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重新匯合

　　「你們是……」古爾菈蒂絲手中的光鐮緩緩散去，她放下鐮刀並注視著我身後的希希緹等人。

　　「非常抱歉，這位是我們的夥伴，我雖然不知原因卻因為她與陛下拔刀相向感到十分抱歉，所以……」希希緹壓著我的頭急於道歉，此刻古爾菈蒂絲不禁笑了一陣，她腳下的戰車很快化為幻影散去，她獨自跳下戰車後說道：「沒事，是我想與魔女決鬥的，不如說打擾了我們決鬥的人才是不敬喔。」

　　她滿面笑容凝望著我們，一旁無數燄花的花瓣飛舞而過，他們都沾染上青色的火炎在空氣中燃燒著。夕陽餘暉同時落入山後，一片星夜映照在我們身上顯得尤其美麗，古爾菈蒂絲拍了拍肩膀後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希希緹臉色瞬間鐵青，她的兔耳還在微微發抖，顯然對於古爾菈蒂絲的發言感到錯愕。

　　古爾菈蒂絲來到我們身前後她分別觀察了我們四人一眼，當下蜜絲緹穿著大袍令人看不出外表，但古爾菈蒂絲注視她時明顯多看了一會。

　　「諸位都是夏洛特的夥伴吧，我……朕歡迎妳們到來，朕為擅自與妳們夥伴決鬥這件事情致歉，因此妳們闖入皇宮一件事情也就作罷了。但是……妳們都是些令人眼熟的存在啊。」

　　古爾菈蒂絲咧嘴一笑，她伸手拍了下蜜絲緹的肩膀，那一瞬間蜜絲緹全身都抖了一下。隨後古爾菈蒂絲轉眼盯著愛莉西亞，愛莉西亞不知為何也撇開了視線，只有我一人有些茫然地看著古爾菈蒂絲。

　　「恩潔魔女小姐，請你先幫夥伴治療吧。」古爾菈蒂絲主動牽起了愛莉西亞的手，臉上還保持著一副十分溫柔的笑顏。那一瞬間愛莉西亞闔上眼睛點頭答覆，似乎在避免與她視線交集，隨後伸手準備幫我治療。但我有注意到……她說的是恩潔魔女不是聖潔魔女，所以——

　　「愛莉西亞，妳……」

　　「可以請妳不要過問嗎？夏洛特小姐。」愛莉西亞保持著笑意，語氣卻藏了一把刀。

　　我保持沉默後她才開始幫我治療，身上的擦挫傷與瘀青和肌肉傷才一一癒合，感覺身體內出血的部分也被治好了。

　　古爾菈蒂絲簡單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埃後轉眼看向一旁觀戰的人們——

　　「魔女的實力你們都看見了，將它們是強大的對手這件事情銘記在心，然後去準備招待魔女代表與其同行人的晚宴，不準懈怠。」古爾菈蒂絲的神色又變得相當嚴肅。

　　無數的人朝我們敬禮後才紛紛跑離，當古爾菈蒂絲轉回身子時她注視著愛莉西亞與蜜絲緹兩人，她摸著下巴時收起了帝王的嚴肅表情，轉而喜悅地笑著。

　　「能夠再次看到這兩種靈魂的顏色朕感到相當歡喜，屬於恩潔魔女的白銀色靈魂以及令人頭痛的下屬蜜絲緹的金黃色靈魂，真是許久不見了。」古爾菈蒂絲此刻看上去與平凡少女無異。

　　「古爾菈蒂絲，十分抱歉……我是名為聖潔魔女的愛莉西亞而不是恩潔魔女，昔日的恩潔魔女早已不付存在。」愛莉西亞回眸冰冷地說著。

　　「許久不見嗎？不也是妳讓我不要來皇宮再出現於妳的面前……」蜜絲緹緩緩拖下帽兜，橄欖綠的長髮隨著高空的風飛舞，她冷眼看著古爾菈蒂絲。古爾菈蒂絲就像是有難言之隱一樣避開了視線，她僅是冷冷地說：「是啊，因為妳已經不再是必要的。」

　　頓時間氣氛變得十分尷尬，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古爾菈蒂絲，我能說說剛才的事情嗎？」此刻我打破了沉默。

　　「說吧。」她恢復冰冷的神色面對著我們。

　　「我用智慧之眼看到了一千多種的戰局，妳猜如何？」

　　我咧嘴一笑，所謂冥王鐮是能夠斬切靈魂並針對靈魂施展攻擊的強大魔法，甚至能單方面對對手的靈魂處決，效果簡單卻十分無敵。

　　這樣的冥王鐮一共有二十二種使用方式，所經之處沒有任何戰士能夠撐過這種攻擊，在這種招式下我所看見的未來與戰鬥……幾乎是沒有勝算的，這比我對布蕾雅老師使用智慧之眼還要悽慘，是完全沒有勝算的戰鬥。

　　也就是說古爾菈蒂絲是個比布蕾雅老師還要強大的對手，這就是外面世界的強者。

　　當然，我認為對付她也比對付蜜珈蘿老師好一點，罪責院負責人的蜜珈蘿老師可是一個魔女殺手，那怕她自己也是一位魔女。

　　「妳沒有勝算。」古爾菈蒂絲神色冷淡地說出了真相。

　　面對真相我點頭回應，我不否認我無法戰勝她，但是從剛剛的智慧之眼我還看見了一些事情，那就是冥王鐮也不是她的最大實力……她還有「領域」。

　　這說明古爾菈蒂絲雖然是騎士系的戰鬥方式，實際上依舊是個法師系的對手，而她竟然只依靠騎士系的技能就能把我逼上全力，這就是我們的差距。

　　「古爾菈蒂絲妳還真強，能和妳打的只有魔女議長們了，至少我還不是妳的對手。」我聳了一下肩膀，不至於覺得無力反倒覺得興奮……因為還有失敗與弱小世界才有趣。

　　古爾菈蒂絲咧嘴一笑，她轉頭盯著遠處的夜空說——

　　「妳還會變得更強，畢竟我活了好幾千年看過無數的人，作為當年拋棄炎瞳氏族的王女，我看過的人太多太多了……而我認為妳會繼續成長的。」

　　此話一出我睜大了雙眼，不禁看著她的側顏發楞……原來這就是她強大的原因與秘密，更是她本來對我隱瞞的事情。

　　「古爾．菈蒂絲．佩西．莉卡爾」是她的全名，裡面承載著魔人族漫長的歷史，以及許多人的心念——因此現在的她強大無比。

　　我不禁闔上眼睛一笑。

　　「妳真的很強，背負的事情太多了。」我仰天笑著。

　　「不說這些沉悶的話題了，妳們要不要借用魔天宮的浴室整理一下儀容，待會出席晚宴？雖然起因只是夏洛特偽裝成集會的代表來此地與我會談，不過朕認為事情挺有趣的，同時在交手後也有些事情想交給你們。」古爾菈蒂絲神色有些燦爛地笑著，看也知道不是好事情。

　　然而希希緹還是點頭答應了，她帶著愛莉西亞一起朝魔天宮主棟走去，唯獨蜜絲緹的眼神十分冰冷。

　　「都不需要我了，何必接待呢？」蜜絲緹望著飄落於地面上的燄花說著。

　　「這是朕的決定，不滿妳可以自己離開。」古爾菈蒂絲冷言冷語地回應後轉身走離，我卻從她的眼中看見了悲傷與孤寂。

　　蜜絲緹窺視了古爾菈蒂絲的背影後深深嘆息，她重新戴好帽兜，隨即朝我們的反方向走去……她看起來也十分悲傷。

　　他們之間究竟是有什麼事情讓關係變成現在這樣？好奇之下我拉住了蜜絲緹的手腕。

　　「妳不是想服侍她嗎？為何會用如此尖酸的態度面對她？」

　　「妳也聽到了，她說她再也不需要我了，我還能怎麼辦？也許是他偉大的計畫中沒有我的位置吧……或是對她來說我就是如此微不足道。」蜜絲緹背對著我回應，語氣有幾分哀傷。

　　「當真是如此嗎？」我再三確認著。

　　「不然還能是怎樣！」蜜絲緹氣憤地回頭瞪著我，緊皺的眉頭與血色雙眼都充滿了憤怒。

　　「這只有她本人知道，我希望今天妳可以躲在魔天宮的花園內，也許能夠聽見一些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伸手輕撫過她的頭頂，就像是把她當作年紀比自己小的妹妹一樣。

　　至少我認為那位陛下不可能只是因為用不到而拋棄離去之後會讓自己悲傷的人，其中肯定有更深的緣故。

　　「妳……」蜜絲緹張大雙眼有些不知所措。

　　我對著她一笑後鬆手，隨後轉身朝著希希緹離去的方向發進……獨自被流下的蜜絲緹站在原地發楞，她張著嘴巴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我走離了空橋與高塔，回到魔天宮後循著希希緹走過的路來到了浴室，換下一身被弄髒與磨損的魔女袍後跑進了浴室——

　　魔天宮的浴室廣闊無比且水霧在室內飄盪，巨大的澡堂內有噴水的石龍首雕像，周遭都被厚實的岩壁包圍而溫暖十足，希希緹與愛莉西亞兩人就泡在灑滿花辦的澡堂之中。

　　其中希希緹一臉幸福的哈著氣，兔耳都鬆垮下來完全放鬆了戒心。

　　「菈蒂絲小姐是個非常平易近人的帝王呢。」我泡到水池內，身體瞬間得到了溫暖。

　　「是啊……這要是里斯頓我們正在被衛兵追捕啊。」希希緹滿臉幸福地笑著。愛莉西亞則顯得有些沉悶，她縮起雙腿雙手抱著膝蓋，視線窺探著水的表面說道：「是啊，但是這也讓人覺得悲哀。」

　　「悲哀？」我遲疑地歪過頭。

　　「這樣的陛下是沾滿鮮血才走到這一步的，而她今後將會沾染更多的鮮血，許多鮮血是她自己都不願意流逝的，但她必須承擔這一切。」

　　愛莉西亞伸手捧起一縷水，她的眉頭皺成了八字眉，且嘴中唉嘆著苦悶。

　　「那也是她的選擇，我因此尊敬她。」我直視著愛莉西亞回應。

　　那時她有些呆愣地看著我，彷彿對於我說出口的話語感到十分震驚，我微微地一笑當作回應。

　　希希緹緩緩睜開雙眼，她抬頭仰望著房頂，神色逐漸從放鬆變得嚴肅——

　　「認真來講，古爾菈蒂絲一是見識過夏洛特的實力有工作要交給我們、二是想拉攏我們給帝國當打手、三也有她想要依靠夏洛特拉攏魔女集會……但是更重要的事情是——她恐怕在秘密謀劃著某些事情吧。」

　　當希希緹說完後我立刻聯想到古爾菈蒂絲打算改革帝國，以及聯手世界各國組成對抗魔災的戰線，因為她預料到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最新一次的魔災……也就是要有強大的魔物降臨於世了。

　　然而這次我們沒有眩光騎士這位頂天立地的英雄、也沒有八英雄、更沒有引導人們的恩潔魔女、誰也不知道黎明魔女願不願意站出來……那麼就必須團結合作才行。

　　古爾菈蒂絲的思考大致如此吧，我也認同她的想法。

　　何況……我也想在亂世闖蕩一番！

　　「沒事的，她在想的事情不會與我們差太多，我們只要繼續冒險下去即可。」我咧嘴一笑並靠著浴池的邊緣放鬆身子。

　　希希緹聽聞後聳了下肩膀，她冷笑了下後說道：

　　「說的也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必須達成的事情，我們不需要彼此試探，彼此都會見到最後的結果的。」

　　我閉上雙眼靜靜地休息，然後等待古爾菈蒂絲真正的心聲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