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本章節 2475 字
更新於: 2018-10-27
幸好，因為雲虎的急救箱裡放有胃藥，月祐腹痛的情況很快就獲得了緩解。稍作休息之後，三人便開始往紅萊山頂前進。
沿途大小不一的石階，加上逐漸接近中午，就連有些體力的月祐都受不了，沒多久就氣喘吁吁，沒走幾步路就得停下來休息。反而是雲虎那壯碩的身材果然不是裝飾品，到達第三座涼亭時，與癱軟在大理石椅子上的兩人不同，呼吸還相當平穩。
「你們兩個會不會太誇張了？真的有這麼累嗎？」
「明明是你……哈啊……爬了一千公尺……哈啊……還完全不會喘……咳咳！……這才誇張吧……」
「先喝點水吃點東西，稍微休息一下吧。」
幸好每過一段距離就有設置涼亭，否則工作還沒完成，可能就先被體力與氣溫給擊敗。
雖然溫度正逐漸上升，但因為不斷有輕風吹拂，反而變得涼爽許多。
和位在山腰處的停車場相比，這裡的視野開闊了不少。
平常生活的地方在距離與高度的渲染之下，建築物和人們都宛如螞蟻那麼小，彷彿鎖在玻璃櫃裡的精製模型，一再讓月祐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終於恢復正常呼吸節奏的冥蘭，一邊喝著運動飲料，微微瞇起眼望著山下。
「呼……這裡的視野真不錯。奈芙蒂絲在哪裡呢？」
「……應該是那個像被飛彈轟過的廢墟。」
月祐指著一塊建築高度和外觀與周圍有明顯路差、看起來髒髒黑黑的地區說道，連圍牆都變成了不太起眼的白色圈圈。
「啊哈哈！竟然說是廢墟，月祐你原來也是挺毒舌的嘛。」
「雖然設下了結界，卻僅能影響人們的感官，所以那或許也是周圍住戶──不，是這整座城市居民特有的共識吧。」
完全正確。月祐不禁對雲虎不下於冥蘭的推斷能力感到佩服。
「話說你以前經過奈芙蒂絲，有沒有什麼感覺？」
「我很少經過那邊，因為離住的地方很遠。以前偶然路過的時候，有點不舒服的感覺，好像一直被某種東西盯著。」
「這麼說來，我好像沒有告訴你為什麼奈芙蒂絲會是那樣破爛的樣子喔？」
「咦？那是有原因的嗎？」
「當然，你以為我喜歡住破爛啊？你仔細想想，附近是一大片沒有人住，活像鬼屋的建築，我為什麼要讓雲虎設下遺忘的結界，不乾脆直接讓人們看見普通房屋的樣子？」
「唔……」
的確，想藏一棵樹，就要藏在森林裡。比起將一整片彷彿從數十年前便存在的建築放在那裡讓人起疑，不如融入周遭環境，才是真正想隱藏奈芙蒂絲存在最好的選擇。
「冥蘭──」
「沒事的。這是世界的歷史，月祐也該知道這件事。」
雲虎似乎打算說些什麼，但冥蘭舉起手，手掌輕放在他身上制止他。
「那個地方曾經破了一個大洞。」
「是指國外曾經出現的天坑嗎……？」
「不是那麼單純的東西。那裡……陰世與陽世曾經被打通過。」
一時之間，月祐無法反應過來這短短幾個字所代表的嚴重性，接著冥蘭多作說明：
「想像一下自己在一個密室裡，旁邊的牆壁破了一個洞，不斷有水灌進來，這時候只有兩種選擇：一個是等死，另一個則是賭看看往破洞游去。你會選哪一個？」
「這個……既然留下來一定死，不如賭一賭吧……？」
「嗯。但是，游進去了你才發現另一邊空間的水裡放了鱷魚，而水面上雖然有空氣也有地方站立，卻充滿了有毒氣體。好，結束。」
「……」
雖然這例子有點爛，月祐還是大概了解了當時的情況。
「當時的情況就是這麼極端。『硬幣』被貫穿，正反兩面便再無分隔。亡魂不斷湧入，生者也被亡魂拖入死後的世界。當時情況之慘烈，真的用世界末日來形容也不為過。」
「等、等等，這些如果是真的，為什麼史實沒有記載呢？」
「因為被我們抹去了。」
原本不太贊成對月祐述說這段過去的雲虎，也回想起那時的情況。
「那時候因為人們的絕望，對神靈的依賴性也更加強烈，因此我們甚至擁有改變人們記憶的力量。」
「不過也許根本不是那樣，說不定是人們自己期望能遺忘這段殘酷的現實。」
冥蘭的頭靠著椅背頂端，望著在上方結了網的蜘蛛。
神靈的力量源自於人們的祈願，思念越強力量也愈強。那究竟神靈擁有抹去記憶的力量，是源自於強大的祈願，還是因為人們自身想遺忘這件事，才間接賦予了神靈這等力量？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找出答案。
「那最後怎麼樣了呢？」
「洞是封起來了，但還是造成了半永久性的影響。」
「我們平常走的地方沒有問題，但其他地方不時會發生有人神祕消失的現象，或許是哪裡還有縫隙把人拖進去了吧。就像不可能用腳去掃雷一樣，就算是神靈，不小心掉進去基本上也玩完了，我們也束手無策。風聲一傳出去，就沒有人敢靠過來了，房子也維持原樣。」
「原來如此，所以才刻意弄成那樣嗎。」
與其讓它看起來很正常，不如直接告訴大家「這裡很危險，別靠過來」，再用結界模糊人們的感官，就是這樣的原理。
「不過，還是有少數白目的傢伙會溜進來，這時候就靠我們出馬了。」
「感覺不是很正面的手段……」
「也沒什麼，只是讓他們體驗一段快樂到再也不敢回想的經歷而已，肯定能為他們口中的『青春』增添不少樂趣。」
冥蘭面帶微笑說著。就連雲虎也面露不懷好意的笑容，月祐完全不敢想像那些人到底看到了什麼。
「好了，休息夠了，該繼續前進了。」
「啊啊……！抱歉，可以等我一下嗎？」
「怎麼了？又是豆漿現象？」
「別再豆漿了好嗎！」
「剛才水喝多了……」
月祐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一旁的洗手間，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就你問題多。快去快回。」
似乎是真的覺得有些煩了，冥蘭少見地對月祐叨唸了幾句。
望著月祐小跑步進入洗手間的背影，冥蘭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樣耗下去不知道要搞多久才能結束。」
雲虎瞄了她一眼，跟著聳了聳肩，閉上眼橫躺在長凳上。
冥蘭也坐回原本的位子，隨手從袋子裡拿了包巧克力棒，心不在焉地叼在嘴邊，看著遠方的風景。
「…………」
「…………」
兩人不發一語，空氣裡除了咀嚼聲與呼吸聲，剩下的只有微風輕撫的聲音。
「嗯……？」
大約過了將近十五分鐘，當冥蘭拿起最後一根時，她不悅地哼了一聲。
「喂，等一下！月祐也去太久了吧？」
「嗯？這麼說來的確……」
雲虎也坐起身子，走進洗手間查看。
然而接下來的景象，讓他不由得大叫出來。
「不得了了！冥蘭，月祐他不在裡面啊！」
「什……！」
她也從椅子上跳起趕到雲虎身旁，目瞪口呆地望著空無一人的洗手間。
「到底、怎麼回事……？」
沿途大小不一的石階，加上逐漸接近中午，就連有些體力的月祐都受不了，沒多久就氣喘吁吁，沒走幾步路就得停下來休息。反而是雲虎那壯碩的身材果然不是裝飾品，到達第三座涼亭時，與癱軟在大理石椅子上的兩人不同，呼吸還相當平穩。
「你們兩個會不會太誇張了？真的有這麼累嗎？」
「明明是你……哈啊……爬了一千公尺……哈啊……還完全不會喘……咳咳！……這才誇張吧……」
「先喝點水吃點東西，稍微休息一下吧。」
幸好每過一段距離就有設置涼亭，否則工作還沒完成，可能就先被體力與氣溫給擊敗。
雖然溫度正逐漸上升，但因為不斷有輕風吹拂，反而變得涼爽許多。
和位在山腰處的停車場相比，這裡的視野開闊了不少。
平常生活的地方在距離與高度的渲染之下，建築物和人們都宛如螞蟻那麼小，彷彿鎖在玻璃櫃裡的精製模型，一再讓月祐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終於恢復正常呼吸節奏的冥蘭，一邊喝著運動飲料，微微瞇起眼望著山下。
「呼……這裡的視野真不錯。奈芙蒂絲在哪裡呢？」
「……應該是那個像被飛彈轟過的廢墟。」
月祐指著一塊建築高度和外觀與周圍有明顯路差、看起來髒髒黑黑的地區說道，連圍牆都變成了不太起眼的白色圈圈。
「啊哈哈！竟然說是廢墟，月祐你原來也是挺毒舌的嘛。」
「雖然設下了結界，卻僅能影響人們的感官，所以那或許也是周圍住戶──不，是這整座城市居民特有的共識吧。」
完全正確。月祐不禁對雲虎不下於冥蘭的推斷能力感到佩服。
「話說你以前經過奈芙蒂絲，有沒有什麼感覺？」
「我很少經過那邊，因為離住的地方很遠。以前偶然路過的時候，有點不舒服的感覺，好像一直被某種東西盯著。」
「這麼說來，我好像沒有告訴你為什麼奈芙蒂絲會是那樣破爛的樣子喔？」
「咦？那是有原因的嗎？」
「當然，你以為我喜歡住破爛啊？你仔細想想，附近是一大片沒有人住，活像鬼屋的建築，我為什麼要讓雲虎設下遺忘的結界，不乾脆直接讓人們看見普通房屋的樣子？」
「唔……」
的確，想藏一棵樹，就要藏在森林裡。比起將一整片彷彿從數十年前便存在的建築放在那裡讓人起疑，不如融入周遭環境，才是真正想隱藏奈芙蒂絲存在最好的選擇。
「冥蘭──」
「沒事的。這是世界的歷史，月祐也該知道這件事。」
雲虎似乎打算說些什麼，但冥蘭舉起手，手掌輕放在他身上制止他。
「那個地方曾經破了一個大洞。」
「是指國外曾經出現的天坑嗎……？」
「不是那麼單純的東西。那裡……陰世與陽世曾經被打通過。」
一時之間，月祐無法反應過來這短短幾個字所代表的嚴重性，接著冥蘭多作說明：
「想像一下自己在一個密室裡，旁邊的牆壁破了一個洞，不斷有水灌進來，這時候只有兩種選擇：一個是等死，另一個則是賭看看往破洞游去。你會選哪一個？」
「這個……既然留下來一定死，不如賭一賭吧……？」
「嗯。但是，游進去了你才發現另一邊空間的水裡放了鱷魚，而水面上雖然有空氣也有地方站立，卻充滿了有毒氣體。好，結束。」
「……」
雖然這例子有點爛，月祐還是大概了解了當時的情況。
「當時的情況就是這麼極端。『硬幣』被貫穿，正反兩面便再無分隔。亡魂不斷湧入，生者也被亡魂拖入死後的世界。當時情況之慘烈，真的用世界末日來形容也不為過。」
「等、等等，這些如果是真的，為什麼史實沒有記載呢？」
「因為被我們抹去了。」
原本不太贊成對月祐述說這段過去的雲虎，也回想起那時的情況。
「那時候因為人們的絕望，對神靈的依賴性也更加強烈，因此我們甚至擁有改變人們記憶的力量。」
「不過也許根本不是那樣，說不定是人們自己期望能遺忘這段殘酷的現實。」
冥蘭的頭靠著椅背頂端，望著在上方結了網的蜘蛛。
神靈的力量源自於人們的祈願，思念越強力量也愈強。那究竟神靈擁有抹去記憶的力量，是源自於強大的祈願，還是因為人們自身想遺忘這件事，才間接賦予了神靈這等力量？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找出答案。
「那最後怎麼樣了呢？」
「洞是封起來了，但還是造成了半永久性的影響。」
「我們平常走的地方沒有問題，但其他地方不時會發生有人神祕消失的現象，或許是哪裡還有縫隙把人拖進去了吧。就像不可能用腳去掃雷一樣，就算是神靈，不小心掉進去基本上也玩完了，我們也束手無策。風聲一傳出去，就沒有人敢靠過來了，房子也維持原樣。」
「原來如此，所以才刻意弄成那樣嗎。」
與其讓它看起來很正常，不如直接告訴大家「這裡很危險，別靠過來」，再用結界模糊人們的感官，就是這樣的原理。
「不過，還是有少數白目的傢伙會溜進來，這時候就靠我們出馬了。」
「感覺不是很正面的手段……」
「也沒什麼，只是讓他們體驗一段快樂到再也不敢回想的經歷而已，肯定能為他們口中的『青春』增添不少樂趣。」
冥蘭面帶微笑說著。就連雲虎也面露不懷好意的笑容，月祐完全不敢想像那些人到底看到了什麼。
「好了，休息夠了，該繼續前進了。」
「啊啊……！抱歉，可以等我一下嗎？」
「怎麼了？又是豆漿現象？」
「別再豆漿了好嗎！」
「剛才水喝多了……」
月祐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一旁的洗手間，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就你問題多。快去快回。」
似乎是真的覺得有些煩了，冥蘭少見地對月祐叨唸了幾句。
望著月祐小跑步進入洗手間的背影，冥蘭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樣耗下去不知道要搞多久才能結束。」
雲虎瞄了她一眼，跟著聳了聳肩，閉上眼橫躺在長凳上。
冥蘭也坐回原本的位子，隨手從袋子裡拿了包巧克力棒，心不在焉地叼在嘴邊，看著遠方的風景。
「…………」
「…………」
兩人不發一語，空氣裡除了咀嚼聲與呼吸聲，剩下的只有微風輕撫的聲音。
「嗯……？」
大約過了將近十五分鐘，當冥蘭拿起最後一根時，她不悅地哼了一聲。
「喂，等一下！月祐也去太久了吧？」
「嗯？這麼說來的確……」
雲虎也坐起身子，走進洗手間查看。
然而接下來的景象，讓他不由得大叫出來。
「不得了了！冥蘭，月祐他不在裡面啊！」
「什……！」
她也從椅子上跳起趕到雲虎身旁，目瞪口呆地望著空無一人的洗手間。
「到底、怎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