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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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9-22
白鴞真覺得小凌這陣子有些怪異,不過小凌仍守口如瓶,但時間一久她心裡實在憋的慌,便常常上紫鷴府跟紫鷴嘮嗑,覺察到了紫鷴與黛雉之間的情愫,也查覺到蟒的消失

在小凌的詢問下紫鷴便把那晚的事告訴了她,小凌心中一驚,這才知道五師兄的死因,也才知道五師兄的屍首一直被保存在藍鵲府的別院等著未來當證據指控白鴞

「這事妳也別告訴他,知道嗎?」「明白,可是……蟒先生呢?」「他被妳五師兄重傷腦部,回老家了。」

小凌低著頭,心中十分內疚,紫鷴卻沒有為此責怪,畢竟後頭黛雉心中早已是萬馬奔騰,好在他這時正低頭寫戲本,沒讓小凌發現他臉上的表情逐漸變的猙獰,當然,這也帶著對紫鷴的怒氣,他無法理解紫鷴跟小凌廢話這麼多的意義何在

之後小凌便跟紅玉散步去了,紫鷴回頭看了一眼黛雉,「你對我不高興?」黛雉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中的惱怒,「有是有,但沒什麼。」「你不覺得這話很矛盾嗎?」黛雉嘆了口氣,「這是我自己的事,不能把氣撒在妳身上……」

他說這話時有些委屈,紫鷴忍不住笑了,又對之前對他發火的事感到抱歉,「這又沒什麼。」「你真的一點都不生氣?」「生什麼氣啊?」「那個時候我對你說的話挺過分的,你……一點也沒感覺?」說實話,當時黛雉除了有那麼一點惱火以外還真沒什麼,自己轉念一想就好了

「你……」紫鷴相當無語,好嘛,現在理虧的都是她了,「不會啊,妳怎麼老把我想得像金烏一樣。」「你們男人不總是覺得付出就得有回報嗎?人赤鴆也是這麼想的啊。」

「我和赤鴆一樣嗎?」「男人都一樣。」

黛雉清了清嗓,做到了紫鷴正對面,「要說這我可就不樂意聽了昂,咱倆今日來好好談談這話題……」「才不要!我肯定說不過你的那些歪理……」「妳都認了了怎麼還是歪理呢?」「我說是就是,不許反駁。」

黛雉嘆了口氣,沒辦法,誰讓這姑娘這麼可愛

這時金萱送來赤鴆自南方寄來的信,請紫鷴替他蒐羅有關他父親的訊息,說會再芒種之前回來

「芒種……那還得一段時日呢……」她有些頭大,不知為何,她總是非常懼怕赤鴆的父親,在赤鴆府上甚至都不敢吃東西,感覺下秒就要被毒死

「不過……我覺得……」「嗯?」「赤鴆和白鴞也許有點關係,他們倆的氣質太像了。」

紫鷴愣了愣,「聽你這麼一說……藍鵲和他倆也挺像的,滿腹壞水。」

此時藍鵲正鍥而不捨地追查白鴞的身分,他知道白鴞是棄嬰,不過陰陽寺也不是隨便一個棄嬰就肯收的,肯定有有關他父母的線索

她遂派了謝范去查這件事,這些日子她都是自己一個人待在宅邸中,耳根子清靜了不少,但就是成天無所事事,府上的侍女與家丁也都不敢與藍鵲搭話

今日她喬裝後自己一人溜出府逛逛,豪不意外的遇見一個女孩被小販追趕,應該是偷了東西,即便盛世依舊有人食部果腹,衣不蔽體

她逮住那個女孩,果真如此,偷的是一隻糖葫蘆

「我付錢,還請大人高抬貴手。」小販是個體格粗曠皮膚卻白得不像話的二十來歲青年,「妳是誰?」他沒好氣地問道,「我是誰重要嗎?主要是你拿了錢,你就是把這麼小的孩子告上官府也不會有人理你。」

青年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妳家孩子偷了東西妳還有理了是吧?」「那你想怎麼解決?」「我想怎麼解決?我要讓這孩子學到教訓……」「這事我會處理,你拿錢離開,多少錢?」「五毛。」藍鵲直接給了一文錢,「不必找了。」

她拎著女孩正準備離去,青年又將他攔了下來,「妳什麼意思?」「錢都給了你還想怎麼樣?」「妳在這兒等著,我去找錢……」「我說不必,欠不了。」「我看妳也挺有錢的,怎麼放妳家……」「拿了錢就該走。」「妳!!!」

他一把揪住藍鵲的手,藍鵲見狀直接掀了自己的帷帽,青年看到對方是九闈腿直接軟了下來,而且還是藍鵲,是公主,是執掌刑獄司法的九闈,周遭的人紛紛向此處投來目光

「放肆!」她厲聲喊道,隨後一收,「請問尊姓大名?」「敝人名周……周濚(因同營),字仲彥。」

「周仲彥先生,您對九闈出言不遜,行非禮之事,再場眾人皆親眼目睹,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

他跪倒在地不敢說話,藍鵲冷哼了一聲,戴上帷帽

「我知道這孩子有錯在先,你也可以要求賠付,但對方既然已經賠付,你最多只能再要求一句道歉,不該詆毀與碰觸對方,不論男女。」

「妳也是。」她看著女孩,「道歉,以後再被我知道妳偷竊我絕對不饒妳。」

解決完這些遭心事後,她怕女孩被報復,便帶著她來到京城一處隱密的小商鋪當中,這間商舖是由靈狐經營的,四年前藍鵲便是在這兒初遇空有一身棋藝而不被國人放在眼裡,流落外國的戚外

經營這商鋪的靈狐有著一手做菓子的絕妙手藝,還擅長造冰的秘術,每次進入這商鋪就有如初秋時節般涼爽

「銀桑。」她拉開門,櫃台後的男子轉過頭對著藍鵲點點頭,「藍鵲小姐樓上坐吧。」

女孩跟著藍鵲上樓了,女孩看著藍鵲,啃著糖葫蘆,藍鵲看著髒兮兮的女孩,覺得她有些可憐,便問起她家裡的狀況,她現在是由堂嫂撫養,父親與堂兄是軍人戰死,母親則是在得知噩耗後難產而死

對上這孩子六七歲的年紀,以及她堂嫂能獨自一人將這個孩子拉拔長大,似乎就只有一個可能性—虹準軍遺族

「那藍鵲閣下呢?」「嗯?」「藍鵲閣下家裡是什麼樣的?是不是真的每日都有好吃的?聽說妳親娘對妳很差,真的嗎?」

藍鵲陷入沉思,這時店主上來送茶水,店主走後,藍鵲才悠悠開口

「我娘就是偶爾對我嚴厲了點,這也不算什麼,我爹也不是傳聞那般拋著妻兒不顧,我爹很疼我的,就是太忙了,我們家那晚是被人襲擊了,我爹本有能力逃走,是為了保護我才死的……而我……」

「那妳娘呢?」「他們就是衝著我娘去的。」

「那怎麼有人要殺妳娘啊?」「那人說……不會留知道秘密的人在這世上……」「真是,什麼秘密值得去殺人啊?」

「當然有了,妳長大點兒就知道了。」

他送上點心,是一枚包裹著玫瑰花瓣巨大的水珠,女孩看著一時不知該怎麼下手,只能眼巴巴的望著藍鵲

「妳愛怎麼吃就怎麼吃。」她用銀叉切了一小口,女孩有樣學樣,藍鵲覺得相當有意思,就這麼靜靜看著她許久,看女孩吃的開心,便把自己只挖了一小口的點心給了女孩

「銀桑?」「是!」「給我來點黑冰吧。」「那是什麼?」「嗯……有點兒類似雪的東西,上頭淋了糖蜜。」「我能嘗一口嗎?」

藍鵲輕點頭,一會店主把堆得像小山的雪花送上,上頭淋著深棕色與墨綠色的東西,女孩挖了一口,塞入口中後眼睛一亮,藍鵲便要她想吃盡量吃,不過女孩還是淺嘗了一口就算了

嚐完點心後藍鵲還將女孩送回一個她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給了女孩一個木腰牌,「收好,有什麼困難隨時到我府上,我住平百坊,往最大的那幢宅邸去。」「好!謝謝您。」

隨後藍鵲鬼使神差的繞到赤鴆府,正好看見赤鴆父親準備出門,她隔著一條街望著,與門前的淵紋對上了眼,二人隔著街道相互望著,隨後藍鵲轉身離去,回到自己的宅子中

她與當年的真相僅剩下一步之遙,但不知為何,要觸及最後的真相卻使她感到無比痛苦

此時宮中有人來召她入宮,藍鵲也沒多加猶豫便來到宮中,看著臥榻上在病痛中煎熬的父親,她有些手足無措,遠溫柔的安撫著藍鵲

「陛下方才一直念叨著才喊妳過來的……妳就陪陪他吧。」「是。」

「遠大人……」「是?」他單膝跪下,微側著頭,抬眼望著藍鵲,就如藍鵲初來乍到時那樣

「皂雀大人走後……你怎麼辦?」「繼續陪著妳,妳是我和他唯一的孩子,別擔心我們,專注於妳眼前的事物。」

晚上聽到小凌提起黛雉與紫鷴的事,白鴞覺得這事有戲,說不定能藉此剷除黛雉,不過小凌堅決反對這事

「師兄……我看著黛雉閣下也沒有想爭位的意思……」白鴞有些無奈,捏捏小凌的臉,替她拉上棉被,「妳啊……胳膊勁往外拐……」小凌側過身靠再白鴞胸前,「師兄……我能問一個問題嗎?」「妳問吧。」「若你有孩子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啊?」白鴞想了想,「都好,妳的孩子我看都一樣皮。」

小凌笑了笑,「師兄晚安。」「晚安。」

紫鷴為了辦赤鴆的差事甚至把腦子動到金烏頭上了,好在黛雉拉了她一把,這種人情都不知要怎麼還

「要不找藍鵲?」「藍鵲會知道這些事嗎?」

此時外頭下起了傾盆大雨,黛雉休養的別院離主屋很遠,在湖的另一側,這天氣別說走水路了,走陸路都相當危險

「看來只能在這裡將就一晚了……」紫鷴看起來相當無奈,倒不是因為要和黛雉共宿一晚,而是這別院鋪設的是草蓆,黛雉府上本來就是這般設置,而且時至夏季天候炎熱,黛雉也寧可睡草蓆

黛雉拿了顆枕頭給紫鷴,紫鷴找了個矮几邊的小角落躺下,裹上棉被警惕的看著黛雉,黛雉也再她不遠處躺下,身上隨意的再披了件衣服

過了一段時間後兩人都感到了疲倦,也各自陷入沉睡,深夜,黛雉感受到一陣溫熱貼上他的後背,沒意外的話應該是紫鷴在不知不覺間貼上來的,她似乎一直都有睡著時非抱著什麼的詭異習慣

隔日醒來,紫鷴發現自己正緊抱著黛雉,她彈坐起來,確認身上的衣服完好,黛雉翻過身,有些疑惑地望著紫鷴,「不是妳自己黏上來的嗎?」「是嗎?」紫鷴沒想過自己會做出如此出格的事,黛雉笑了笑,「不過有美女再懷也挺好的不是?」

紫鷴冷哼了一聲,「輕浮……」黛雉笑了笑,並沒有回復她,此時外頭還下著大雨,紫鷴嘆了口氣,這天氣她也不想有人來接她,離這裡最近的道路是一處坡地,在如此大雨之下隨時都有坍方的危險

「我出去一下。」「要去哪?」「晚些就知道了,待著別亂跑啊。」

過了兩刻,黛雉帶著兩碗冒著熱氣的乾麵回來了,紫鷴當然是不信任他了

「試試吧。」黛雉把筷子遞給紫鷴,「青鷹吃了都沒事……」「我和青鷹……人她是有公主的命沒公主的病……」「那妳呢?」「有公主的病,沒公主的命,這種東西我才不吃。」

「就一口。」黛雉哄道,「看我有心幫妳做了一頓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紫鷴還是勉為其難的嘗了一口,好像真不難吃,而且味道意外的熟悉,「怎麼?不差吧?是虹隼閣下教我的。」「虹隼閣下……真的嗎?」「當然啊,當時青鷹還小,我就是這麼把她養大的……容易嗎我……」

「你和青鷹到底是什麼關係?」

「算……青梅竹馬吧……人是兩小無猜,我們倆天天互相算計……」

黛雉感知到了紫鷴的疑慮,還是說起了自己的過去

「我本是北境之外的牧民,我十二歲那年冬天特別冷,我們隨著眾人南遷,路上遇到靈狐襲擊,成功進入國境的人少之又少,我意外闖入森林差點被凍死,好在被虹隼閣下救了,那次青鷹也被帶到了北境,我和她就這麼認識了,我上次去北境除了是去查案,也是聽說了有個長得跟我很像的男人舉家南遷……」

他重重的嘆息

「如果可以……我想再見我父母一面……我總覺得我離他們很近……」

紫鷴心疼的不行,也答應會替黛雉找到他父母
「話說你的本名是什麼啊?」

「周洋,三點水的洋,妳呢?」「裴家閑。」「這名字挺好的,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

說起自己的名字,紫鷴十分得意,「據說我爹當年想這個名字想很久,用女字旁的感覺太柔弱安靜,很容易被婆家欺負。」

黛雉笑了笑,「感覺我的……」「就是浪蕩子的形象啊……」他十分無奈,不過紫鷴還是覺得,這名子聽起來相當瀟灑,很符合黛雉的形象

青鷹本名柳英
赤鴆本名淵鎮凜
藍鵲本名楻鵲
銀鴉本名賀玉維
金烏本名賀翠禕
白鴞本名瀟

「不過我覺得赤鴆跟藍鵲的姓好特別啊。」

黛雉笑了笑,「這世界無奇不有啊。」紫鷴笑了笑,「總之,謝謝你的麵,好像真沒那麼難吃。」她托腮甜笑著,黛雉揉揉她的腦袋,「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