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端午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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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7-13
通江上水流湍湍,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僅有艄畫舫,如逆水行舟,急流而上,卻見船尾老漢一派輕鬆,每一撐划不費力。

彩鷁畫舫從渙城啟航後,陸續途經兩個城鎮,下一個距離較遠,尚需五日方能抵達,總路程已達六分之一,明日便是端午佳節,船上佳節氣氛正濃。

林逸昊和常翠常勇坐在長席上,三人分工合作,閘斷乾燥艾草,再放入研缽,與其他藥材碾碎,倒出和水成團,揉捏成小尖塔。

「翠兒,等香塔製好,在船四周各點上,能驅蚊除穢,夜裡也能睡得安穩。」

「正值梅雨季,夜晚休憩時,記得關上門窗,免得雨水灑進。」

「是,公子。」常翠研磨藥材,常勇像在玩泥巴,搓揉藥粉糰子。

「小勇,莫再貪玩,糰子乾了會粉碎散開,可就浪費了。」

常勇吐著小舌頭,俏皮的應答:「好,阿姐。」

白曜蜷縮在軟墊酣睡,雄鷹獨自躺在露天台上曬日光浴,紅芃手拿一本雜書品讀,封面書名模糊不清,喬嬸在灶房準備明日過端午的雄黃酒,因此方世界沒屈原投汨羅江,所以沒在當日吃粽子的習俗。

丁叔突然高喝一聲:「公子,有船隻往我們這邊靠近。」

雄鷹一聽精神都來了,兩腿一蹬原地站起,手掩光線看去,是一艘寶船,風帆展開全速往這前進。

紅芃放下一片樹葉當書籤,闔蓋上雜書,手腕金球輕拋,視線冷淡掃向那艘寶船。

林逸昊等人像視若無睹般,繼續手上動作,還不時有說有笑,全然不把那艘陌生船隻當回事。

直到寶船距離兩丈處,甲板上幾名彪頭大漢,舞著大刀銀光閃閃,面帶獰笑的模樣,正準備開口時,一顆金球毫無預警砸過去。

「砰!砰!」巨大的碰撞聲響徹江面,木板飛屑四濺,還未回神一名少年飛躍上寶船,如入無人之境,四進四齣橫掃全場水寇。

水寇頭領從驚駭中清醒,知道踢到鐵板趕緊大喊:「點子紮手,風緊扯呼!」

話音剛落迎面吃一鐵拳,倒飛進船艙,眼冒金星,不醒人事。

寶船上水寇的喊罵連連,與畫舫上的寧靜祥和成強烈對比,有人想趁機登上畫舫,就被一道紫影撲面,吃痛麻痺落入江河中,轉眼就不知被沖到何方。

紫蜂蛛來不及兼顧的,被林逸昊隨手一顆玉石碎塊擊中,「撲通」落水一樣生死為知,暗器手法來自金虹派暗器總綱,閒時練習消磨,裡面教導如何運用手勁、寸勁,發出驚鴻一擊。

「公子,這暗器手法真精妙,不知奴婢可學否?」常翠見此手法,想學一門行走傍身武功。

「翠兒,想學有何不可,現成靶子讓妳練習。」林逸昊起身搭手,教導常翠如何使力要訣。

常翠三指虛抓石頭,林逸昊幫提手腕,調整姿勢角度,下盤扭動牽引上半身,順勢脫手玉石碎慣性飛出,命中一水寇腦瓜,炸起血花跌入江中。

一船水寇在半炷香不到全軍覆沒,雄鷹將值錢物品搬上畫舫,確定無被囚俘虜,再一把火把寶船燒了,江河上滾滾濃煙,代表曾經搶掠水寇不復存在。

常勇見雄鷹大展神通,此船已是第四撥水寇,期盼何時自己也能威風一把。

丁全則是被喬嬸拉住,怕自家獨苗腦子一熱,跟人家拳拳相向,刀劍無眼,可不能學那雄鷹公子神武勇猛,丁家還要傳宗接代呢。

丁叔從第一次遇襲,到現在波瀾不驚,依然有序地撐划長篙,好似吃飯喝水般自然。



翌日中午,林逸昊讓眾人留在房裡,泡艾草水沐浴,除穢興陽,提早出房門的則在長席休憩,等眾人齊聚,比試誰先將雞蛋立起,林逸昊就給賞錢當彩頭。

畫舫上和樂融融,今日停在江面上休沐,丁叔得閑躺在藤椅,和丁全喬嬸享受天倫,常翠繡了兩個荷包,填上艾草香料,一個虎頭香包送給常勇貼身攜帶,另一個送給林逸昊,感激一直以來對姊弟倆的照看。

林逸昊拿著荷花刺繡香包,靠近輕嗅,除了有中藥的香氣,還有股少女芬芳,含笑將其繫在腰上。

白曜鼓著臉頰說:「小ㄚ頭,我怎沒有?」

常翠莞爾一笑說:「怎會少了你的,給,這是白曜老師的。」

常翠從長案下拿出一個軟墊,上面繡著一隻黑刺蝟,模樣可愛生動,白曜雀躍地爬上軟墊,尖尖小鼻抽動,一臉享受的模樣。

「小ㄚ頭,有心了,為師很喜歡。」白曜誇讚幾句,便將頭埋進新的軟墊,腦瓜蹭了蹭,才舒服地睡下。

常翠見收禮人都滿意,臉上洋溢幸福,林逸昊則思索著,要送何回禮好。

雄鷹提著一壇雄黃酒,坐在船邊,兩腳泡在江水散熱,不時落下幾滴酒水,引來貪嘴的草魚,一口一口吞吃酒香。

紅芃見有趣,換身清涼泳裝,兩件式顏色鮮紅,吸引丁全一直往這偷瞧,被喬嬸扯了耳根,才不敢多窺。

林逸昊見紅芃對江水躍躍欲試,問道:「要下去游泳嗎?」

常翠不敢評論紅芃穿著暴露,只叮嚀說:「水流太湍急,紅姑娘這危險呀。」

林逸昊則提議說:「在船柱子綁幾條繩子,再下水安全些,對了,雖然是端午,這個戴著保險。」

紅芃接過手,是枚長條玉石用紅繩穿過,表面刻有奇異符號。

「這是安神符,戴著避免水鬼蠱惑抓交替」

「嗯,謝了。」紅芃點頭,戴上玉符做著伸展操暖身。

雄鷹也被勾起興致,脫了上衣一同暖身,林逸昊同樣給個安神符防身。

「撲通!」 「撲通!」

一男一女在江面游泳,累了就雙手搭在船邊恢復體力,林逸昊擔心出意外,索性坐在船邊彈琴,一邊看顧二人安危。

「咕嘟嘟…」從江底冒出一連串氣泡。

林逸昊立刻警覺,正要大喊二人注意,水深處一長物,透過水面望去,如粗麻繩搖晃,速度極快就往雄鷹襲去。

雄鷹卻渾然未覺,正歡快的戲水,林逸昊大喊:「雄鷹小心!」

「嗚...咕嚕…」雄鷹剛聽聞聲音,左小腿一緊,被扯入水面下,沒有驚慌無措,冷靜地朝水下,用金瞳一觀,是隻墨綠色怪魚,體長半丈,咬著自己的小腿下潛,蛇的腦袋,雙眼尖凸,身側除魚鰭外,還長有六隻蛙蹼。

雄鷹運轉法力,身後出現白猿虛影,右小腿用力踢踹,那隻怪魚依然緊咬不放,眼看離江面越來越遠,光線逐漸陰暗,水流壓力驟增,一口氣無法憋太久。

正苦惱如何破局時,一道俏麗身影下潛游來,光影交錯青絲如水草搖曳,紅芃如水中人魚曼妙,胸口貼著一片菱形紅鱗,穿過雄鷹身邊,手拿一支銀刃,使力刺向魚身,鱗片破碎鮮血渲染,怪魚吃痛鬆開嘴,想要游入江底泥砂逃跑。

紅芃嘴角上勾,怎可能讓其逃脫,游速加快不比那條怪魚慢,趕到前頭張開一張魚網,一把將怪魚網住,二人才回到畫舫上。

雄鷹翻身上畫舫,疲累地躺在甲板上,林逸昊上前檢查傷勢,小腿齒痕掀起一層皮肉,確認是否中毒。

林逸昊清洗傷口,撒上藥粉貼上紗布,兩手包紮邊說:「幸好無毒,雖然中毒我也能解就是。」

雄鷹翻個白眼,才轉身看那條怪魚,常翠和常勇雖好奇卻不敢靠近,紅芃將魚網提起,那條怪魚已經失血過多昏厥。

白曜圓圓小眼打量,不確定的說:「好像是冉遺魚…?」

眾人皆疑惑說:「冉遺魚?」

白曜用科普的口氣說:「山海經記載,英鞮之山,上多漆木,下多金玉,鳥獸盡白。涴水出焉,而北流注於陵羊之澤。是多冉遺魚,魚身蛇首六足,其目如馬耳,食之使人不眯,可以禁凶。」

白曜又補充說:「煮了吃其肉,不會作噩夢,能抵禦凶災。」

眾人瞧這魚模樣,真沒甚麼食慾,秉著不要浪費的原則,林逸昊先檢查驗證無毒性,就讓喬嬸將其去鱗切成魚片,清湯火鍋涮燙,每人嚐一口試試。

雄鷹最先夾起一片熟魚片,盯著說:「你想吃我,現在看誰吃誰!嗯~」

「其實…還不錯吃?」雄鷹咀嚼肉質有嚼勁,卻不會老硬乾澀,像似石斑魚的口感。

常勇膽子較大,也夾起一片看也不看,丟進嘴裡。

「好燙!」常勇雖說燙,還是咀嚼下嚥。

「阿姐,味道還行,妳試試。」

其他人紛紛效仿,發現除了本體長相醜點,畸形點外,口感並不差,三兩下就分食殆盡。

林逸昊從紅芃那接過菱形紅鱗,重新安放在避水陣陣眼,經歷這一遭,雄鷹和紅芃沒下水興致,免得又遇到甚麼魚妖精怪。

在畫舫上的日子,林逸昊除了月夜修練,無月就鑽研陣道,白天練習刻製玉符,黃紙符籙朱墨用完,也不太適合往後戰鬥,徹底被淘汰,常翠已修有法力,林逸昊給了三枚不同功能的玉符防身,自己也能用法力補充續電,當作香包的回禮。

但後來使用發現,玉符只能充三次法力,第四次玉符就會碎裂崩壞,但依然比黃符實用。

如果心煩氣躁不想動腦,就會提起太極法劍,和雄鷹在露天橋,來場激烈碰撞,輸的大都是雄鷹,但隨兩人切磋不斷,逐步能夠跟上出招,互相磨勵進步。

紅芃翻完那本雜書,就搬出一面連身銅鏡,在鏡前練習新學古舞,丁全就會偷看幾眼,被喬嬸抓到又是一番教訓。

林逸昊上前打個圓場,避免惡語相向,好聲好氣說:「喬嬸,丁大哥到了談婚論嫁年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正常不過,我瞧他目光也無淫邪之念,莫太過責備。」

喬嬸嘆口氣,何嘗不知自家兒子心思,但不能誤了東家的事,再快也必須跑完這一年航程,不愁沒聘禮迎娶良家媳婦。

林逸昊見喬嬸明白,又接著說:「丁大哥可有看上哪戶人家姑娘?」

喬嬸不說話,眼飄向丁全,讓他自己回答。

丁全摸著後腦杓,憨憨地笑說:「銅馬巷的李家姑娘…」

林逸昊輕點頭,提議說:「這趟航程是萬不能中途返回的,我再額外加五十兩,當作新婚賀禮,預祝丁大哥早日娶回李家姑娘。」

丁全開心地答謝,喬嬸對東家同樣感激不盡,丁叔聽聞千恩萬謝東家慷慨,醫治了愛妻疾病,本不該收下,但為兒子聘禮錢,只能厚顏接受,默默對這份工更上心。

解決丁全的問題,紅芃並未在意,畢竟根本打不過她,林逸昊分別送給雄鷹和紅芃,一枚神行玉符保命,原本那塊安神玉符也未收回。

一行人乘風破浪,來到康嘉縣濟城,同樣的活動分配,第一天問診結束,林逸昊帶著常家姐弟在大街上採買。

濟城規模僅汀城三分之二,卻不失熱鬧繁華,酒肆、茶館、客棧、青樓、賭坊,樣樣都不缺,林逸昊首先要補充玉料,在畫舫上雕刻失敗作廢大半,庫存已經消耗一空,想找間玉石工坊問問價。

三人在大街上打聽,剛好看到一群人擠在布告欄前議論,常翠拉著常勇怕被人群衝散,林逸昊遠遠就就能看清,上面張貼懸賞內容。

林逸昊喃喃唸出:「濟城城主身患怪疾,懸賞二百兩白銀,招募各神醫妙手,奇人異士到府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