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殺戮者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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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一片漆暗，看不到任何的人影，似乎所有人都已經回到他們的住處睡覺了。

　　現在只有諾瑪和伊菲兩人，獨自走在街上行走，還好諾瑪拿著火把，能看清接到前方的路。

　　過了不久，兩人已經來到村莊入口，兩側的火炬看樣子已經燃燒殆盡，無法再提供任何的光芒。

　　這裡是村莊的中央廣場，看起來是能夠辦活動的場地，但是這個村莊和其他城市距離太遠，估計也辦不了大活動。

　　此時，伊菲看著四周環境，開始說話。

　　「再走個一段距離，就到哥布林的監守所了，那邊會有警衛伯伯，我跟他說個話就能進去裡面了。」

　　「那麼，那隻哥布林在哪裡？」諾瑪有點緊張的說著。

　　「不用急，我會問。」

　　伊菲繼續行走，諾瑪則是跟隨在後，雖然諾瑪想趕緊抵達目的地，但是對於怪物有點畏懼的她，選擇跟在伊菲後面還是比較好。

　　眼前的街道逐漸變得寬敞，前方也明顯見得到一棟建築物，這棟建築物和其他的相比大了很多，估計這裡就是伊菲所說的哥布林監守所。

　　「好了，我們到了。」

　　從下方往上看，這棟建築至少有四層樓那麼高，在這個時代的村莊幾乎是見不到這種建築的。

　　「這裡就是那群哥布林奴隸被關的地方嗎？」

　　「嗯！我們村落的大人會定期巡邏，確保村莊的安全，而哥布林時常會在夜晚騷擾我們村莊，如果有發現哥布林並且擊倒他們時，我們不會殺了他們，反而是讓他們變成奴隸，為我們而工作。」

　　說話的同時，在監守所前方的其中一位守衛看到兩位小孩子，就前來打算勸退她們離開這裡，眼神有些不耐煩，估計是諾瑪的關係。

　　「伊菲小朋友，還有隔壁的臭貓，你們不要給我跑來這裡，那些哥布林會吃掉你們。還有不是有說晚上就不要出來嗎？」

　　守衛的口氣讓人感到很不舒服，雖然對象是小孩子，但是這樣的說話方式即便是大人也會感到冒犯。

　　伊菲看著守衛的眼神，反而是用很禮貌的語氣說話。

　　「不好意思，我們兩人確實不遵守村莊的規定，但是我父親臨時跟我說，要送一件東西給裡頭的哥布林，可不可以讓我們進去？」

　　同一時間，伊菲也禮貌的對著守衛行禮，恭敬的行為和她身上的破舊服裝差別很大，但這也顯示伊菲和其他女孩有不同之處。

　　「唉……你們旅館是和沃爾克領主見面多少次啊……算了，看在你這麼有禮貌的情況下，我讓你們進去吧！裡面的哥布林儘管大半都已經睡著了，依然有少數沒睡著的，亂接近他們會大吵大鬧，知道吧！」

　　「嗯！謝謝守衛。」

　　伊菲說了句感謝，便提起諾瑪的手，快步往監守所裏頭走進去，諾瑪有點反應不過來，好在伊菲的走路速度沒那麼快，至少沒有直接摔倒在地。

　　在監守所裏頭是一片漆暗，監牢裡面關著大量的哥布林，基本上會有四、五隻是在同一個牢籠裡。

　　伊菲的目標不是這裡，她要去的地方是二樓的牢籠。

　　而在此時，諾瑪也有疑問想問。

　　「吶！剛剛守衛說的沃爾克領主是什麼？」

　　「他嗎？他是我們附近的一位領主，有著上千片土地，有著上千個奴隸為他工作，他家還有三棟大建築呢！而且聽說他們那邊的奴隸很幸福，不像我們這裡的哥布林奴隸，只能為我們工作到死，還要受到各種蹂躪……」

　　「奴隸……建築……」

　　聽著伊菲的這些話，諾瑪頓時冷汗頻頻流出。沒有錯，這句話不是在說誰，就是在講那位德斯克領主，雖然諾瑪對他一無所知，但是昨天才剛從他的領地跑出來，會有這種陰影是正常的。

　　「我……」

　　諾瑪感到很不舒服，在準備走樓梯的時候突然靠向牆壁，自己的左手則是扶住頭部，試圖讓自己冷靜。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伊菲回頭查看，諾瑪現在的身體狀況真的是有點不妙，甚至是得請醫生來看的程度了。

　　然而，諾瑪還是勉強離開牆壁，重心不穩的重新站了起來。

　　「不，我沒事。」

　　諾瑪沉住氣，繼續向前走，伊菲也沒有理由停在原地，也一樣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一路走到了二樓的最深處，裡面單獨關著一隻小哥布林，那一隻就是今天傍晚脫離隊伍的小哥布林，現在的它還沒有完全睡著。

　　尤其是因為諾瑪走過來的關係，讓這隻哥布林聞到了她的氣味，突然開始暴躁的亂叫。

　　「嘎呀！！！！！」

　　這聲音聽起來是極度憤怒的聲音，不知道諾瑪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才讓哥布林不受控制的亂叫。

　　「諾瑪，你先在這邊停著，不要讓它看到你。」

　　伊菲將手提起來，擋住諾瑪的同時也示意諾瑪不要繼續靠近。

　　「我知道了。」

　　諾瑪聽了伊菲的話，先站在原地不要動，等待伊菲的指示。

　　接著，伊菲慢慢靠近小哥布林的監牢，哥布林的情緒也和緩了許多，似乎是因為伊菲這位女孩本身就能讓人感到平靜了吧。

　　「乖！不要叫，我等一下唱一首安眠曲給你聽喔！」

　　伊菲將右手穿過鐵欄桿的縫隙，溫柔的安撫著哥布林的頭，意外的是，哥布林的頭並不堅硬，還稍微有點柔軟。

　　「你很害怕吧……害怕你媽媽的味道，沒關係，有我在這裡，不會讓你聞到媽媽那痛苦的氣味。」

　　伊菲安撫那隻哥布林許久，便開始唱起了安眠曲，小哥布林在這優美的歌聲中，逐漸恢復平靜，並且慢慢地沉入了睡夢當中。

　　現在的小哥布林，安詳地躺在地板上，一臉和平的樣子。

　　「能過來了喔，諾瑪。」

　　伊菲提醒諾瑪的聲音並不是很大，畢竟不能直接吵醒哥布林的美夢。

　　「嗯！」諾瑪稍微放緩腳步，盡量不要發出聲響，慢慢地走到牢籠的前方。

　　諾瑪的心情有些複雜，中午的哥布林和現在小哥布林的形象差太多了，這讓她難以接受。

　　「你看到那隻哥布林的模樣了嗎？」

　　伊菲在一旁，靜靜地對著諾瑪小聲說話。

　　諾瑪仔細的看了哥布林的身材，和中午的那幾隻不同，整個身形都瘦骨如柴似的，似乎完全沒有好好吃一頓飯。

　　「果然很可憐……」諾瑪只是靜悄悄吐出心聲。

　　「你知道你們殺了它的媽媽嗎？」

　　「是這樣子的嗎……？」

　　聽到自己殺了哥布林的母親，諾瑪的臉上顯得更加慚愧、無助。

　　諾瑪將手慢慢靠近牢房的鐵欄桿，但是她並沒有勇氣更進一步，去觸碰那隻可憐無助的哥布林。

　　她反而問起了一句問題。

　　「如果……你的家人被某個人殺死，但是你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你會原諒他嗎？」

　　「不會吧……但是知道為什麼之後，心情會平緩許多吧！」伊菲回應。

　　「是這樣子嗎……對不起……我殺了這隻哥布林的媽媽……」

　　還好，伊菲不是那麼絕情的人。

　　「沒關係，我知道這不全都是你的錯。」

　　伊菲拍了拍諾瑪的肩膀，這至少能夠緩解她的愧疚感吧……

　　「當初我在逃離某位奴隸主的時候，剛好碰上哥布林群，加上它們對我們有敵意，只好將它們殺掉。沒想到會遇到它們的小孩……」

　　「是這樣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從哪裡來，但是我相信你是一位善良的人。」

　　伊菲看著諾瑪，勉強擠出了一臉微笑。

　　「或許吧……」諾瑪回答。

　　接著，諾瑪稍微站了前面一點，似乎打算撫摸哥布林的頭。

　　而她的右手正要穿過鐵欄桿時，伊菲立刻抓住諾瑪的手，諾瑪的神情有些錯愕，於是轉頭看向伊菲。

　　伊菲對著諾瑪搖頭，並且解釋原因。

　　「氣味會飄散過去，會嚇到它。」

　　諾瑪感到很無奈，但是沒有辦法，她本人是事件的元兇，連安慰都不該去做。

　　「嗯！好吧。」諾瑪回應伊菲的話。



　　兩人看著哥布林睡了一陣子之後，才慢慢的離開了監守所。

　　外面的天空依然是一片黑暗，但是諾瑪讓自己沉澱一陣子之後，這片天空在她眼中並不那麼黑。

　　而在她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伊菲，你會不會相信這個世界有那麼一個天國？」

　　「怎麼了？那裡不是我們去不了的地方嗎？」

　　伊菲的神情很困惑，她估計一輩子都沒有出去過這個家鄉。

　　「聽說在西北方，那裡沒有飢餓、掠奪，也沒有戰爭、奴隸，在那裡每個人都快快樂樂地活著，我們這裡的人們都想要到那裡。」

　　「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黑貓族長老跟我說的，不過當時我根本就不信呢……」

　　面對諾瑪突然大篇長論，伊菲有點應付不過來。

　　「不過，我並沒有想要去耶……」

　　「咦？為什麼？」這下換諾瑪困惑了。

　　「因為，在這裡生活不是挺好的嗎？雖然看著那群哥布林很可憐，每天要看他們挨打，但是至少沒有什麼敵人來侵略我們，我也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跨出腳步，去那所謂的天國呢？這裡不就是了嗎？」

　　在諾瑪的心中，冒出了無限的困惑，村莊受到侵略的她，大概是沒辦法跟伊菲產生共鳴了吧……

　　「是這樣嗎……」

　　吐出無奈，諾瑪也只是平靜地看著天空，看著時間慢慢流逝。

　　「是時候了，我們走吧……」

　　伊菲知到現在沒有理由待在這裡了，提醒諾瑪準備回去。

　　「是啊……我們走吧！」

　　消除掉心中的迷茫，諾瑪牽起了伊菲的手，慢慢地回到她們的休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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