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疊影
本章節 6785 字
更新於: 2023-09-28
鋪滿原木地板的房間散發樸實的氛圍，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女坐在房間中央的沙發上，看著坐在桌前身穿灰衣的他，說：「灰影，這應該算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
「上次在船上見面時，我並沒有認出你，你那時就認出我了？」
「我那時就知道你是我們的成員，所以才用能力讓你恢復異能，不過身為我們幹部的你，竟然可以加入虹，並且成為虹之七色，最後又順利退出，我想應該沒有幾人能像你一樣幸運。」
「這一切只是因緣際會，當初虹找上門，我本來以為身分被發現，心想要如何應對時，聽到他們想邀請我加入虹，我久懸的心總算落了地。」
「看來虹真的很缺人手，不然怎會選擇如此懈怠的你成為幹部，懈怠到成為掌舵手後的幹部會議全都缺席，如果你出席的話就會知道我是誰了。」
「因為會議時間剛好是我開業的時間，為了已經預約的客戶，我只能不出席會議，畢竟會議就算少我一人也不受影響，但要是我休業的話，會影響到那些客戶的權益。」
「在你心中那些凡人會比我們的同伴更為重要？」
「對我而言沒有異能的他們和擁有異能的我們是無分輕重的，只要有人需要我的幫助，我都會盡我所能去幫助他們。」
「剛才你說的不過是場面話，這樣冠冕堂皇的話語人人會說，但重要的是你做了什麼事。如今你回憶起曾想忘懷的過往，並且請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他，因為對你來說他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
「我想知道你是否能治癒他呢？」
「依你所述他的症狀是多重人格，也就是腦中有複數意識體。我雖然能操控人類體內的細胞運作和化學反應以達成醫療的目的，但在他的情況下所謂的治癒是什麼意思呢？你是打算只留下一個人格，並將其他人格全部消除？這樣的作法與其說是癒癒他，不如說是在傷害她。」
「如果我的目的是消除特定的人格呢？」
聽到文律的問題，少女漆黑的雙瞳散發深感興趣的光澤，問道：「你的意思是消除眾多人格中的一個人格？你為何想要這麼做？」
「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人格非常危險，他可能會對本體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甚至會做出本體不願意做的行為，現在的我難以預測他究竟會做出什麼事。」
「我明白了，我答應你會全力支援你完成這件事，只是你必須重回組織，重新擔任掌舵手的職位，你的長假就到今日為止，明天你將再次成為黑宇的一員。如今我想問你一件事，身為掌舵手的你認為黑宇何時要與白星一決勝負呢？」
「我認為現在並非時候，身為領航員的你又是如何想呢？」
「我的見解與你相同，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異能者來準備。」
「準備什麼？」
「一場存亡之戰。」他們同聲說道。
「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黑宇的理念有實現的那一天嗎？」
「因為你曾經加入虹，所以你了解他和我對異能者該如何於世界中生存有不同的看法，他雖然想讓異能者不受壓迫與剝削，能有尊嚴地活著，但他的作法並無法實現這個目的，反而會讓人認為異能者是潛在的威脅，而對於威脅人們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黑宇和虹又有何分別呢？」
「分別在於黑宇對於以友善態度對待異能者的人，黑宇會盡全員所能提供援助，使他們能得到想要的事物，同時建立平等互助的關係，讓彼此得以情誼長存。至於曾經迫害異能者的人，他們能得到的惟有公正的報應。」
此時少女起身，神態莊嚴地說：「我們是人類進化後的種族，人類惟有持續向前進步，否則等待人類的便是退化與衰亡，想要一直維持現狀是不可能實現的空想，所有人終將擁有特殊的異能，成為我們的一員，齊心協力朝共同的目標奮鬥，我們將航向無垠的星海，壯闊的銀河將會成為我們的新世界。」
聽到她的話語，他隨即起身，右手握拳放於胸前，正色道：「一切都是為了黑宇的榮光。」
「今日的會談就到這裡，你所請求的事我會放在心上，至於這個據點我會派人守護，等我們找到合適的地點你再轉移位置，你現在還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昨晚我查看成員名單時，發現有位新進成員名叫紫，這個人是他嗎？」
「這個問題與其問我，你何不直接問他本人呢？」
「我會的。」
「那麼我先走一步，你就找他談談，了解他加入的動機和目的。」
少女說完話後隨即轉身離開了房間，留下注視門扉的他，然後他對門外的她喊道：「你現在能進來嗎？」
他剛說完話，房門隨即被她推開，她走到他面前，問：「我正在整理客戶檔案，所以有些忙，請問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你知道黑宇嗎？」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是裡面的主要幹部，因此我也設法加入了。」
「你是利用虹的設備查出來的嗎？」
「不是，是我在使用你電腦時，恰巧知道了這個秘密。請你放心，我並沒有跟任何人說。」
「姑且不論你為何擅自使用我的電腦，我只想知道你為何要加入？」
「因為我想與你站在一起，站在同一條陣線上，面對相同的未來。」
「就算我其實是個冷酷的人，你還願意和我站在一起嗎？」
「我願意，只因為你就是你，所以我願意與你站在一起，何況若要比起冷酷的話，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呢？」
「看來我們是同類，那麼就讓我們一同走向遙遠的星辰。我會聯絡總部，將你提升為幹部階級，從今以後直屬於我，凡事均需依令而行，你可以做到嗎？」
「可以。」
「那麼你先整理那些客戶檔案。」
「我有些想抗令了。」
「整理完後，我們一起去附近新開的咖哩店，聽說用餐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我會努力完成任務。」
她說完話後隨即轉身離開房間，他望著離去的她，感到些許哀愁，從某方面講，她離他更近了，從另一方面說，她卻離他越來越遠，他或許已經跟不上她前進的步伐，只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黯然神傷。
他對著虛空呢喃：「舞，你知道嗎？我需要的不是另一個我，而是一個相對的我啊。」
文律和蝶舞用餐過後，兩人在家旁的公園散步，正當他們聊到該給那家咖哩餐廳多少分時，他看見前方立燈下，站著一位身穿以白色為主調的緞質洋裝，再以溫和的鵝黃作為陪襯的金髮少女。
她見到他時便走到他面前，柔聲道：「文律哥哥，我們已經知道你的真實身分了。請跟我來，懷特有事要找你。」
「你們既然知道了我的真實身分，你認為我還會跟妳去嗎？」
「你不用緊張，此次懷特找你，並非為了追究你過去的所作所為，而是要與你談論異能者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這樣的話，我可以和他一起去嗎？」
「不行，這次談話的內容將列為機密，連我也不能聽。」
文律聽到金髮少女的話，隨即對身旁的蝶舞說：「你先回家等我，我和他們談完後就會回去了。」
「不要，我想在這等你，你不回來的話，我是不會回去的。」
「那麼你就坐在這座木椅上等我回來。」
「如果超過十二點，你還沒有回來呢？」
「到時我若沒有回來，你就當成我死了。」
「我明白了，到時我會幫你燒一棟紙做的豪宅和一輛紙做的跑車，還有一張信用卡，以及一個紙做的小舞，這樣你在下面就不會感到寂寞。」
「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替我燒信用卡的機會。」
他回頭向她說： 「艾爾芙，請你帶路。」
「好的，請隨我來。」
文律看著走在前方的艾爾芙的背影，回憶起當初她在船上說的那句：「因為我們是不應該存在的。」
他想弄清楚那句話語所蘊含的情感，於是他開口問道：「當初在船上，你是如何從那場情緒漩渦中全身而退？」
「我當時正準備跟懷特搭直升機離船，你所產生的情緒漩渦對我是有造成一些影響，但是還在能承受的範圍。但是我看到人在附近的風曲，他就沒這麼幸運，目睹他將指揮棒插進眼球的景象，現在回想起來仍令人不舒服。」
「彼此相識一場，同伴落得如此下場，確實令人感傷。」
「你還挺會流眼淚的，看來以後要叫你鱷魚哥哥了。」
「千萬不要，艾爾芙妹妹。」
「第一次聽你這樣叫我，我覺得滿新鮮的。」
「如果你中意的話，我以後都這樣叫你。」
「我很中意，你以後就這樣叫我。」
文律眼見艾爾芙面露喜色，於是趁機問道：「為何你在船上要說我們是不應該存在的？」
「難得聊得如此開心，需要談到沉重的話題嗎？」
「如果你不想說，那就算了，不需要勉強。」
「你若想聽，我就說給你聽，我中學時期因為就讀教會學校，時常會與同學合唱聖歌。有一天我的異能突然覺醒，我的歌聲讓同學情緒過於高昂，使他們陷入一片混亂，有人因此受了重傷。從此在學校唱歌時，我便對嘴唱，但是我一直壓抑想唱歌的渴望，直到遇見了懷特，才讓我有抒發的管道，因此我很感謝他。」
「原來這就是你仰慕他的原因。」
「我時刻都在想為何上天要賦予我異能，如果這是禮物的話，那麼我可以退回去嗎？還是說這是一把將我與平常人切離的刀刃，是一種詛咒呢？我只是一位想過平凡日子的少女，但是因為身為異能者的緣故，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了解你的心情，如果世界上不存在異能者，你自然也不會是其中之一，就像大樂透一樣，如果大樂透並不存在，自然就不會有中獎號碼，只是大樂透既然開獎了，而我們都中了獎，那麼我們為何不善用那些獎金呢？」
「雖然你鼓勵我的方式有些特別，但我還是謝謝你，請你收下我的贈禮。」
就在此刻，艾爾芙雙手十指於胸前相握，仰首望向夜空的群星，以一種優柔的聲調吟唱：「我們皆為時光的過客，於藍天與夜空之間旅行，路途的美景終究化為過往的泡影，惟有行跡留於青史的長河。依循星光指引的旅人，啟程前往光之國度，雖然路途遙遠漫長，我們始終懷抱希望，只要一心前行，將會抵達理想的家鄉。」
艾爾芙吟唱完後用右手食指朝前方的涼亭一指，說：「懷特就在前方的涼亭，願眾星祝福你諸事如意。」
「艾爾芙妹妹，有緣再見。」
文律向艾爾芙揮手道別後，隨即走向前方的涼亭。當他走到涼亭旁邊時，只見四根燈柱矗立於涼亭之外，因此漆黑的夜色無法入侵這個領域。
文律看到涼亭裡懷特的身影，他內心湧起想要轉身離開的衝動，但他仍然鼓起勇氣走進涼亭之中，站在懷特的對面。
「 我該稱呼你文律或是灰影呢？黑宇的掌舵手。」
「你如何知道我真實的身分？」
「先前在船上你失控的異能讓全船的人們精神崩潰，許多人到現在都尚未康復，於是我們深究原因，才發現你真實的身分。」
「你現在想要怎麼做呢？」
「我想要跟你約定下一場對決的日期。」
「我想一年應該就足夠。」
「好，一年之後白星將等待黑宇的到來。」
「根據我的推測，你的異能似乎能防禦所有精神攻擊。」
「無涉之空不只是精神攻擊，連物理攻擊也無法影響我，這只是我護身的異能，你想知道我其他異能嗎？」
「不用了，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我只是有個疑問，你身為異能者為何要站在守護凡人那方，創立白星來跟其他異能者為敵呢？」
「我並沒有站在守護凡人那方，我是位棋手，凡人是我的棋子，而我的對手是以異能者為棋子，我們只是在下棋而已。」
「看來連我也要任憑棋手的擺佈。」
「你是你們組織的掌舵手，自然是棋手的角色，他不會將你當成兵卒來使用。回到正題，因為我是棋手，所以並不會參戰，除非有人威脅到我關心的人。」
「你說的是曉夜？」
「對。」
「我和你一樣，只有在他可能受到危害時，我才會加入戰局。」
「他就是你的助理蝶舞。」
「沒錯，看來我們對彼此重視的人都瞭若指掌。」
「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我們就在一年後的戰場上相見。」
「不見不散。」
他們同時轉身朝相反的方向前進，懷特通往立著眾多路燈的光明大道，文律走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森林。
文律看著眼前這片沉睡的森林，雖然周遭有數座散發白光的立燈，依然無法照亮這片黑暗的領域。一輪明月高懸於群星之中，於星空下散步的他喜歡午夜的時分，因為和中午炎熱的溫度相比，午夜是一位更佳的情人。
就在文律走到先前與蝶舞相約的地方時，他發現她並不在此處，因此他環顧四周想找尋她的身影，然後他看見她站在遠方的噴水池旁，於是他朝噴水池走去。
當他走到她的身邊時，原本看著噴水池的她回首凝望他的雙眼，臉上流露超然的神情，讓他知道此時的她並非他熟悉的她，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存在。
「文律，好久不見，你確實有遵守我們的約定，因此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想要再度見到他嗎？」
「你究竟是誰？是新生的人格嗎？」
聽到文律的質問，看似蝶舞的他搖了搖頭，說：「你不需曉得我是誰，你只要知道我並非他腦部產生的人格，而且我有能力幫助你實現你的願望，讓他再度與你相會，只是你必須做出選擇。」
「你要我做出什麼選擇？」
「你想見到的他依然存在於蝶舞的腦中，但是因為他腦部擁有數個人格，他們彼此互相牽制抗衡，導致失去能量的他無法復甦，因此要讓她甦醒的方法惟有清除其它人格，將他們的能量匯聚於她身上，這樣一來她將會從沉睡中甦醒，與你再度相逢。」
「你的意思是若要讓他甦醒，必須讓蝶舞腦中那幾個人格消失？」
「沒錯，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你想要的人格，例如讓與你相處最久的助理人格存在於蝶舞的腦中，至於其他人格我會幫你全部清除，讓他不再處於多重人格的狀態，而能成為一位平常人。」
聽到他的話語，文律嚴肅地注視著他那蘊含星輝的雙瞳，正色道：「我不會做出任何選擇，你若想清除他體內任何一個人格，我將盡一切所能抹除你的存在。」
「不做選擇亦是一種選擇，這會導致你和他走向不同的未來，不過我尊重你的決定。我會在他的體內注視著你們，等到你做出選擇後，我將會再次出現在你的眼前，到時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他說完話後便閉上雙眼，當他再次睜開時，文律知道他熟悉的她再次回來了，她看著眼前的噴水池，納悶地問道：「我本來是坐在椅子上，為何現在會站在這裡？」
文律看到蝶舞困惑的神情，將剛才的對話深藏於心，然後問道：「如果給妳七彩的顏料，你會想將這座水池染成什麼顏色呢？」
「對於你的問題，我的答案是都會各加一些，看看能不能調出彩虹的顏色。」
「你如果這樣做，到最後只是讓水池變得混濁不清。」
「那麼文律你呢？你會加入什麼顏色？」
「我什麼也不會加，因為我喜歡透明無色的水。我希望你不要變成我這邊的人，你只要繼續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就好。」
「我不在你身邊，難道你不會感到寂寞？我也會感到寂寞。」
這時文律將手指向夜空的那一輪明月，說道：「你看，天上的月亮真美。我們黑宇的成員都是在這個時候，抬頭仰望夜空中的明月。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因此無論我們距離多麼遙遠，彼此的心都是繫在一起的。」
「我不明白，為何你要我繼續保持原狀？如果我想向下沉淪成為壞女孩或是向上提升成為好女孩，你都會反對嗎？」
「我都不會反對，只是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往錯誤的方向走，妳適合當個擁有甜美笑容的女孩，而不是當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我瞭解了，我會當個擁有甜美笑容的殺手。」
「你這是那門子的瞭解？你完全搞錯意思了。」
「我是故意搞錯的，因為我有一個興趣，就是抹除人喔。」 蝶舞將嘴靠近文律耳邊低喃道：「包括那些三心兩意的異能者。」
蝶舞站到文律面前，柔聲道：「我要的是全部的你，你不光是肉體上的出軌，連精神上的出軌，我都不允許。要是讓我知道的話，我會做出什麼事，看是要先抹除對方，還是先抹除你，我都不知道。」
「沒想到你竟然會吃醋。」
「我不希望你心中想著其他人。」
「我明白了，從今天起我對你沒有背叛和隱瞞，我將全心全意地對你付出全部的自己。」
文律專注地凝望著蝶舞與沈睡於她腦海深處的她，問道：「你能相信我嗎？」
就在這一瞬，蝶舞的嘴角似乎流露出淡雅的微笑，宛如蕩漾於清泉的一抹月光，她雙瞳靈動地眨了眨眼，說道：「我相信你，我始終會相信你的。」
她向他伸出了手，而他牽起了她的手。攜手的兩人並肩而行，行走於銀白的月光下，那柔和的光輕撫他們，於他們身旁留下兩條深邃的陰影。當他們走向同居的家時，兩人的影子逐漸重合，然後相疊在一起，延伸至寧靜的遠方。
她佇立於高樓的樓頂平台俯瞰風景，當她用千里之目遠望他們進入家門後，便從海藍的牛仔褲口袋中拿出手機撥號。就在手機接通時，她聽到手機傳來他的聲音： 「你現在不是在觀察他們，怎麼會想到要打給我呢？」
「他們已經回到家了，我有些重要的事想跟你談談。」
「到底是什麼事呢？」
「今晚我看見他和金黃禮讚和懷特見面，雙方似乎達成了協議，至於協議的內容為何，我需要更多的資訊，你能幫我調查嗎？」
「何必這麼麻煩，我們直接去他的家，用些方法詢問，不就知道答案了嗎？」
「我們不能這麼做，如今虹之七色只餘你和我，如果和他們的組織發生全面衝突，恐怕會動搖根本。我們現在該做的是再次湊齊虹之七色，並且提升我們的總體戰力，這次為了節省時間，避免先前的錯誤，我要改變選人的方法，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她凜然地說道。
「如今回想起來，虹也是從妳邀請我後才開始發展的，有時我還真懷念當初虹之七色只有妳和我的時光，現在彷彿回到了從前，我們再重建一個新生的虹。」他話鋒一轉，嚴肅地問道：「你明白虹是不容許背叛者的，對於那兩人你究竟有何打算？」
「我曾經許下一個承諾，等到它實現後，我就會親自解決我所製造的問題。」
「既然你這樣說，我就不出手了，先讓他們幸福地生活。我期待當幸福消散之際，他究竟會流露怎樣的眼神呢？希望那是一個不錯的眼神。」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終究會知道的。」
「我先掛斷了，如果有要事再聯絡我，我高冷的公主殿下。」
她將手機放回口袋，環視底下齊輝的萬家燈火，那繽紛的光彩照耀著浩瀚的大千世界，也照耀著人們的悲歡離合。她對著虛空呢喃：「希望你們能獲得真正的幸福，然後我就能做正確的事了。」
她的臉龐浮現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接著恢復原本凜若冰霜的神情，然後她轉身走向下樓的階梯，最後消失於樓頂的平台，這時平台上只餘千縷寒風訴說著無人聽聞的話語。
「上次在船上見面時，我並沒有認出你，你那時就認出我了？」
「我那時就知道你是我們的成員，所以才用能力讓你恢復異能，不過身為我們幹部的你，竟然可以加入虹，並且成為虹之七色，最後又順利退出，我想應該沒有幾人能像你一樣幸運。」
「這一切只是因緣際會，當初虹找上門，我本來以為身分被發現，心想要如何應對時，聽到他們想邀請我加入虹，我久懸的心總算落了地。」
「看來虹真的很缺人手，不然怎會選擇如此懈怠的你成為幹部，懈怠到成為掌舵手後的幹部會議全都缺席，如果你出席的話就會知道我是誰了。」
「因為會議時間剛好是我開業的時間，為了已經預約的客戶，我只能不出席會議，畢竟會議就算少我一人也不受影響，但要是我休業的話，會影響到那些客戶的權益。」
「在你心中那些凡人會比我們的同伴更為重要？」
「對我而言沒有異能的他們和擁有異能的我們是無分輕重的，只要有人需要我的幫助，我都會盡我所能去幫助他們。」
「剛才你說的不過是場面話，這樣冠冕堂皇的話語人人會說，但重要的是你做了什麼事。如今你回憶起曾想忘懷的過往，並且請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他，因為對你來說他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
「我想知道你是否能治癒他呢？」
「依你所述他的症狀是多重人格，也就是腦中有複數意識體。我雖然能操控人類體內的細胞運作和化學反應以達成醫療的目的，但在他的情況下所謂的治癒是什麼意思呢？你是打算只留下一個人格，並將其他人格全部消除？這樣的作法與其說是癒癒他，不如說是在傷害她。」
「如果我的目的是消除特定的人格呢？」
聽到文律的問題，少女漆黑的雙瞳散發深感興趣的光澤，問道：「你的意思是消除眾多人格中的一個人格？你為何想要這麼做？」
「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人格非常危險，他可能會對本體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甚至會做出本體不願意做的行為，現在的我難以預測他究竟會做出什麼事。」
「我明白了，我答應你會全力支援你完成這件事，只是你必須重回組織，重新擔任掌舵手的職位，你的長假就到今日為止，明天你將再次成為黑宇的一員。如今我想問你一件事，身為掌舵手的你認為黑宇何時要與白星一決勝負呢？」
「我認為現在並非時候，身為領航員的你又是如何想呢？」
「我的見解與你相同，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異能者來準備。」
「準備什麼？」
「一場存亡之戰。」他們同聲說道。
「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黑宇的理念有實現的那一天嗎？」
「因為你曾經加入虹，所以你了解他和我對異能者該如何於世界中生存有不同的看法，他雖然想讓異能者不受壓迫與剝削，能有尊嚴地活著，但他的作法並無法實現這個目的，反而會讓人認為異能者是潛在的威脅，而對於威脅人們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黑宇和虹又有何分別呢？」
「分別在於黑宇對於以友善態度對待異能者的人，黑宇會盡全員所能提供援助，使他們能得到想要的事物，同時建立平等互助的關係，讓彼此得以情誼長存。至於曾經迫害異能者的人，他們能得到的惟有公正的報應。」
此時少女起身，神態莊嚴地說：「我們是人類進化後的種族，人類惟有持續向前進步，否則等待人類的便是退化與衰亡，想要一直維持現狀是不可能實現的空想，所有人終將擁有特殊的異能，成為我們的一員，齊心協力朝共同的目標奮鬥，我們將航向無垠的星海，壯闊的銀河將會成為我們的新世界。」
聽到她的話語，他隨即起身，右手握拳放於胸前，正色道：「一切都是為了黑宇的榮光。」
「今日的會談就到這裡，你所請求的事我會放在心上，至於這個據點我會派人守護，等我們找到合適的地點你再轉移位置，你現在還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昨晚我查看成員名單時，發現有位新進成員名叫紫，這個人是他嗎？」
「這個問題與其問我，你何不直接問他本人呢？」
「我會的。」
「那麼我先走一步，你就找他談談，了解他加入的動機和目的。」
少女說完話後隨即轉身離開了房間，留下注視門扉的他，然後他對門外的她喊道：「你現在能進來嗎？」
他剛說完話，房門隨即被她推開，她走到他面前，問：「我正在整理客戶檔案，所以有些忙，請問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你知道黑宇嗎？」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是裡面的主要幹部，因此我也設法加入了。」
「你是利用虹的設備查出來的嗎？」
「不是，是我在使用你電腦時，恰巧知道了這個秘密。請你放心，我並沒有跟任何人說。」
「姑且不論你為何擅自使用我的電腦，我只想知道你為何要加入？」
「因為我想與你站在一起，站在同一條陣線上，面對相同的未來。」
「就算我其實是個冷酷的人，你還願意和我站在一起嗎？」
「我願意，只因為你就是你，所以我願意與你站在一起，何況若要比起冷酷的話，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呢？」
「看來我們是同類，那麼就讓我們一同走向遙遠的星辰。我會聯絡總部，將你提升為幹部階級，從今以後直屬於我，凡事均需依令而行，你可以做到嗎？」
「可以。」
「那麼你先整理那些客戶檔案。」
「我有些想抗令了。」
「整理完後，我們一起去附近新開的咖哩店，聽說用餐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我會努力完成任務。」
她說完話後隨即轉身離開房間，他望著離去的她，感到些許哀愁，從某方面講，她離他更近了，從另一方面說，她卻離他越來越遠，他或許已經跟不上她前進的步伐，只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黯然神傷。
他對著虛空呢喃：「舞，你知道嗎？我需要的不是另一個我，而是一個相對的我啊。」
文律和蝶舞用餐過後，兩人在家旁的公園散步，正當他們聊到該給那家咖哩餐廳多少分時，他看見前方立燈下，站著一位身穿以白色為主調的緞質洋裝，再以溫和的鵝黃作為陪襯的金髮少女。
她見到他時便走到他面前，柔聲道：「文律哥哥，我們已經知道你的真實身分了。請跟我來，懷特有事要找你。」
「你們既然知道了我的真實身分，你認為我還會跟妳去嗎？」
「你不用緊張，此次懷特找你，並非為了追究你過去的所作所為，而是要與你談論異能者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這樣的話，我可以和他一起去嗎？」
「不行，這次談話的內容將列為機密，連我也不能聽。」
文律聽到金髮少女的話，隨即對身旁的蝶舞說：「你先回家等我，我和他們談完後就會回去了。」
「不要，我想在這等你，你不回來的話，我是不會回去的。」
「那麼你就坐在這座木椅上等我回來。」
「如果超過十二點，你還沒有回來呢？」
「到時我若沒有回來，你就當成我死了。」
「我明白了，到時我會幫你燒一棟紙做的豪宅和一輛紙做的跑車，還有一張信用卡，以及一個紙做的小舞，這樣你在下面就不會感到寂寞。」
「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替我燒信用卡的機會。」
他回頭向她說： 「艾爾芙，請你帶路。」
「好的，請隨我來。」
文律看著走在前方的艾爾芙的背影，回憶起當初她在船上說的那句：「因為我們是不應該存在的。」
他想弄清楚那句話語所蘊含的情感，於是他開口問道：「當初在船上，你是如何從那場情緒漩渦中全身而退？」
「我當時正準備跟懷特搭直升機離船，你所產生的情緒漩渦對我是有造成一些影響，但是還在能承受的範圍。但是我看到人在附近的風曲，他就沒這麼幸運，目睹他將指揮棒插進眼球的景象，現在回想起來仍令人不舒服。」
「彼此相識一場，同伴落得如此下場，確實令人感傷。」
「你還挺會流眼淚的，看來以後要叫你鱷魚哥哥了。」
「千萬不要，艾爾芙妹妹。」
「第一次聽你這樣叫我，我覺得滿新鮮的。」
「如果你中意的話，我以後都這樣叫你。」
「我很中意，你以後就這樣叫我。」
文律眼見艾爾芙面露喜色，於是趁機問道：「為何你在船上要說我們是不應該存在的？」
「難得聊得如此開心，需要談到沉重的話題嗎？」
「如果你不想說，那就算了，不需要勉強。」
「你若想聽，我就說給你聽，我中學時期因為就讀教會學校，時常會與同學合唱聖歌。有一天我的異能突然覺醒，我的歌聲讓同學情緒過於高昂，使他們陷入一片混亂，有人因此受了重傷。從此在學校唱歌時，我便對嘴唱，但是我一直壓抑想唱歌的渴望，直到遇見了懷特，才讓我有抒發的管道，因此我很感謝他。」
「原來這就是你仰慕他的原因。」
「我時刻都在想為何上天要賦予我異能，如果這是禮物的話，那麼我可以退回去嗎？還是說這是一把將我與平常人切離的刀刃，是一種詛咒呢？我只是一位想過平凡日子的少女，但是因為身為異能者的緣故，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了解你的心情，如果世界上不存在異能者，你自然也不會是其中之一，就像大樂透一樣，如果大樂透並不存在，自然就不會有中獎號碼，只是大樂透既然開獎了，而我們都中了獎，那麼我們為何不善用那些獎金呢？」
「雖然你鼓勵我的方式有些特別，但我還是謝謝你，請你收下我的贈禮。」
就在此刻，艾爾芙雙手十指於胸前相握，仰首望向夜空的群星，以一種優柔的聲調吟唱：「我們皆為時光的過客，於藍天與夜空之間旅行，路途的美景終究化為過往的泡影，惟有行跡留於青史的長河。依循星光指引的旅人，啟程前往光之國度，雖然路途遙遠漫長，我們始終懷抱希望，只要一心前行，將會抵達理想的家鄉。」
艾爾芙吟唱完後用右手食指朝前方的涼亭一指，說：「懷特就在前方的涼亭，願眾星祝福你諸事如意。」
「艾爾芙妹妹，有緣再見。」
文律向艾爾芙揮手道別後，隨即走向前方的涼亭。當他走到涼亭旁邊時，只見四根燈柱矗立於涼亭之外，因此漆黑的夜色無法入侵這個領域。
文律看到涼亭裡懷特的身影，他內心湧起想要轉身離開的衝動，但他仍然鼓起勇氣走進涼亭之中，站在懷特的對面。
「 我該稱呼你文律或是灰影呢？黑宇的掌舵手。」
「你如何知道我真實的身分？」
「先前在船上你失控的異能讓全船的人們精神崩潰，許多人到現在都尚未康復，於是我們深究原因，才發現你真實的身分。」
「你現在想要怎麼做呢？」
「我想要跟你約定下一場對決的日期。」
「我想一年應該就足夠。」
「好，一年之後白星將等待黑宇的到來。」
「根據我的推測，你的異能似乎能防禦所有精神攻擊。」
「無涉之空不只是精神攻擊，連物理攻擊也無法影響我，這只是我護身的異能，你想知道我其他異能嗎？」
「不用了，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我只是有個疑問，你身為異能者為何要站在守護凡人那方，創立白星來跟其他異能者為敵呢？」
「我並沒有站在守護凡人那方，我是位棋手，凡人是我的棋子，而我的對手是以異能者為棋子，我們只是在下棋而已。」
「看來連我也要任憑棋手的擺佈。」
「你是你們組織的掌舵手，自然是棋手的角色，他不會將你當成兵卒來使用。回到正題，因為我是棋手，所以並不會參戰，除非有人威脅到我關心的人。」
「你說的是曉夜？」
「對。」
「我和你一樣，只有在他可能受到危害時，我才會加入戰局。」
「他就是你的助理蝶舞。」
「沒錯，看來我們對彼此重視的人都瞭若指掌。」
「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我們就在一年後的戰場上相見。」
「不見不散。」
他們同時轉身朝相反的方向前進，懷特通往立著眾多路燈的光明大道，文律走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森林。
文律看著眼前這片沉睡的森林，雖然周遭有數座散發白光的立燈，依然無法照亮這片黑暗的領域。一輪明月高懸於群星之中，於星空下散步的他喜歡午夜的時分，因為和中午炎熱的溫度相比，午夜是一位更佳的情人。
就在文律走到先前與蝶舞相約的地方時，他發現她並不在此處，因此他環顧四周想找尋她的身影，然後他看見她站在遠方的噴水池旁，於是他朝噴水池走去。
當他走到她的身邊時，原本看著噴水池的她回首凝望他的雙眼，臉上流露超然的神情，讓他知道此時的她並非他熟悉的她，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存在。
「文律，好久不見，你確實有遵守我們的約定，因此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想要再度見到他嗎？」
「你究竟是誰？是新生的人格嗎？」
聽到文律的質問，看似蝶舞的他搖了搖頭，說：「你不需曉得我是誰，你只要知道我並非他腦部產生的人格，而且我有能力幫助你實現你的願望，讓他再度與你相會，只是你必須做出選擇。」
「你要我做出什麼選擇？」
「你想見到的他依然存在於蝶舞的腦中，但是因為他腦部擁有數個人格，他們彼此互相牽制抗衡，導致失去能量的他無法復甦，因此要讓她甦醒的方法惟有清除其它人格，將他們的能量匯聚於她身上，這樣一來她將會從沉睡中甦醒，與你再度相逢。」
「你的意思是若要讓他甦醒，必須讓蝶舞腦中那幾個人格消失？」
「沒錯，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你想要的人格，例如讓與你相處最久的助理人格存在於蝶舞的腦中，至於其他人格我會幫你全部清除，讓他不再處於多重人格的狀態，而能成為一位平常人。」
聽到他的話語，文律嚴肅地注視著他那蘊含星輝的雙瞳，正色道：「我不會做出任何選擇，你若想清除他體內任何一個人格，我將盡一切所能抹除你的存在。」
「不做選擇亦是一種選擇，這會導致你和他走向不同的未來，不過我尊重你的決定。我會在他的體內注視著你們，等到你做出選擇後，我將會再次出現在你的眼前，到時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他說完話後便閉上雙眼，當他再次睜開時，文律知道他熟悉的她再次回來了，她看著眼前的噴水池，納悶地問道：「我本來是坐在椅子上，為何現在會站在這裡？」
文律看到蝶舞困惑的神情，將剛才的對話深藏於心，然後問道：「如果給妳七彩的顏料，你會想將這座水池染成什麼顏色呢？」
「對於你的問題，我的答案是都會各加一些，看看能不能調出彩虹的顏色。」
「你如果這樣做，到最後只是讓水池變得混濁不清。」
「那麼文律你呢？你會加入什麼顏色？」
「我什麼也不會加，因為我喜歡透明無色的水。我希望你不要變成我這邊的人，你只要繼續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就好。」
「我不在你身邊，難道你不會感到寂寞？我也會感到寂寞。」
這時文律將手指向夜空的那一輪明月，說道：「你看，天上的月亮真美。我們黑宇的成員都是在這個時候，抬頭仰望夜空中的明月。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因此無論我們距離多麼遙遠，彼此的心都是繫在一起的。」
「我不明白，為何你要我繼續保持原狀？如果我想向下沉淪成為壞女孩或是向上提升成為好女孩，你都會反對嗎？」
「我都不會反對，只是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往錯誤的方向走，妳適合當個擁有甜美笑容的女孩，而不是當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我瞭解了，我會當個擁有甜美笑容的殺手。」
「你這是那門子的瞭解？你完全搞錯意思了。」
「我是故意搞錯的，因為我有一個興趣，就是抹除人喔。」 蝶舞將嘴靠近文律耳邊低喃道：「包括那些三心兩意的異能者。」
蝶舞站到文律面前，柔聲道：「我要的是全部的你，你不光是肉體上的出軌，連精神上的出軌，我都不允許。要是讓我知道的話，我會做出什麼事，看是要先抹除對方，還是先抹除你，我都不知道。」
「沒想到你竟然會吃醋。」
「我不希望你心中想著其他人。」
「我明白了，從今天起我對你沒有背叛和隱瞞，我將全心全意地對你付出全部的自己。」
文律專注地凝望著蝶舞與沈睡於她腦海深處的她，問道：「你能相信我嗎？」
就在這一瞬，蝶舞的嘴角似乎流露出淡雅的微笑，宛如蕩漾於清泉的一抹月光，她雙瞳靈動地眨了眨眼，說道：「我相信你，我始終會相信你的。」
她向他伸出了手，而他牽起了她的手。攜手的兩人並肩而行，行走於銀白的月光下，那柔和的光輕撫他們，於他們身旁留下兩條深邃的陰影。當他們走向同居的家時，兩人的影子逐漸重合，然後相疊在一起，延伸至寧靜的遠方。
她佇立於高樓的樓頂平台俯瞰風景，當她用千里之目遠望他們進入家門後，便從海藍的牛仔褲口袋中拿出手機撥號。就在手機接通時，她聽到手機傳來他的聲音： 「你現在不是在觀察他們，怎麼會想到要打給我呢？」
「他們已經回到家了，我有些重要的事想跟你談談。」
「到底是什麼事呢？」
「今晚我看見他和金黃禮讚和懷特見面，雙方似乎達成了協議，至於協議的內容為何，我需要更多的資訊，你能幫我調查嗎？」
「何必這麼麻煩，我們直接去他的家，用些方法詢問，不就知道答案了嗎？」
「我們不能這麼做，如今虹之七色只餘你和我，如果和他們的組織發生全面衝突，恐怕會動搖根本。我們現在該做的是再次湊齊虹之七色，並且提升我們的總體戰力，這次為了節省時間，避免先前的錯誤，我要改變選人的方法，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她凜然地說道。
「如今回想起來，虹也是從妳邀請我後才開始發展的，有時我還真懷念當初虹之七色只有妳和我的時光，現在彷彿回到了從前，我們再重建一個新生的虹。」他話鋒一轉，嚴肅地問道：「你明白虹是不容許背叛者的，對於那兩人你究竟有何打算？」
「我曾經許下一個承諾，等到它實現後，我就會親自解決我所製造的問題。」
「既然你這樣說，我就不出手了，先讓他們幸福地生活。我期待當幸福消散之際，他究竟會流露怎樣的眼神呢？希望那是一個不錯的眼神。」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終究會知道的。」
「我先掛斷了，如果有要事再聯絡我，我高冷的公主殿下。」
她將手機放回口袋，環視底下齊輝的萬家燈火，那繽紛的光彩照耀著浩瀚的大千世界，也照耀著人們的悲歡離合。她對著虛空呢喃：「希望你們能獲得真正的幸福，然後我就能做正確的事了。」
她的臉龐浮現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接著恢復原本凜若冰霜的神情，然後她轉身走向下樓的階梯，最後消失於樓頂的平台，這時平台上只餘千縷寒風訴說著無人聽聞的話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