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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8-19
人界下起毛毛細雨來,潮濕的氣味瀰漫整個空間,渾身都黏膩不堪。
「所以說,你想知道前新娘的資訊?」
海晁挑了下眉梢,呵了一聲,攤手:「詳細的我可不知道,當時負責撮合朝宗和新娘的人是艾德溫啊,他那種陰險狡詐的人,別說是讓我見到新娘了,連一點基本資訊都不可能透露給我。」
「她的名字,是不是叫依然?」
「確實,這個小名,倒是在朝宗和艾德溫的談話中聽過。」海晁點頭,「但不能憑藉這一點,就判定溪橋和前任新娘有關聯。」
江月白雙手撐在桌上,雙掌扣緊。
他們都不願往這方向去想。
「我們雖然掌握人類死亡,卻無法掌握人類的重生。」江月白抬起眼簾,定定地與他對視,「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一種唯一的,讓人起死回生的辦法。」
海晁拍了下桌子站起身,咬肌隱隱鼓了一下:「別說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了,我聽不下去!」
江月白說:「陛下他,少了一隻眼睛。」
海晁:「那是被前新娘刺瞎的!」
「但那只是傳言。會出現這種傳言,代表在新娘死後,陛下的眼睛才少了。」江月白抬眼看了下時鐘,也站起身,「很有可能是陛下出於什麼目的,到凝魂殿抹去新娘死亡的名字,讓她的靈魂得以重生。」
「你是說朝宗為了救下新娘,不只違背輪迴,折了神力把人給復活了,還自願挖下眼睛製成紅寶石,給她遮擋氣息?你說的這些方法,都不過是初代皇帝留下來沒用的方法,要是真的有效,初代皇帝的歷史就要改寫嘍!」海晁嗤笑出聲,「都說你是皇帝的狗,果然說得沒有錯,事到如今還說出這種替他洗白的蠢話。」
這番談話不歡而散。
江月白撈起椅背上的外套,朝著大門口的方向離去。他的手尚未觸到門把,卻被率先從外頭拉開了,映出海溪橋的臉,她明顯一愣。
「你要走了?」
他靜靜地看著她,隨後抬手扶去她肩膀上的雨珠,唇角弧度柔和了些:「本來想去接妳,沒想妳先回來了。」
「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所以就先回來。」海溪橋剛要把傘掛到玄關處的櫃子上,忽然動作一頓,「不過你都來了,要不要跟我出門逛逛?」
「好。」
「溪橋!」後方傳來怪獸般沉重的腳步聲,地面都為之顫動起來,海晁的吶喊聲貫徹耳膜,「妳不準跟這臭小子走,我不同意!」
「爸⋯⋯」海溪橋有點想笑,「你不是小孩子了,我去去就回。」
海晁咬著手帕嚶嚶嚶,被茵茵拎著後領慢慢地拖走:「女大不中留!」
「⋯⋯」
海溪橋和江月白步出大門,他撐起傘,將大半的傘面傾斜過來:「我好像讓伯父不開心了。」
「沒差,他性格就是這樣,過一下自己就會好了。」
他目視著她半晌,那眼神有些深沉。
「所以你的看法是,我很可能不是被親生父母丟棄,而是被以某種方式復活了。」在昨晚,江月白已向她說過了猜測,「但我聽陸斯恩說,前新娘留下的資料很少,我們也很難打聽到真實情況。」
灰濛濛的雨天,讓整片天際都顯得格外陰鬱。他們並肩走著,海溪橋還在思考著這件事,兩人靠得有些近,直到她的手背不經意輕輕碰到他的,她的腳步微微一頓。
耳邊是雨拍打在屋簷和地面的聲響,彷彿將他們獨自從世界裡抽離而去。
心頭微癢,想裝作若無其事,卻感覺到手指,被輕輕地勾了一下。
試探一般。
見她沒有反抗,他便得寸進尺,直接牽起她的手,嚴絲合縫地貼了上來。
他們都停下腳步。
塵世的喧囂聲都被隔得遙遠,黑色的傘下,他的眉眼顯得深刻而硬朗,遮住了大半的光芒,那雙眼睛如深潭一般,看不見盡處。
江月白垂著頭,修長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層斑駁細密的影子。
「溪橋。」他冷不防冒出一句,「妳對我,還喜不喜歡?」
她盯著他,突然有些緊張:「⋯⋯我說過這種話?」
他眉心微微一皺。
「我們昨晚⋯⋯都那樣了。」
海溪橋傻眼:「喂喂喂,什麼那樣?不就是抱了幾下,你都四百歲的老處男,該不回以為有什麼特別含義?」
他神色一頓,才低聲道,「妳都記得。」
「⋯⋯」掉進坑的感覺。
「還有,我各方面都很正常,只是一直沒對象,妳以後,別再那樣稱呼我。」
像被踩中弱點似的,海溪橋有些得意,拉長音:「老——處——唔!」
感覺腰間驟然一緊,貼上他的身軀,熟悉的冷香撲鼻而來,覆上她的嘴唇。海溪橋還愣著,便感覺他的手順著往上,唇齒稍微退開了些。
「江月——唔。」
他吻上來的力道有些猛烈。
這樣維持得並不是很久,在她稍稍緩過神來時,他幾乎是無師自通般的,放緩了力道,微涼的手摩挲過她的耳廓,引得陣陣顫慄,他在她唇上流連,動作漸漸變得有些露骨,輕輕咬吮。
她的手搭著他肩頸,臉頰有些發燙。
幸好雨聲很大。
他稍微退離,挺直的鼻樑蹭過她的鼻尖,嗓音低而啞,「我說過,死神一向貪婪。我從昨晚,就想這麼做了。」
自從知道,她的身世,可能與朝宗有關,他的心緒就亂了。
「溪橋。」他眸色幽深,很抓人心,「但願是我多想了,我不想要妳和他有關。」
又是嫉妒,又是胸口悶得難受。他想過要護她周全,不重蹈前人的覆徹,但這一切念想過於短暫。
若她經歷過死亡,被當過皇權爭奪的玩物。光想到這,就覺得難以接受。
海溪橋唇角一揚,眼底閃爍著光芒:「那我是不是該哄哄你呀?」
他微微一愣,緊抿著唇,心想他又不是孩子,哪需要哄?
但開口時,卻是試探:「打算⋯⋯怎麼哄?」
海溪橋指尖微顫,拉著他俯下身,親吻他的唇角,再細細地描摹他的唇形。
像是電流一樣,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
只聽傘被丟在地面,她腰間一緊,感覺忽然腳下騰空。
「傘——」
「不需要那種東西。」
一雙許久未見的羽翼,在雨中猛然張開,兩人在交織的雨中如箭般向上飛去,她被他緊緊地護在懷裡,朝往這區最高的大樓飛去。幾乎是在轉瞬間,他們已經身處在高樓樓頂,俯瞰整座城市,她坐在他的腿上,一雙漂亮漆黑的羽翼往空中伸展,像是一把傘,嚴實地將所有的風雨遮去。
四周都是他身上的氣味,像是一片小天地。
風雨聲還交織在耳邊,她被他摟在懷中。
這裡,沒有人看。
他一手搭在她的後腰上,另一手摁著她的後腦勺,低頭側著臉,撬開她的唇齒。這世界的雨彷彿全拍打在她心尖上,又被微涼的氣息掃蕩而過。
海溪橋朦朧間,呼吸都不暢,只模糊看見他漂亮的眼睫垂下,露出藍色如寶石般的的眼眸。
「你慢些⋯⋯」
她模糊的聲音很快被雨聲蓋過,他卻聽得清楚,一隻手覆上她的眼皮。眼前陡然一黑,她卻未有感到半絲不安,他的氣息又近了,這一次,風格卻截然不同,若說剛才是暴風雨,現在卻是無涯的海平面上的綿綿細雨,更加深沉,將人往未知的深海裡拽去。
一點點纏繞。
他把她護在懷中,微涼而柔軟的氣息循著她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