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如詩.ENDOHTHER SOUL'CER:心靈的審判(下)

本章節 9765 字
更新於: 2023-08-19
從那之後的每個深夜間,本應安靜的「懼俗之領」變得異常吵鬧,無數的腳步聲貌似想嘗試穿過這片被大人們意為的「禁忌之地」,沒日沒夜地打亂了信田的思緒…

小時候,信田始終堅守除了和川奇在一起行動以外,絕對不會接近這片如此陰森可怕的地方的原則…畢竟在信田的信中,川奇他是那麼的自信可靠…但如今…

坐在夜光照耀的樹上,信田任由系在自己手上的布快飄動,一邊靜靜地吹著從林間間隙間吹來的風、一邊在不斷沉思和準備著些什麼…

如今,他已經有能力和勇氣不需要川奇甚至是誰的陪伴…在這片自己已經熟悉透底的「懼俗之領」里,把它當作自己的家一樣看待。

小時候所視為恐懼的一切,已經不再讓自己感到害怕,反而是那些曾經不以為然的事物,如今卻成了自己最焦慮和擔心的一切…

細聽這腳步聲、睜眼望樹間昏月,這就是「成長」嗎?信田不禁感慨…

「是時候了呢…」

拉起斗篷的領帽,信田宛如細溪一般混入路過的士兵隊伍中,以瞬即不及耳的速度將其中一名士兵給擊暈拖入隱蔽的叢中,偽裝成了列隊的士兵混入隊伍。

「唔?…」

位列前方的幾位士兵全部望了過來,信田卻意外鎮定得讓人起不了疑心。

也因為是夜晚,所以士兵們也沒過多的精力去注意這些,只想儘快地從這片壓抑的叢林出去,前往「目的地」有的人甚至都因為這裡的氛圍而開始不停的抱怨了起來…

這些士兵們都各自搭配了把「特別」用魔法附魔過的戰槍斧和一套對外身份隱秘又輕便的鎧甲,但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會使用魔法的傢伙,或許就連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手配的是一把用魔法來附魔的戰槍斧吧?

此外,從鎧甲的一些細節上以及能同時使用魔法與武器這點來看…就能輕易得出他們是來自某個「中央聯合大國」的士兵身份…

但他們究竟在這幹什麼呢?如此匆忙與冒險硬是要穿過這片「懼俗之領」前進到「馬可獵斯」究竟有什麼樣的目的?信田也不清楚,只知道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好幾天了…所以今天信田才打算親自混入其中調查…

「馬可獵斯」不像是會突然改變作風與「外界軍領」有過度聯繫的獨島,而且平時也不會有過度干涉外交的戰爭,難道這些人來者不善想著要打「馬可獵斯」的主意?

從好幾個月前就一直身處在「懼俗之領」的信田,或許自己都早已被「馬可獵斯」登記成了「失蹤」或「逝世人口」了呢…

所以見到這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奇象」的信田,也只能對許久未見的「馬可獵斯」有這樣的猜想…

不過明明大人們都已經特別囑咐過了大家,就算是重要的外出「也沒必要」要用「這條如此危險的途徑」進出,否則驚動到「懼俗之領」內的一些「混穢之物」就糟了…

但他們卻又意外地完全不在乎這點似地,在不斷自由使用這裡進出,真是奇怪…

難道大人們沒有阻止他們這樣做嗎?

如果大人們口中所說的「混穢之物」是「她」的話…那…不對,除了「她」以外信田還能感覺「懼俗之領」里還有著什麼樣的異樣之物存在…

但要是這麼說的話,就更是想不通了…無論怎麼看都不安全吧?但為什麼?

直到前方的士兵撥開最後一株叢草后…久違重逢的「馬可獵斯」再次印入自己眼帘…

但本該印落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座…就算是到了夜晚夜景、燈光,喧囂依舊繁華、美麗、浪漫的城都,如今卻是一片火海的景色…

沒錯,永恆的火海…那片景象是自己此世最難忘的也是自己這一生最不想看見的。

終於,再見「馬可獵斯」時,信田露出了一副驚訝錯愕的神情望著眼前曾經的故鄉…他的心情是怎樣的?我想沒有人會想要深究…

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即是現實…飄逸的火光伴隨著夜幕就像是夢一樣,讓人不敢觸碰,新添不禁雙神震撼得停留在原地,心跳彷彿在那一刻開始停止了,心情彷彿在那一刻有所動搖了…

「喂,後面的…快跟上!不然翁斯大人又要發火了!」

前方的領隊向留在原地發呆的信田喊著,但身披鎧甲的信田卻什麼也沒回應,信田從鎧甲的隙縫中眺望眼前的一切不解和不甘,對著如此之久從未回過故鄉的自己低語…

「我的故鄉…為什麼?…」

「哈?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快點!把現場控制起來!然後趕快執行任務!」

「控制起來?執行任務?…」

信田不明白領隊話語中的意思,於是有名好事的士兵不以為然的一一向信田解釋道。

「難道你忘了嗎!?翁斯大人讓我們把「剩下的人」控制起來集合到中央啊!說是要作誘餌來釣「那個人」出來什麼的!...」

「等下…你...是誰?」

突然前方的領隊急忙拉開了正在解釋的士兵,拔出身旁那把唯有他不一樣特有標配的大劍,指向了信田,見領隊的有所動作其餘的士兵也紛紛舉起了戰槍斧將信田臨時警戒的包圍了起來。

「把「剩下的人」控制起來…作誘餌釣「那個人」出來是吧?」

見信田沒回答問題,反而還在自言自語…

「「「噌!!———」」」

數十把的戰槍斧同時刺向、甚至刺穿了留在原地無法輕易逃離的信田鎧甲…但鎧甲的輕重度過於詭異,就像是...裡面的人憑空消失了一樣!?

就在各個士兵立馬抽回戰槍斧,仔細觀察自己的武器上和忽然散落一地的鎧甲里究竟還有沒有人時…

信田早已逃出了人群之中,往一處懸崖的激流跳下去。

「站住!!…」

信田以仰落的方式墜入懸崖下方的川流,不見蹤影,落入水中的信田化作一片凈水、露出一副充滿殺意的眼神盯向上方的他們,這下領隊的徹底急了!因為被翁斯下令執行的「任務」是絕對不可被其他人知道的情報!

否則不小心泄露情報,就等同於讓全隊的夥伴去自殺無差別!

「快!告知其他小隊!有入侵者混入了我們之中!快點!…」

「嘸!—————————」

頓時號角聲縱然響起,整片「馬可獵斯」城都陷入了一片混亂,士兵們正在加緊地搜捕著那些正在逃竄不想被抓住的「馬可獵斯」居民…

而被抓住的人們則被集中在「馬可獵斯」曾經熱鬧的廣場中,與以往不同,雖廣場依舊「熱鬧」但充斥著的都是那些孩子和婦女們的哭泣以及男人們奮力反抗卻遭受暴力壓制的痛苦聲鳴…

廣場頓時從曾經的極樂天堂變成了人間地獄。

「站住!!————」

一位被數名士兵追捕略胖中年男子氣喘吁吁地跑進了一處小巷,躲在那裡的他似乎不斷在念叨著什麼,連小巷裡還有另一個人影都沒察覺到…

「伊莎娜詛咒!…這是伊莎娜的詛咒!伊莎娜的詛咒應驗了!…求神保佑求神保佑!…保佑我的老婆和孩子們不被牽連進這種災難中!…我們什麼都沒做!…我們是好人!…求主不要這樣對我們!…主啊祢究竟在那裡!…」

聽著廣場那傳來的慘叫、低鳴和哭泣聲,男子越來越焦慮惶恐甚至不知所措,突然…

「噫!?————」

有人搭住了自己的肩,使得那男子直接嚇得癱坐在地…

「噓 —— 坎瑞德叔叔是我…」

那人拉下遮著面貌的斗篷,原來搭住男子肩的就是信田。

他順利地悄無聲息、避開眾多士兵們的視野潛進了這混亂不堪的「馬可獵斯」,憑著自己的記憶來到了這裡…只為了了解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在這段時間裡變得如今一副人間地獄般的景象…

而發現對方是信田的坎瑞德更是驚恐地震驚道。

「…信田?咿呀!!不可能!信田你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你已經死了啊!?」

「的確…像你說的那樣,我在大家的認知里…已經死了…」

「鬼!鬼啊!!———」

坎瑞德不斷地一邊嚇後退、一邊試圖大喊救命,但信田提醒了見到自己的出現就嚇得忘記自己立場的坎瑞德…

「你認為你喊了…那些人是來救你的嗎?…」

坎瑞德這才意識到地連忙捂起了嘴,不敢繼續大喊大叫。

「唔!…」

「所以…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吧…我沒想要對坎瑞德叔叔怎樣…」

在安頓完坎瑞德的情緒后,坎瑞德也把在這之前「城裡對大家宣稱「信田」在一次執行邊境的任務中意外喪命的事」告訴了信田…

這些都和信田猜想得到的一樣,川奇因為自己的「死亡」而受大了無比沉重的打擊,所以什麼也沒說,甚至無法親自證明自己是否真的「死」了這件事…所以選擇交由城內做的一切決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信田露出了一副無奈又無法言喻的表情,轉而看向充滿濃煙的夜空…

「...所以原來信田你沒死!?」

「嗯…所以我這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嗎?…」

望著能輕易說出口這些話的信田,坎瑞德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對忽然出現的信田說道…

「…可是,信田你變了很多呢…如果不是因為的眼睛和頭髮,我都快認不出你了…畢竟說話和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

面對一直以來看著自己長大的坎瑞德叔叔所說的話,信田沉默了…

坎瑞德叔叔是和自己父母一樣是開食鋪的「競爭者」,他和自己的父母們從小便是朋友,雖然有吵有鬧,但都順利蛻變成了一個成功、成熟的大人,過著各自所嚮往的日子…

有趣的是坎瑞德叔叔從小就和自己的父親一直是「競爭」的關係,無論是曾經在追自己母親的時候…還是在未來的各方面,坎瑞德一直都是自己父親的「手下敗將」…這讓坎瑞德叔叔很不服氣,這些都是小時候母親告訴我的…

但也另有成家的坎瑞德叔叔似乎也早就不過於在乎這些…一心只想著要如何讓自己的家人過上更好的日子…坎瑞德叔叔正是一個這樣盡責又有趣又受我尊敬崇拜的長輩…而且坎瑞德叔叔和他的一家都對我們很好,也很疼我…甚至把我當作他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

說起他的女兒的話…我記得當時見到她的時候還很小吧?雖然小時候即便是見面也沒機會和彼此打鬧起來,最後陪伴自己的還是川奇…但是…

「這些什麼的…都不重要了,坎瑞德叔叔…能告訴我這裡都發生了什麼嗎?…把你所知道的都讓我知道…」

「三個月多之前...「馬可獵斯」島嶼不知為何突然引來了一些「混穢之物」的襲擊,當時大多數的持劍者和魔法使又因為一些事情在邊境之外無法立刻回來,所以當時有大半部分的地區都被那些「混穢之物」給摧毀了…就連你母親的店鋪也是…」

說到這裡坎瑞德突然收住了話語,注意到了信田稍微有些跳動的手指…而信田則注意到叔叔的視線,用言語故意移開了坎瑞德的注意…

「…坎瑞德叔叔你繼續…」

「然後,公會那邊調查過了為什麼當天會發生這麼湊巧的事…結果調查到了當天的「委託」刻意被人給調動過…也就是說…那些「委託」是被「某些人」刻意安排過的…所以才會導致當天沒有任何一個持劍者和魔法使在城內的荒謬情況!…但好在最後…是柘牙和他孩子拯救了「馬可獵斯」至於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畢竟我當時也是差點受到牽連!所以我只記得自己和一家人在不斷地奮命逃命而已所以!…」

「…柘牙叔叔和川奇…嗎?」

「信田?」

信田彷彿又再次陷入到了沉思般,沒注意到坎瑞德在呼喚自己…

「沒什麼…然後呢?」

「在那之後,柘牙他的孩子受了很大的重傷…甚至可以說整個人變得很奇怪?我記得他是你的朋友吧?…我不怎麼清楚,只記得一點點…畢竟我們大家都把精力放在那些「災區」的重建上了!而且啊!我給的錢還是最多的那個!…可惡!結果就在接下來的不到一個多月里!另一場「災難」又降臨了!…」

「另一場「災難」?…」

說著說著,坎瑞德突然有些激動地埋怨道。

「真是遭罪啊!…我不是說過「因為那些混穢之物的原因,有大半的區域都必須重建」嗎?」

「嗯,然後呢?這關另一場「災難」什麼事嗎?…」

「關乎可大了!因為竟然有別個從「中央大國」來的士兵想要侵略我們的島嶼!…不對…與其說是「侵略」不如說像是有什麼「目的」…唉呀!我的頭腦快爆炸了!…這些一定都是「伊莎娜的詛咒」!…肯定是!不然為什麼我們一家人要這麼遭罪啊!?信田!…」

坎瑞德突然拉住了信田的雙手,注視著信田的雙眼鄭重的道著歉…

「原諒我!…以前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們一家作對的…只是當時的我看不慣你們一家、嫉妒起了你們幸福快樂的樣子!自己卻給不了自己一家人什麼!所以才!…」

盯著坎瑞德那雙真摯的雙瞳,所想表達出的蘊意,信田沉著的雙眼變得有些動搖和顫動…

就像坎瑞德說的那樣,自己是知道坎瑞德叔叔一直將自己的父親視為「競爭者」的存在,有時甚至還處處在各方面刁難自己的父親,卻又意外地對自己一家子無比的好…這樣的矛盾…到了至今依舊存在坎瑞德叔叔的心裡,肯定會難以釋懷吧?

但…原本什麼都沒考慮和預警過自己,坎瑞德叔叔就這樣向自己道歉,信田也因為一連串的事情發生而意外的感到難以接受…

那些情景歷歷在目,並不是恨,也不是什麼開心的記憶…但坎瑞德叔叔這樣和自己道著歉的情景卻像是什麼東西被徹底打碎了一樣的心痛…

「…不必道歉了…我都忘了,過去的…就讓它們過去吧?對了我的父親呢?」

撇開視線,兩人一同望向了慘不忍睹的廣場,信田隨之問了有關於自己父親下落的問題,得到的答案卻意外的殘忍…

「你的父親…他…他死了,在那另一場「災難」中…」

突然,信田被拉住雙手有些回抽的跡象,他握緊了拳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為自己父親之死從別人口中證明的這點感到不甘…

但信田沒過於表露地強壓鎮定自己再向坎瑞德問道…

「…怎麼死的?」

「因為當時那些「中央大國」的士兵們試圖想抓走和壓制這裡的一些人回去他們的國家…於是你父親就成立了「反抗軍」一邊在守護自己的島嶼、一邊與「中央大國」的那些人抗衡…最終在…那場戰役中犧牲了…」

「……」

信田再次被空落落的沉默給糾纏,存在他心中的最後的最後什麼都沒有了,現在的他比誰都還要迷茫和彷徨…

父親的死、母親的事、伊莎娜計劃、如今的馬可獵斯還有那必須阻止的繼續發生下去的「某些事」!一切混亂的思緒將信田壓得喘不過氣來…

坎瑞德看出了眼前的孩子那難以言欲的痛苦,於是出於心疼孩子的表現,向信田獻上了自己唯一僅僅能以回應的歉意…

坎瑞德抓緊了信田滿是瘡痍的雙手,愧疚難已地說到…

「信田…抱歉…我知道…」

但卻遭到信田的推開…拒絕了坎瑞德的安慰,信田退後了好幾步,過了一會,將頹下的身軀挺直、將低下的視線抬起來,回到宛如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情感中,露出一副好似不在意的表情看著坎瑞德說道。

「呵…不,父親他不是這樣的人…」

「但是他的確!…」

「他不是一個會輕易為了保護而勇敢踏這一步的人…他只是我最愛的膽小鬼父親…就僅僅只是這樣而已…」

隨後,一直都是一臉鎮定的信田終於在左眼落下了第一滴眼淚…坎瑞德看見眼前這樣的信田,由衷地為他感到痛苦和惋惜…想要上前給他個擁抱。

但當坎瑞德上前一步,信田總是會先後退一步…兩人就這樣彼此保持著那樣的距離…

這讓坎瑞德領悟到了有些事情是不需要主動繼續下去的,畢竟沒有意義…所以坎瑞德也沉默地停留在了原地,望著遠處那充滿挾持和哀號的廣場…

「…我很清楚,我最愛的孩子們和妻子都還在那裡,所以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得去完成。哪怕知曉了這不可能…哪怕會面對死亡…哪怕知道了「伊莎娜的詛咒」會延續下去…你的父親在這之前也一直在找尋著你那失蹤的母親…他從來沒放棄過…甚至還和我說過「我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孩子,這已經是事實…但我不能再失去自己所珍視的妻子,哪怕要奪走她的是比我還要強大的存在,也不行」…所以我也絕對不能輸給他!…」

聽著坎瑞德所說的話,信田不禁感到諷刺…

明明連「伊莎娜詛咒」的真相究竟是什麼都搞不清楚的人,竟然還在堅持著與命運對抗…那得知了「伊莎娜計劃」的自己究竟有什麼理由停懈腳步?

於是就在信田終於不想再獨自隱瞞下去,想把「伊莎娜真相」告訴同樣在為此而奮戰的坎瑞德時!…

「…伊莎娜詛咒!…其實是!…!?坎瑞德叔叔小心!…」

察覺到身後不對勁的信田立即拔出了玄水刃,低下身姿準備迎接戰鬥。

怎知自己砍斷了襲來的「紫色巨手」躲過了突如其來從角落出現偷襲的「紫色巨手」,但僅僅只是普通人的坎瑞德叔叔卻沒來得及躲過偷襲,腦袋被「紫色巨手」狠狠壓碎在了牆上 ———

「!!———」

那一瞬間,信田眼前的最後希望再次被輕易的無情碾碎…砸在牆上死去的人…曾是一位那麼受自己尊敬、崇拜的人,也曾是一位對自己所想要守護之物拼上一切與命運抗爭之人…

「!?…坎瑞德叔叔!…」

可這樣的一切卻被突如其來,超越平凡人力量的不速之客,如同雜草般地踐踏…

「哎呀哎呀 ~ 說太多了呢 ~ 這是懲罰噢 ~ 哈哈哈哈哈哈哈 ~」

邪惡的用著油腔滑調的聲音說話的「不速之客」讓信田感到無比不舒服和氣憤,直到它走出來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信田才震驚地瞪大的雙眸…

「媽媽?…」

邪魅的笑著的信田母親顯得無比詭異;雖然聲音是母親、樣貌是母親,但只要看清她身後那無數的紫色巨手,就能夠殘酷地認清她並不是母親的現實…

「呀 ~ 我的孩子 ~ 好久不見,有沒有想念媽媽呢?嗯?~」

就在自己召喚出「水之劍使」的凈水骨架準備與之展開戰鬥,用骨架上的單臂喚出像是巨大的手刃向它襲去時…

「!!————」

突然之間,它將一直隱藏在另一個牆角處的紫色巨手展示了出來讓信田瞧…

「!?…」

分別不同的三隻紫色的巨手緊緊抓住分別不同的是坎瑞德叔叔的妻子還有一位少女以及才剛出世不久的嬰兒!她們都是坎瑞德叔叔想要拚死守護的家人!…

在看見坎瑞德的屍體出現在信田身後慢慢滑落時,她們縱然淚下卻被紫色的巨手捏住哭不出任何聲音…

「嗚…」

見到坎瑞德叔叔重要的家人在它迫挾之下的信田立即停下了準備對它的攻擊…

「所以你確定要讓「母子重逢」上演「血腥橋段」嗎?」

卑鄙!太卑鄙了!可惡!我有生以來頭一次對眼前的「母親」咬牙切齒、無比憤怒的提高聲量怒問道!

「…妳到底想要什麼!!」

然而就在信田認為它會強硬地逼迫自己什麼時…它卻又意外的突然放軟姿態,用母親那哽咽的聲音和難過的表情,彷彿處於無比寒冷和空虛地雙手抱緊自己顫抖的身軀,向一直保持防備和警戒的信田柔弱說道…

「信田…我什麼都不想要…我想你一定也不會相信…但…存在我體內的「母親」是真的很想見你多一面…那是來自母親的思念與寄託…拜託了…讓母親擁抱一下你…不然我的內心真的如同你母親一樣難受…」

我被眼前的「母親」那熟悉於碎片記憶之中的一舉一動給動搖,腦海中不斷回想起了曾經母親的笑言、哭泣以及言語…

以往母親在遇到困難卻沒有父親陪的時候,都是我抱著她陪她度過艱難的時光;以往母親忍不住哭泣的時候,都是我第一個主動拿出她給自己準備手帕為她擦試眼淚;以往有什麼心事不敢對別人說的時候,都是我靜靜地坐在母親的身邊傾聽她想要述說的一切…

想起這些信田不禁動容…哪怕眼前的不是真正的母親…至少信田想要在「母親」難過的時候和以前一樣成為「母親」的安慰…希望能陪在母親身邊的那個是自己…

「媽媽...」

於是我緩緩伸出了手想要觸碰到眼前顫抖哽咽的「母親」,而它也漸漸地往我這個方向走來…

「來,讓媽媽抱抱…就像以前一樣…你傷心的時候媽媽也會抱著你…現在也求你讓傷心的媽媽抱一下…只要一下就好…」

位於「母親」身後被紫色巨手抓住的她們正在不斷的拚命掙扎著,像是想要勸告信田,眼前的「母親」並不是真正的母親一樣…

還有浮現在我腦海中,那總是居高臨下向我說著令我厭惡卻也未完全的話———— 「這就是我說的,人類脫不開脆弱的情…」

可惡,好煩人,這些道理我都懂啊!…但是就讓我再最後一次靠近母親多一些不行嗎!

終於信田和「母親」的距離越來越近,已經到了快要觸碰到了之際…

我感受到了眼前的「母親」所散發出的炙熱…但這份炙熱與以往卻不再相同,如同它所說的被「吞噬於體內的母親」還依然存在那份寄託與思念,但那僅僅只剩下微弱的氣息…

我也正是因為感受到了那樣的氣息,才願意與這樣一位「惡魔」貼近…它是惡魔、但體內被吞噬的母親不是…

而就在我貼近到它無比接近的距離時,母親的思念和寄託氣息幾乎釋懷般地消散得無影無蹤…啊…原來是這樣嗎?母親彷彿給予了我最後的道別後…就消失了。

「噌!!————」

於是我再次召喚出了「水之劍使」的凈水骨架,並在這一剎那之間喚出了骨架上的三隻巨手刃,將它緊抓住坎瑞德叔叔家人的三隻紫色巨手同時斬斷 ———

「!?」

近在咫尺的它露出了無比驚訝的表情,而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對假冒的「母親」說道 ———

「不…妳早就已經死了…早在被妳吞噬的那一刻…而我不會再因為不願意接受現實…而再失去什麼…再見了…媽媽…」

「你!!———」

這一刻,計劃泡湯的它無比暴怒地想直接用紫色舉手攻擊眼前的信田,殊不知那僅僅只是信田提早化出的泡影而已…

真正的信田早就已經使出了「森魔樂章.邪魅魍魎懾受黎煥曲.之一」來到了它的身後,準備將坎瑞德叔叔的家人們救出…

「幻化的信田」成了它紫色巨手下的碎片、而信田乘機想利用「森魔樂章.邪魅魍魎懾受黎煥曲.之一」接下來一系列的連鎖招式來拖延它,好讓坎瑞德叔叔的家人們逃離現場…

原本是這麼計劃好的,讓那並不是普通的「碎片」碎裂,好讓它產生更多重的「連鎖幻境」從而將它徹底絞殺於幻境之中。

不過看來是信田低估同樣身為「森魔.大罪妖鬼」的它了,對於它來說信田僅僅只是個才剛掌握了「森魔樂章. 邪魅魍魎懾受黎煥曲.之一」的後人而已,它隨即使出了「森魔樂章.殆盡吞噬貪婪虐魂曲之四」將紫色巨手轉變成了黑色的巨手。

在信田還沒來得及發動「森魔樂章.邪魅魍魎懾受黎煥曲.之一」的後續招式時,就一手將圍繞在它周圍的「碎片」輕易捏得粉碎!———

「別想跑!!———」

「別回頭!快跑!…」

見事態一下迎來了極大的危機轉變,需要一邊保護坎瑞德叔叔家人、一邊保持警戒戰鬥的信田也逐漸動容了。

在「森魔樂章.殆盡吞噬貪婪虐魂曲之四」之後的是無數只使出了「森魔樂章.殆盡吞噬貪婪虐魂曲之一」的紫色巨手在與信田展開即刻激烈的戰鬥!————

「噹!噹!噹噹噹噹!!———」

從中信田看見了曾經與自己一同作戰和行動的「馬可獵斯」夥伴的劍術與魔法,其中還親眼見到了川奇和柘牙以及父親的招式出現在它展開的無數「森魔樂章.殆盡吞噬貪婪虐魂曲之一」攻擊中…

「!!————」

不斷被單方面壓制又一直浮現曾經珍視回憶的情況下,信田一個走神,一邊在不斷後退、一邊在對想往自己身邊闖過去傷害坎瑞德叔叔家人的紫色巨手進行阻攔的信田,差點讓其中一只紫色巨手從自己身邊漏闖過去 ———

「噌!——」

但幸好信田立即回過神來,當機立斷的將其狠狠斬斷!這讓信田在此深深了解了在戰鬥中,保留思念的情緒與感情是多麼的危險!…

於是就在信田打算重新整理自己的情緒直面眼前的戰鬥時…它宛如看清了信田的心思,向正在專註於戰鬥還要強迫自己調整思緒的「脆弱人類」拋來了這麼一句嘲諷 ———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還活著!!一定是那個婊子給你機會的吧!?」

一開始就預想到是艾逖爾.庫絲自願捨棄自己的使命和身份,給於這麼一個「脆弱的人類」續承自己力量的它,對艾逖爾.庫絲的選擇感到可笑又諷刺。

而聽見它如此輕描淡寫地嘲弄著自己與艾逖爾.庫絲彼此之間所經歷的一切,信田再次回到激動地回應道。

「我也不知道妳究竟在盤算著什麼...而且她不是什麼婊子!她叫作艾逖爾.庫絲!…」

「哦吼?有意思!居然直呼其名了!?那個婊子肯定是給你欲歡欲水過了吧?真好啊!要是我也想要上那個艷麗又色情的婊子一次啊!!哈哈哈哈哈!!———」

一直以來對人類都存有貶視、瞧不起人類本身的它,在聽見了信田居然對艾逖爾.庫絲存有特殊情感的發言后,再次瘋狂大笑了起來。

這樣的譏笑就像是將「脆弱的人類」最後想要用自己微薄力量所「守護的一切尊嚴」都徹底拔個精光、赤裸,無情譏笑般的可惡…

「我不準妳這樣說艾逖爾.庫絲!...她不是這樣的人!…」

「人?她當然不是人啊!啊哈哈哈哈哈!!她和我一樣只是邪惡又可惡的七罪妖鬼而已!只會利用人心的脆弱面!來讓自己這無趣背負使命的一聲增添樂趣和興奮的瘋子而已!而愛上她的你更是比瘋子還要瘋狂的瘋子而已!大家都一樣!啊哈哈哈哈哈哈!!」

對於信田所有想要表達的,它理所當然的完全不在乎。

也正是因為這樣,它再次抓住了「脆弱的人類」那「情感脆弱的空隙」直接在一邊同時要兼顧戰鬥、一邊要抵抗著自己語言的冷嘲熱諷的信田一慌神時,用紫色的巨手從信田的身邊快速竄過,往坎瑞德的家人那裡衝去 ———

「!!————」

糟糕!…

信田望著快速衝過自己身邊,來不及斬斷的紫色巨手狠狠衝過自己身邊的景象…

時間彷彿被放慢在了這一刻,這種感覺就像當初親眼看著什麼無法挽回一樣…自己也不停地懷疑過自己,為什麼自己會對艾逖爾.庫絲的事感到如此的激動?明明她也僅僅只是和它一樣的存在…殺毀人性、罪該萬死的存在…

但腦海中卻依然浮現過自己與艾逖爾.庫絲之間的許多記憶 ———

——— 信田不禁開始自我質疑…但那張雖然邪魅卻依然還有一絲溫柔的她,不該被自己貶得一文不值…要是沒有使命在身的話…她會是個很好的女性吧?

是的,艾逖爾.庫絲雖然是大罪.妖鬼…但她和它不一樣,不僅僅只是為了毀滅而存在…雖然嘴上總說著「只是用了另一種方式創造毀滅」但她卻教會了自己該怎麼「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

而且…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所吸引了…所以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繼續走下去?

———「為了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請你繼續走下去…信田…」這樣的聲音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

紫色的巨手往轉角處毫不猶豫地快速伸展過去,最後在一聲像是捅破什麼的聲音之後,那裡傳來了少女的驚叫哭泣聲 ———

「媽媽!媽媽!!———」

就像是最後一次用劍刺穿她一樣的撕心裂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