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海上魔法學

　　幾日後我窩在船艙感覺漸漸適應了船上的搖晃生活，而我掏出了恩師送給我的魔法書反覆觀看著，希希緹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一臉無趣地面對著桌上的魔法蠟燭。

　　當我們都適應了這種生活的時後，唯獨愛莉西亞一人還臉色鐵青地躺在床上，我現在為她的適應力感到十分同情。

　　我翻看著魔法書時希希緹忽然轉眼看著我，彷彿對於我正在看的書籍十分感興趣一般，但我多少能從她無趣的表情中看出她是因為船上生活的無聊才感興趣的。

　　「希希緹，妳對魔法很感興趣嗎？」我用眼角的餘光撇著她。

　　「反正現在很無聊，妳願意的話就給我上堂課吧。」希希緹打著呵欠。

　　我點頭回應，我先是闔起了魔法書並端正坐姿，調整好魔女帽後用手製造出一顆能夠照亮室內的火球，火球在我手中十分安定且呈現螺旋的紋路迴轉著。我這才開口說：

　　「首先，魔法不是一種奇蹟而是一種學術，使用與發動都有她的理論存在，並且任何人透過學習都能夠使用魔法。」

　　「使用魔法首先需要『能源』，它可以是魔力、也可以是生命力、更可以是意志力與靈魂，事實上魔力是質量最小最弱的能量，但是它隨處可見而且對身體沒有負擔因此成為了使用魔法的首選。除了能源之外使用魔力還要『術式』，也就是常說的第一術式結構的『辭彙』與第二術式結構的『法陣』以及如今普及的第三術式結構『名稱』。」

　　我解釋至此時希希緹已經皺起了眉頭，然而這些都是使用魔法前的第一堂課，還沒有進入使用魔法的等級。

　　「妳的意思是可以用生命與意志力或靈魂當作代價來使用魔法嗎？」希希緹用手搔著頭髮問道。

　　「沒錯，有必要時我也會用生命為代價使用魔法，還有極少數人會以意志力為代價使用魔法……也就是拿自己的情感與理性來燃燒，基本上會拿靈魂當能量燃燒就是要拚個你死我活了……對方會不會死不好說，但自己是死定了。」我冷冽地一笑，也因為這些原因魔力才成為最大的主流，因為沒有任何危險性與負擔。

　　希希緹呵呵地笑了幾聲，她用手撐在臉頰邊彷彿想起了某些事情，但她沒有特別提起。幾秒過去她轉回視線看著我開口：「那妳就繼續說吧。」

　　「既然妳都這樣說了我就多說一些關於魔法的基礎吧。」我將火球漂浮在半空中，隨後翹起二郎腿接續往下說——

　　「所謂的第一術式結構是要求熟練度最低的結構，但是它很難去施展高難易度的魔法，詳細來說它就是將魔法效果轉換為辭彙變為咒語完成法術，以我剛剛的火球舉例的話——炙熱的，小火，安定地，迴轉。一共可以像這樣拆成四個單詞，透過對單詞輸入魔力並腦內組裝單詞完成術式就能施展出來，是連小孩子都可以辦到的施展魔法辦法，因為其難度只有引導與控制魔力。」

　　這種術式結構我剛學習魔法時很常使用，只要掌握了引導與控制魔力的手段，依靠這種術式結構可以單單靠背單字使用出各式各樣的魔法……但是呢，它是有極限的。

　　「然而剛剛的火球是個非常簡單的魔法，假設今天我要用第一術式結構完成異端審判的話——總單詞數會超過四十個以上，因此會沒辦法立即完成法術，最終導致在戰鬥中難以運用。第一術式結構也出於以上的原因，是專門給新手學習與運用的結構，我現在早不會去用這東西了。」

　　我講到這裡時希希緹咧嘴苦笑，一副就是大半內容她都沒有聽進去的表情，但我對此並不以為意。

　　「也就是說入門魔法很適合使用，但是熟練之後必須拋棄的東西？」希希緹總結似的問著。

　　我點頭答覆，隨後伸手將火球吸回手上，將裡頭帶有的魔力收回體內。

　　「至於第二術式結構則是建立在第一的原理之上，研發的人是許久以前的初始魔女愛絲娜……原理就是將詞彙變成定式的魔法陣取代構築詞彙的過程，我們只需要把魔力建構成魔法陣就可以隨時隨地使用魔法，不管魔法都麼複雜都可以用幾個魔法陣輕易完成。」

　　「但是它相對需要更精細的魔力操作，還要能夠用魔力構成具體的魔法陣並一氣呵成完成魔法，因此對熟練度的要求極高——大概也是從那個時代開始魔法師之間的差距越來越龐大，厲害的魔法師變得十分稀少……唯有掌握第二術式結構才能稱為一個優秀的魔法師。」

　　「至於那東西嗎——」我朝著一旁伸手，一道光紋瞬間組成成為魔法陣。

　　魔法陣在我的手中緩慢迴轉，只要我輸入魔力隨時都能夠使用魔法，對我而言一瞬間完成魔法陣並不是難事。

　　「聽妳講的那麼困難，結果妳一瞬間就能辦到啊。」希希緹當下苦笑著。

　　「因為我是大魔女啊。」我不禁冷眼看著她。

　　以為我是誰呢？那怕是魔女集會也不是每個魔女都能辦到的。

　　「最後是第三術式結構『名稱』，是由魔女集會現任最高議院議長艾絲緹雅所創造的術式結構，原理是由她將現存於世界上的所有魔法編篡成定式的詞彙，將這詞彙當成招式名定義為術式……因此透過簡單的招式名與魔力操控就能施展出魔法，也就是我使用魔法的方式，更是愛莉西亞使用聖淵魔法的方式。」

　　「不過第三術式結構有個缺點，由於定式的魔法過於壓縮導致術式的完整性需要施術者自己補充，因此施術者必須十分了解前兩者術式結構的構成並自行加述才能完成魔法，這導致第三術式結構必須透過長時間的磨練與學習才能達成。」我說完時伸手指著一旁，輕聲念了凍結並輸入魔力，隨即牆面便結霜了。

　　「就像是這樣。」我轉眼看向希希緹，對我而言這都是理所當然的技術。

　　希希緹保持著微笑，眼中一片空洞彷彿什麼都沒有聽進去一般，我瞧她就算聽我講解完還是使不出魔法吧。

　　「這些都屬於使用的理論與基礎知識，魔法還有細分為八種，不過那就等到以後再談吧……現在說了妳也絲毫消化不了。」

　　我攤開雙手冷笑著，畢竟我當時把八種魔法的概念與內容學完也花了許多時間，且至今還是有幾種魔法我十分不擅長……更別說有幾種魔法歷史悠久還有些古代式。

　　例如愛莉西亞對付海盜時所說的神學術……那是聖淵魔法的最遠古式，所用的術式結構還是第一術式結構，因此她就像是在施展神言般一口氣念了五六十個單字，依我來看都是神乎其技的施放方法了。

　　希希緹雙手抱胸陷入一陣沉思，隨後她伸手朝向牆壁大喊了一聲——

　　「凍結！」

　　然而她的呼喊過後什麼都沒有發生，而我一眼就看出她根本沒有用魔力完成術式，單純念了詞彙但什麼也沒做。

　　希希緹對此雙手一攤表示沒轍，她還失望地垂下兔耳，看起來是有幾分想使用魔法的……

　　「想用魔法的話不能急，一步一步慢慢來，一口氣登天是不可能的。」我這時伸手輕摸著她兔耳上的絨毛。

　　希希緹對此苦笑了一陣，她轉頭看著一旁在吊床上呻吟的愛莉西亞，這時她的神色趨於平靜且有幾分柔愛。

　　「偶爾會覺得能使用魔法的妳們非常厲害啊。」希希緹抬手握住我的手掌，同時她將我的手挪到身前細細地摸著手背，眼神看起來有幾分羨慕。我這時歪過頭回答：「我倒覺得光靠蠻力能與我一戰更厲害。」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有魔法的話也許當時就不會發生那種悲劇吧。」希希緹眼神感慨地盯著我的手，臉上卻掛著一副哀傷地微笑。

　　我搖了搖頭並抽回手，隨後端正坐姿緊盯著她的雙眼——

　　「那是錯誤的認知，魔法只是種學識而不是奇蹟。能稱為奇蹟的只有一些人天生擁有的超能力，也就是被稱為命定魔法的存在……但我不認為那是一種成稱為魔法的存在，而是一種並非魔法的奇異力量。」

　　那種存在我有幾分熟悉，例如古爾菈蒂絲的力量、還有幾位魔女議長也持有那種力量……而我並沒有那種東西。

　　「哈——那我還真希望自己有那種特殊力量。」希希緹咧嘴苦笑。

　　「聽妳這麼說——我就更在意巨神傭兵團的真相了，妳先前都對我隱瞞並且欺騙我試圖掩埋真相對吧？如今也不打算坦白嗎？」

　　我問道時拿出了煙斗，放入舒香的草葉又我點火抽了起來，吹出氣息時頓時白煙瀰漫於我們的船艙間。

　　「事實上巨神傭兵團只剩下我活著，其他人都已經變成了魔物。」希希緹半閉起眼睛面向地面開口……

　　那一瞬間我被嚇得稍稍張大了嘴巴……變成了魔物？這是何意？

　　「我們當時討伐了冰湖龍王，也在它體內找到紅色寶石但我們並不起疑，傭兵團內大部分核心成員都沐浴了龍血，我們回到海爾赫爾的山都時受到了歡迎，王宮也盛請我們參加宴會。但是我身為獸人仍不受到待見，因此我找了遲到等理由不打算去參加宴會……」

　　「也不知道宴會中的酒或食物被加了什麼，沐浴了龍血的夥伴們紛紛扭曲變成化為怪物在現場暴走，我是透過逃出來的非核心成員知道這件事情的……當我趕去現場時看見的是無數扭曲變形還長滿膿包的人形怪物。」

　　「他們還有同伴們的臉，第一時間我沒能揮下斧頭，本以為會有很大傷亡的，沒想到海爾赫爾的軍隊趕來後很順利地鎮壓了現場……夥伴們不知被帶去何方，而我則在當場被指認為疑似製造混亂的罪犯。」

　　「好在當時貧民街的一些人替我打抱不平與打出不在場證明才躲過虛罪，在那之後海爾赫爾宣稱巨神傭兵團解散且大多成員由軍隊接收壓住了事情的聲浪，而我則默默地流亡到海外找尋機會探求海爾赫爾背後的真相……同時更要親手解決那些變成魔物的戰友們，這就是活下來的我所背負的使命。」

　　希希緹駝背而下，她雙手食指相交眼神銳利地盯著前方的我，同時船外驚雷聲驟想，感覺是暴風雪快要來臨了。

　　我不禁對於自己聽聞的事情感到十分震驚，人變成了魔物……而且聽起來是只有沾染了龍血的人受到影響，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海爾赫爾非常危險，皇家內部也許還有陰謀也說不定，那怕如此妳也要配合我一起行動嗎？現在妳要離開獨自冒險我也會接受的。」希希緹的語氣嚴肅且態度冰冷如霜，彷彿沒有半點猶豫與迷茫了。

　　此時愛莉西亞忽然起身，她對著希希緹伸手輕敲了一下對方的腦袋。

　　「我是不可能拋下您獨自離開的，請不要說這種蠢話。」愛莉西亞說教似地瞪著希希緹，看起來是有幾分生氣的。那時希希緹訝異地楞了幾秒，忽然又放聲大笑。她開口說道：「看來是我太蠢了，連自己的夥伴都不相信是要相信誰啊？」

　　同時間我的心底感到十分興奮，人變成魔物還有許多陰謀與強大的對手……我吐出一抹濃厚的白煙後咧嘴一笑。

　　「如此精彩的冒險舞台怎麼能少了我？事到如今妳無法丟下我的！」

　　「說的也是！」希希緹燦笑著，同時間她的兔耳放鬆地微微垂下，同時用手搔著自己的耳朵。

　　在此之後船隻繼續航行，朝著海爾赫爾的境內筆直衝入，我們也正式在此告別了偉大的柯爾霍格帝國。

　　也期許有朝一日能再次遇見蜜絲緹與古爾拉蒂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