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第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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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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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滿就離婚啊······」

  朦朧的聲音浮現在耳邊,是一個低沉沙啞的嗓音用粗魯的口氣不爽的喊著。一時想不起來是誰說過的話,但是這樣的言詞一直偷偷在腦海裡載浮載沉,無法完全忘記。

  「你說誰不知道啊?你有多辛苦我一直都看在眼裡啊!可是我呢?你有想過我的心情嗎······你說你會給我幸福,你說你就算沒有錢也會讓我衣食無缺。可是現在呢······我的心酸你又了解了嗎?你又知道多少了嗎?」

  「對啦,你有多辛苦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委屈,都不會想到你,都是我的錯這樣可以吧?」

  「誰說都是你的錯了啊?我留在這裡就是要跟你一起承擔的啊,你不要每次都自顧自的說自己的話,都不會替別人想想······」

  爭執的聲響不斷從門縫竄入,朝著一個十多歲的孩子的耳膜前進,逼迫這個孩子不得不聽入這些刺耳的話語。想逃也逃不掉,有如穿腦魔音的聲響甚至開始敲擊著門。這扇唯一能作為盾牌的門,也轟隆轟隆的像是要被一輛轎車衝撞得四分五裂,或許再不一會兒,那些比野外猛獸更可怕的東西就會闖進門內。

  躲在門後的孩子害怕得向後退,即便這扇門已是唯一的依靠;然而退路也只是一片漆黑的世界,進或退都沒有容身之處。畏懼的孩子無路可走,站在原地聽著「哐啷」、「啊啊啊」的淒慘聲音迴盪,最後把持不住動搖的淚腺,西哩嘩啦的胡亂流淚。

  「拜託你們不要再吵架了!」

  孩子痛苦的摀住自己的耳朵,向驚悚的聲響吶喊、喝止。手心已用力的壓住耳朵,聲音卻依舊不停的強行闖進耳裡,擾亂纖細脆弱的腦神經,把弱小的心靈逼迫到崩潰都不放過。


  「沒有甚麼能解決的辦法嗎······」


  無力的,殘餘的事物只剩下內心的疑問,想要脫離這慘境卻無計可施,甚至連這脆弱的疑問都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

  被惱人的巨響所淩虐,最後意識逐漸模糊,眼前的一扇門也漸漸看得不清晰,昏花的頭腦再也不想接收更多訊息,順勢的便把靈魂抽離這個貌似沒有終點的空間。
  虛脫的身體感受到強烈的疲憊,闔上的雙眼又緩慢的張開,那些可怕的吵鬧聲也似乎慢慢拉開了距離。

  雖然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正遠離喧嚷,但是不安的畏懼感仍然揮之不去。抽走的靈魂最後回到沉重的軀體,一場駭人的夢境在一番折騰之後終於清醒,孩子的哭泣聲化為實體的淚水,在軀體的眼角流下,並且將閉合的眼皮彈開,把全世界從夢境中推往現實。

  「呼······哈啊······」

  難眠的一夜總算醒過來,悶痛的胸口使得肆語大力吸一口氣,若再晚一步恢復呼吸,說不定肆語會就這樣窒息死亡。

  這並非肆語第一次經歷這種惡夢,在父親死亡的悲劇後,這惡夢偶爾會在不安的夜晚造訪,每一次都沒少為肆語帶來精神上的沉重負荷。

  「又來了······」

  剛醒過來就被冷汗澆濕了額頭,肆語撥開自己濕漉漉的瀏海,無奈的嘆氣著又一次來訪的惡夢,嘴裡喃喃抱怨惡夢帶來的疲憊感,甚至是對著這種疲憊感發怒。

  「小語?」

  稚嫩的聲音很快就打破沉悶,吉令用親暱的稱呼為肆語擔心,對於肆語剛剛經歷的夢境表示好奇,想知道是發生什麼事而讓肆語如此難受。

  「吉令,原來是你啊······」

  吉令出了聲才讓肆語注意到,慌張醒過來的肆語還有些茫然,對於周遭環境的狀況尚未完全掌握清楚。雖是剛歷經可怕的一場惡夢,不過現在的肆語卻感覺自己貌似是已經安全了,即便惡夢帶來的疲勞和恐懼沒有完全散去,但是惶恐的心情已漸漸平復、安定。

  說不定是因為吉令(家人)正在身邊的關係。

  「小語還好嗎?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直到方才都一直守在沉睡的肆語身邊,吉令靜悄悄坐在床鋪上,沒有溫度也沒有壓力,但是一股溫柔的體貼,因為吉令握住肆語的手而傳遞,讓肆語感覺到吉令彷彿是真實存在的活體。

  吉令的臉上表現出滿滿對肆語的擔憂,幼孩般的臉龐都不免在眉間出現皺摺,若是沒能確認肆語是否安然無恙,吉令大概不敢放開肆語的手。

  「嗯,又是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夢,不過現在沒事了。」

  回答吉令著急的問題,肆語並不想讓吉令擔心,順口的便報了個平安,並且很快的收起了憔悴的面容。這麼做的肆語並不是把吉令當成外人而不坦率,而是肆語本身就是個愛逞強的人,即使是面對吉令、面對自己的時候,也不願透露自身的脆弱。

  這個夢肆語是有印象的,不過不只是因為重複夢過許多次,而是因為夢裡的場景、說過的話,都彷彿是曾經在真實世界經歷過。只不過這些記憶已經被肆語封存,不願意想起。
  但是不論肆語如何處置這些記憶,吉令可是自肆語幼年時就陪在肆語身邊的靈體,就算肆語將過去全部遺忘,還有一個吉令仍然記得。

  「真的嗎?不要騙我喔。小語每次都這樣把心事藏起來,而且明明就瞞不過吉令還硬要隱瞞,小笨蛋······」

  肆語的說詞完全無法說服吉令,馬上就被吉令給反駁,並且小聲的吐槽肆語——老實的個性是什麼也藏不住的,何況是面對非常了解自己的事物。

  「唉······也不是我要不要騙你,只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其實沒甚麼需要大驚小怪的,我也知道不可能騙得了你嘛。」

  被拆穿的太快,肆語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向吉令解釋為何不把內心的不安說出來。因為這份難受的心情肆語已經適應,所以就算沒有吉令的安撫,肆語自己也有能力消化情緒。

  但這也意味著,肆語一天比一天還要逞強。

  「唔嗯,小語說的也是,不過既然知道瞞不過吉令的話,那就要好好的把心事說出來啊。」

  「就算我沒說,你也一定會知道的吧。」

  撅著嘴的吉令不滿肆語沒有在應該老實的時候老實點,紫色的雙眸直勾勾盯著試圖避開眼神的肆語,不只肆語不是第一次遇到難受的事,吉令也不是第一次要求肆語要放開心胸,所以吉令才希望肆語有點進步。
  不過對肆語來說,有些事就是不需要開口,因為肆語知道吉令一定猜得出來這些難言的心思。

  「就算吉令都知道,但是把話說出來,心情也會好一點的吧?」

  面對彆扭的肆語,吉令的語氣反倒慢慢變得沉穩,深情且誠懇的捧著肆語的手,示意著彼此是可以互相信任、交流的關係。說著對方已經知道的事或許是多此一舉,但若持續閉口不談,將失去能夠推進話題的機會,也削減以心靈交流得到的撫慰。

  「我不知道,可能等我真的想找個人說的時候再說吧,反正現在就是暫時沒有心情。」

  吉令的所有關心肆語都感受得到,但是迷惘的心靈還沒找到出路,就算有個能幫忙指點迷津的存在,肆語也沒有心力去求助。疲累的身體只想休息,被吉令牽著手的肆語向後傾倒,躺回同樣也陪伴肆語數年的枕頭,顯然是放棄了掙扎,只想繼續沉眠、再一次回到虛空的夢境裡。

  「唔,好吧。如果小語不想現在開口的話也沒關係,不過吉令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你願意說出來為止的。」

  「嗯,謝謝你等我。」

  聽了肆語無奈的理由,吉令沒有再要求肆語傾訴內心的難受,選擇給肆語寬裕點的時間,甚至擅自約定自己在肆語願意坦白之前,都會作為一個背後靈繼續扒著肆語不放。
  身心俱疲的肆語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向溫柔的吉令道了一聲感謝,隨後便在枕頭上悄悄闔上雙眼,順從自己的意見逃避一切煩擾。

  「嗚啊,不對啊,今天要上課耶,小語應該不是忘記了吧,不可以睡回去啦。」

  看著肆語安心的投入床枕的懷抱,吉令像是突然想起非常重要的事而驚呼一聲,馬上緊張的搖晃肆語準備陷入安眠的身體。

  談論心事雖然重要,但是不能影響身為學生的本分,也許這不是對孩子們合理的要求,不過這就是社會中每個人都必須好扮演的角色。

  「嗯。」

  閉上了雙眼但還是有聽見吉令慌張的聲音,肆語只冷淡的回覆一個肯定的狀聲詞,對吉令慌忙的樣子幾乎沒有反應,貌似並不在乎今天要上課這件事。

  「小語?你有聽見吉令說的話嗎?今天要上課,不可以賴床喔。」

  肆語少見的對「上課」兩個字表現得無所謂,困惑的吉令馬上再重複一次提醒,想確認肆語是不是沒有聽得清楚。平時再厭惡卻仍會去學校上課的乖巧學生,今日竟反常的睡起回籠覺,一點也不像是肆語的處事風格。

  「今天不去上課了,明天也不想去,以後都不想再去了······」

  以平淡的語氣回覆吉令的不解,肆語毫不委婉的直說本意,難得老實說出內心的想法,卻居然是任性的提議。

  發覺私語貌似是認真想照這樣的打算,吉令頓時收回所有鬧著玩的心情,微笑的可愛面孔也跟著變得正經起來。

  「不要這麼說啊,雖然吉令知道小語現在累了,但是小語也已經努力的走到今天,在這裡放棄難道不會覺得白白浪費之前承擔的辛苦嗎?」

  看著躺在床上暮氣沉沉、不想再面對任何事的肆語,吉令不厭其煩的給予鼓勵,試圖叫醒現在這半夢半醒的狀態。因為就算放棄了,世界也仍然在運轉,沒有討回來的公道,只會成為再也無法追朔的慘劇。

  「吉令也不希望看到小語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所以吉令會一直陪著你,不要說這種喪氣話嘛。」

  「不去就是不去,反正去學校也做不了什麼事,教的東西也沒有比你教我的更有用。」

  對完全失去生活動力的肆語投以純真的眼神,吉令水汪汪的眼睛不想放過肆語,用最溫和的方式勸導好好振作,不要敗給挫折。但這一番鼓舞並沒有激起肆語離開床和枕頭的意願,反倒讓肆語把吉令當成不用上學的理由,狠狠嘲諷學校教育的不周全,還不如別做任何事來得有意義。

  「明明去學校應付那些事很累很痛苦,為什麼還是得要去學校?而且明明就還有比上課更重要、更需要先處理的事,為什麼我還是要按照安排好的時間到學校去?」

  提到對上學的質疑與抱怨,肆語開始講得起勁,彷彿早已對此抱有諸多怨言,便在這個時機一股腦兒向吉令傾訴。隨著逐漸激動的口氣,肆語也躺不住,被煩悶感和想宣洩不滿的心情推著,身體慢慢離開枕頭和床鋪上,為了更有力的說明而坐正身子。

  「上學真的那麼重要嗎?我一定要去上學嗎?明明去認真上課也不會有人教我怎麼處理人際關係,也沒辦法改變我們家現在的狀況,而且還要花一堆錢······為什麼我一定要跟其他人做一樣的事,然後把對我來說更重要的事擱在一旁,就為了不要打亂『秩序』嗎?」

  回應吉令的眼神,肆語以帶有絕望的神情望著吉令的雙眼,表情嚴肅且認真的為這種事苦惱:人們一成不變的、毫無質疑的過生活,互相跟隨著彼此做出符合「規定」的事,就只為了像個「普通的人」。

  肆語已經對此感到厭煩了,但其實連肆語自己也訝異,自己竟認真的對這些事抱持懷疑、嫌惡。明明平時一直盡可能守「規定」的人,正是肆語自己。

  「小語······」

  面對突然說了一番「實話」的肆語,吉令有點驚訝的愣住了。看上去疲憊發睏的肆語,卻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嗯,小語你說的沒錯。不過真正能教育學生的,本來就不是上課時學的那些東西,老師也不是唯一能教你的人。真正能教你很多事情的,是整個學校的環境和遇到的所有人,不管是發生了好事還是壞事,『它們』都會一次、一次的教你,讓你學習怎麼去面對。」

  肆語這番對整個世界失去信心的話沒有讓吉令也跟著沮喪,吉令點點頭認同肆語的看法,但是吉令知道這個世界並沒有完全都是糟糕的,而且肆語需要的「東西」也是存在的。

  「而且——課本上沒有教的東西,吉令都會教喔。小語可以放心的去學校,畢竟學校不只有兇巴巴的有蕥姐姐,還有很溫柔體貼的琉香姐姐嘛。這個世界其實是平衡的,也沒有什麼事是絕對沒有意義的,只是你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化解肆語厭惡生活而帶來的沉悶氣氛,吉令的臉上掛起燦爛的笑容,安慰著肆語無須擔憂那些壞事。畢竟人類可是地球上最聰明的生物,賦予每件事物「意義」的也是人類,究竟如何找到出路,也總會有辦法。

  「所以說,我是為了活下去,才要鼓起勇氣去面對剛吵過架的學姐嗎?我都已經那麼過分的對待他了,就算我現在想去找學姐,他也不會想再理我吧······」

  吉令的勸言肆語全都有聽進去,只是肆語的內心還有跨不過去的障礙。原本絕望的向吉令訴苦的神情,轉變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無奈表情。最困難的並不是肆語不想面對,而是無法確定他人是否願意互相面對。

  「才不會這樣呢。吉令不覺得琉香姐姐會因為昨天的事,就再也不會理會小語了。只要小語願意跟琉香姐姐解釋、跟他道個歉,依照琉香姐姐的個性馬上就會當作沒這回事了。」

  否定肆語悲觀的想法,吉令非常確信的認為琉香是一個友善的人,這點程度鬧脾氣尚且不足以超出琉香的容忍範圍。
  被吉令以自信滿滿的表情注目,肆語卻沒有因此放下雜念,仍舊苦著眉頭,完全不認為事情能像吉令說的那樣容易。

  「如果我不要去道歉呢?是不是我就可以不用處理這件事了······」

  絲毫沒有振作起來的肆語垂頭喪氣,要解決和有蕥的關係已經很頭疼,還要再為了昨天的事特地向琉香道歉。肆語開始想著要不要乾脆放棄維持任何人際,如此一來就不用再煩惱任何事。

  「唔嗯?小語明明就想去道歉的吧?」
  對於肆語的回答,吉令表現出很訝異的樣子,歪著頭困惑的問,重新確認肆語真正的意願。

  「如果想和琉香姐姐道歉的話就去嘛,沒有鼓起勇氣嘗試的話怎麼會知道結果呢?」

  被問話的肆語沉默不語,只有眼球在眼眶裡悄悄移動的猶豫著。吉令明瞭肆語的想法,沒有多留一點繼續沉默的時間,便一臉認真的湊近肆語身邊,喊話著要肆語勇於嘗試。

  有時候事情的經過其實不用太過糾結,等得到結果後再下定論也尚且來得及。

  「啊啊,煩死了,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在想什麼啊!反正你說的都對,我講不贏你。」

  雖然早就知道吉令是個什麼都知道的「通靈」,但肆語還是一時不想接受內心被看透的感覺。用吼叫宣洩煩躁的情緒後,肆語迅速拉起被單蓋住全身,並且轉過身子不願再面向吉令,徹底的承認、認輸,認同吉令的看法也是肆語所希望的。

  畢竟吉令是最了解肆語的「家人」,也是最懂得為肆語指引方向的「守護神」。

  「沒辦法嘛,因為吉令一直都住在小語的心裡,所以當然會變成最了解你的『家人』啊。」

  雖然被肆語背對著,吉令卻相信肆語仍會繼續聽話,小聲的提起彼此的關係。

  「從『家裡』走出去的所有地方就都是『社會』,不論如何小語都需要去面對這些事,在這樣的『社會』裡生存下去。因為小語還有想完成的夢想、還有活下去的理由,不是嗎?」

  為了讓肆語能更情願的走出心中芥蒂,吉令要肆語好好想想那些「重要的事物」,再怎麼說,肆語也並非對世界毫無期待的人,還有著在拋下一切之前想做的事,現在並不是向「社會」道別的時候。

  「小語的夢想雖然可以說是吉令給的,但這個夢想還是你自己決定的。小語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吧?嗯啊,不過如果小語累了的話,當然也可以回『家』休息一下,吉令一定會在『家』的。因為吉令不希望小語放棄嘛,今天也一起繼續努力好不好······」

  肆語夢想著能成為一名能治癒人心的畫家,就像吉令在肆語憂鬱的時候,畫出夢幻且有趣的景象,讓肆語暫且忘卻悲傷一樣——肆語也想成為能給予他人救贖的人。即便總是吉令教導、提點、為肆語操心,但唯有此事是肆語自身的意志、由衷的志向。

  明白肆語的心意,吉令認真的、慎重的敲著肆語的「心門」,以細軟柔和的聲音,小聲的給予對生活失去信心的肆語,一份最重要的溫情鼓勵——對心已疲憊的肆語來說最重要的,「休息」。

  隨著這份溫情所傳遞的暖意,吉令的聲音圍繞在肆語耳邊輕柔的飄蕩,像是被可愛的小朋友請求了一般難以拒絕。如此要求肆語重新對生活燃起動力的方式,實在令人無法招架。

  「知道了、知道了啦······讓我再休息一下就好,我會振作的。」

  深怕著吉令會再說出更多觸動心房的話,肆語趕緊給吉令一個正面的回答,然後拉上棉被蓋住耳朵。

  這並非肆語第一次產生想要放棄生活的念頭,但是每次肆語如此抱怨著這個世界的黑暗面時,都會在吉令的鼓舞後又重新出發。這樣的事已經重複了不少次,也證明了肆語在和內心疙瘩的數次交戰下,已經每每都選擇了要繼續努力。

  看著總是心不甘情不願,卻又總是願意鼓起勇氣的肆語,吉令不禁偷偷地露出淺淺笑容,衷心的為這樣的肆語感到高興。因為吉令是個類似於「肆語的內心想法」的存在,和吉令對談的肆語,就如同在和自己的心靈對話——能夠成為一個不斷從灰心喪志中走出來的人,對肆語自己來說也是值得欣慰的事。

  今天也要繼續努力,帶著像個可愛的孩子一般溫暖的笑容,繼續去面對令人憂鬱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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