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煙雨

　　用完餐的文律和蝶舞搭乘曉夜的車返回諮商所，當車子停在諮商所旁時，車窗外正下著雨。
　　「蝶舞，你有帶傘嗎？」
　　「沒有。」
　　「那麼你先別下車，待會我替你撐傘。」
　　文律下車後撐開一把墨綠的傘，走到後車門旁，這時蝶舞開門後走到他的傘下，兩人共同走向諮商所。
　　當他們走到玻璃門前時，文律聽到身後傳來曉夜呼喚他的聲音，於是他回頭望去，只見曉夜撐著一把水藍的傘，佇立於清冷的雨中。
　　「文律，我有重要的事想對你說，你現在有時間嗎？」
　　「如果要對談的話，可以進來諮商所裡面談。」
　　「這件事我想在這裡和你說。」
　　聽到曉夜的話，文律轉頭對蝶舞說：「你先進去，我和他在這裡談。」
　　「既然這樣我就先去處理客戶檔案，如果有事通知我的話再跟我說。」
　　蝶舞說完話後就推開玻璃門並走入其中，此時文律看著曉夜，問：「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想和我說呢？」
　　「你還記得我在餐廳裡傳達給你的話吧。」
　　「我記得，你表示你知道自己想要的事物，但是再也得不到了，之後你就沒再和我心靈感應，只是和我們談論關於虹的近況。你現在想對我說你想要什麼了嗎？如果有什麼我能幫的，我會幫你的。」
　　「我想要的事物是沒有人能幫忙，尤其是你。」
　　「那麼你想要我做什麼呢？」
　　「我希望你退出虹。」
　　「你為何希望我這麼做呢？」
　　「因為你的存在會影響我心靈的本質，因此我不能再看見你，更不能與你來往，如此才能避免我成為另外一個自己。」
　　「另外一個你會比如今的你更不好嗎？」
　　「無論是好或是不好，是更加幸福或是更為悲涼，我都想維持如今的自我，這是我認為正確的事。」
　　「既然你這樣說，那麼我就退出了，但是蝶舞仍是虹之七色，我若是退出，他又該如何呢？」
　　「關於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明白蝶舞在先前的行動中心靈受到重創，因此他現在需要的是你的陪伴，而這不是我能做到的，所以如果他也願意的話，他可以和你一起退出，從此你們不受虹的約束，自在地過你們想過的日子。」
　　曉夜注視著文律的眼，此刻他發現身體動彈不得，接著她收起了傘，然後走到他的傘下，在他的唇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吻。
　　「既然得不到你的心，就讓我得到一個吻。文律，不需再見，我們就此別過。」
　　曉夜道別隨即轉身離去，文律惘然地凝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直到其消逝於濛濛煙雨之中。
　　雨珠滴滴答答地落著。
　　雨，逐漸停了。
　　一道絢麗的彩虹橫跨天空。
　　文律收起傘後仰望那虛無縹緲的虹，回想先前的情景，感到心中一片迷惘。
　　他從來都不曉得她對他懷抱這樣的情感，那麼他對她又是怎樣的情感呢？
　　只知道自身對蝶舞情感的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他清楚心裡將會為那剎那的體溫一直保留一個位置。
　　此刻文律聽到推開玻璃門的聲響，然後蝶舞走到他的身邊，問道：「你真的決定要退出虹？」
　　「這是他的要求，我並沒有拒絕的理由。既然你聽到我們的對話，那麼你想要如何做呢？」
　　「這並非我能決定的，還需要和他們討論後才會做出決定。」
　　「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心意。」
　　「我的心意很單純，如果你想要我退出虹，我就會退出。」
　　「我並不會表示任何意見，這件事你必須自己做出決定。」
　　 聽到文律的話，蝶舞望向遠方那即將消逝的虹彩，此刻一對雨燕飛過雨後的天空，朝無垠的天際飛去。
　　這時蝶舞張開了雙臂，宛如張翼的紫蝶，微微地笑道：「文律你看，如今的我似乎能飛向天空了。」
　　文律注視著蝶舞臉上流露的喜悅，感到一種簡單的幸福。為了守護她的笑容，他終於做出了選擇，決定回憶起所有遺忘的事物。
　　就在他做出選擇的這一刻，彩虹的綠色與紫色的中間，彷彿沒有其他顏色的阻隔，雙色接觸後融合在一起，轉化為一道新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