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中秋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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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7-14
時光飛梭,一月又過去,畫舫途經四座小城,遭遇大小鬼怪的頻率,隨地區偏遠增高,不願被毀清白的上吊待嫁新娘、午夜打更的第二人、莫名被吹熄火的爐灶、水鬼搖舟抓交替,讓林逸昊三人賺入少許積分。
是夜,通江河面上,月明星稀,夜涼如水,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眾人齊聚在宴客席,此方天地的人們不吃月餅,而是吃一種名為月桃的水果,外皮一層細白絨毛,通體潔白渾圓,如天上圓月。
「撲通」游魚躍水成弧,張口欲吞輝月。
今夜林逸昊不修煉,只為好好度過這佳節,酒飽飯足,橫擺古箏鳳鸞戲,紅芃換上一身白紗霓裳,在月下翩翩起舞,如廣寒宮仙子臨凡塵。
潺潺水流,與悠長弦音和鳴,月華水色相輝映,雄鷹把酒晃頭,美酒曼舞,輕音良景,眾人皆忘去世俗紛擾,沉醉此刻迷離。
雄鷹斜睨正埋頭啃月桃的白曜,打趣說:「這桃都比你個頭兒大,當心撐破肚皮。」
「喝你的酒,沒人當你是啞巴。」白曜翻個白眼,吞嚥甘甜果肉,不想在這節日鬥嘴。
雄鷹原本要說的話被一堵,也不和小傢伙嘔氣,添了杯桃花釀,仰頭飲盡。
林逸昊玉指連撥,旋律奏轉至下一曲。
「此取名為笑紅塵,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林逸昊眼神掃過眾人,與常翠眼神交視剎那,常翠心有所感,幽幽嘆口氣,暗自放下兒女情愫,享受當下時光。
常勇拉著常翠玉腕,明白自家阿姐的心思,默默陪伴安慰。
丁財樂呵呵的享受天倫,喬嬸慈眉善目望著丁全,後者陶醉地欣賞紅芃起舞,幻想旖旎與自家媳婦長相守。
隨曲調折轉,紅芃心境隨波流,腳步如碎蓮。
一襲白波裙玉赤足,頸仰輝月,三千青絲如流瀑,玉指滑過白臂藕,側眸一盼,眺望遠方故人鄉,輕靈跳躍,白紗裙襬揚起如百合盛開,天鵝展翅戲水,落地驚起心猿,手化蓮苞化孔雀,化心所想,險峰拜月求心遂。
夜上圓月,船上弦月,一曲終,眾人散。
秋去冬來,鵝絨大雪如毛絮,隨越往北方前行,畫舫劃破冰面,通江河面不時湍流崩裂冰塊,碎冰滾滾入河江。
距離此處遠在千八百十裡外,皇城大昕朝皇宮內,御花園靄靄白雪夾道小徑上,一名小太監領著宮女橫提鏤花宮燈,任雪花停歇在肩頭,低頭碎步前行。
小太監左拐右繞,離開梅花團簇的園林,後方是燈火通明的雕樓碧瓦,前面是逐漸荒涼陰暗的冷宮。
穿行過重重侍衛的目光,小太監總算抵達地點,位於冷宮內地下暗牢,冬季陰冷潮濕刺骨,無遮掩的雙手凍得通紅,後頭的宮女低眉順目不發一語。
小太監停在其中一間粗圓木牢籠前,用卑微的語氣朝身後宮女說:「奴才在外頭等候。」
宮女不可查的頷首,推開解鎖的牢門,天花板滴答答的水珠,打濕灰崗石的地面,牢籠內陰暗無光,接過小太監的鏤花宮燈,一步跨進牢內。
昏黃的燈光撕開黑暗,隱約能見被枷鎖束縛手腳的人影,披頭散髮,渾身只著一件單薄粗布衣,那人見燈光緩緩抬頭,髮絲縫隙間能分辦是名女子。
囚禁女子眼睛被燈光照的酸澀,用手掌遮掩燈光,尖銳嗓音問道:「妳是何人?是皇上要放本宮出去嗎?還是秦亭那賤人派妳來的!?」
宮女原本神情冷漠,站著睥睨癱坐的囚禁女子,聽後者所言,嘴角微微勾起,身軀俯下靠近,一隻纖纖玉手勾住對方下巴。
宮女戲謔地說:「就憑妳現在落魄衰樣,還妄自稱本宮,呵呵。」
「噹啷啷」囚禁女子扭頭想掙脫對方,卻被死死捏住下巴無法掙脫,雙眼怒瞪:「本宮就算再落魄,也不是妳這小小宮女能糟蹋的!」
宮女似聽到甚麼有趣的事,淡淡一笑,雙脣輕啟:「妳再仔細瞧瞧,我是誰。」
藉昏黃燈光,囚禁女子定睛一看,在目光下宮女臉部肌肉如肉芽蠕動,女子瞪大雙眼睛嚇得想厲聲尖叫,宮女輕吐一口黃煙,黃煙如活物鑽入囚禁女子口鼻。
「哈哈哈,寧妃認得本宮否?」宮女面容變換,蛾眉杏眼,瓊鼻皓齒,鵝頸桃顏,五官精雕細琢的美人胚子,如果在皇宮外,或許有人能認出是秘書少監府的千金,現今昕朝後宮的正二品秦昭媛。
寧妃如見到鬼,面露驚恐,抖如篩糠,嘴巴大開卻發不出聲音。
「既然本宮來了,就是解決妳我一段因果,放心吧,本宮不會讓妳就這麼死去的。」秦昭媛逗弄寧妃,好似貓咪玩弄老鼠般。
秦昭媛小臉緩緩貼近,朱唇微啟,臉頰一縮吸氣,寧妃面色慘白,渾身軟乏無力,體內似有一股氣機不受控制的被抽出。
牢門外等待的小太監,低頭垂目,對牢房內的聲響對話充耳不聞,雙手卻顫抖得厲害,直到宮女再出現,兩人如沒事人般離開。
通江表面覆蓋厚厚一層凍冰,畫舫無法繼續前行,決定停靠在距離邊境千裡外的涏邊鎮,從皇城到北境疆土僅剩三分之一的路途,眾人正商議是否要入住鎮中客棧。
林逸昊提議道:「江面無遮掩,深夜寒風刺骨,不如租下一座小院,等來年開春冰雪化開再啟程。」
其實也就三人作表決,紅芃沒發表意見,雄鷹也無所謂的晃頭。
「既然如此,我將幻陣打開,重要物資帶著,避免被他人闖空門偷去。」
幸好距離北境尚遠,涏邊鎮雖小,卻五臟俱全,不時有漕運經過,倒也不顯蕭索,只是正值寒冬,街上行人稀疏,林逸昊租下一座兩開兩進的院落,前有院種有棗樹,後有一口打水井,院子是當地富商的,正巧空著便出租給林逸昊。
「總共五間房,照畫舫分配房間,取暖炭火麻煩丁大哥跑一趟,翠兒和喬嬸準備晚膳,其他人各自整理自個兒房間。」
「紅芃和雄鷹自己挑一間,我選這間靠近水井的。」
眾人分配好住處,忙裡忙外打掃,林逸昊走進自己那間廂房,蛛網層層灰塵鋪蓋,寬袖一揮,法力帶起清風,夾雜髒屑被吹到角落,再用畚箕集中倒出門外。
環顧四周,一張雕花床、一組四椅圓桌、盥洗盆架、雙門衣櫥,宣紙粘貼的方格窗,沒有多餘的裝飾擺設。
「白曜,我們就在這過冬吧。」林逸昊放出黑刺蝟,在雕花木床邊上鋪塊軟墊。
「幸好有多準備一組五方鎖靈陣、聚靈陣。」
林逸昊雙腳丈量位置,一塊塊玉符打入地基牆壁,多個節點勾連成陣。
各自安頓好,已是月兔探頭,丁全揹著一籮筐木炭,左右手各提一簍,這些量不夠全部人過冬用,隔日還須多跑幾趟。
翌日,林逸昊領著常家姊弟出門,除添補藥材,一方面林逸昊不打算停下看診,打算用掛鈴布幡招攬生意,當次遊方鈴醫。
「叮鈴鈴」林逸昊右手扶一長竹桿繫白布條,布條上寫著『懸壺濟世,青囊杖竹』,在涏邊鎮大街小巷遊走,常家姊弟跟在後頭。
涏邊鎮區域不大,僅花一炷香便走遍,除了較為人跡罕稀小弄,大致都踏過一輪,畢竟要在此處居住至少三月。
林逸昊在路上遇到『同行』,一名遊方道士賣著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的丹藥,正有不少鄉親好奇圍觀。
道士一身青衣袍,年約三四十,額頭貼著一塊狗皮藥膏,留著山羊鬍鬚,攤位上擺著瓶瓶罐罐的瓷瓶,紅紙貼著品項,大力健骨丸、夜夜回春丹、百病不侵丹、明目耳清丸。
林逸昊站在外圍觀望,嗤笑說:「名字倒挺嚇唬人。」
常家姊弟互相對視一眼,沒有開口靜靜觀看。
道士抓著一瓶丹藥,誇口說:「各位鄉親父老,貧道偶途此處,盤纏耗盡,無奈換些黃白之物,正好煉了不少靈丹妙藥,包治百病疑難雜症。」
道士不斷吹噓,鄉親抱持懷疑態度,無人主動購買。
道士隨意指了一名路人:「這位小夥,不如來試試,貧道祖傳金丹,吃一顆便有無窮氣力。」
小夥將信將疑,接過如巧克力球的丹藥,一口吞入腹內,頓時下腹火熱,血液沸騰,如有無窮力氣湧出。
小夥隨意抓起路邊百斤大石,如紙片一般輕鬆,圍觀路人皆嘖嘖讚嘆,對道士手裡的丹藥無比渴望,紛紛想買一顆試試。
目睹經過的林逸昊眉頭緊皺,使用望氣術觀察那小夥,全身氣血沸騰,生機如柴薪,看似增強力氣,實則透支壽命。
「翠兒,用望氣術。」
常翠聽命,雙眼察看也發現此問題,抬頭詢問:「少爺,這…」
「此人賣的藥有問題,一開始未見副作用,長此以往活不過十年。」
「那少爺可要阻止此獠?」
「阻止是必須的,妳去買隻公雞過來。」
常翠拉著常勇退到對街,買了隻公雞,提著竹簍,立著腳尖關切林逸昊,常勇則是一副看好戲模樣,等自家少爺痛打道士。
「叮鈴鈴~」林逸昊搖著布幡,大步流星的跨過人群,原本推搡的居民,被硬生生擠開一道。
一名被擠出前排的大媽不悅說:「你這啥麼意思?」
林逸昊溫文儒雅的說:「在下一方游醫,見有歹人賣假藥涂害百姓,特來解救諸位。」
道士橫眉豎目,大聲喝道:「你這人哪來的?惡意毀謗貧道祖傳金丹,居心何在?」
林逸昊含笑說:「是否毀謗,待在下分曉。」
寬袖一揮一股清風揚起,眾人被吹得踉蹌退後兩步,一抓搶過道士手中瓷瓶,倒出一顆丹藥,靠鼻細聞,淡淡腥味混雜甘草氣息。
「此藥含有沸血燃精之素,食用過多陽壽銳減,不出十年必生機耗盡而亡。」
居民聽聞駐足打量,不知誰言正確。
道士不滿說:「你這庸醫,胡攪蠻纏,信口雌黃,我這分明是金丹妙藥!」
林逸昊不忙分辨,只淡淡說:「不如就讓這隻公雞吃看看便知真章。」
示意讓常翠提著雞籠上前,繞一圈讓居民確認是隻健康的老公雞,當著眾人面餵入三顆丹藥,原本平靜的公雞,如發情般拍撥翅膀,羽毛紛飛,「嘓嘓嘓」高啼不止。
不到一刻鐘,聲音愈發小聲無力,最後癱軟在雞籠內,了無聲息。
「這…」
「好呀!你這惡心腸的牛鼻子道士,敢賣假藥騙我等。」
居民一哄而上,將道士痛揍一輪,攤位的瓶瓶罐罐丹藥被砸爛踩碎。
林逸昊靜靜站著,如旁觀者般,常翠常勇各站一邊。
道士被打得鼻青臉腫,哭爹喊娘的狼狽逃跑,有人大喊官差來抓,非要把這賣假藥的捉去坐牢,沒想道士果斷決絕捨下行頭。
灰溜溜的逃出涏邊鎮,林逸昊讓常家姊弟先返小院,自己提縱步伐,往鎮外方向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