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甘心情願

子珂嘆了一聲，又坐了回去。
她先是懊惱而後茫然，在傅說看來，竟是有些無助的模樣，
這樣的表情，讓他心窩處有些絲絲的疼。
她說不出口，不如就由自己挑破了吧！
「子珂，妳是因為王上……而心生煩憂嗎？王上，他是真的……喜歡妳……」
天知道傅說要說出這句話，有多麼難，他其實想說的是，我也、我也喜歡妳。
「妳若是無意，大可直言拒絕，相信王上也不會強人所難的非要納妳為妃，妳又何必因此逃走？」

子珂嘆了口氣，「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
當時我以為……罷了，王上說，他不是要納我為妃，他希望我能成為大商的王后。」
這下子輪到傅說猛地站起身，臉上從震驚慢慢轉為心底的冰涼，
然後勉強、很勉強的扯了扯嘴角，一笑。
「沒想到，王上對妳用情如此至深，竟是要直接封妳為后，
這也說明了，王上他…他真的…他是真的……」
子珂垂眸看著手中的酒爵，沒注意到他的情緒，與他極力掩飾的驚與痛。
「說真的，傅說，我不曾想過要留在大商，我確實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天我是真心想走的，可才出了城門沒多久，就遇見了巫覡，他要我留下來，所以我們才會不得不又返回。」
「巫覡…說的話，我向來都是遵從的，從不曾違背，可這一次，我就是無法下定決心，到底是留，還是走？」
「王后這個位置固然尊貴，可你應該知道，名利地位於我，
從來就不是首要之選，我就想做個自由自在的人，可是王上卻說，即使成為王后，他也會給我想要的自由……」
「所以，你說我該怎麼辦？」她抬頭看他，「傅說，我該怎麼選？」

傅說低下頭，眼睫的陰影遮掩了他藏不住的苦澀。
他平靜的說：「選擇，並不困難，若妳也喜歡王上，那還需要選擇嗎？除非妳並不……」
四周有一瞬的沉默，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
傅說的手緊緊的按在桌几上。
身為臣子，他應該要盡力勸說，協助王上如願，為大商久懸不下的后位終於等到合適人選而開懷慶幸。
可有一口氣堵在他心口，他放在心裡的人，
卻要勸說她成為別人的妻子，尤其那個人地位如此尊高，自己根本沒有與之相爭的能力……
這令他更加無比苦悶，「勸說」之語堵在心口，更堵在唇中。
只聽得子珂嘆了口氣，慢幽幽的說：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好好思量的，反正，巫覡還在這裡，我哪裡也不能去。」

「子珂……」傅說站起身，欲言還止。
「別勸了，我如今還無法做出決定。」子珂搖搖頭。
傅說眸中有驚濤，有激動。
他想要說，如果妳對王上並無意愛，可否思量思量我？易丫頭，我是真的……喜歡妳。
但他沒有勇氣說出口，心裡喊的雷鼓震天，卻只震盪了自己的五臟六腑。
「子珂，我……」
「你還想勸我？」感覺他的神情不太對，子珂也站起身，
認真的問：「傅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說？」
「我想……」看著她那一汪明眸，傅說頓住了、退縮了，
「沒什麼，那妳就……再思量吧！我先走了。」

匆匆離開商甲院，有些逃離的意味，傅說悶著頭往前急走，卻迎面撞了人，
他驚了一下，立時伸手拉住眼前差點要跌倒的人。
「你沒事吧？抱歉，是我走的急了。」
遠遠的，綵娟就見到他的身影，正想上前行禮，
不料傅說走的急，沒看到她，竟是一下子就撞上了，躲都來不及躲。
綵娟剛站穩了身子，就聽到他表示歉意，一時嚇著了，讓大人向自己道歉，這不折煞人了嗎？
趕緊說道：「見過太傅，是奴婢不小心，是奴婢的錯。」
傅說溫和的說：「的確是我走的急了，妳沒事就好。」
才說完轉身就走。

綵娟有些失落，忍不住喊道：「太傅……」
傅說回頭，淡淡的問：「何事？」
綵娟這時才覺得自己莾撞了，怎麼能把人喊住？她漲紅了臉，囁嚅著不知該說什麼。
方才在商甲院的情緒還未平穩，傅說只想離開，於是清冷冷的問：
「到底何事？」
綵娟以為他不高興了，慌忙中說道：
「沒…沒什麼，只是見太傅似乎是從商甲院的方向過來，想請問是否見到子方貴女？王上讓我傳話給貴女。」
王上讓我傳話給貴女……
這句話，又動盪了傅說本來就不平靜的心。
傅說淡淡的問：
「王上……找貴女，可是有什麼要事？」
綵娟：「王上請貴女和子方巫覡一同到議事殿。」
一同到議事殿……難道……王上是想要當著巫覡的面求親？
傅說猛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心裡慌、心裡痛。
綵娟悄悄看著他，擔心的問：
「太傅，您怎麼了？」
傅說立刻回神，他面無表情，正要說話，前方一名宮人匆匆跑來。
「太傅，您在這裡啊，小的到處找您，王上請您到議事殿呢！」
「我這就過去，」傅說正要離開，頓了一下，又回頭對綵娟說道：
「貴女在商甲院，妳這就去通知她吧！」
「是。」
綵娟低頭行了禮，卻沒有動，只是慢慢抬頭迎著傅說離開的方向望過去。
她伸手撫著左邊的手腕，那是剛才傅說怕她跌跤，急忙中抓住的位置，
雖然只是一瞬就鬆了手，可那厚實的手掌，貼近的溫度，讓她貪戀不已。
太傅，您何時能正眼看看我呢？
只要能在您身邊服侍，即使只做您府裡的奴婢，我也……甘心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