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我不會有事的
本章節 3628 字
更新於: 2023-09-14
當年李仁皓透過通靈儀式，得知母親何復娟真正的死因，他首先找到長年侍奉李家的家臣老陶，確認自己所見的幻象是否屬實。
何復娟的死因是自殺，整起事件卻以杜仲臨的背叛結案，顯然有人刻意隱蔽某種真相──老陶證實了這一點，也表明李信皇知道妻子自我了斷，但他把背後的祕密帶入墳墓裡。
然而，老陶提供一條線索，要李仁皓調查他父母相識的地點，李仁皓順著查了下去，最終發現父母正是在臺南牛山相遇。
李仁皓一得知情報，立刻帶著潘曉郁前來臺南，打聽李信皇與何復娟相遇的經過，牛山的精靈始終保持沉默，對兩人的請託視若無睹。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偏偏都是牛山，怎麼會巧合到這種地步？）
從母親、妻子到女兒，與李仁皓有所牽連的女性，冥冥中被某種力量所牽引，走向他永遠到不了的未知境地。
妻子在祭典期間三番兩次昏厥，巫人族的女性祖靈甚至藉由女兒的身體，再度現身人間。
潘玉莉繼承了巫人與異種人的血統，乍看不具備特殊能力的她，實際上是祖靈伊菈投胎轉世，得以使用跟對方完全相同的異能。
同一個人保有前世與今生的人格，儘管罕見但確實存在具體案例，而李仁皓完全沒想過自己女兒會遇上這種狀況。
潘曉郁是女巫的事實不得不上報軍情局，然而李仁皓不願女兒涉入其中，潘玉莉卻一反自己的期待，終究覺醒了作為巫人的異能，勢必影響她接下來的生活。
（那些礙事的東西，全部都消失就好了！）
橫豎藏不住祕密，無法阻止心愛的人涉入險境，只要提前將一切毀滅就好。
異種人是非人之物，繼承鬼怪血脈的異類，打從骨子裡渴望鮮血與殺戮，難以遏止想要破壞的強烈慾望。
就算學會偽裝與粉飾，類似想法始終蟄伏在心底，等到夜深無人之時，反覆向李仁皓訴說著──你永遠都是你，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往後也不可能改變。
（我果然是父親的孩子。）
父親總是走在自己前面，為李仁皓揭示他可能通往的未來。
最初的憧憬，是想要效法李信皇守護龍脈，成為龍西堂的領導者；後來的屏棄，是不願變得跟父親一樣，拒絕剝奪他人的自由與無辜生命。
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遵循人類的規則度過每一天，如今只想撕碎這個世界，破壞可能拆散他與潘曉郁的一切。
橫豎無法真正融入人群，永遠不被周圍接受，不如在受到排斥或攻擊前，早一步痛下殺手。
「皓，我不會有事的。」
「……」
「巫靈祭快結束了，只要對西方祭壇獻上祈禱，感謝擔任基石的鬼怪，我們就可以去接莉莉，一起回家。」
祭儀過程真的會那麼順利，不再發生意外狀況？本能與經驗都告訴李仁皓，這種好事絕對不會發生。
只要有一絲可能性，事情多半往最壞的方向發展，昔日和平會談的時候是這樣，現在的巫靈祭恐怕在所難免。
愛與牽絆或許能為人帶來勇氣，這些事物反而讓李仁皓變得比以往更膽小，更加無法承受失去。
正當李仁皓感到遲疑，不知該如何回應潘曉郁，背後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仁皓哥別擔心，現在有我們過來幫忙，敵人沒機會靠近曉郁的。」
「陸哲史說的沒錯，我賭上赤炎聖母之名，不會讓外敵欺負恩人的後代。」
「……你們……」
陸哲史是凡人之軀，但他持有繼承自親戚的貴重器物，可以對鬼怪發號施令的神鏡。
高黛兒是南嬴幫最強的戰士，擁有威力最強的火焰異能，得到她的幫助無非是如虎添翼。
念及至此，李仁皓不由得低下頭，剛好迎上懷中妻子的目光，只見潘曉郁深情凝視著他，用同樣的力道抱緊丈夫。
「皓，就算你還是那個你，這些年的努力絕對沒有白費。」
高黛兒跟陸哲史，一方曾經是龍西堂的死對頭，一方差點在地底深處落難，直接或間接地都是被李仁皓所救，如今才有辦法站在他們面前。
另一方面，正因為李仁皓親自出面請求，龍西堂與南嬴幫的成員才能不計前嫌，攜手合作擔任護衛，這是過往完全無法想像的情況。
歷經風風雨雨，所有人集結到了臺南牛山，確保巫靈祭平安走完最後一哩路──促成這一切的不是別人，而是捨棄頭銜與地位，理論上已經什麼都不是的李仁皓。
李仁皓做出跟父親截然不同的選擇，拒絕用武力跟權謀強迫他人服從，集結而來的人都明白這點，願意對這樣的他伸出援手。
或許沒有實質地位，不能像李信皇的時代那樣呼風喚雨，百步蛇一族的李仁皓沒有愧對祖先之名，仍然是受到非人之物景仰的山林王者，傳說中號令群獸的百步蛇王。
「大家因為皓來到這裡，想要幫忙我們完成巫靈祭，所以一定沒問題的。」
「那妳有什麼根據？」
兩人相遇之初，李仁皓在名為飲冰茶樓的茶藝館裡，曾經對潘曉郁提出同樣的疑問。
如同少女時代的她，潘曉郁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微微揚起嘴角，對李仁皓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
「當然是因為，我的直覺特別準喔！」
百步蛇王學會了溫柔，山地鄉的女巫看清現實，一切都是從兩人的相遇開始。
父親跟母親認識的時候，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又是怎麼在逆境中結為連理？李仁皓無從得知往事，只盼望父母生前同樣有過幸福的時刻，就跟現在的自己一樣。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所以……我們走吧？」
「好，我們走。」
李仁皓用力抱了妻子一下，依依不捨鬆開懷抱，仍然牽著其中一隻手不放。
過去的他，或許會因此覺得難為情，現在早已是習以為常，司空見慣的小事。
「嗚嗚……太好了，這就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情吧……」
「人家早就當爸媽了，誰在跟你初長成。」
「別這麼說嘛！就算當了父母的人，也還是有成長空間。」
站在一旁的陸哲史不知為何，突然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淚，高黛兒則是斜眼看著眼鏡青年，臉上寫滿無奈。
李仁皓心裡總算有了餘裕，聽到高黛兒這麼說，順勢看向還在擦眼淚的陸哲史，順口道出內心萌生的疑問。
「陸哲史，確定沒問題嗎？這是異種人之間的戰爭，理論上跟人類沒有關係。」
「都到了這個地步，就不要再這麼見外了。」
陸哲史收起手帕，昂首與李仁皓正面相對，眼神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清芳堂哥只是人類，在臺灣面臨危機時一樣挺身而出，而我既然繼承了神鏡，沒理由不參與這次行動，協助你們完成巫靈祭。」
「就算會有生命危險？」
「就算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啊！近距離目睹神話生物的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正經不過幾秒，陸哲史馬上掏出相機跟筆記本，恢復成平常熱衷於研究妖魔鬼怪的模樣。
高黛兒顯然是忍無可忍，手中出現一團火球，緩緩逼近陸哲史。
「你膽敢拍下一張照片，害異種人的存在對外曝光，我就燒了那個相機跟筆記本。」
「且慢且慢，求聖母大人高抬貴手！」
原先嚴肅又緊張的氣氛，因為陸哲史的舉動一掃沉悶，李仁皓下意識鬆了口氣。
時刻正值夜晚，眾人走過通往目的地的橋樑，傳聞中的牛山便已經近在咫尺。
到達定點後，潘曉郁停下腳步，朝李仁皓點了點頭隨即面對牛山，將雙手交握在胸前。
「土的精靈，是什麼隱藏在牛山之下，請告訴我們真相。」
回應潘曉郁的呼喚，大地發出隆隆震動聲，眼前的山脈甚至開始抖掉塵土，甩了甩龐大的身軀。
古名牛肉崎的牛山，傳說一九〇六年發生大地震時，有人在山上地裂開的地方發現一條巨大的牛尾巴。
臺灣民間故事中，有一隻棲息於地底下的巨牛，只要祂翻身就會引發地震，其名為──地牛。
（來了。）
地牛現身之際，刺客從暗處擲出飛刀，想當然鎖定了潘曉郁。
李仁皓立刻驅使鐵鎖奪下飛刀，反過來將它射向刺客，不料半空中遭到攔截，由刺客的同夥擋下攻擊。
己方為了提防刺客預先布署，敵方同樣做足準備，這回並非單槍匹馬前來，而是派出近兩百人的敢死隊。
來自中國的巫師滲透臺灣，竟然能夠組織如此規模的戰術分隊，更別用說俗稱「第五縱隊」的地下特務部隊，暗中潛伏的人數只怕更加可觀。
事後必須徹底掃蕩特務人員，才能瓦解他們對於臺灣政局以及民間的影響力，如今李仁皓等人必須做的是，防止任何一切外在力量阻撓巫靈祭的完成。
「赤炎聖母，南嬴幫的成員由妳帶隊，迎戰虎族異種人。陸哲史，用神鏡的力量保護好郁，視情況讓鬼怪掩護我方人員──」
「李仁皓，赤炎聖母是南嬴幫的精神象徵，陸哲史是被神明眷顧的人類，可不是能讓你隨隨便便命令的。」
「那麼高黛兒、陸哲史，還有南嬴幫的朋友，守護巫靈祭就靠你們了。」
「這還差不多。」
高黛兒傲然一笑，而後脫去身上外套，仰頭發出震天獸吼聲。
穿著露肩上衣的身影被火光包圍，黑色熊耳在她頭上成形，原本纖細的兩條臂膀瞬間變化，成為擁有彎曲利爪的黑熊前腳。
足尖輕點，高黛兒一躍而起，將漆黑熊掌交叉胸前再往前揮舞，朝眾多刺客放出帶有火焰的風刃，從高處落下的同時使出連環踢擊，轉眼之間踹翻數名敵人。
（不愧是赤炎聖母，戰力果然不容小覷。）
高黛兒身為南嬴幫的最強戰士，可以隨心所欲操控火焰，更能藉由獸化提升體能跟異能威力，達到其他同族之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不過，自從龍西堂與南嬴幫談和，雙方嚴令禁止私下械鬥，高黛兒於是帶頭遠離前線，只有在必要場合才出面調解糾紛，
多年來李仁皓在暗，高黛兒在明，儘管免不了意見衝突，同樣都是為守護臺灣龍脈貢獻一份心力。
「熊族的夥伴，現在是我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一起上吧！」
起初被火焰所震懾，一時錯愕的眾人聞言回神，紛紛抄起武器跟隨高黛兒投入戰場，緊鄰牛山的龜重溪河畔頓時間刀光劍影，不斷傳來錚錚的金屬敲擊聲。
夥伴們盡己所能防守，敵方敢死隊中依舊有人突破防線，挺進潘曉郁為中心布陣的內圈。
眼看刺客逼近，陸哲史舉起事先準備在手中，邊緣有如八片花瓣的銅鏡，高聲呼喚幫手來助陣。
何復娟的死因是自殺，整起事件卻以杜仲臨的背叛結案，顯然有人刻意隱蔽某種真相──老陶證實了這一點，也表明李信皇知道妻子自我了斷，但他把背後的祕密帶入墳墓裡。
然而，老陶提供一條線索，要李仁皓調查他父母相識的地點，李仁皓順著查了下去，最終發現父母正是在臺南牛山相遇。
李仁皓一得知情報，立刻帶著潘曉郁前來臺南，打聽李信皇與何復娟相遇的經過，牛山的精靈始終保持沉默，對兩人的請託視若無睹。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偏偏都是牛山，怎麼會巧合到這種地步？）
從母親、妻子到女兒，與李仁皓有所牽連的女性，冥冥中被某種力量所牽引，走向他永遠到不了的未知境地。
妻子在祭典期間三番兩次昏厥，巫人族的女性祖靈甚至藉由女兒的身體，再度現身人間。
潘玉莉繼承了巫人與異種人的血統，乍看不具備特殊能力的她，實際上是祖靈伊菈投胎轉世，得以使用跟對方完全相同的異能。
同一個人保有前世與今生的人格，儘管罕見但確實存在具體案例，而李仁皓完全沒想過自己女兒會遇上這種狀況。
潘曉郁是女巫的事實不得不上報軍情局，然而李仁皓不願女兒涉入其中，潘玉莉卻一反自己的期待，終究覺醒了作為巫人的異能，勢必影響她接下來的生活。
（那些礙事的東西，全部都消失就好了！）
橫豎藏不住祕密，無法阻止心愛的人涉入險境，只要提前將一切毀滅就好。
異種人是非人之物，繼承鬼怪血脈的異類，打從骨子裡渴望鮮血與殺戮，難以遏止想要破壞的強烈慾望。
就算學會偽裝與粉飾，類似想法始終蟄伏在心底，等到夜深無人之時，反覆向李仁皓訴說著──你永遠都是你，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往後也不可能改變。
（我果然是父親的孩子。）
父親總是走在自己前面，為李仁皓揭示他可能通往的未來。
最初的憧憬，是想要效法李信皇守護龍脈，成為龍西堂的領導者；後來的屏棄，是不願變得跟父親一樣，拒絕剝奪他人的自由與無辜生命。
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遵循人類的規則度過每一天，如今只想撕碎這個世界，破壞可能拆散他與潘曉郁的一切。
橫豎無法真正融入人群，永遠不被周圍接受，不如在受到排斥或攻擊前，早一步痛下殺手。
「皓，我不會有事的。」
「……」
「巫靈祭快結束了，只要對西方祭壇獻上祈禱，感謝擔任基石的鬼怪，我們就可以去接莉莉，一起回家。」
祭儀過程真的會那麼順利，不再發生意外狀況？本能與經驗都告訴李仁皓，這種好事絕對不會發生。
只要有一絲可能性，事情多半往最壞的方向發展，昔日和平會談的時候是這樣，現在的巫靈祭恐怕在所難免。
愛與牽絆或許能為人帶來勇氣，這些事物反而讓李仁皓變得比以往更膽小，更加無法承受失去。
正當李仁皓感到遲疑，不知該如何回應潘曉郁，背後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仁皓哥別擔心，現在有我們過來幫忙，敵人沒機會靠近曉郁的。」
「陸哲史說的沒錯，我賭上赤炎聖母之名，不會讓外敵欺負恩人的後代。」
「……你們……」
陸哲史是凡人之軀，但他持有繼承自親戚的貴重器物，可以對鬼怪發號施令的神鏡。
高黛兒是南嬴幫最強的戰士，擁有威力最強的火焰異能，得到她的幫助無非是如虎添翼。
念及至此，李仁皓不由得低下頭，剛好迎上懷中妻子的目光，只見潘曉郁深情凝視著他，用同樣的力道抱緊丈夫。
「皓，就算你還是那個你，這些年的努力絕對沒有白費。」
高黛兒跟陸哲史，一方曾經是龍西堂的死對頭，一方差點在地底深處落難，直接或間接地都是被李仁皓所救，如今才有辦法站在他們面前。
另一方面，正因為李仁皓親自出面請求，龍西堂與南嬴幫的成員才能不計前嫌，攜手合作擔任護衛，這是過往完全無法想像的情況。
歷經風風雨雨，所有人集結到了臺南牛山，確保巫靈祭平安走完最後一哩路──促成這一切的不是別人，而是捨棄頭銜與地位，理論上已經什麼都不是的李仁皓。
李仁皓做出跟父親截然不同的選擇，拒絕用武力跟權謀強迫他人服從，集結而來的人都明白這點，願意對這樣的他伸出援手。
或許沒有實質地位，不能像李信皇的時代那樣呼風喚雨，百步蛇一族的李仁皓沒有愧對祖先之名，仍然是受到非人之物景仰的山林王者，傳說中號令群獸的百步蛇王。
「大家因為皓來到這裡，想要幫忙我們完成巫靈祭，所以一定沒問題的。」
「那妳有什麼根據？」
兩人相遇之初，李仁皓在名為飲冰茶樓的茶藝館裡，曾經對潘曉郁提出同樣的疑問。
如同少女時代的她，潘曉郁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微微揚起嘴角，對李仁皓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
「當然是因為，我的直覺特別準喔！」
百步蛇王學會了溫柔，山地鄉的女巫看清現實，一切都是從兩人的相遇開始。
父親跟母親認識的時候，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又是怎麼在逆境中結為連理？李仁皓無從得知往事，只盼望父母生前同樣有過幸福的時刻，就跟現在的自己一樣。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所以……我們走吧？」
「好，我們走。」
李仁皓用力抱了妻子一下，依依不捨鬆開懷抱，仍然牽著其中一隻手不放。
過去的他，或許會因此覺得難為情，現在早已是習以為常，司空見慣的小事。
「嗚嗚……太好了，這就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情吧……」
「人家早就當爸媽了，誰在跟你初長成。」
「別這麼說嘛！就算當了父母的人，也還是有成長空間。」
站在一旁的陸哲史不知為何，突然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淚，高黛兒則是斜眼看著眼鏡青年，臉上寫滿無奈。
李仁皓心裡總算有了餘裕，聽到高黛兒這麼說，順勢看向還在擦眼淚的陸哲史，順口道出內心萌生的疑問。
「陸哲史，確定沒問題嗎？這是異種人之間的戰爭，理論上跟人類沒有關係。」
「都到了這個地步，就不要再這麼見外了。」
陸哲史收起手帕，昂首與李仁皓正面相對，眼神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清芳堂哥只是人類，在臺灣面臨危機時一樣挺身而出，而我既然繼承了神鏡，沒理由不參與這次行動，協助你們完成巫靈祭。」
「就算會有生命危險？」
「就算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啊！近距離目睹神話生物的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正經不過幾秒，陸哲史馬上掏出相機跟筆記本，恢復成平常熱衷於研究妖魔鬼怪的模樣。
高黛兒顯然是忍無可忍，手中出現一團火球，緩緩逼近陸哲史。
「你膽敢拍下一張照片，害異種人的存在對外曝光，我就燒了那個相機跟筆記本。」
「且慢且慢，求聖母大人高抬貴手！」
原先嚴肅又緊張的氣氛，因為陸哲史的舉動一掃沉悶，李仁皓下意識鬆了口氣。
時刻正值夜晚，眾人走過通往目的地的橋樑，傳聞中的牛山便已經近在咫尺。
到達定點後，潘曉郁停下腳步，朝李仁皓點了點頭隨即面對牛山，將雙手交握在胸前。
「土的精靈，是什麼隱藏在牛山之下，請告訴我們真相。」
回應潘曉郁的呼喚，大地發出隆隆震動聲，眼前的山脈甚至開始抖掉塵土，甩了甩龐大的身軀。
古名牛肉崎的牛山，傳說一九〇六年發生大地震時，有人在山上地裂開的地方發現一條巨大的牛尾巴。
臺灣民間故事中，有一隻棲息於地底下的巨牛，只要祂翻身就會引發地震，其名為──地牛。
（來了。）
地牛現身之際，刺客從暗處擲出飛刀，想當然鎖定了潘曉郁。
李仁皓立刻驅使鐵鎖奪下飛刀，反過來將它射向刺客，不料半空中遭到攔截，由刺客的同夥擋下攻擊。
己方為了提防刺客預先布署，敵方同樣做足準備，這回並非單槍匹馬前來，而是派出近兩百人的敢死隊。
來自中國的巫師滲透臺灣，竟然能夠組織如此規模的戰術分隊，更別用說俗稱「第五縱隊」的地下特務部隊，暗中潛伏的人數只怕更加可觀。
事後必須徹底掃蕩特務人員，才能瓦解他們對於臺灣政局以及民間的影響力，如今李仁皓等人必須做的是，防止任何一切外在力量阻撓巫靈祭的完成。
「赤炎聖母，南嬴幫的成員由妳帶隊，迎戰虎族異種人。陸哲史，用神鏡的力量保護好郁，視情況讓鬼怪掩護我方人員──」
「李仁皓，赤炎聖母是南嬴幫的精神象徵，陸哲史是被神明眷顧的人類，可不是能讓你隨隨便便命令的。」
「那麼高黛兒、陸哲史，還有南嬴幫的朋友，守護巫靈祭就靠你們了。」
「這還差不多。」
高黛兒傲然一笑，而後脫去身上外套，仰頭發出震天獸吼聲。
穿著露肩上衣的身影被火光包圍，黑色熊耳在她頭上成形，原本纖細的兩條臂膀瞬間變化，成為擁有彎曲利爪的黑熊前腳。
足尖輕點，高黛兒一躍而起，將漆黑熊掌交叉胸前再往前揮舞，朝眾多刺客放出帶有火焰的風刃，從高處落下的同時使出連環踢擊，轉眼之間踹翻數名敵人。
（不愧是赤炎聖母，戰力果然不容小覷。）
高黛兒身為南嬴幫的最強戰士，可以隨心所欲操控火焰，更能藉由獸化提升體能跟異能威力，達到其他同族之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不過，自從龍西堂與南嬴幫談和，雙方嚴令禁止私下械鬥，高黛兒於是帶頭遠離前線，只有在必要場合才出面調解糾紛，
多年來李仁皓在暗，高黛兒在明，儘管免不了意見衝突，同樣都是為守護臺灣龍脈貢獻一份心力。
「熊族的夥伴，現在是我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一起上吧！」
起初被火焰所震懾，一時錯愕的眾人聞言回神，紛紛抄起武器跟隨高黛兒投入戰場，緊鄰牛山的龜重溪河畔頓時間刀光劍影，不斷傳來錚錚的金屬敲擊聲。
夥伴們盡己所能防守，敵方敢死隊中依舊有人突破防線，挺進潘曉郁為中心布陣的內圈。
眼看刺客逼近，陸哲史舉起事先準備在手中，邊緣有如八片花瓣的銅鏡，高聲呼喚幫手來助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