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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8-19
當天晚上,海溪橋在床上輾轉難眠。
最近她都睡不好。
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她盯著天花板乾瞪眼,即使睏意席捲,仍然強撐著睡意不肯閉眼。
在從死神界回來後,不過是睡了一個晚上,結果從府邸倉庫偷來的東西,就憑空消失了。海溪橋思及此,背脊就陣陣發涼,她以為會需要幾天,沒想過江月白在她睡著的短短兩鐘頭內,就找到她家了。
那時候的她還在睡夢中,毫無防備。
意思是說,那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海溪橋以為,以江月白的性格,再次見到她,肯定會親手把她的脖子扭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放了她一馬?
仔細想來,她在江月白身上,似乎佔了不少便宜。
算計他兩次、還被他救了兩次,又欠了不少人情。
想不通。
海溪橋慢慢沉進睡夢,她睡得很淺,眼前是一片氤氳的景色,周圍的景物在不斷倒退流逝,一股清淡的冷香充斥在鼻腔裡,她微微一抬頭,看見了男子的喉結,很快反應過來,這是第一次赴往死神界時,江月白帶她在空中飛行的場景。
他戴著手套頎長有力的手,牢牢地摟著她的腰。
有點痛。
一道聲音從遠方傳來:「真是卑賤又奸詐的人類。」
海溪橋眉頭一皺,這傲嬌的語氣,明顯出自於陸斯恩之口。她左右張望一眼,卻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算計了我們領主大人,還敢睡得這麼沉,簡直愚蠢至極。」
她渾身一顫,倏地睜開眼。
入眼的是天花板,海溪橋擁著被子坐直身體,看見了一個影子。陸斯恩席地坐在落地窗前,雙手環胸,一臉嫌棄地看著她:「妳終於醒了啊?」
海溪橋茫然地眨了下眼,隨後慢慢舉起手,良久,嘴裡蹦出一句:「⋯⋯嗨?」
陸斯恩臉一黑:「我以為領主大人把妳殺了,沒想到還活得好好的啊。」
她默了一瞬。
但海溪橋也差不多摸清了陸斯恩的脾性:「可能是他救過我兩次,要是把我殺了,覺得自己之前白費功夫?」
陸斯恩點了下頭,被這說法給說服了。
「走吧。」他拍拍屁股,站起身,「領主大人有事找妳。」
海溪橋懵了:「找我又有什麼事?」
「鬼知道。」
「我不去。」
「妳必須去。」
「⋯⋯」
於是,她又被像小雞般拎起來,丟到車內。深夜裡的車輛並不多,陸斯恩飛速地行駛,過了約莫十五分鐘,停靠到一個獨棟透天厝前。陸斯恩完全把她當物品,再次拎著她後衣領走。
「我自己有長腳!」海溪橋有點惱怒了,雙腿在空中亂蹬。
陸斯恩涼涼地瞥她一眼,毫無預兆地鬆手。
撲通一聲,她撲倒在地。
海溪橋:「⋯⋯」
她感覺膝蓋隱隱作痛,手心也破皮了。
步入住宅後,她看見站在窗前的男子。他靜靜地目視著她的臉,隨後視線漸漸下移,落在她的手上。
「陸斯恩。」
「是,請吩咐。」陸斯恩一臉求褒獎,搖著尾巴湊過去。
「你回死神界,打掃倉庫。」
「⋯⋯」彷彿能看見他的尾巴垂下來,一臉頹喪,「我做錯了什麼⋯⋯」
江月白緊抿著嘴唇,幾步邁到客廳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隨著水聲響起,他嗓音平淡:「只是把人帶來,沒讓你傷她。」
陸斯恩:「????」
陸斯恩灰溜溜離開後,室內只開著一盞昏黃壁燈,海溪橋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江月白。
他輪廓分明的骨相,在黑暗中顯得深邃沉靜,今天並未遮掩真實相貌,銀髮藍眸,竟顯得有些溫和。
「今天找妳過來,是上一次的話,還沒問完。」江月白的聲音響起,「上一次,陛下在找妳的原因,我說過要聽妳的解釋。」
海溪橋低垂著頭,有些緊張地絞著手指。
她之前就知道,江月白沒有把自己的事和皇帝說,否則她現在也不會安然無恙。
江月白見她低垂著臉,想起她摔倒的樣子:「受傷了?」
人類還真脆弱,摔一下就受傷。
海溪橋一愣,她抿了下唇,順勢轉移話題,「你們死神沒有什麼魔法,可以瞬間把人的傷口癒合?」
「死神之間,並沒有這種東西。」他說,「但死神對人類,確實有治癒方法。」
「真的?」
她好奇起來,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又三兩下捋起自己的裙擺,露出膝蓋上的傷口,確實見血了。
不過都是小傷,海溪橋不怎麼覺得痛。
「難道是像電視劇那樣,手只要輕輕拂過,就可以瞬間癒合?」她喋喋不休道,「還是唸個咒語?」
「⋯⋯」
講起好奇的事情,女人眼裡好像有光。
江月白面色一頓:「⋯⋯我不能給妳治療。」
他正垂著眼簾目視她,那鴉羽般修長細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層淡淡的薄影,大海般深邃的漂亮眼眸,淺淺倒映著她的輪廓。
那總是頂著冰塊臉的男人,眉頭微微攏起,難得露出有些為難的神情。
「⋯⋯」
江月白神色一頓,低聲商量:「如果我答應,妳會告訴我實情?」
海溪橋眼神飄移,沒答。
她的長相本就明豔,黑色如瀑的長髮貼著身軀,本就是突然間被帶過來,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袍,紅寶石項鍊綴在鎖骨處,散著光芒。
江月白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她把他拽到床上的樣子,眼神一樣茫然純粹,隔著傳來的熱度,如同烈火般灼燙。
「⋯⋯別動。」
什麼?
面前的男子俯下身來,能聞見一股很淡的冷香,他垂下頭,扣住她的手腕,指節溫度偏涼。
「你——」
手心蹭破了點皮,傷口雖不深,卻滲出不少血。海溪橋渾身一顫,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柔軟的觸感掃過。
光亮的銀髮、映著淡薄的暖光,在他的眼睫根部鍍上一層淺金色。
他居然,吻過她的傷處。
她幾乎在下一瞬,抬手去推他的肩膀,江月白抬頭望來,視線恰恰在空中一對。
海溪橋的心尖猛然一顫。
她來不及說話,那滲血的傷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眼間癒合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