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BOOS戰前出來打招呼的BOOS挺正常的吧?

本章節 2746 字
更新於: 2023-07-23
已經不行了。

少年A想逃,身體卻動彈不得。

如果少年A是一顆蛋,且少年A的肉體是蛋殼,那麼現在的少年A就是已經起鍋、準備被送上餐桌的溫泉蛋。「食客」已經抓住了他,就差開動了。

「正好打扮成了這個樣子,不如來唱首歌?」

那個人撩起少年A肩頭的一縷長髮。

少年A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從的胃爬上了喉嚨,害得他想吐。

「來唱媽媽的歌吧。」那個人說,「像以前爸爸教我們唱歌一樣,好嗎?姐~姐?」

——以前?

少年A的眼睛逐漸對不上焦點,整個人呆滯地站在原地,卻又無比清醒。

他的思緒在身體上方飄浮,此時他彷彿變成坐在劇院包廂裡的看客,麻木地欣賞著名為「老人之家」的舞台上,以「自己」為主角的即興喜劇。

「你還好嗎?」

狐狸耳朵的男人——是誰的爸爸來著——一臉擔心地走了過來。

只是少年A剛想開口,那個人就搶先一步擋下了男人。

那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狐狸耳朵的男人莫名其妙地點點頭,轉身走向了門外。

——不。別走。

少年A想大叫,他像條超市冰塊堆上的死魚,張大了嘴的同時也沈默不語。

「礙事的傢伙,總算走了。」

不知何時繞到背後的罪魁禍首,粗暴地抓住少年A的嘴,逼著少年A抬起頭。

少年A想求救,習慣暴力的身體卻搶先一步作出了決定,乖順地配合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真乖。」

那個人把肩膀靠在少年A肩膀上,咯咯笑著。

「你與牠們相處得很好。」他說,「你們會互相舔屁股嗎?他們知道你的小秘密嗎,小雜種?『雲來坊』?」

少年A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任憑那個人擺弄著自己的四肢,像玩洋娃娃一樣手把手地讓自己跳起奇怪的舞蹈。

那個人笑個不停,甚至唱起歌來。

少年A聽到了,卻又像沒聽到。像是歌的東西確實順著耳廓進入了大腦,卻在大腦試圖分析它時,變成了一坨坨難以理解的亂碼。

——誰來。救救我。

眼淚從眼眶滲出,混著並不防水的眼線與睫毛膏,在臉上留下兩列黑色淚痕。

咚。

噹。

碰。

少年A突然被丟在地上,冰冷地面帶來的衝擊與疼痛,總算讓他回到現實。

他爬了起來,看著周圍。那個人臉朝下倒在地上,腦袋泡在一灘水裡。

周圍的地上滿是碎陶瓷,除了某一小塊像是把手,大部分都看不出本來的樣子。少年A知道它,進來時他跟它打過照面。那個時候它還是個很可愛的狐狸茶杯,安靜地被擺放在老人床頭櫃上。

「呀,呀。」

老人搖晃著走了過來,一隻手上攥著又一塊曾經是把手的東西,另一隻手伸向了少年。

「呀,呀⋯⋯樟⋯⋯樟子⋯⋯媽媽的,寶貝⋯⋯」

她無言地把他圈在懷裡,拍著他的背。

那個瞬間,少年A感到一種不可視、平常也無法察覺的的溫暖聯繫將兩人牽到了一起。他也終於像個普通的孩子那樣,在保護者的懷中放聲大哭。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A睡了過去,又醒了過來。

「早上好。」

坐在旁邊的佐醫生,拿著一杯咖啡與公事包盯著他。

「父親?」少年A一臉疑惑,「我在哪?」

「老人之家的空房。」佐醫生說,「有人跟我說你出事了⋯⋯可以解釋一下嗎?」

「對不起。」

「白雅蘄,我不想聽你道歉。跟我說實話。」

佐醫生少有地叫了少年A的全名——當了十五年「喂」和「水桶」,反而鮮少使用的全名。

「和你在一起的老人用水杯砸了人,現場留下了血跡,但你沒受傷,渾身上下連一個擦傷都沒有。」佐醫生偷偷咬了一口嘴唇,「那地上的血是誰的?被砸的人是誰?」

「啊,呃⋯⋯」

「雅仁來找你了是嗎,他人在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要跟我道歉,為什麼要道歉!!」佐醫生站了起來,「你做什麼了?根本沒有吧!?杯子不是你砸的,也不是你自己想被纏著不放吧!!」

少年A沈默不語。

印象裡,舅舅「父親」這麼生氣,還是第一次。

「我不管了。」他掏出手機,「這麼想見面,那就法院見。我現在打電話給律師。」

「義清,住手。」

佐醫生背後,傳來了老師的聲音。

「別衝動。」老師緩步走來,「你想讓雅蘄再上一次社會新聞嗎?你姐姐看到這些會怎麼想?」

「就是因為她太溫柔了,整天忍氣吞聲,我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要上新聞乾脆大家一起上,反正最丟臉的肯定不是我們家!」

佐醫生抱住自己的頭。

「憑什麼當年他們隨便就可以跟雲來坊簽那個什麼狗屁契約,二話不說就把我姊姊賣給他換錢,人懷孕了也什麼都不管,直接說什麼她自願勾引、想靠孩子上位⋯⋯這些全是他們搞出來的,憑什麼他們可以逍遙快活,憑什麼!!」

他看著少年A,又滿眼憤恨地看向老師。

「為什麽她只是想給小孩一個正常的童年,想帶他離開那個家,就會被送進監獄?」他咬牙切齒,「喔對,我想起來了,這點你比我更明白不是嗎!!」

「我不想談這個。」老師搖頭,「你冷靜點,別遷怒我——」

「去你的冷靜!!」

佐醫生抓住少年A,硬把人推到老師面前。

「雅蘄被人偷拍、跟蹤,如果沒人救他,還可能遇見更糟糕的事情!」他指著老師,「岳千嶼,當年說自己頂著家族壓力,不得不逮捕我姐姐的是你,一年前跟那個岳千帆一起擅自跑來跪在我家門口,說要贖罪的也是你——你根本沒一句真心話,孬種!!騙子!!!」

「住口!!!」

老師一聲大喝,打雷般的聲音,害得佐醫生愣了一下。

但緊接著,佐醫生就一拳砸了過去。他將老師撲倒在地,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別打了!!」少年A一把抱住發狂的舅舅兼養父,「不要這樣!!」

「別攔我!!我要打死他!!!」

佐醫生轉身將人推開,卻在這瞬間被坐起來的老師一手刀砸中後頸。

他當場昏死過去,老師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拍拍灰塵站了起來。

「你個整天坐辦公室的,手臂無力拳法不精,就這還想搞我?」老師嫌棄地用腳把佐醫生挪到角落,「作夢吧你。」

「⋯⋯」

少年A用清澈中帶著愚蠢、活像是剛過過san check的眼神看著面前原形畢露的老師。

「抱歉,雅蘄。被你聽到不該聽的了。」

老師嘆著氣,整個人憔悴不已,像是突然老了好幾歲。

「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當你的老師,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活中。」

「不,不是這個。」

少年A摸摸腦袋,視線飄來飄去,最終回到了老師身上。

「你們之間怎麼樣都好啦,而且,媽媽的信裡其實也有講的。」少年A低頭,「說有位人很好的千嶼警官,喜歡吃紅豆麵包、偶爾還會去看她什麼的⋯⋯」

他的頭越來越低,像是要把臉整個埋進一頭長髮裡。

「而且,千帆先生也說了很多。」少年A弱弱地說,「他教了很多關於我和真正的爸爸的事。」

「很多?那是多少?」

「不多也不少,差不多全部吧⋯⋯不要怪他,是我自己纏著他,要他告訴我的!」

老師,爆發出一陣大笑。

「顯帝的鬍子、相模的屁股毛啊,你真是太有趣了啊!!」

老師一把抱起少年A,硬是讓雙腳騰空的少年跟著自己轉了一圈。

「在給人驚喜這方面,你真的很像外公啊。」老師總算又笑了起來,「不愧是我們親愛的小舅舅。」

「不要那麼叫我啦,好奇怪。」

「行吧。」老師把少年A放了下來,「說回正題吧,接下來你想怎麼辦?你想開吿、去避風頭,還是又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點子?」

「這個嘛⋯⋯」

少年A撓撓腦袋,沈默了約莫一輩子之後,才總算開口。

「老師。」他說,「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