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千帆
本章節 2760 字
更新於: 2023-09-11
當曉夜將車停在千帆日式創作料理店旁時，文律打開車門後走到料理店的入口處，映入眼簾的是一棟禪風設計的和式建築，通往餐廳大門的是一條斑駁的石磚道，兩旁鋪滿碎石子的土地上種著一根根翠綠的竹子，每根竹子底部有個散發微光的燈籠，將竹子的影子投射在兩旁的清水模牆上。
這時蝶舞走到他的身旁，與他並肩而行，一起走到餐廳的門前，只見一處荷塘坐落於門邊，水面有著有眾多錦鯉悠遊於荷葉之下，數朵荷花挺立於中，白裡透紅的花瓣散發的清香，令他聯想到雨過的天晴，那萬物皆經洗滌後的明淨。
此刻文律看到身旁的她佇足於荷塘旁，低頭注視著一尾紅黑斑紋相間的白色錦鯉，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事，於是他問：「你現在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這些錦鯉擁有如此美麗的花紋，因此才被豢養於這方寸之池，如果他們只是一條平凡無奇的魚，或許就不會置身於此，而能在更為廣闊的地方自由地游泳吧。」
「所以你認為這座荷塘對他們而言不是一個美好的歸宿？」
「這座荷塘的美能讓觀眾為之動容，但對置身於中的他們而言，難道不是一個美觀的囚籠嗎？」
「我想只要他們沒有察覺身處於囚籠之中，這座荷塘對他們而言就不是囚籠，而是一處安居之所。」
「假如你是他們，如果讓你選擇，你會選擇終身待在這座荷塘，還是前往更為廣闊的地方呢？」
「你說的地方位在何處？」
「大海。」
「他們是無法生存於大海中的。」
「雖然他們不能，但是你若能選擇，在美好的荷塘與浩瀚的大海之間，你想悠遊於何方呢？」
「我並不選擇，因為我們只能於大地上前進，前往未知的遠方。」
這時曉夜走到他們身旁，說：「遠方並不是未知的，只要你有目標，你所到達的地方就是你想去的遠方，我們現在該進餐廳了。」
曉夜說完話後就推開餐廳的門，文律與蝶舞跟在她的身後走進餐廳，順著餐廳侍者的引導，他們走到餐廳中央的黑色方桌旁就座，曉夜與蝶舞坐在方桌的一側，而文律則坐在曉夜的對面。
當他們翻閱面前的菜單時，曉夜說：「今晚用餐的費用由虹支付，你們想點什麼餐點呢？」
「我要點特選綜合握壽司與炙燒鮭魚佐義式洋蔥醬以及鮭魚頭味增湯。」蝶舞說。
曉夜將蝶舞點的餐點輸入桌上的平板後，對文律問：「你決定要點什麼了嗎？」
「我發現這家餐廳的菜單裡竟然有揚州炒飯，這讓我挺在意的，因此我就點這道炒飯與翡翠白玉湯。」
聽聞文律的話語，蝶舞問：「這有什麼好在意的，揚州不是屬於日本的一部分嗎？」
「我很好奇你以前的地理教師是如何教的，才會讓你以為揚州屬於日本的一部分。」
「如果揚州不屬於日本，那他屬於誰的呢？」
「揚州不屬於誰的，他屬於在當地安居樂業的人民。」
曉夜將餐點輸入平板後說：「料理是沒有國界之分的，無論是任何國家的人，只要他們想炒一份揚州炒飯，都能親手烹飪屬於他們的炒飯。」
「曉夜，你點了什麼餐點？」文律問。
「這間餐廳的懷石料理是他們的招牌，所以我就點了一份，如果你們想品嘗，我可以再點兩份，你想要加點嗎？」
「不用，我吃炒飯就可以。」
「那麼我就送出點單了。」
曉夜將按下平板的按鍵後放下平板，對文律說：「現在點完餐點了，在等待餐點的這段時間，我有事想問你。」
「你想問我什麼事呢？」
「我想問的是自從虹色饗宴之後，你似乎有什麼事瞞著我，現在你能如實地告訴我嗎？還是那些事是你不能說的秘密呢？」
「我確實有些事並沒有跟你說，因為那些事如果讓你知道，或許會產生不良的後果。」
「我尊重你的判斷，但我想確認一件事，你所隱瞞的事會對虹造成危害嗎？」
「我想應該不會。」
「你既然都這樣說，那麼我就先相信你，如果有天你想要告訴我再跟我說。」
聽到他們的談話，蝶舞回頭對曉夜說：「以前若是有人有事瞞著你，你都會令他們親自說出他們所隱藏的秘密。我還記得你曾經說過一句話，就是任何人在我面前都是沒有秘密的，既然你知道他有事瞞著你，你為何不讓他說出來呢？」
「我並不想強制同伴說出秘密，除非他的隱瞞會危及我們的組織，無論是他想告訴我，還是不跟我說，我都尊重他的抉擇。」
「我本來想協助你令他說出秘密，但既然你想讓他決定，那麼我先不動手了。」
蝶舞剛說完話，文律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本來打算如何動手？」
「當然是先從握手開始，先握左手，接著再換右手，然後就看你的回應，決定是否要繼續下去。」
「我只想說你真的是我的助理嗎？」
「雖然我是你的助理，但我也是虹的成員，如果你們之間發生利害衝突，我會選擇站在虹的這邊，何況只是握手，我又沒說要做什麼。別人如果知道要與我握手，他們都會很高興呢。」
「我想知道你能力的人，應該不敢和你握手。」
「你也知道我的能力，那麼你敢握住我的手嗎？」
蝶舞剛說完話，隨即將右手伸向文律，這時他握住她的手，須臾之間，兩人鬆開互握的雙手，將手收回原本的位置，然後相望著彼此，流露會心的一笑。
曉夜看著兩人的互動，覺得自身宛如是名局外人，這種感覺是她首次感受到的，以前的她從未感受到這樣的情感，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呢？
她不知道。
因為她從來不曾喜歡過任何人，更別提所謂的愛，對她而言，她只知道喜歡與愛這些詞彙的意涵，但並不了解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因為她從未親身體驗，所以在這一刻，她只是悄悄地凝視著他的側臉，內心隨之悸動。
此時文律感受到曉夜內心起伏的波瀾，於是他將心念傳達給她：『曉夜，你為何內心的情感如此澎湃，彷彿要席捲周遭的一切，你到底怎麼了？』
『我也不明白，只是剛才看到你和她相望的神情，讓我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情感，我不清楚這是怎樣的感受。』
『雖然我能感應你的情緒，但是你如今擁有的並非憂郁悲哀之類的負面情緒，而是另外一種強烈的情感，用言語難以形容。如果要用言語表達，你現在感受到的情緒是一種對事物的渴望，你現在想要得到什麼呢？』
『在回答你的問題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那就是你與蝶舞之間真的有情感交流這種事存在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指蝶舞並沒有真正的情感，他所擁有的只是一種仿造物，所以我就像是與一名完美的演員一起演出虛偽的情感戲。』
『我就是這個意思，你難道不會想與平凡的女性情感交流，而是選擇與一位口說愛你，但是心中卻對你毫無感覺的人交往？』
『我當然會想與平凡的女性交往，比方說是你。』
『你怎麼突然說出令人害羞的話，讓我臉紅的話你要負責。』
『你要我負責什麼呢？』
『結帳。』
『我對你保證不再說任何調情的話。』
『回到正題，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喜歡他嗎？』
『我並不只是喜歡他，我對她的感情應該是鍾愛。』
『那是怎樣的情感呢？』
『他的溫情對我而言恰似晨曦，他的笑容對我而言宛如清泉，他的存在對我而言就像純氧。』
『我明白了，現在讓我回答你的問題，我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是我想應該再也不能得到了。』
此時侍者將他們所點的餐點擺上桌面，文律看到蝶舞享用壽司所流露的滿足與曉夜望向前方的神情，他想起曾經讀過的一句話語。
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
她那雙碧瞳如今凝望的是怎樣的景色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無人知曉。
這時蝶舞走到他的身旁，與他並肩而行，一起走到餐廳的門前，只見一處荷塘坐落於門邊，水面有著有眾多錦鯉悠遊於荷葉之下，數朵荷花挺立於中，白裡透紅的花瓣散發的清香，令他聯想到雨過的天晴，那萬物皆經洗滌後的明淨。
此刻文律看到身旁的她佇足於荷塘旁，低頭注視著一尾紅黑斑紋相間的白色錦鯉，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事，於是他問：「你現在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這些錦鯉擁有如此美麗的花紋，因此才被豢養於這方寸之池，如果他們只是一條平凡無奇的魚，或許就不會置身於此，而能在更為廣闊的地方自由地游泳吧。」
「所以你認為這座荷塘對他們而言不是一個美好的歸宿？」
「這座荷塘的美能讓觀眾為之動容，但對置身於中的他們而言，難道不是一個美觀的囚籠嗎？」
「我想只要他們沒有察覺身處於囚籠之中，這座荷塘對他們而言就不是囚籠，而是一處安居之所。」
「假如你是他們，如果讓你選擇，你會選擇終身待在這座荷塘，還是前往更為廣闊的地方呢？」
「你說的地方位在何處？」
「大海。」
「他們是無法生存於大海中的。」
「雖然他們不能，但是你若能選擇，在美好的荷塘與浩瀚的大海之間，你想悠遊於何方呢？」
「我並不選擇，因為我們只能於大地上前進，前往未知的遠方。」
這時曉夜走到他們身旁，說：「遠方並不是未知的，只要你有目標，你所到達的地方就是你想去的遠方，我們現在該進餐廳了。」
曉夜說完話後就推開餐廳的門，文律與蝶舞跟在她的身後走進餐廳，順著餐廳侍者的引導，他們走到餐廳中央的黑色方桌旁就座，曉夜與蝶舞坐在方桌的一側，而文律則坐在曉夜的對面。
當他們翻閱面前的菜單時，曉夜說：「今晚用餐的費用由虹支付，你們想點什麼餐點呢？」
「我要點特選綜合握壽司與炙燒鮭魚佐義式洋蔥醬以及鮭魚頭味增湯。」蝶舞說。
曉夜將蝶舞點的餐點輸入桌上的平板後，對文律問：「你決定要點什麼了嗎？」
「我發現這家餐廳的菜單裡竟然有揚州炒飯，這讓我挺在意的，因此我就點這道炒飯與翡翠白玉湯。」
聽聞文律的話語，蝶舞問：「這有什麼好在意的，揚州不是屬於日本的一部分嗎？」
「我很好奇你以前的地理教師是如何教的，才會讓你以為揚州屬於日本的一部分。」
「如果揚州不屬於日本，那他屬於誰的呢？」
「揚州不屬於誰的，他屬於在當地安居樂業的人民。」
曉夜將餐點輸入平板後說：「料理是沒有國界之分的，無論是任何國家的人，只要他們想炒一份揚州炒飯，都能親手烹飪屬於他們的炒飯。」
「曉夜，你點了什麼餐點？」文律問。
「這間餐廳的懷石料理是他們的招牌，所以我就點了一份，如果你們想品嘗，我可以再點兩份，你想要加點嗎？」
「不用，我吃炒飯就可以。」
「那麼我就送出點單了。」
曉夜將按下平板的按鍵後放下平板，對文律說：「現在點完餐點了，在等待餐點的這段時間，我有事想問你。」
「你想問我什麼事呢？」
「我想問的是自從虹色饗宴之後，你似乎有什麼事瞞著我，現在你能如實地告訴我嗎？還是那些事是你不能說的秘密呢？」
「我確實有些事並沒有跟你說，因為那些事如果讓你知道，或許會產生不良的後果。」
「我尊重你的判斷，但我想確認一件事，你所隱瞞的事會對虹造成危害嗎？」
「我想應該不會。」
「你既然都這樣說，那麼我就先相信你，如果有天你想要告訴我再跟我說。」
聽到他們的談話，蝶舞回頭對曉夜說：「以前若是有人有事瞞著你，你都會令他們親自說出他們所隱藏的秘密。我還記得你曾經說過一句話，就是任何人在我面前都是沒有秘密的，既然你知道他有事瞞著你，你為何不讓他說出來呢？」
「我並不想強制同伴說出秘密，除非他的隱瞞會危及我們的組織，無論是他想告訴我，還是不跟我說，我都尊重他的抉擇。」
「我本來想協助你令他說出秘密，但既然你想讓他決定，那麼我先不動手了。」
蝶舞剛說完話，文律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本來打算如何動手？」
「當然是先從握手開始，先握左手，接著再換右手，然後就看你的回應，決定是否要繼續下去。」
「我只想說你真的是我的助理嗎？」
「雖然我是你的助理，但我也是虹的成員，如果你們之間發生利害衝突，我會選擇站在虹的這邊，何況只是握手，我又沒說要做什麼。別人如果知道要與我握手，他們都會很高興呢。」
「我想知道你能力的人，應該不敢和你握手。」
「你也知道我的能力，那麼你敢握住我的手嗎？」
蝶舞剛說完話，隨即將右手伸向文律，這時他握住她的手，須臾之間，兩人鬆開互握的雙手，將手收回原本的位置，然後相望著彼此，流露會心的一笑。
曉夜看著兩人的互動，覺得自身宛如是名局外人，這種感覺是她首次感受到的，以前的她從未感受到這樣的情感，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呢？
她不知道。
因為她從來不曾喜歡過任何人，更別提所謂的愛，對她而言，她只知道喜歡與愛這些詞彙的意涵，但並不了解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因為她從未親身體驗，所以在這一刻，她只是悄悄地凝視著他的側臉，內心隨之悸動。
此時文律感受到曉夜內心起伏的波瀾，於是他將心念傳達給她：『曉夜，你為何內心的情感如此澎湃，彷彿要席捲周遭的一切，你到底怎麼了？』
『我也不明白，只是剛才看到你和她相望的神情，讓我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情感，我不清楚這是怎樣的感受。』
『雖然我能感應你的情緒，但是你如今擁有的並非憂郁悲哀之類的負面情緒，而是另外一種強烈的情感，用言語難以形容。如果要用言語表達，你現在感受到的情緒是一種對事物的渴望，你現在想要得到什麼呢？』
『在回答你的問題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那就是你與蝶舞之間真的有情感交流這種事存在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指蝶舞並沒有真正的情感，他所擁有的只是一種仿造物，所以我就像是與一名完美的演員一起演出虛偽的情感戲。』
『我就是這個意思，你難道不會想與平凡的女性情感交流，而是選擇與一位口說愛你，但是心中卻對你毫無感覺的人交往？』
『我當然會想與平凡的女性交往，比方說是你。』
『你怎麼突然說出令人害羞的話，讓我臉紅的話你要負責。』
『你要我負責什麼呢？』
『結帳。』
『我對你保證不再說任何調情的話。』
『回到正題，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喜歡他嗎？』
『我並不只是喜歡他，我對她的感情應該是鍾愛。』
『那是怎樣的情感呢？』
『他的溫情對我而言恰似晨曦，他的笑容對我而言宛如清泉，他的存在對我而言就像純氧。』
『我明白了，現在讓我回答你的問題，我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是我想應該再也不能得到了。』
此時侍者將他們所點的餐點擺上桌面，文律看到蝶舞享用壽司所流露的滿足與曉夜望向前方的神情，他想起曾經讀過的一句話語。
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
她那雙碧瞳如今凝望的是怎樣的景色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無人知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