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許願
本章節 3203 字
更新於: 2023-08-19
溫樂瑤著急地在街上小跑步著，肩上的帆布袋一晃一晃。
『我看得出來，那段時間他過得非常痛苦。』
『或許，在他要使用力量時，就會想起過去的自己吧。』
為什麼都不告訴她這些？
為什麼寧可讓她誤會，讓她覺得他是個只會耍廢的神明？
難道他已經習慣，甚至刻意讓大家誤會他嗎？
為什麼⋯⋯要獨自承受痛苦？
帆布袋中的手機發出連續的震動聲，應該是蕭湘打來的，但她現在無暇接電話。
她在家附近的小巷子間繞了繞，這附近一帶不是商圈，晚餐時間路上幾乎沒什麼人，格外安靜。
跑著跑著，她忽然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頓住了步伐。
「你是⋯⋯樂瑤素描本上畫的那隻貓？」
是東方杫的聲音。溫樂瑤靠在轉角圍牆邊，悄悄探頭，果然看見坐在牆邊的東方杫，以及那隻一個月不見的小黑貓。
她畫過的貓，他居然看一眼就記得了？
小黑貓又喵了一聲，似在回應。
平常遠遠見到她就跑的小黑貓，此刻竟然乖巧地待在距離東方杫這麼近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議。
溫樂瑤害怕上前又把小黑貓嚇跑，決定先留在原地觀察一陣子。
「這樣啊，你也是被拋棄的嗎？」東方杫和小貓對話起來。
「喵——」
他抬頭望向夜空，「我⋯⋯也曾拋棄自己的弟弟。」
小黑貓又朝東方杫走近了幾步，歪頭瞧著他。
「你想知道為什麼？」東方杫對上小黑貓琥珀色的大眼，輕輕一笑，又看向逐漸散去的雲霧，緩緩開口：「我眼睜睜看著他放棄自己的生命，卻什麼也沒做。」
「這也算是拋棄了他對吧？」月光再次明朗，他的話很輕，散進了微風中。
小黑貓再次坐下，舔著尾巴，似乎打算靜靜地聽東方杫說話。
靜默了半晌，東方杫緩緩開口：「在我還活著的時候，家裡有爸媽、姊姊、弟弟還有我，雖然那時候的生活我已經沒什麼印象，但我記得那是少數快樂的時光。我五歲那年，姊姊去了很遠的地方，而我的雙胞胎弟弟生了重病，從小就經常住院，為了負擔照顧他的壓力，爸媽經常起爭執。」
「我怕弟弟聽到會難過，所以想了各種方法陪他玩，也帶他去頂樓看他最喜歡的星星。我以為我有盡力讓他感到快樂，但是最後……」
東方杫停頓了片刻，小黑貓也抬起頭望向他。
「他還是在我面前，放棄了一切。」想到當時的畫面，他無力地閉上眼。
小黑貓默默走到東方杫腳邊，用臉蹭了蹭他的腿。
東方杫看著小黑貓，也伸手撫摸著牠的頸部。「生命的消逝，僅是一眨眼的事情。人類真的很脆弱，對吧？」
「喵——」
「你問那之後發生什麼事嗎？」東方杫撫摸小黑貓的手垂了下來，視線轉向地面。「那年我十三歲。在那件事之後，爸媽都非常消沉，好像人生失去了意義。我只能努力照顧好自己，在課業上表現好一些，不讓他們擔心。後來我拿到全校第一名，我永遠記得那一天，他們的臉上露出了好久不見的笑容，開心地對左鄰右舍說……說我是他們的驕傲。」
東方杫的聲音轉為哽咽，深吸了一口氣。
「但我說過，生命是很脆弱的。五年後的一場大火，把我爸媽也帶走了。」
小黑貓同情地喵了一聲。
躲在圍牆後的溫樂瑤摀住嘴，盡全力不讓淚水湧出。
「那時候，有一個人告訴我，是我讓弟弟選擇放棄生命，是我間接害死了我的家人，所以我必須贖罪。用生命作為代價，到另一個世界，用另一種身份，代替弟弟活下去。」說到這裡，他的眸光黯下。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好像被丟到無盡的深淵裡，再也爬不出來。」他闔上眼深吸一口氣，彷彿這麼做就能稍微稀釋掉心中的難受。「可是我別無選擇。是我讓弟弟最後幾年活在煉獄之中，這都是我應得的。」
小黑貓忽然抬起貓掌，輕放在他的腿上，像是在安慰他。
「我以為我會一直待在那裡，沒想到後來發生一場意外，我被帶到天界，就變成現在的我了。」
收拾掉多餘的情緒，他的眼神恢復平靜，微俯下身湊近小貓的臉。「好了，故事說完了，滿意了吧？」
小黑貓甩了甩尾巴，又發出一連串的喵叫聲。
「你要跟著我？」東方杫笑了出來。「不行，我已經死了，而且現在是無家可歸的神明。」
溫樂瑤急忙用手背拭去臉龐的淚，拉開帆布袋口，垂頭著急地翻找著。
他明明很努力了，卻一再被拋下。
彷彿整個世界都遺棄了他。他的生命，也隨著家人一同消逝了。
不該是這樣的。
有著大好前程的他，不該走向這樣的結局。
「就算你一直待在這，我也沒辦法照顧你啊。」東方杫看著坐在原地，無意離去的小黑貓，無奈地說。
小黑貓將前腳往前伸，屁股抬高，伸了個懶腰，隨後蜷著身子趴了下來。
東方杫見狀，莞爾，輕嘆了口氣。「真是的。」
他屈起雙腿，兩手環抱膝蓋，望著地面。「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驀然，一張長方形小卡伸到他眼前。
「跟我一起回去吧。」
東方杫抬頭，一愣。「樂瑤？」
「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羅葉，他一直在等你去學校；還有你師父，他也很希望你能打起精神。」溫樂瑤看著他的眼，神情認真。
「妳見到老頭子了？」東方杫有些驚訝。
溫樂瑤點頭。「雖然，我沒辦法保證不會離開你，但是⋯⋯我會盡我所能陪在你身邊。」
東方杫愣神。這句話，彷彿敲響他心中一座沈寂已久的鐘，餘音迴盪，久久不散。
「不管那個人跟你說了什麼，那些意外都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被過去束縛，不需要把一切痛苦都承擔下來。我希望你能好好面對過去的自己，就從這裡開始。」溫樂瑤將手中的小卡又往前伸了些。
『師父相信有一天你能面對自己，能正確地使用力量，去守護你珍惜的事物。』
師父說過的話又驀然浮現於腦海。他接過溫樂瑤遞給他的小卡，上頭綁著紅色緞帶，是之前他交給她的神使許願卡，上面用原子筆寫了一行字：
希望東方杫能和我一起去上學。
東方杫望向溫樂瑤，露出錯愕的神情。「妳要許這個願望？」
「嗯！」溫樂瑤堅定地點了點頭。
「別開玩笑了，這可是妳的願望，為什麼許跟我有關的？」難得看見東方杫有些慌張，他是真的擔心溫樂瑤就此浪費掉一個珍貴的願望。
溫樂瑤蹲下身，堅定地握住東方杫的手，虔誠地闔上雙眼。「這就是我現在，最大的願望。」
霎時，許願卡散發光芒，風捲起，周遭景緻變換，白光籠蓋四野，片片白色羽絨乘著風旋，繞著兩人紛飛。
東方杫瞠目注視著溫樂瑤，她仍維持著祈禱的姿勢，髮絲也隨著這陣風飄逸著。羽絮在他眼前飛舞，半掩著她的容貌。
為什麼？
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願望可以許，為什麼要許這個，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的願望？
她可以環遊世界、有一輩子花不完的錢，可以完成她的夢想⋯⋯
她到底在想什麼？
須臾，白光褪去，東方杫手中的許願卡也化作光點消逝，風止息，一切回歸原貌。
溫樂瑤睜開眼，看著被她握住的手，一陣溫暖流淌至掌心。
是體溫。
溫樂瑤心中太過開心，忍不住笑逐顏開。「太好了⋯⋯」
「妳在笑什⋯⋯」東方杫話還沒問完，忽被溫樂瑤一把抱住。
「我們回家吧。」溫樂瑤輕聲道。
東方杫屏息，久違地感受到何謂心跳加速。「妳先放開我⋯⋯」
溫樂瑤猛然退開。「抱、抱歉，我只是因為你終於有肉身，太開心了⋯⋯」
東方杫看著溫樂瑤雙頰染上紅暈，閃躲視線的模樣，並未如往常般露出笑顏，眼神甚至透著一絲悲傷。
「為什麼⋯⋯」他輕聲呢喃。
溫樂瑤發現他的神情明顯有些不對勁。「你怎麼了？為什麼露出那種表情？」
東方杫回神，壓下心中的想法，莞爾，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率先從地上爬起來，朝溫樂瑤伸出手。
「走吧。」
溫樂瑤抬臉，看著微笑朝自己伸出手的東方杫，忽然覺得他比此時天上的任何一顆星星都還耀眼。
她將手放上他的，讓他把自己拉起來。
小黑貓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來，面對他們擺了幾下尾巴，便跳上圍牆輕盈地離去。
溫樂瑤注視著小黑貓高舉尾巴的神氣背影。「為什麼牠只親近你呢？真不公平。」
「妳都聽見我和牠說的話了嗎？」東方杫問。
「啊⋯⋯」溫樂瑤額角冒汗，有些心虛。「那是意外，我不是有意偷聽的，真的。」
東方杫手插褲兜，緩緩走了幾步，垂首盯著自己的步伐。
溫樂瑤跟了上來，擔心他是否生氣了。
良久，聽見他小聲地道：「⋯⋯謝謝。」
「咦？」
「雖然我不知道妳為什麼會許那麼蠢的願望，不過謝謝妳。」東方杫抬起頭，直視前方。「現在我不得不去學校了。」
溫樂瑤有些傻住。蠢？
這句感謝應該是真心的吧？
「還有，妳跟我說那些話，我很開心。」東方杫總算轉頭瞧她，漾起一抹微笑。「我⋯⋯會試試看的。」
溫樂瑤看著他的笑容，也笑了起來。
「嗯。」
如果命運允許，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我看得出來，那段時間他過得非常痛苦。』
『或許，在他要使用力量時，就會想起過去的自己吧。』
為什麼都不告訴她這些？
為什麼寧可讓她誤會，讓她覺得他是個只會耍廢的神明？
難道他已經習慣，甚至刻意讓大家誤會他嗎？
為什麼⋯⋯要獨自承受痛苦？
帆布袋中的手機發出連續的震動聲，應該是蕭湘打來的，但她現在無暇接電話。
她在家附近的小巷子間繞了繞，這附近一帶不是商圈，晚餐時間路上幾乎沒什麼人，格外安靜。
跑著跑著，她忽然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頓住了步伐。
「你是⋯⋯樂瑤素描本上畫的那隻貓？」
是東方杫的聲音。溫樂瑤靠在轉角圍牆邊，悄悄探頭，果然看見坐在牆邊的東方杫，以及那隻一個月不見的小黑貓。
她畫過的貓，他居然看一眼就記得了？
小黑貓又喵了一聲，似在回應。
平常遠遠見到她就跑的小黑貓，此刻竟然乖巧地待在距離東方杫這麼近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議。
溫樂瑤害怕上前又把小黑貓嚇跑，決定先留在原地觀察一陣子。
「這樣啊，你也是被拋棄的嗎？」東方杫和小貓對話起來。
「喵——」
他抬頭望向夜空，「我⋯⋯也曾拋棄自己的弟弟。」
小黑貓又朝東方杫走近了幾步，歪頭瞧著他。
「你想知道為什麼？」東方杫對上小黑貓琥珀色的大眼，輕輕一笑，又看向逐漸散去的雲霧，緩緩開口：「我眼睜睜看著他放棄自己的生命，卻什麼也沒做。」
「這也算是拋棄了他對吧？」月光再次明朗，他的話很輕，散進了微風中。
小黑貓再次坐下，舔著尾巴，似乎打算靜靜地聽東方杫說話。
靜默了半晌，東方杫緩緩開口：「在我還活著的時候，家裡有爸媽、姊姊、弟弟還有我，雖然那時候的生活我已經沒什麼印象，但我記得那是少數快樂的時光。我五歲那年，姊姊去了很遠的地方，而我的雙胞胎弟弟生了重病，從小就經常住院，為了負擔照顧他的壓力，爸媽經常起爭執。」
「我怕弟弟聽到會難過，所以想了各種方法陪他玩，也帶他去頂樓看他最喜歡的星星。我以為我有盡力讓他感到快樂，但是最後……」
東方杫停頓了片刻，小黑貓也抬起頭望向他。
「他還是在我面前，放棄了一切。」想到當時的畫面，他無力地閉上眼。
小黑貓默默走到東方杫腳邊，用臉蹭了蹭他的腿。
東方杫看著小黑貓，也伸手撫摸著牠的頸部。「生命的消逝，僅是一眨眼的事情。人類真的很脆弱，對吧？」
「喵——」
「你問那之後發生什麼事嗎？」東方杫撫摸小黑貓的手垂了下來，視線轉向地面。「那年我十三歲。在那件事之後，爸媽都非常消沉，好像人生失去了意義。我只能努力照顧好自己，在課業上表現好一些，不讓他們擔心。後來我拿到全校第一名，我永遠記得那一天，他們的臉上露出了好久不見的笑容，開心地對左鄰右舍說……說我是他們的驕傲。」
東方杫的聲音轉為哽咽，深吸了一口氣。
「但我說過，生命是很脆弱的。五年後的一場大火，把我爸媽也帶走了。」
小黑貓同情地喵了一聲。
躲在圍牆後的溫樂瑤摀住嘴，盡全力不讓淚水湧出。
「那時候，有一個人告訴我，是我讓弟弟選擇放棄生命，是我間接害死了我的家人，所以我必須贖罪。用生命作為代價，到另一個世界，用另一種身份，代替弟弟活下去。」說到這裡，他的眸光黯下。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好像被丟到無盡的深淵裡，再也爬不出來。」他闔上眼深吸一口氣，彷彿這麼做就能稍微稀釋掉心中的難受。「可是我別無選擇。是我讓弟弟最後幾年活在煉獄之中，這都是我應得的。」
小黑貓忽然抬起貓掌，輕放在他的腿上，像是在安慰他。
「我以為我會一直待在那裡，沒想到後來發生一場意外，我被帶到天界，就變成現在的我了。」
收拾掉多餘的情緒，他的眼神恢復平靜，微俯下身湊近小貓的臉。「好了，故事說完了，滿意了吧？」
小黑貓甩了甩尾巴，又發出一連串的喵叫聲。
「你要跟著我？」東方杫笑了出來。「不行，我已經死了，而且現在是無家可歸的神明。」
溫樂瑤急忙用手背拭去臉龐的淚，拉開帆布袋口，垂頭著急地翻找著。
他明明很努力了，卻一再被拋下。
彷彿整個世界都遺棄了他。他的生命，也隨著家人一同消逝了。
不該是這樣的。
有著大好前程的他，不該走向這樣的結局。
「就算你一直待在這，我也沒辦法照顧你啊。」東方杫看著坐在原地，無意離去的小黑貓，無奈地說。
小黑貓將前腳往前伸，屁股抬高，伸了個懶腰，隨後蜷著身子趴了下來。
東方杫見狀，莞爾，輕嘆了口氣。「真是的。」
他屈起雙腿，兩手環抱膝蓋，望著地面。「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驀然，一張長方形小卡伸到他眼前。
「跟我一起回去吧。」
東方杫抬頭，一愣。「樂瑤？」
「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羅葉，他一直在等你去學校；還有你師父，他也很希望你能打起精神。」溫樂瑤看著他的眼，神情認真。
「妳見到老頭子了？」東方杫有些驚訝。
溫樂瑤點頭。「雖然，我沒辦法保證不會離開你，但是⋯⋯我會盡我所能陪在你身邊。」
東方杫愣神。這句話，彷彿敲響他心中一座沈寂已久的鐘，餘音迴盪，久久不散。
「不管那個人跟你說了什麼，那些意外都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被過去束縛，不需要把一切痛苦都承擔下來。我希望你能好好面對過去的自己，就從這裡開始。」溫樂瑤將手中的小卡又往前伸了些。
『師父相信有一天你能面對自己，能正確地使用力量，去守護你珍惜的事物。』
師父說過的話又驀然浮現於腦海。他接過溫樂瑤遞給他的小卡，上頭綁著紅色緞帶，是之前他交給她的神使許願卡，上面用原子筆寫了一行字：
希望東方杫能和我一起去上學。
東方杫望向溫樂瑤，露出錯愕的神情。「妳要許這個願望？」
「嗯！」溫樂瑤堅定地點了點頭。
「別開玩笑了，這可是妳的願望，為什麼許跟我有關的？」難得看見東方杫有些慌張，他是真的擔心溫樂瑤就此浪費掉一個珍貴的願望。
溫樂瑤蹲下身，堅定地握住東方杫的手，虔誠地闔上雙眼。「這就是我現在，最大的願望。」
霎時，許願卡散發光芒，風捲起，周遭景緻變換，白光籠蓋四野，片片白色羽絨乘著風旋，繞著兩人紛飛。
東方杫瞠目注視著溫樂瑤，她仍維持著祈禱的姿勢，髮絲也隨著這陣風飄逸著。羽絮在他眼前飛舞，半掩著她的容貌。
為什麼？
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願望可以許，為什麼要許這個，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的願望？
她可以環遊世界、有一輩子花不完的錢，可以完成她的夢想⋯⋯
她到底在想什麼？
須臾，白光褪去，東方杫手中的許願卡也化作光點消逝，風止息，一切回歸原貌。
溫樂瑤睜開眼，看著被她握住的手，一陣溫暖流淌至掌心。
是體溫。
溫樂瑤心中太過開心，忍不住笑逐顏開。「太好了⋯⋯」
「妳在笑什⋯⋯」東方杫話還沒問完，忽被溫樂瑤一把抱住。
「我們回家吧。」溫樂瑤輕聲道。
東方杫屏息，久違地感受到何謂心跳加速。「妳先放開我⋯⋯」
溫樂瑤猛然退開。「抱、抱歉，我只是因為你終於有肉身，太開心了⋯⋯」
東方杫看著溫樂瑤雙頰染上紅暈，閃躲視線的模樣，並未如往常般露出笑顏，眼神甚至透著一絲悲傷。
「為什麼⋯⋯」他輕聲呢喃。
溫樂瑤發現他的神情明顯有些不對勁。「你怎麼了？為什麼露出那種表情？」
東方杫回神，壓下心中的想法，莞爾，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率先從地上爬起來，朝溫樂瑤伸出手。
「走吧。」
溫樂瑤抬臉，看著微笑朝自己伸出手的東方杫，忽然覺得他比此時天上的任何一顆星星都還耀眼。
她將手放上他的，讓他把自己拉起來。
小黑貓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來，面對他們擺了幾下尾巴，便跳上圍牆輕盈地離去。
溫樂瑤注視著小黑貓高舉尾巴的神氣背影。「為什麼牠只親近你呢？真不公平。」
「妳都聽見我和牠說的話了嗎？」東方杫問。
「啊⋯⋯」溫樂瑤額角冒汗，有些心虛。「那是意外，我不是有意偷聽的，真的。」
東方杫手插褲兜，緩緩走了幾步，垂首盯著自己的步伐。
溫樂瑤跟了上來，擔心他是否生氣了。
良久，聽見他小聲地道：「⋯⋯謝謝。」
「咦？」
「雖然我不知道妳為什麼會許那麼蠢的願望，不過謝謝妳。」東方杫抬起頭，直視前方。「現在我不得不去學校了。」
溫樂瑤有些傻住。蠢？
這句感謝應該是真心的吧？
「還有，妳跟我說那些話，我很開心。」東方杫總算轉頭瞧她，漾起一抹微笑。「我⋯⋯會試試看的。」
溫樂瑤看著他的笑容，也笑了起來。
「嗯。」
如果命運允許，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