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血書五部大乘經可以是草莓味的嗎？
本章節 2884 字
更新於: 2023-07-29
量老師——或者說大名鼎鼎的岳前警官也不知道，當下究竟發生著什麼吧。
某校新校舍的某處，某鮮有人至的男廁所此刻正擠滿了人。他們全擠在最內側的隔間外，每個人看起來都相當開心，還有人正拿著手機不停拍照。
像是看到了同學偷偷帶來學校的貓貓狗狗一樣開心。
「嘿，小鳥！看著我！」
站在最前面，身材魁梧的大漢抓著少年A的頭髮，迫使他抬頭。
此時此刻的少年A渾身是傷，只穿著一條內褲，手腳都被綁了起來。
他醒來時，全身上下包括頭皮都很痛，背後似乎還傳來一股焦味。
那股味道活像是他剛開始學做飯時，加熱失敗的冷凍惠靈頓牛排——外面看著是很好看，裡面的肉不但沒熟，還因為放太久長毛了。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和拚命特訓，只為變得「正常」的他本人一樣難堪。
「誰想看他吃屌？」
大漢把少年A硬拽出隔間，丟在骯髒的廁所地板上。人群爆發出快樂的嘶吼。
「吃屌！」
「吃屌！」
「吃屌！」
「吃屌！」
觀眾們掌聲雷動、歡聲不止，每個人的眼睛都聚集在少年A身上，準備看他表演。
少年A平靜地看著他們。似乎沒人意識到這有什麼不對，他們都很快樂。等他親完在場每位男士的雞巴，他們也會像沒事人一樣神清氣爽地回家，或著去卡拉OK續攤，或著去補習班追逐自己的美好未來。總之，大家都很快樂。
真好呢，少年A想，大家都很開心，因此全員無罪。
「你們真的好噁心喔！」另一邊的女孩用手遮掩著笑容說，「不要這樣啦，虐待動物不好。」
她拿出了理應不該拿來學校的香菸與打火機，旁若無人地為自己點了根煙。
「我們來抽煙啦？」女孩看著少年A，「正好這邊有個現成的煙灰盒，來，張嘴吧，啊～？」
「呃，抱歉。妳是不是忘了什麼？」
從剛才就隱身到現在的雅仁終於說話了。
「妳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啊對喔，不能給他留傷口。抱歉喔雅雅，那我先走嚕。」
女孩往少年A臉上輕輕吐了口煙，嗆得少年A不停咳嗽。
少年A假裝不去看她，卻又忍不住去看她與周圍的每個人擁抱告別。
他不懂，為什麼即使是人渣，她也是個可愛、為大家所愛的人渣——而自己啥都沒做，卻被綁在廁所裡，被當成動物展示？
「好啦大家，時間到了喔。我知道你們還想玩，但是『牠』好像累了呢。」
雅仁像個救世主一樣，容光煥發地擋在少年A與一干烏合之眾之間。
「我來清理現場，等一下直接在卡拉OK碰面吧？全員都要到喔？」
他笑容滿面地注視著少年A之外，在場的每一個人。
角落裡原本還有幾個人在竊竊私語，似乎頗為不滿，但聽到雅仁的友好指示後全都沒了聲音。
以這些人為首，人潮逐漸散去，很快這裡就只剩下雅仁與少年A了。
「哎呀哎呀。」雅仁湊到少年A面前，「你整張臉都髒髒的，不要動喔，我幫你弄乾淨。」
他掏出一包濕紙巾，硬是往少年A唇邊的傷口湊。
這次少年A可不領情，他張嘴就咬。
血頓時噴得到處都是。雅仁面無表情地縮回了手，他慢悠悠地盯著著幾乎被咬出骨頭的手指，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他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痛的大叫，彷彿他剛才不是被人，只是被路邊的小貓輕輕啃了一口。
「好險呢，再用力一點點，你就可以把它咬下來了。」
雅仁輕飄飄地說，邊說還不忘用另一隻手抓住少年A的嘴，逼迫他抬起頭。
「你覺得我的手指值多少錢？」他掐住自己親兄弟的下顎，「如果我的手指斷了，新專輯的進度會很危險，演唱會可能也要延期。這些都是我的心血，你忍心讓我，還有期待我的粉絲們傷心嗎？」
「你這瘋子。」
「那也是你們把我逼瘋。」雅仁撩起少年A的長髮，「到底要怎樣，你才能放過我？」
——這句話不應該是我的台詞嗎？
少年A的頭好痛。周圍的景物、包括他弟弟的臉都開始融解變形。
這不太妙，他久違地看見幻覺——這意味著很快他就會脫離現實，做出一些自己都難以接受的事。
「我需要你聽我的話。」雅仁捧著少年A的臉，「聽我的話，好嗎。」
雅仁拿出先前那兩張紙。
「來，簽名吧，你不需要勉強自己當人⋯⋯你只需要當一隻快樂的小鳥，什麼都不用想，我們在一起會很快樂。」
「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啊。」
少年A閉上眼，努力跟眼前的瘋子對話。只有這麼做他才能與現實保持聯繫。
他不敢睜開眼。世界正越變越奇怪，雅仁不再是雅仁、廁所不再是廁所，就連自己也不再是自己。還有一群拿著大扇子跳舞的小人正在旁邊點火，這些奇怪的小東西玩鬧起鬨，似乎就是在故意惹他生氣，準備看好戲。
但他不想生氣，生氣很可怕，他不想生氣。
「可能的，你會很快樂。」雅仁越說越快，「沒錯，你會很快樂，會很快樂⋯⋯小時候你不是經常鼓勵我，說我的音樂能改變世界嗎？只要你願意百分之百地支持我，像我支持你一樣！」
「你這叫支持嗎。」
「當然了，我不是每時每刻都在支持你成為更好的人嗎？」
少年A突然覺得好熱。
「我媽媽經常說，一條狗好不好，需要看牠母親的血統。我知道有些事無法改變，但我知道，只要我全力支持你⋯⋯幫你挑選正確的朋友、糾正你的每一個壞習慣，你就一定會成為更好的人。」
「如果我不需要呢？」
少年A感覺從五臟六腑到腳趾，都捲成一團燒起來了。
「你怎麼會不需要呢？」雅仁說得理所當然，「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好熱，越來越熱了。
少年A渾身發燙。他從沒感覺過這種熱，這不是被太陽曬的那種熱，更像是整個人從靈魂到肉體都開始熊熊燃燒。
他不得不睜開眼，好讓一些熱氣能從眼皮底下離開。
於是他睜開了眼，恍惚中他那些奇怪的幻影小人開始唱歌跳舞。
『憤怒吧！』
咚咚。
一個幻影拍起了鼓。祂每拍一下，少年A就越是燥熱。
『憤怒吧！』
咚咚。咚咚。
兩個幻影排起了鼓。
『憤怒吧！』
『您是高貴之人，您！！有權！！憤怒！！！』
小人們唱啊跳的，祂們的身影逐漸重疊在一起。化為一道像是鳥又像是人、巨大且全身焦黑的影子。
少年A與祂四目相對，祂有著他的臉，不，祂就是他。祂也是「白雅蘄」，是倒在地上的這個「白雅蘄」一直拒絕接受，醜陋陰暗令人作嘔的另一面。
「哈哈，哈哈。」
少年A朝那個黑影伸出手，笑了起來。
「怎麼了，突然就笑起來了。」現實中的雅仁挑起眉毛，「想到什麼有趣的事了嘛？」
「⋯⋯雅仁，我問你。」
少年A眼中的世界開始燃燒，雅仁的臉也燒了起來。
就像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少年A想，太漂亮了。
「你愛我，還是更愛你自己？」
少年A看著雅仁燃燒著的臉問。
「我當然愛你了。」
「為什麼？」
「這不是很簡單嗎？」雅仁笑著撫摸他的頭，「因為你讓我很快樂啊。」
「是嗎。太好了。」
少年A闔上眼。
「能讓你快樂，我也很開心喔。所以呢，雅仁，抱抱我吧。」少年A張開手，「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會做一個好寵物的。」
「真的嗎？」
「真的。我不會再跟別人說話了，我只需要你。我願意陪著你一起改變世界，我會見證你。」
雅仁似乎放心了，他張開雙臂走入狹窄的隔間，來到少年A跟前。
——太好笑了。
——搞了半天，居然這麼好騙。
少年A絕望地笑了起來，他算準時機與角度，狠狠撞了過去。
雅仁整個人向後倒，後腦勺也在隔間牆上重重挨了一記。
他立即失去意識，整個身體軟趴趴地倒在地上，活像是團被抽掉骨頭、等待後續料理的肉。
少年A看著他，無言地用對人類來說有些過長的獠牙咬開捆綁住手腕的布。布料的碎塊一條條掉在地上，掙開它居然如此簡單，比少年A想像的更不值一提。
「騙你的，人渣。」
少年A自言自語地那塊「肉」，看著正對自己伸出雙手、張開懷抱的黑影，與他眼中逐漸燃燒的世界，感受到了幾乎如同新生的快樂。
某校新校舍的某處，某鮮有人至的男廁所此刻正擠滿了人。他們全擠在最內側的隔間外，每個人看起來都相當開心，還有人正拿著手機不停拍照。
像是看到了同學偷偷帶來學校的貓貓狗狗一樣開心。
「嘿，小鳥！看著我！」
站在最前面，身材魁梧的大漢抓著少年A的頭髮，迫使他抬頭。
此時此刻的少年A渾身是傷，只穿著一條內褲，手腳都被綁了起來。
他醒來時，全身上下包括頭皮都很痛，背後似乎還傳來一股焦味。
那股味道活像是他剛開始學做飯時，加熱失敗的冷凍惠靈頓牛排——外面看著是很好看，裡面的肉不但沒熟，還因為放太久長毛了。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和拚命特訓，只為變得「正常」的他本人一樣難堪。
「誰想看他吃屌？」
大漢把少年A硬拽出隔間，丟在骯髒的廁所地板上。人群爆發出快樂的嘶吼。
「吃屌！」
「吃屌！」
「吃屌！」
「吃屌！」
觀眾們掌聲雷動、歡聲不止，每個人的眼睛都聚集在少年A身上，準備看他表演。
少年A平靜地看著他們。似乎沒人意識到這有什麼不對，他們都很快樂。等他親完在場每位男士的雞巴，他們也會像沒事人一樣神清氣爽地回家，或著去卡拉OK續攤，或著去補習班追逐自己的美好未來。總之，大家都很快樂。
真好呢，少年A想，大家都很開心，因此全員無罪。
「你們真的好噁心喔！」另一邊的女孩用手遮掩著笑容說，「不要這樣啦，虐待動物不好。」
她拿出了理應不該拿來學校的香菸與打火機，旁若無人地為自己點了根煙。
「我們來抽煙啦？」女孩看著少年A，「正好這邊有個現成的煙灰盒，來，張嘴吧，啊～？」
「呃，抱歉。妳是不是忘了什麼？」
從剛才就隱身到現在的雅仁終於說話了。
「妳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啊對喔，不能給他留傷口。抱歉喔雅雅，那我先走嚕。」
女孩往少年A臉上輕輕吐了口煙，嗆得少年A不停咳嗽。
少年A假裝不去看她，卻又忍不住去看她與周圍的每個人擁抱告別。
他不懂，為什麼即使是人渣，她也是個可愛、為大家所愛的人渣——而自己啥都沒做，卻被綁在廁所裡，被當成動物展示？
「好啦大家，時間到了喔。我知道你們還想玩，但是『牠』好像累了呢。」
雅仁像個救世主一樣，容光煥發地擋在少年A與一干烏合之眾之間。
「我來清理現場，等一下直接在卡拉OK碰面吧？全員都要到喔？」
他笑容滿面地注視著少年A之外，在場的每一個人。
角落裡原本還有幾個人在竊竊私語，似乎頗為不滿，但聽到雅仁的友好指示後全都沒了聲音。
以這些人為首，人潮逐漸散去，很快這裡就只剩下雅仁與少年A了。
「哎呀哎呀。」雅仁湊到少年A面前，「你整張臉都髒髒的，不要動喔，我幫你弄乾淨。」
他掏出一包濕紙巾，硬是往少年A唇邊的傷口湊。
這次少年A可不領情，他張嘴就咬。
血頓時噴得到處都是。雅仁面無表情地縮回了手，他慢悠悠地盯著著幾乎被咬出骨頭的手指，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他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痛的大叫，彷彿他剛才不是被人，只是被路邊的小貓輕輕啃了一口。
「好險呢，再用力一點點，你就可以把它咬下來了。」
雅仁輕飄飄地說，邊說還不忘用另一隻手抓住少年A的嘴，逼迫他抬起頭。
「你覺得我的手指值多少錢？」他掐住自己親兄弟的下顎，「如果我的手指斷了，新專輯的進度會很危險，演唱會可能也要延期。這些都是我的心血，你忍心讓我，還有期待我的粉絲們傷心嗎？」
「你這瘋子。」
「那也是你們把我逼瘋。」雅仁撩起少年A的長髮，「到底要怎樣，你才能放過我？」
——這句話不應該是我的台詞嗎？
少年A的頭好痛。周圍的景物、包括他弟弟的臉都開始融解變形。
這不太妙，他久違地看見幻覺——這意味著很快他就會脫離現實，做出一些自己都難以接受的事。
「我需要你聽我的話。」雅仁捧著少年A的臉，「聽我的話，好嗎。」
雅仁拿出先前那兩張紙。
「來，簽名吧，你不需要勉強自己當人⋯⋯你只需要當一隻快樂的小鳥，什麼都不用想，我們在一起會很快樂。」
「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啊。」
少年A閉上眼，努力跟眼前的瘋子對話。只有這麼做他才能與現實保持聯繫。
他不敢睜開眼。世界正越變越奇怪，雅仁不再是雅仁、廁所不再是廁所，就連自己也不再是自己。還有一群拿著大扇子跳舞的小人正在旁邊點火，這些奇怪的小東西玩鬧起鬨，似乎就是在故意惹他生氣，準備看好戲。
但他不想生氣，生氣很可怕，他不想生氣。
「可能的，你會很快樂。」雅仁越說越快，「沒錯，你會很快樂，會很快樂⋯⋯小時候你不是經常鼓勵我，說我的音樂能改變世界嗎？只要你願意百分之百地支持我，像我支持你一樣！」
「你這叫支持嗎。」
「當然了，我不是每時每刻都在支持你成為更好的人嗎？」
少年A突然覺得好熱。
「我媽媽經常說，一條狗好不好，需要看牠母親的血統。我知道有些事無法改變，但我知道，只要我全力支持你⋯⋯幫你挑選正確的朋友、糾正你的每一個壞習慣，你就一定會成為更好的人。」
「如果我不需要呢？」
少年A感覺從五臟六腑到腳趾，都捲成一團燒起來了。
「你怎麼會不需要呢？」雅仁說得理所當然，「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好熱，越來越熱了。
少年A渾身發燙。他從沒感覺過這種熱，這不是被太陽曬的那種熱，更像是整個人從靈魂到肉體都開始熊熊燃燒。
他不得不睜開眼，好讓一些熱氣能從眼皮底下離開。
於是他睜開了眼，恍惚中他那些奇怪的幻影小人開始唱歌跳舞。
『憤怒吧！』
咚咚。
一個幻影拍起了鼓。祂每拍一下，少年A就越是燥熱。
『憤怒吧！』
咚咚。咚咚。
兩個幻影排起了鼓。
『憤怒吧！』
『您是高貴之人，您！！有權！！憤怒！！！』
小人們唱啊跳的，祂們的身影逐漸重疊在一起。化為一道像是鳥又像是人、巨大且全身焦黑的影子。
少年A與祂四目相對，祂有著他的臉，不，祂就是他。祂也是「白雅蘄」，是倒在地上的這個「白雅蘄」一直拒絕接受，醜陋陰暗令人作嘔的另一面。
「哈哈，哈哈。」
少年A朝那個黑影伸出手，笑了起來。
「怎麼了，突然就笑起來了。」現實中的雅仁挑起眉毛，「想到什麼有趣的事了嘛？」
「⋯⋯雅仁，我問你。」
少年A眼中的世界開始燃燒，雅仁的臉也燒了起來。
就像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少年A想，太漂亮了。
「你愛我，還是更愛你自己？」
少年A看著雅仁燃燒著的臉問。
「我當然愛你了。」
「為什麼？」
「這不是很簡單嗎？」雅仁笑著撫摸他的頭，「因為你讓我很快樂啊。」
「是嗎。太好了。」
少年A闔上眼。
「能讓你快樂，我也很開心喔。所以呢，雅仁，抱抱我吧。」少年A張開手，「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會做一個好寵物的。」
「真的嗎？」
「真的。我不會再跟別人說話了，我只需要你。我願意陪著你一起改變世界，我會見證你。」
雅仁似乎放心了，他張開雙臂走入狹窄的隔間，來到少年A跟前。
——太好笑了。
——搞了半天，居然這麼好騙。
少年A絕望地笑了起來，他算準時機與角度，狠狠撞了過去。
雅仁整個人向後倒，後腦勺也在隔間牆上重重挨了一記。
他立即失去意識，整個身體軟趴趴地倒在地上，活像是團被抽掉骨頭、等待後續料理的肉。
少年A看著他，無言地用對人類來說有些過長的獠牙咬開捆綁住手腕的布。布料的碎塊一條條掉在地上，掙開它居然如此簡單，比少年A想像的更不值一提。
「騙你的，人渣。」
少年A自言自語地那塊「肉」，看著正對自己伸出雙手、張開懷抱的黑影，與他眼中逐漸燃燒的世界，感受到了幾乎如同新生的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