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拾——湊 ＜2＞
本章節 2185 字
更新於: 2023-07-18
無人的和室間，少女獨自重複練習著茶道。
倒入茶末、茶筅涮磨、轉動茶碗。
反覆，再重複。
今日已過了接待客人的時段，為了避免與蒼的接觸，自昨晚與泉偶遇后少女就不再回到房間，一人工作至傍晚，就連休息時段也拿來練習茶道。
昨夜和的談話中談及夢境的來源，若照泉所言，夢為執念的產物，從她到來櫻守屋所有夢見的夢境，都是每個人在前世最深刻的留念...... ？
轉碗的手瞬時停下，溫燙的茶水些微噴濺在少女的指緣。
沉浸於湖下的貓靈執念為對人類的恨意、離開櫻守屋的悠太在她夢中的最後畫面是飛舞的鳥群、伊木先生藏於鏡妖的執念是記住自己的妻女，而了無遺憾的鈴子奶奶則是轉世后的初生嬰兒。
所有夢境都關乎於善人們的前世，然而她為何會夢見這些與自己消失的記憶毫無相關的夢，這些人們的執念與她尋切的記憶，又有著什麼關聯？
少女搖搖頭，抹去手上噴濺出的茶水，試著讓思緒更為清晰。
先不論毫無前世線索的夢境，在凜香與蒼的前世執念中，都出現了自己的身影。
凜香死前最後一眼是看向她的，而蒼——
他倆個是一起死的，前世身為彩的她把蒼拉下樓一同墜落的。
少女拿起重複轉過多次的碗，碗缽的溫度讓她感到燙手而遲遲不敢入口。
為何有關自己前世的人們，死前的最後畫面都是看向自己？
所有夢的來源都是源自執念，代表他倆的執念都是生於名為彩的高中少女，那個她從未認識過、從未記起的前世身上？
所有的線索如破裂的蛛絲，將少女網住卻無法拆解，選擇掙扎之際，卻被越深的謎團緊緊纏繞著，彷彿再繼續下探摸索，即將陷入無法逃離的恐懼之中。
——如果是像鏡子的那個女人呢？
少女咽下缽內的抹茶，尚未攪散均勻的茶粉嗆的她猛咳。
少女不留意地傾倒了茶碗，青綠色的茶漬快速遍布榻榻米上。她迅速轉身拿起身後的抹布擦拭，卻在眼角餘光再次看見了那個熟悉的人影。
「......等等！」
不能再錯過了，這個女人一定知道她所有秘密。
少女丟下擦拭的抹布，快一步打開障門，再對方奔離之際緊緊抓住她的手臂。空間霎時頓了幾個空白，少女才開口解釋。
「抱歉，急於把您叫住——」眨眼間，對方轉過身來的樣貌震驚了她的預想範圍。
相似的眉眼、白皙的皮膚、存有幾分銀髮的褐色頭髮，彷彿一面鏡子立於兩人之間，唯獨表情與年紀的差異能夠辨別出兩人是不同的個體。
少女呆愣於此，她沒想過對方的樣貌會與自己如此相像。
就如同真正的母女一般。
少女本要道出的話嘎然而止，震驚之餘，對方猶疑地小心提問。
「小彩——不對，聽說妳現在......叫做夢蝶吧？」
對方的雙眸眼睫微微顫抖著，宛若理性與情感在內心掙扎著，眉間透露出的窘迫讓少女心頭一糾。
彷彿是在心疼她似的。
「......嗯。」少女輕輕點頭，對眼前小心翼翼向自己問候的女人生疏回應。
女人輕柔地摩娑少女的手，害怕下一秒少女就會離去地不願放開。遲疑片刻，對方的手掌覆於她的的臉頰，少女並未躲開。
對方掌心的溫度傳遞到了少女身上，那股溫暖宛如初回記憶朦朧不清的嬰兒時期，是那麼地難以言喻，卻令人熟悉而感到安心。
——令人感到久違。
溫熱的淚水從少女眼眶劇奔而下，染濕了女人的手。
「抱、抱歉......！我不知道為什麼——」少女急忙退開，錯愕地抹去臉上的眼淚之際，女人一把擁抱緊緊環繞住少女。
「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 」少女淚流不止，女人輕聲安撫。她也無意發現女人那看似堅強的安慰中，藏著強忍的顫抖。
眼前與自己容貌相像的女人，總帶給少女某種熟悉的溫暖，使她並不覺得詫異，反而心安地感受對方的溫度，好像能夠將她所有困惑的事物拋諸腦後，好好地貪婪著這個擁抱。
「我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事情好像都跟自己有關，但、」少女哽咽抽泣地道，在一個首次見面的女人面前袒露內心的想法，自責道：「但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
女人聽聞，更是緊緊擁住少女，輕拍她的背，輕撫她的頭。
「這麼善良的孩子……」女人來回梳理少女的髮絲，試圖少女情緒平穩。她捧起少女的臉，抹去遍布兩頰的淚痕，「怎麼會是惡靈呢？」
一句看似無心的話語，卻使少女眼淚再次潰堤。
「為什麼我是惡靈......」
——是啊，為何她是惡靈呢？
——她是為了什麼而贖罪呢？
淚水已浸濕了對方的肩頭，少女緊抓住女人後背的衣料，此時的溫暖洗滌少女所有雜亂的情緒，她習慣著、沉浸著，依賴著對方敞開的擁抱。
「我明明......明明什麼都不記得了啊......！」
「已經夠了......」女人心疼地皺起眉頭，兩眼間的淚水掛在眼眶，一再重複相同安慰。
「這一切都不是妳的錯，已經夠了——」
一道不該出現於此地的聲響，生硬地切斷了兩人的對話。
「彩——！」
蒼從一轉角之處賓士而來，兩眼直直怒視著眼前的女人，硬是拆開擁抱的兩人。
「放開彩！」
「蒼？你怎麼能夠離開——」
「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在這！」
蒼強行將少女拉至自己身後，兇狠的眼神無一離開女人而瞪視著。劇烈的對勢聲響也引起了館內妖怪的注意，眼見此景的少女出聲制止，卻再次被蒼仇視道出的話語打斷。
「蒼！別這麼大聲——」
「她憑什麼在這個地方！」
妖怪們聽聞聲響逐漸聚集，少女不知所措地緊抓蒼的臂彎，懇求似地拜託他別再衝動行事。然而殺紅眼的蒼，在黑白兩色間的混沌體染上了一抹腥紅，直至蓮與泉從轉角處到來，少年依舊殺意不減。
「滾離這裡！」與當時躲在橋緣進不了櫻守屋的少年不同，蒼的口白宛若帶著邪韻，在曝光闖入櫻守屋的第一出場，道出與少女認知以往不同的震撼訊息。
蒼緊緊護著身後的少女，如雷鳴般審判惡之物的降臨。
「妳這個——殺人兇手。」
倒入茶末、茶筅涮磨、轉動茶碗。
反覆，再重複。
今日已過了接待客人的時段，為了避免與蒼的接觸，自昨晚與泉偶遇后少女就不再回到房間，一人工作至傍晚，就連休息時段也拿來練習茶道。
昨夜和的談話中談及夢境的來源，若照泉所言，夢為執念的產物，從她到來櫻守屋所有夢見的夢境，都是每個人在前世最深刻的留念...... ？
轉碗的手瞬時停下，溫燙的茶水些微噴濺在少女的指緣。
沉浸於湖下的貓靈執念為對人類的恨意、離開櫻守屋的悠太在她夢中的最後畫面是飛舞的鳥群、伊木先生藏於鏡妖的執念是記住自己的妻女，而了無遺憾的鈴子奶奶則是轉世后的初生嬰兒。
所有夢境都關乎於善人們的前世，然而她為何會夢見這些與自己消失的記憶毫無相關的夢，這些人們的執念與她尋切的記憶，又有著什麼關聯？
少女搖搖頭，抹去手上噴濺出的茶水，試著讓思緒更為清晰。
先不論毫無前世線索的夢境，在凜香與蒼的前世執念中，都出現了自己的身影。
凜香死前最後一眼是看向她的，而蒼——
他倆個是一起死的，前世身為彩的她把蒼拉下樓一同墜落的。
少女拿起重複轉過多次的碗，碗缽的溫度讓她感到燙手而遲遲不敢入口。
為何有關自己前世的人們，死前的最後畫面都是看向自己？
所有夢的來源都是源自執念，代表他倆的執念都是生於名為彩的高中少女，那個她從未認識過、從未記起的前世身上？
所有的線索如破裂的蛛絲，將少女網住卻無法拆解，選擇掙扎之際，卻被越深的謎團緊緊纏繞著，彷彿再繼續下探摸索，即將陷入無法逃離的恐懼之中。
——如果是像鏡子的那個女人呢？
少女咽下缽內的抹茶，尚未攪散均勻的茶粉嗆的她猛咳。
少女不留意地傾倒了茶碗，青綠色的茶漬快速遍布榻榻米上。她迅速轉身拿起身後的抹布擦拭，卻在眼角餘光再次看見了那個熟悉的人影。
「......等等！」
不能再錯過了，這個女人一定知道她所有秘密。
少女丟下擦拭的抹布，快一步打開障門，再對方奔離之際緊緊抓住她的手臂。空間霎時頓了幾個空白，少女才開口解釋。
「抱歉，急於把您叫住——」眨眼間，對方轉過身來的樣貌震驚了她的預想範圍。
相似的眉眼、白皙的皮膚、存有幾分銀髮的褐色頭髮，彷彿一面鏡子立於兩人之間，唯獨表情與年紀的差異能夠辨別出兩人是不同的個體。
少女呆愣於此，她沒想過對方的樣貌會與自己如此相像。
就如同真正的母女一般。
少女本要道出的話嘎然而止，震驚之餘，對方猶疑地小心提問。
「小彩——不對，聽說妳現在......叫做夢蝶吧？」
對方的雙眸眼睫微微顫抖著，宛若理性與情感在內心掙扎著，眉間透露出的窘迫讓少女心頭一糾。
彷彿是在心疼她似的。
「......嗯。」少女輕輕點頭，對眼前小心翼翼向自己問候的女人生疏回應。
女人輕柔地摩娑少女的手，害怕下一秒少女就會離去地不願放開。遲疑片刻，對方的手掌覆於她的的臉頰，少女並未躲開。
對方掌心的溫度傳遞到了少女身上，那股溫暖宛如初回記憶朦朧不清的嬰兒時期，是那麼地難以言喻，卻令人熟悉而感到安心。
——令人感到久違。
溫熱的淚水從少女眼眶劇奔而下，染濕了女人的手。
「抱、抱歉......！我不知道為什麼——」少女急忙退開，錯愕地抹去臉上的眼淚之際，女人一把擁抱緊緊環繞住少女。
「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 」少女淚流不止，女人輕聲安撫。她也無意發現女人那看似堅強的安慰中，藏著強忍的顫抖。
眼前與自己容貌相像的女人，總帶給少女某種熟悉的溫暖，使她並不覺得詫異，反而心安地感受對方的溫度，好像能夠將她所有困惑的事物拋諸腦後，好好地貪婪著這個擁抱。
「我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事情好像都跟自己有關，但、」少女哽咽抽泣地道，在一個首次見面的女人面前袒露內心的想法，自責道：「但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
女人聽聞，更是緊緊擁住少女，輕拍她的背，輕撫她的頭。
「這麼善良的孩子……」女人來回梳理少女的髮絲，試圖少女情緒平穩。她捧起少女的臉，抹去遍布兩頰的淚痕，「怎麼會是惡靈呢？」
一句看似無心的話語，卻使少女眼淚再次潰堤。
「為什麼我是惡靈......」
——是啊，為何她是惡靈呢？
——她是為了什麼而贖罪呢？
淚水已浸濕了對方的肩頭，少女緊抓住女人後背的衣料，此時的溫暖洗滌少女所有雜亂的情緒，她習慣著、沉浸著，依賴著對方敞開的擁抱。
「我明明......明明什麼都不記得了啊......！」
「已經夠了......」女人心疼地皺起眉頭，兩眼間的淚水掛在眼眶，一再重複相同安慰。
「這一切都不是妳的錯，已經夠了——」
一道不該出現於此地的聲響，生硬地切斷了兩人的對話。
「彩——！」
蒼從一轉角之處賓士而來，兩眼直直怒視著眼前的女人，硬是拆開擁抱的兩人。
「放開彩！」
「蒼？你怎麼能夠離開——」
「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在這！」
蒼強行將少女拉至自己身後，兇狠的眼神無一離開女人而瞪視著。劇烈的對勢聲響也引起了館內妖怪的注意，眼見此景的少女出聲制止，卻再次被蒼仇視道出的話語打斷。
「蒼！別這麼大聲——」
「她憑什麼在這個地方！」
妖怪們聽聞聲響逐漸聚集，少女不知所措地緊抓蒼的臂彎，懇求似地拜託他別再衝動行事。然而殺紅眼的蒼，在黑白兩色間的混沌體染上了一抹腥紅，直至蓮與泉從轉角處到來，少年依舊殺意不減。
「滾離這裡！」與當時躲在橋緣進不了櫻守屋的少年不同，蒼的口白宛若帶著邪韻，在曝光闖入櫻守屋的第一出場，道出與少女認知以往不同的震撼訊息。
蒼緊緊護著身後的少女，如雷鳴般審判惡之物的降臨。
「妳這個——殺人兇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