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２＃學霸的世界真難懂

　　「太好了！我們大家終於把宏斌跟哲宇兩個人湊成一對了！」

　　過往的一個晚上，陳樺坐在她的電腦前面大肆歡呼，舉手投足間都洋溢著歡樂的氣氛，位在視訊畫面裡的澄賢也被她渲染，言語裡難掩激動興奮。

　　「對啊，還好有妳在那邊幫忙推宏斌一把～」

　　兩人話裡提到的人名，是跟澄賢高中同屆的兩個男生，也是朋友圈之間的一對意難平，明明就彼此喜歡，曖昧也到了極致，可儘管都畢業了，就是沒人願意踏出那一步。

　　一直到接下來的暑假，大家真的看不下去了便兵分兩路，陳樺那方人負責宏斌，澄賢等人則負責哲宇，在歷經了一番苦心之後，總算把這兩個人給送做了堆。

　　而在其中所做出的貢獻裡，就是目前視訊的這兩位份量最大，但面對於澄賢的謙讓，陳樺索性連同自己的功勞全數返還給他。

　　「重點不是我，是你成功說服了哲宇，他們才能正視彼此的心意啊。」

　　「是啊，那個傢伙……事到臨頭還打算要躲，真不知道在想什麼。」澄賢言語上沒有否認。

　　論事實層面，相較於本來就想放手一搏的宏斌，哲宇真的麻煩很多，陳樺原本還以為要失敗，所幸澄賢在最後總算打開了他的心結，將兩人推向正確的未來。

　　然而應對於她前面的功勞推拉，澄賢卻未置一詞，只是在舒了口氣之後，為整個事件總結。

　　「……總之啊，這樣大家就沒有遺憾了。」

　　旁人聽起來是符合當下狀況的感嘆，語氣也是高興的，所以當下陳樺還沒有聽出來，那感觸的真相是影射澄賢的內心，關於唯獨自己被除外的完美結局。

　　「妳看，建和跟宗毅之前在一起了，現在哲宇他們也成了，實在是太棒了。」

　　「是啊是啊～」她說著還後仰打了一個哈欠，「不過今天為了把那兩個人的事處理好，我好累哦。」

　　身體的懶骨子勁全跑出來了，她感覺隨時都能睡著，澄賢見此也體貼著她，「那妳先去休息吧？時間也很晚了。」

　　嗯哼了聲，隨後的她便沒有留意電腦上的畫面，開始擺布桌面，收拾著待會洗澡要準備的東西，導致她遺漏了人聲之前的一道嘆息。

　　「……陳樺，在掛電話以前，我能問妳一個問題嗎？」

　　「怎麼了？」她隨口應答。

　　「那些人……他們都會很幸福的吧？」

　　「一定會啊！他們的感情都那麼好，又不是隨隨便便走在一起的，怎麼可——」

　　她的聲音在看到畫面上的澄賢時戛然而止，話語如鯁在喉，也是在看到那依然微笑著的他時，她才意會到那穿透網路距離的、無以復加的悲傷。

　　看出眼前的男孩還在逞強，所以她也以清嗓作為停頓的緩衝，重新把怎麼可能再說了一次，眼下的兩個人都在強顏歡笑，內心裡已悲從中來。

　　澄賢聽著她偽裝的語句，不曉得有沒有被騙過，只是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微垂的目光移動回來。

　　「……是啊，是我多想了。」他隨即抬起了手和陳樺道別，「好啦，掰掰！」

　　「掰掰……」陳樺也揮了揮手，準備按下通話結束鍵。

　　而就在這一刻，她明明有點下按鍵，網路卻似乎出了問題，硬是延遲了幾秒關掉畫面，以致於她看到了本應在電話掛掉之後才出現的，澄賢崩潰的防線。

　　他就是靜靜地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什麼都沒變，唯獨視線再度垂下，一道淚痕從他的眼角淌出。

　　見到這一幕，陳樺無意識把手放上螢幕的同時，也流下了眼淚。

　　所謂鳳凰花開，就代表離別的時候，曲終，人也散。早已不是那還能燦爛如火的時辰。

　　不知怎地，今晚的陳樺躺在床上，忽然憶起這件事情，因此陷入傷感，想到澄賢今晚堵她話，就是想要她閉嘴，不要再給他無謂的希望了。

　　可是，誠如自己所對他說的，不管怎麼樣，她還是一定要這樣，直到確實找到一位適合澄賢的人才行，不是單純能了解他的人，一定要是男朋友。

　　只不過……該怎麼辦到這件事呢？她還沒來得及找出方法，學校的期中考倒是先迎了上來。

　　雖說隨著日程推進，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講台上的老師宣布完考試資訊後，便拿著自己的教科書離開教室，教室裡的人也三三兩兩地出去，氣氛由於考試的到來變得凝重。

　　度過早八的時予一回到宿舍，就拿出書包裡滿滿的講義和考古題，儘管成績名列前茅，依舊要拿足心力準備，不然就等著被拉下去，亦或是給自己沒面子看。

　　另一邊的大武見狀，與之相應地就安分了些，他知道時予這種在意成績的人都會很早開始複習，所以也以此暗暗提點著自身要認真，同時盡可能不打擾。

　　而關於新聞學院的科目，即便和理科較為無關，理論上卻也有其艱深之處，大多都是要熟記的理論，又每每都是長篇大論，單說是「背多分」實在是不太周全。

　　光看一題就要用掉答案卷四到五行的解答，有的甚至還到七行，時予對此也不免頭疼，畢竟有些學說可不能死背，由於它們都具有極高的相似性，分不清楚會直接出包。

　　況且，他不只要處理自己的題目，偶爾大武也會問他一些問題怎麼寫，他在這種事情上基本不會推辭，就當作是給自己多一次練習——

　　但哪怕是聰明如時予，面對某些題目時，還是會有寫不出來的部分。

　　「怎麼樣，你看得懂嗎？」

　　時予用筆點著紙本上的題目，只不過這次來找他的人不是大武，是二洋，問完大武問不著之後就來找時予求救，無奈他問的這題即是時予暫時跳過，等著後面回頭看的難題。

　　先前看時，時予是有大致想過要用什麼方式解題，卻無法得出最後的答案，這其中是弄錯什麼，還是他起頭就選錯套用的理論，至今仍未想出。

　　二洋看他沉思了許久，覺得情況不大樂觀，左思右想，而後小心翼翼地問起一件時予本該發現的事。

　　「還是我們去問澄賢？」

　　通常看問的人想不出來，就會提議另尋高就還是怎麼樣的，但怕這樣會觸犯某些人的自尊心，因此二洋也問得相當小心。

　　不過時予不是在意那些凡夫俗子事的人，不會就是要問，別跟自己分數過不去，遂同意了他的建議，至於說是本該發現的事，那就是在二洋提起澄賢時，時予才想到為什麼二洋不問他。

　　明明澄賢比自己厲害不是嗎？還是他也不會？二洋旋即給出了答案。

　　「那我們可能要去圖書館找人哦，澄賢去那裡念書了。」

　　「太快了吧！？」一旁的大武不禁脫口而出，而時予是不太了解這事。

　　一樣為了保持成績跟專心，澄賢這段考前時期會實打實的自我閉關，沒課的時候就泡在圖書館裡念書，手機通知全關，念到圖書館閉館或吃飯才會出來。

　　聽說系上的幾個聰明人也都是如此，但一般人可經不起這般折磨，也難怪澄賢的成績會那麼亮眼，時予聽完切實甘拜下風。

　　若本人沒有強大的定力，是難以消化這段魔鬼的歷練的。

　　看在恰好鄰近午餐時間，二洋提議去找完澄賢後，找他一起吃飯，大武因為有其他事就不跟上，二洋就和時予揹著書包去圖書館尋找澄賢。

　　圖書館和宿舍之間雖說不用繞路，卻有一段非常長的直線距離，一路來到目的地的六樓，兩人環視著內裡供人讀書用的座位，不一會兒就找到了澄賢。

　　眼下的他戴著金屬的圓框眼鏡，瀏海似乎長長了些，顯得文靜而內斂，含蓄沉著的神情注視著字卷上的字，手上的筆時不時擺動。

　　直至兩人湊了過去，他這才抬頭發現熟人的到來，與此同時，時予也是初次直面澄賢這樣的容貌，若不是恰好過來了，他就不曉得澄賢戴起眼鏡也是不錯看的。

　　「你們怎麼會突然來？」

　　明知道二洋跟時予來必定是有什麼原因，澄賢還是客套了一句，而二洋也沒有多講什麼廢話，嘴上說著要一起找他吃飯，一邊把剛才卡住的問題遞給澄賢看。

　　接過卷子的澄賢掃了眼題目，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一圈，在還沒做出任何有關解題的步驟前，他率先抬起頭招呼兩人入座。

　　「先坐一下吧，這題我剛剛才寫完，直接寫給你們看比較好。」

　　言下之意就是他知道怎麼解題，時予內心佩服，二洋表面欣喜，後者坐到了澄賢的旁邊，前者則繼續站在桌邊，兩個人看著澄賢書寫文字。

　　「一開始先用這個學說假設——」用圖書館裡不會造成吵擾的音量，澄賢慢慢講解著。

　　他的說明很清楚，運用帶領的方式激發別人的思考，在每個會讓人卡關的點都鉅細靡遺地解釋細節，又毫無累贅。

　　原本難解的題目被擊破堅固的外牆，隨著推演一步步瓦解障礙，不久澄賢就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畫，仰起身子看往兩人。

　　「答案就是這樣，可以吧？」

　　「可以……」二洋露出了豁然開朗的神情，時予被澄賢注視時也點了點頭，不愧是系上的佼佼者。

　　三人隨後就依二洋的話去吃了午餐，吃得差不多時，二洋隨口提起澄賢這次是否又要日日埋在圖書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不由感嘆。

　　「唉……學霸的世界真難懂。」

　　完全不知道澄賢等人是怎麼熬過這一段的，要他來他寧願原地往生，澄賢則覺得他這話很奇怪，用一個很簡單的點反駁回去。

　　「又不是每個學霸都一定會去圖書館。」澄賢隨意提了幾個人名佐證。

　　「但是去圖書館的就是學霸。」然而二洋也不甘示弱，用他所見的回擊澄賢。

　　對此雖說語塞了一瞬，但澄賢後面也只是笑了笑，不打算再跟二洋爭論，三個人在路口分別，看著往圖書館裡走的澄賢，二洋和時予並肩走時就接續著吐槽。

　　「唉，望塵莫及啊。」

　　蟬聲唧唧，夏日的陽光在林蔭道下針孔成像，時予雖然沒有回應二洋的話，可還是有聽在心底，而且也略微有著相同的感受。

　　「不過說真的，去那邊是真的可以認真靜下來念書。」另一邊，二洋也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話。

　　大一時，他們那間房有一起試著去圖書館念書，但最後坐得住的只有澄賢，其他三個人都不是能在極靜的環境裡待得太久的人，中間都會需要點什麼轉換心情。

　　話雖如此，只是在進入那種讀書模式的時候，二洋也是能實質感受到那種心靜的體驗，儘管他總體上不適合這樣讀書，但或許這會對身旁的時予有所助益，總歸同樣是個學霸。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試看看，看你要不要找澄賢一起，或者你到那裡自己找位置坐。」

　　他誠心推薦著時予，即使時予只是稍稍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視線，倒也算是回應，然則這對時予來說，卻是沒有考慮過的事。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坐不坐的住是自己的問題，無關於形式地點，可二洋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況且對方後來還補了一個優點，那就是假如又遇到卡關的難題，可以直接找澄賢問。

　　關於這點，時予細細回想，他以前自然也有遇過解不了題的情況，但後來都是靠大武給他解答，然後他再自己想出解題方法……

　　現在想來，大武之所以會有那個解答，時予之前都沒太在意來源，估計是澄賢的手筆居多。

　　這樣的話……就讓他稍微考慮一會吧。

　　到了當天晚上十點半，由於圖書館即將閉館，澄賢從樓裡走出，在回宿舍的路上時深吸了幾口氣，他想藉此紓解一會處於緊繃狀態一整天的腦袋，晚點還要再讀一些。

　　「我好累哦～」

　　而就在這一刻，一旁撒嬌似的女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看了過去，發現對向的紅磚步道上走著一對情侶，但他們三個人走的方向是一樣的，大概都是要走回宿舍。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點是出聲的那位女生，趁著現在路上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大辣辣地就公然靠在男友肩膀上賣萌，哀怨為什麼要有考試這種東西。

　　「乖啦，明天帶妳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豈知男生也是挺縱容對方，不如說是人之常情，三言兩語就哄好了女生，由於一直盯著別人不禮貌，澄賢在此也收回視線，隱於樹影的神情卻不自覺變得落寞。

　　肩膀在書包和筆電的壓迫下變得沉重，同時他想起跟陳樺說的那些，雖然一時半刻還做不到，但以後就會是這樣的，只希望陳樺能理解他吧……

　　可就算不理解，那也沒關係，畢竟是他自己一意孤行，把局面搞得這麼難堪，在認定彼此身處不同的地位時，他早不渴望任何諒解。

　　逕自加快了步伐，澄賢默默超前了那對情侶，因為唯有向前走，才不會留意背後的陰影……儘管它無時無刻都和自己寸步不離。



３２．ＥＮＤ



【作者後記】

期中考要來啦～

前面是一個回憶殺
雖然事情的全貌沒有完全顯現
不過大家可以猜看看到底是怎麼樣

至於後面……時予考慮什麼，衝了啦
沒看到你家男友被別人放閃摧殘嗎（Ｘ

這一次後記就到這裡
大家禮拜六見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