓慣性讓推自己最後一把力，接著踩動了腳上的踏板調整尾舵的方向，整台109像是輕巧的飛燕一般以左翼頂點為圓心，右翼頂點畫了一個完美的半圓形直接180度轉彎。

　　獵人和獵物的立場瞬間調轉過來，從失速狀態中順應重力重新讓機體穩定下來的威爾斯還來不及加速逃離，馬上就被如同游隼一般的埃爾希將節流閥拉到最大快速逼近。

　　反射瞄準鏡不用微調就對準了威爾斯的暴風，進入自己的必殺距離，109G配備連同吊艙的三門30毫米MK108機砲獨特的低沉而厚重的聲響響起，機鼻的兩門13毫米重機槍如同伴奏一樣亮起火光。天藍色的暴風瞬間被染上各種色彩，無論機翼、尾舵還是駕駛艙後方的玻璃全部都染上顏色。

　　109快速地略過了暴風的上頭重新爬升，埃爾希依稀瞥見在暴風的駕駛艙內的威爾斯苦笑的神情。

　　『Baker 1，判定擊落，這發漂亮。』

　　無線電那端賈蘭德的聲音判定威爾斯擊墜，但埃爾希馬上注意到了後照鏡後方又出現了一個機影。

　　『Able 1，米娜動手了！』
　　夏綠蒂也同時出聲，如同翠鳥一般的噴火從埃爾希的斜後方俯衝而下，埃爾希也馬上緊急右轉，接連的彈雨貫穿了埃爾希剛剛所在的位置，就如同剛剛預期的一樣，米娜抓準了時間點向埃爾希攻擊緊咬不放。

　　快速逼近的噴火翅膀上閃出好幾個火光，曳光彈的軌跡不斷劃過埃爾希的坐駕，後者以前進方向為軸心滾轉閃過子彈，米娜也迅速跟上埃爾希的軌跡。

　　『Albe 1，我在米娜的後方上空了！』

　　「不用等我的指示，自由攻擊！」

　　『是！』

　　夏綠蒂移動到埃爾希的正上方將機體倒過來俯衝而下，對準緊咬著埃爾希不放的米娜迅速逼近，三門20毫米和兩門13毫米機槍對準米娜的位子開火騷擾米娜的追擊，快速地穿過米娜的攻擊路徑逼迫米娜。

　　「不要停下來，重複爬升、判斷狀況抓好攻擊時機後直接再攻擊！」

　　埃爾希閃躲著米娜俐落的射擊，同時指揮著夏綠蒂下一步的動作，手腳完全沒有一刻是閒下來的。

　　相對於方才威爾斯因為落入圈套而逐漸失去力度的攻擊，米娜的進攻猛烈之餘還非常的精準。善用噴火優勢的機動轉彎性能加上米娜如同豺犬一般緊咬自己的尾巴的毅力，埃爾希每一步都是驚險地閃過攻擊，兩者的座機機尾拉出的凝結雲在空中不斷交織成複雜而美麗的圖畫。

　　這個壓迫感……簡直是在和聯隊裡面的老手飛行員交戰一樣。

　　將機翼右斜傾快速地轉彎，但米娜卻先手一步抓準六點並對準了埃爾希的位置開火，埃爾希只能不斷的以假動作騙過米娜的預判射擊，但仍甩不掉緊追在自己後面的噴火。

　　趁著米娜不斷預判埃爾希位置射擊的同時，夏綠蒂拉了一個圓圈重新爬升進入了攻擊點，馬上再度壓低機鼻俯衝而下。

　　『Albe 1，假動作騙過米娜之後馬上向右急轉可以嗎？』

　　「收到，指示由妳來下……可以嗎？」

　　『沒問題！』

　　決定給攻擊發動的人來做判斷會比較好，埃爾希便把暫時將指揮權交給夏綠蒂。

　　右轉閃過米娜忽然加速貼近的攻擊，接著試圖壓低一點機鼻的角度試著加快速度，不過像是預知埃爾希動作一般的米娜馬上更加壓低機鼻直接開火。

　　一兩發機槍子彈打中機鼻下方，令人不舒服的金屬衝擊聲在機艙內響起來，埃爾希馬上抬起機鼻。

　　『Albe 1，小破！』

　　在遠處上空觀看的賈蘭德從無線電裡面判定命中結果。

　　「糟糕……。」

　　兩發擊中發動機，這在實戰可是致命的啊……。

　　埃爾希知道自己不能因為被命中而焦躁，將注意力集中在後照鏡中死咬著不放的噴火上面，深呼吸一口氣壓下自己內心的急躁感。

　　『Albe 1，到三準備假動作！』

　　「收到，Albe 2！」

　　埃爾希全身貫注等待著夏綠蒂的指示，腳上的方向舵已經踩到像是快要被自己不斷踩踏的動作踏斷，操作桿也是不斷上下左右控制飛機的方向閃躲米娜的射擊線。

　　『一……二……三，現在！』

　　夏綠蒂一數到三，埃爾希馬上裝作要爬升抬起機鼻，米娜馬上也跟著抬起機鼻準備攻擊。

　　但隨即埃爾希馬上傾斜機身將機翼打直，拉了一個幾乎九十度的右轉，米娜的射擊再度撲了空，她馬上反應過來追著埃爾希右轉試圖用更好的迴轉率直接將瞄準方向對準埃爾希的前方。

　　『米娜同學，這是剛剛的回禮！』

　　對準了轉彎的軌跡，G55的三門20毫米和兩門機鼻重機槍噴出火光。





　　米娜緊緊咬著埃爾希的戰鬥機追擊著，海藍色的雙瞳緊緊盯著反射式瞄準鏡的準星。

　　……不先把埃爾希擊墜不行，威爾斯已經被擊墜了。

　　就和那個時候一樣……。

　　懊悔感在米娜的心中浮起，這個是自己的失誤的想法從腦海裡面浮出來。

　　剛剛和夏綠蒂的交戰已經纏鬥太久，戰術也因為策略的轉換瓦解，忽略了埃爾希的技術和判斷比起威爾斯和自己更高的事情，看穿戰鬥機的性能利用這點讓暴風本該有的優勢被浪費掉，還透過這點逆轉一舉擊落。

　　目擊到威爾斯被埃爾希擊落，米娜就知道這點了……不，幾天前晚上在機棚那時候感覺到的氣息就知道了。

　　埃爾希‧阿爾弗雷德‧里希特霍芬是個怪物。

　　但是……。



　　大小姐……請你一定要……。



　　威廉的聲音從記憶裡面像是細語一般在米娜的耳邊響起。

　　「……！」

　　如果不跨過這個高牆的話，就代表自己還是無力的弱者。如果埃爾希都擊落不了，又要怎麼去面對威廉？那時候威廉面對的法蘭克空軍飛行員可是更可怕的存在……。

　　米娜抓準時間點打開增壓器，一瞬間拉近距離猛然開火，埃爾希卻左傾一下再一個猛然右彎閃過攻擊，射空的米娜馬上急轉切入埃爾希的轉彎弧線內。

　　後者將機鼻下壓想要加速，看穿埃爾希動作的米娜馬上一邊轉彎一邊將機鼻方向壓得更低，瞄準了埃爾希的前方扣下扳機。

　　西斯潘諾機砲和機槍射出火網往埃爾希的方向過去，依稀可以看到兩發機槍彈命中引擎下方的部位，埃爾希連忙抬起機鼻閃過。

　　接連的攻擊讓埃爾希焦躁了嗎？

　　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米娜鬣狗一般不斷咬著埃爾希的機尾不放過他。

　　不會放過你……。

　　米娜的視線死死地盯著埃爾希的座機，觀察埃爾希的飛機判斷他的動向點發開火，逼迫著埃爾希不斷要以假動作迴避。

　　109突然抬起機鼻要拉高，米娜馬上操作桿向後一拉也抬高了機鼻判斷了埃爾希的位置開火。埃爾希卻突然機翼打直做了一個右急轉彎，米娜馬上跟著右急轉跟上埃爾希，用著更好的轉彎率將機鼻轉向埃爾希的座機前方……。

　　到手了！

　　米娜瞄準好了目標準備扣下扳機的同時……。

　　咚咚咚咚咚咚咚！

　　數個沉悶的金屬撞擊聲配合著機體的震動傳來，米娜的整個視線被顏料所覆蓋。

　　忽然看不見外面的米娜呆滯地看著駕駛艙上逐漸散去的顏料，從自己上方飛過一架有著沙漠豹紋的戰鬥機，緩緩地慢慢地抬高高度。

　　那是夏綠蒂的G.55。

　　『Baker 2，判定擊墜，模擬戰到此結束。』

　　從耳邊的無線電裡面，賈蘭德的聲音宣告整個模擬戰的結果：

　　『優勝者是Albe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