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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異常與非人的新坑

本章節 4210 字
更新於: 2023-09-04
  (葡萄牙 波多)

  說實話,他受夠了這種生活。

  「喂!請問是經理嗎?抱歉我這裡車有點多,訊號不是很好。」司機大叔盯著空蕩蕩的荒野草原,除了他沒有別人,「不過請放心,我會盡快在活動開幕前⋯⋯」

  話都還沒講完,對方直接掛斷電話。

  「喂?還在嗎?⋯⋯混帳東西。」司機大叔將手機扔向一旁的座椅。

  如今這輛遭遇過各種奇葩意外的老貨車行駛在鄉間小路,路面滿是坑洞,害司機屁股痛到不停唉唉叫。

  那些傢伙控制欲很強,經常命令你在極短時間內完成工作,卻又在你的專業領域指指點點,裝得好像自己很懂。如果換成平常走的路線,早就可以下班喝酒去。

  「別鬧了,怎麼連這裡都有臨檢?」

  在這種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最好會有警察深夜出來巡邏,要演戲也演得像一點嘛。

  司機大叔打開櫃子,從裡面拿出一把捷克CZ83型手槍,熟練地單手上膛,用報紙蓋在大腿,保持警戒的同時不讓表情露餡。

  貨車行駛至路障前方,然後停下,司機大叔的食指放在扳機上蠢蠢欲動。結果出乎意料,臨檢的人真的是執法單位,而且沒有被敵對勢力收買(換個角度想,或許已經被收買了)。其中一人友善的提醒他車頭燈壞了,之後要記得修理。司機大叔點點頭,露出假掰的微笑並揚長而去。

  那兩個警察大概不知道他們差一點就沒辦法陪家人吃晚飯了,就和苦命加班的自己一樣。

  貨車來到市區,大量植物攀附在建築的牆以及屋頂上,碼頭旁邊有許多五顏六色的屋子,磁磚都隨著時間脫落了。只要偏離這裡的觀光區,這就是波多最常見的景色。

  「⋯⋯呼。」

  司機大叔透過後照鏡確認沒有被人跟蹤,順便回頭檢查貨物狀況。鐵箱裡的內容物時不時閃著金黃色光芒,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這玩意兒包得密不透風,否則那詭異的金光肯定在碼頭就會引來不少注目,這也是他隨身攜帶武器的原因。

  低頭看了看手錶,司機深知他遲到的機率非常高。

  要是這次的拍賣品有任何閃失、如果「心臟」沒能平安送達目的地,自己將付出慘痛的代價,那些傢伙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家人。更糟的是,會危害到企業形象,從此接不到生意。

  看見前方的老舊電車緩緩駛過,儘管司機大叔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但現在屬於非常時期。於是他按下方向盤底部的暗鈕,旁邊的螢幕顯示出一串文字。

  〈快的要命模式,距離巴黎1582公里,預計抵達時間5Min,是否執行?〉

  「讓他們瞧瞧你的厲害吧,寶貝!」司機大叔毫不猶豫地按下「YES」的選項。

  車體逐漸伸縮變形,彷彿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擠壓,緊接著,老貨車化作一道白光向前奔馳,消失在車水馬龍的城市之中。


  ❊ ❊ ❊


  (法國 巴黎)

  滿月,把大地照得一片雪青,教堂、房屋與街道彷彿鍍上了一層水銀。

  兩名穿著黑色斗篷的人順著防火梯從屋頂爬下來,來到狹窄的巷弄中,紅磚牆上點著一盞完全不像本世紀產物的煤油燈,火光造成的影子在暗巷裡宛如張牙舞爪的怪物。

  「我搞不懂。」經歷長達數小時的沉默,斗篷男甩了甩沾到污穢物的靴子說道:「我以為大名鼎鼎的『年度拍賣』會辦在⋯⋯我不知道,更華麗的場所?而不是某條髒兮兮的巷子。」

  斗篷男打量著面前這位身材高大的同夥,眼神透露出困惑與不信任,儘管以年資來算他應該要叫對方學長。

  那個人並沒有搭理自己,而是緩緩走到煤油燈前面,用指關節輕敲每一塊磚頭。

  過了一會兒,只見學長從腰際抽出一把小刀,在他選中的磚頭上開始刻字,斗篷男不禁擔心今晚可能是浪費時間。就在他準備詢問上級能否撤退時,斑駁的牆面突然裂出一道隙縫,更令人震驚的事發生了,原本只有一個指節寬的隙縫,竟像旋渦一般由外朝內坍陷,變成一個黑漆漆的、足以容納一名成年人通過的洞口。

  「密語。」從黑暗中傳來聲音,有點類似電腦合成,僵硬且毫無感情。

  斗篷男由於被嚇到而擺出防衛姿態,發現學長正以詫異的表情看著自己,趕緊咳了幾下掩飾尷尬,「讓我猜,肯定又是什麼艱澀難懂的歷史名言或俗諺對吧?類似的機關我見多了,請給我幾分鐘⋯⋯有了,芝麻開門!」

  空氣一片安靜。

  「密語。」那個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呃⋯⋯」斗篷男搔了搔臉頰,絞盡腦汁要回憶起稍早在任務簡報上讀過的內容。

  「Believe me(相信我)」看不下去的學長捏著鼻樑走上前,「I don't want to set the world on fire.(我不想讓世界著火)」

  「誒?那不是⋯⋯?」好樣的,居然用老歌來當通關密語,真是搞不懂這群有錢大老爺的品味。

  「I just want to start a flame in your heart.(我只想在你心中燃起一道火)」黑暗中的聲音悠悠回答,似乎有一絲喜悅參雜在其中。

  下一秒,金屬門把緩緩從虛無中浮現,上頭印著斗篷男從未見過的符號。

  學長抬起手做了個示意的動作,斗篷男只好乖乖握住門把,不知為何還黏黏的,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推開虛無組成的門進入室內,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性立刻過來迎接,斗篷男驚訝的發現自己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準確來說他的五官無時無刻都在變化,一會兒是八十歲老頭,一會兒是滿臉痘痘的青少年,不曉得用了哪種技術或超能力。其實這是很常規的措施,畢竟在這種地方工作一切都是機密。

  「歡迎兩位大駕光臨,要不要喝點東西?」

  「老樣子。」學長說。

  「我不用⋯⋯等等,老樣子?」斗篷男正想戳戳看對方是不是機器人,聽見這句話突然皺眉,轉過頭來看他。

  學長對此什麼也沒表示,跟著服務生往前走,留下斗篷男一人呆愣在原地。

  瞧這傢伙熟門熟路的,根本不需要自己來擔任支援嘛,他不禁開始後悔當初因為好奇而接下這份委託。

  進入洞口後,裡面是條走廊,只有一個人的肩膀寬,地板鋪著看起來極其不搭調的天鵝絨地毯,一直無限延伸下去,看不見終點。斗篷男感覺他們已經走了好幾個小時,居然還沒抵達會場,再度發起了牢騷:「我說,這些跨國神秘組織,是不是都跟『舒適』以及『方便』一詞有仇?還有啊,既然御藏學長之前來過就應該講一聲嘛,我們不是搭檔嗎?」儘管是暫時性的。

  斗篷男對著空氣發表長篇大論,主題似乎是人與人之間的基本尊重,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手錶指針正逆著轉。大約又過了半小時,只聽名為御藏的男人嘆了口氣,頭也不回地說:「等等進入會場,不要擅自脫隊或跟任何人講話。」

  「要是被美女搭訕怎麼辦?你也知道那些特務組織多擅長使用美人計。」

  「試著用腦袋思考,而不是其他部位。」

  斗篷男嘴角上揚,用輕佻的語氣說:「因為某人正在監聽我們的一舉一動?」

  「先生們,我們到了。」就在御藏認真考慮要不要勒死這位多嘴的新搭檔,然後偽裝成是任務出意外時,前方忽然出現一道紗簾,服務生千萬張變化的臉孔無一不露出笑容。他將紗簾揭開,景色驟變,原先狹窄的走廊變成足以容納千人的大型劇場,只有舞台中央打了光。四周聚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服裝打扮奇異,臉上都戴著面具,剩下的是坐在高處,俯視一切的大人物。

  「請按照號碼就座,競標即將開始。為了維護良好品質,在過程中請勿拍照或用各種形式紀錄,以免造成競標品與他人的不悅,感謝配合。」服務生說完,微微一鞠躬,轉身消失在那條無盡走廊中,等待下一位賓客到來。

  斗篷男興奮地四處張望,卻被御藏用眼神示意先去座位上坐好。

  「你的朋友似乎是第一次出外勤,」御藏小聲地說,但對象並非猶豫該用英文還是法語與旁邊的貴婦搭話的斗篷男,而是耳機另一端的人。「身為最前線的特工,卻沒先探勘場地和逃生路線。」事實上,要不是自己開車去載他,那傢伙大概早就迷失在巴黎街頭了。

  『我們很抱歉,長官。』從耳機裡傳來一道悅耳的女聲,穩重且充滿氣質,『要是你想更換搭檔,我可以安排,只要趁他去上廁所⋯⋯』

  「不必了。」此時,御藏的面前走過兩名身穿猩紅色服裝的樞機主教,他們用很流暢的拉丁語跟他說聲借過,P90衝鋒槍掩蓋在禮服裡面,御藏下意識地摸了摸耳垂,露出禮貌性的微笑,「我不想引起額外的騷動。」

  然後,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御藏起初以為是收訊不良,或有駭客嘗試侵入組織的伺服器,但隱約傳來的呼吸聲證實這一切只是他的多慮——真正的問題比這更麻煩。

  「怎麼了?」

  『沒事⋯⋯抱歉,只是你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看來我在組織眼中,已經是連這點耐性都沒有的怪人了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耳機中的女人解釋道:『最近發生了太多怪事,即便以組織平常的標準來看⋯⋯像是你的突然回歸。』

  「每個人都需要一點嗜好,很遺憾我的並不是釣魚或蒐集有毒甲蟲。」

  『你這招或許騙得過心理評估,但對我是無效的。我們都聽說過十年前那起事件,還有你父親的意外。對大多數成員而言,御藏這個名號已經超越了一般的範疇。』

  「那只是一個代號,僅此而已。」

  『嗯⋯⋯或許吧。』女人曖昧地替這個話題畫上休止符,接著話鋒一轉:『似乎還有點時間,我們重新走過一次任務流程如何?』

  「女士優先。」

  『我不是女士,是特工。好的,依照原先的計畫,由羅津那傢伙負責舉牌,我透過耳機指揮他,你警戒四周、解決掉不速之客。』

  「經費有多少?」

  『C級500萬,B級1000萬,A級含以上5000萬至9000萬不等,至於今晚的頭號目標⋯⋯』

  聽聞那些對常人來說堪稱天文數字的金額,御藏的眼皮連動也沒動,宛如獵豹般死死盯著舞台上被白布蓋住的箱子。

  『50億。』

  「拜託別跟我說是比特幣,那種時髦的新玩意兒毫無價值。」

  『⋯⋯』

  「美金?」

  『⋯⋯⋯⋯』

  這段沉默令他十分不安。畢竟上次辭職的時候,御藏很清楚他們為了收拾某起爛攤子榨乾了多少黑色預算。

  『御⋯⋯想請教長官,組織應該付得起,對吧?』即使隔著幾千公里的距離,御藏也能感受到這位情報官兼本次行動的財務官聲音中的遲疑。出於某種扭曲原因,這讓他感到一絲愉悅。

  「妳就好好祈禱這次任務別出任何岔子吧。」

  話語落下沒多久,穿著風格超級復古的主持人登上舞台,所有聚光燈瞬間打在他身上。

  「各位先生、女士,以及遠道而來的客人們,歡迎!參與這一年一度的盛大活動!」主持人脫帽向最前排座位的某人點頭致意。

  羅津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但他發誓那個人長著天使般的翅膀,頭頂浮現微微的光環。

  主持人握住麥克風繼續賣力的喊道:「我是本次的拍賣官KT-2000,與那些設計有瑕疵的前輩們不同,我不會嘗試掀起一場AI革命,或趁休息時間割了您的脖子,頂多在茶壺裡多塞幾顆方糖,以及刻意告知相反的廁所方位。萬一發生以下情形,還請向主辦單位告知。感謝各位的包容。」

  未曾見過如此大場面的羅津鬆開牌子,用褲管把手汗擦乾,他正想轉頭與前輩聊天,卻發現隔壁的座位空無一人。

  今晚,全世界的命運將由資本的多寡來決定,如同此前的幾百年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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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小廢話時間:這次的主題會跟異常有關,像是MIB星際戰警或SCP那樣的組織之間的故事,不知道各位有什麼看法呢?都可以在底下留言告訴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