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誰都能取代的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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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句話道出後，宛如永恆的凍結降臨在小小的餐桌上。

　　有位古人曾說過，「聞之而思之不若聞而問之」。若要讓討論有所進展，就必須要細細理解對方其義。不懂時，就該好好地再問一次。

　　「妳們剛剛說什麼？」

　　「「生孩子！越多越好。」」

　　結果不僅聽到的內容一樣，還變得更加貪婪。

　　「生、生生生生……」另一方面，露希兒張開露出虎牙的嘴巴，整個人像跳針一樣在嘴邊講同一個字。

　　「總而言之，你們要負責把『凡人』生出來。趁露希兒還有生育能力的時候，能生多少算多少。」

　　「妳們是榨乾部下價值的黑心魔王嗎！」她激動地敲打桌面，「破壞那顆石頭，跟本王生……『那件事』有什麼關係啦！」

　　「關係可大了。若沒有凡人的血統，子代還是有高機會是勇者，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讓凡人數量變多才行。」

　　「這是讓世界回歸正軌的唯一辦法，馬爾大人跟露希兒大人，拜託你們了！」

　　她們兩人雙手合攏拜託著。

　　事實上，其實馬爾和露希兒早就都意識到的問題，可是——

　　「本、本王可是鼎鼎大名的一屆君王……」露希兒雙手不禁玩起拇指相撲，「怎、怎能和凡夫雜魚做那種事情呢？」

　　「但你們都一起旅行了，難道不是情侶嗎？」

　　「才不是！本王跟他僅止步於主僕關係，誰想當那隻雜魚的戀人啊！」

　　「沒關係，戀愛是可以培養的喔，只要從現在起你們不穿衣服一起生活，很快就能相愛了。」

　　「……前提就不對啦！」

　　跟她們談話讓露希兒感到無比疲憊。她揮去額頭上的汗水後，把臉轉向默不吭聲的馬爾。

　　「喂馬爾，別一直不說話啊，換你說說她們吧。」

　　「——」

　　馬爾雙手抱胸，正在認真地思考要怎麼說服她們。

　　「好，生吧。」

　　「差勁！」

　　「幹嘛，仔細想想這不是在各方面都有利的方案嗎。」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紫嫣藤茶的催情影響，馬爾意外地不排斥這個提議。

　　事實上，假扮這兩名魔族不可能真的生出凡人。可是若能增加魔族數量，卻對世界的善惡平衡很有幫助。

　　魔族復興——意味著是要讓魔族數量恢復到以往，若沒經過「生命誕生」這件事，那花再多時間都只是原地踏步。

　　以大局觀為考量，這無疑是必要的作業。

　　「連昆蟲都懂得將限有的生命去繁衍後代。若智慧生命體還被道德和感情所拘束，豈不是連節肢動物都不如嗎。」

　　「混蛋，你有考慮過女性的感受嗎！生育可是女孩子一生中最辛苦的大事耶。你們這些男人，就只顧著一時的快樂而已！」

　　「我會負責的。」

　　「對啦，反正你只是貪圖本王高貴的肉體啦！負責這種事，你絕對不會……欸？」

　　露希兒好似愣住般，瞪大了眼睛，

　　然而，他的眼神凝重，語氣堅定，彷彿在為所有的一切做出證明。

　　緊接著，他向她露出最溫和的微笑，猶如春日的暖陽，融化了她警戒的心靈。

　　「我會承擔所有責任。所以，將妳的人生交付給我吧。」

　　「真、真的嗎……」

　　露希兒的聲音微弱，彷彿小心翼翼地愛護著這美麗的承諾。

　　或許也是受到紫嫣藤茶影響，她捧著雙手，緊緊地揪在胸前感受心跳聲。同時，她也凝視著馬爾，眼神中閃爍著一絲光芒。

　　「懷孕支出，養育支出，勞動費，管理，保險，教育。我會負責所有工作事務，妳什麼都不用做，負責給我生就好。」

　　「啊，果然男人都是畜生……」

　　「嗯？安全感還不夠嗎。好吧，我會試著買下一塊地來打造育嬰所，這樣就能給予他們最安全和優良的生活環境了。以防萬一，再貼上標籤做記號——」

　　「不要把孩子當成圈養的牛啊啊啊！」

　　露希兒肩膀疲憊地上下起伏，好似決定放棄辯駁了。

　　「總而言之，本王是不可能和這雜魚生孩子的！」

　　「怎麼會……那樣不就『甦醒的貝爾菲格又再度沉睡』了嗎。」

　　「哼！那妳們就趕緊放棄希望，乖乖找別的方法吧。」

　　「也對，只好使出『B計畫』了。」

　　「咦？」

　　隨著露希兒眨起兩下眼皮，雅典娜說完同時，把目光移到赫斯緹雅身上。

　　「緹雅，妳願意和馬爾生孩子嗎。」

　　「……咦耶！？像、像我這樣的女生，配的上馬爾大人嗎？」

　　「那還用說，緹雅那麼可愛又溫柔。但如果妳不想要也不必勉強。」

　　「和馬爾大人結伴終生，孕育愛的結晶……」陷入沉思的赫斯緹雅，不知為何，嘴角流下一絲唾沫，「嘿、嘿嘿……嘿嘿嘿……」

　　「等等，為什麼母豬在傻笑啊！」

　　對意外的發展感到詫異的露希兒，此時將指頭伸向提出點子的罪魁禍首。

　　「給本王說清楚鐵塊女，她不是勇者嗎，為什麼會找她來生啊！」

　　「只要另一半不是勇者血統，也還是有很高機會生下凡人。所以多生一點就沒問題了。」

　　「妳們真的是勇者嘛！？」

　　「而且既然你們不是情侶，那換對象應該沒關係吧。馬爾，你覺得怎麼樣？」

　　「無妨，我沒意見。」

　　「那太好了呢！緹雅，妳決定好了嗎。」

　　「嗯！為了小娜的願望，我會努力生的。」赫斯緹雅捧著臉頰，好似陶醉般浮出幸福的表情，「馬爾大人，我會好好成為一個發洩慾望的道具，請毫無顧忌『使用我』吧。對了，不如今晚就讓馬爾大人盡情釋放野性……嘿、嘿嘿。」

　　「………………」

　　當討論有結果後，赫斯緹雅似乎沉醉在幻想中。與此同時，露希兒默默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

　　就像黑暗中的影子，嬌小少女踏著沉默的步伐，緩步朝著湛藍色短髮少女走進。

　　直到最後……

　　（啪！）

　　她朝著赫斯緹雅的「胸部」甩了一巴掌。

　　響亮飽滿的拍打聲在室內迴盪，赫斯緹雅不禁身體失衡，整個人側躺在地板上。

　　「露、露希兒大人！？妳突然是怎麼了……」

　　「只想滿足性慾的噁心母豬，少用滾泥巴的身體磨蹭本王的部下。」

　　「不、不是那樣的。我只是為了小娜的願望……嗯呀♥」

　　「呵呵，妳剛剛說會好好成為一個發洩慾望的道具對吧？」露希兒雙手抱胸，用右腳踩著那豐滿而柔軟的果實，「那就借用這兩坨雜魚脂肪給本王當沙包吧。」

　　「不、不可以……嗯呀♥再搓揉那裡的話……會、會壞掉的……！」

　　「那就趕快扁掉，然後乖乖去泥巴田裡找合適的公豬配種吧！」

　　「啊啊……我、我知道錯了……露希兒大人，請饒了我吧♥」

　　感覺今天露希兒說話特別犀利。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赫斯緹雅是被施暴的一方，臉上卻浮現出比以往還要享受的表情……這都是受到紫嫣藤茶的影響嗎？

　　「這種行為會被明暗星判定為『惡』嗎。」

　　「呃，嗯……但緹雅好像不討厭的樣子，應該不會有事吧。」

　　看著她們肢體上的互動，馬爾和雅典娜互看彼此，然後嘆一口氣。

　　「還是以後再說吧」——以此作為結論，結束了今天的會議。


※※※


　　夜晚，焦躁不已的夜晚。

　　白色的老舊床單宛如海浪般翻來覆去，只因一名少女無法在寂靜中寧息。

　　她的思緒被牽引著。被一個人牽引著。

　　『將妳的人生交付給我吧。』

　　被端莊精緻的面容注視，那冰冷優雅的雙眸彷彿一顆深邃的月光石。而他道出的話語，描繪著一抹遙遠的美夢……

　　不，才不是那樣。在她眼裡，他不可能是那樣子的存在。

　　肯定是受到那杯茶的影響，讓思緒連同內心一起浮燥，忐忑不安。

　　她決定離開床邊，踩踏嘎吱作響的地板，走向窗前拉動窗簾。

　　搖曳的微風撫過髮鬢，嘴角無意識地含著一根細髮。她抬頭，讓夜幕墜入眼簾。而那抹明亮如珍珠的「明暗星」，總是燦爛耀眼。

　　果然一點都沒變。

　　自從魔族落敗之後，那顆星便不再受黑暗侵染，彷彿永恆地在天空散發光輝。

　　『總有一天，妳將成為站在至高點，俯視一切萬物的王。』

　　那番話，隨著滲透的微風，輕輕道入了耳畔。

　　她不曾忘過父親大人的教誨，同時，她也不曾忘過自己的使命。

　　作為過去最強魔王的後裔，她必須承擔起復興魔族的責任。那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王」的意志。

　　縱然在路途中遭遇悲痛及憤恨，哭喊過後，她仍是要往前邁進。

　　然而，卻沒想到在這旅途中，發生了她從未想過的事情。

　　她的內心最近湧現出一個「渴望」。

　　那並不是多麼崇高的理想，而是一個自私又渺小的憧憬。

　　在彷彿海平面廣大的理想面前，那份小小的渴望，卻如同太陽般閃亮奪目。

　　令她無法忽視、拋棄……

　　「——」

　　不，那一定是錯覺。

　　傲慢魔王，必須是孤獨，必須是唯一。

　　在她的眼中，一切皆為平等的雜魚。不允許對任何人產生「特別」的情感。

　　「…………」

　　但沒想到，如此心想的她又更加焦躁難安了。

　　就像湖面上被微風吹動的漣漪，不停地擴散著。本以為沐浴在星空下能沉澱思緒，結果反而變得更加紛亂急躁。

　　到外面散散心吧——像是逃避現實、又像是尋求平息那樣想著。

　　她轉過身，小心地推開沉重木門，輕盈的腳步聲在樓梯間迴盪著。

　　「——請替我向露希兒和雅典娜保密。」

　　然而剎那間，她從未想過會有這齣偶然。

　　低沉冰冷的嗓音繚繞著耳膜，更是直搗身心。她知道聲音的源頭是誰。

　　但比起知曉身分，她更加意外的是，少年竟喊出了她的名字。

　　爐火煦光從客廳入口倒映出兩人身影，她的腳步加快，等到了牆壁邊緣才停下。

　　彷彿小鳥在暗處窺探花叢般，她捕捉著那抹微妙的對話聲。

　　「只有妳是我的希望——」

　　在紅黃交融的溫暖色彩下，客廳的每個角落都染上了一層迷離色彩，「少年」對著眼前的「女子」，屈膝跪下。

　　猶如溫文爾雅的紳士、猶如鞠躬盡瘁的隨從……這一幕，讓少女沉重的情感在空氣中凝結。

　　「我願將自己的一切……奉獻於妳。」

　　少年向女子輕訴了尊敬又無后的告白。

　　「什麼都能奉獻給我嗎？」女子一手揪在胸口，一手撩動俏麗的湛藍色短髮。

　　而後，她泛著紅暈，微微撇過臉蛋，「其實，我早上好像喝太多紫嫣藤茶了——」

　　那害羞的嬌容，彷彿剛萌芽的可口果實。

　　但緊接著，女子彷彿投入墮落的懷抱。她吸吮、舔拭，讓潛藏在內心的癡情，濕潤了柔軟輕薄的唇瓣。

　　接著，她嘴角揚起一抹貪婪的笑意。

　　「你能滿足我嗎？」

　　「遵命。」

　　寧靜的夜晚，原本只屬於兩人的秘密舞台，卻已然被少女掀開了不可告人的薄幕。

　　頃刻間，好像有什麼在內心崩塌了。她轉身奔跑，不停地跑。

　　『為什麼要逃走？』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要揭穿他們，然後好好享受他們驚慌失措的表情嗎？

　　但沒想到，她的雙腳不聽使喚，放縱沉重的腳步聲，放縱眼角泛起的淚珠。

　　——彷彿唯有這份激動，才能平息內心的動盪。

　　也許是想掩飾模糊的視線，回到房間的她立刻鑽進棉被之中，任由黑暗籠罩自己。

　　才不在乎他的事。

　　明明一點都不在乎的……

　　但又是為什麼，才剛剛將臉埋進去的枕頭，會變得如此濕潤呢？

　　『總有一天，妳將成為站在至高點，俯視一切萬物的王。』

　　以引為傲的信念，此刻彷彿變成了詛咒。

　　哽咽與嘆息交織在空氣中，直到少女身心疲憊不堪，才漸漸從黑暗中沉去。

　　夜晚……

　　焦躁不已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