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綢繆
本章節 2668 字
更新於: 2023-08-11
常言盛久必衰，盛淵帝即位時東瑗強盛，早惹周圍他國覬覦，眼見盛淵帝病重，北瑛國第一個發兵進犯，邊關戰事告急，盛淵帝欲遣四王中一人，前往坐鎮邊關。
盛淵帝帶病上朝，二王爺向上進言，提議由素無功勳的五王爺接下重任，三王爺、四王爺隨即附議。
盛淵帝知梁錦暄之能，心下憂慮，但在楚惜憐勸說下，梁錦暄毅然授命，盛淵帝龍顏大悅，特遣精兵三萬，命梁錦暄即赴邊關。
邊關戰事陸陸續續，打了休，休了又再打，北方人孔武狠厲，在連月的猛烈進攻下，東瑗守軍逐漸招架不住，節節退敗，情勢漸處下風。
豐和六年六月，東瑗軍趁夜由山道，對北瑛兵發動襲擊，奈何北瑛兵人多勢眾，東瑗軍再次敗退，撤退途中再遭北瑛部隊追趕，誤入險地，大軍被圍困山嶺之上，其中包括坐鎮的五王爺及其王妃。
東瑗軍幾次試圖突圍失敗，援軍遲遲未到，加上已斷糧多日，情況急轉直下，軍中氣勢低糜，五王爺束手無策。
楚惜憐在軍帳中，聽著眾將激烈的討論，微蹙著眉頭，而對軍務作戰一知半解的梁錦暄，侷促不安地絞著袖子，試著努力了解前方爭論的內容。
「只能試著再次突圍了，在這裡等著只有死。」老將軍搖搖頭，嘆息道，似乎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
「派一隊精兵，務必護送王爺、王妃安全回京。」
眾將低著頭，皆是一言不發，有的人甚至對一旁的梁錦暄，投以忿怒的目光，眼神像是在無聲地控訴，嚇得梁錦暄一陣哆嗦。
「慢著。」一個帶著分女子的柔潤，又帶著點男子的堅毅的聲音出現，打破了凝滯的氣氛，說道，「既然援兵未到，我們便自己去討救兵。」
眾人的目光一瞬間全落在楚惜憐身上，他的臉上清清冷冷，沒有什麼情緒，但那雙媚眼，此刻格外堅定。
「討救兵？現如今要去哪討？五王妃莫要說笑了！」
「要不是讓這個廢物來領軍，我們至於淪落到這般境地嗎？」
「五王妃說得輕巧，那倒是說說有什麼救兵吧！」
帳中頓時咒罵、噓聲四起，在老將軍一聲喝斥下，才總算安靜下來。
「送我下山，我去西瑜討救兵。」
豐和六年八月，西瑜派兵援助東瑗。
豐和六年十月，兩軍合擊力退北瑛。
豐和六年十二月，五王爺梁錦暄班師回朝，大受封賞。
「西瑜是幹嘛的？為什麼肯出兵幫師父呀？」我掛在觀眾席的椅背上，晃著腦袋問道。
「西瑜是西方的小國，與東瑗時有貿易往來，並且在肅勒太子的鼓吹下，成為東瑗的附庸國。
我和肅勒殿下的緣份，還要從一場宮宴說來……」
豐和五年，盛淵帝五十大壽，宮內大辦宴席，與宴皇子、朝臣花樣百出，紛紛進獻各種奇珍異獸，附庸國西瑗也派來太子親自道賀。
「傳一肅勒太子覲見一」
在宦官一聲長喝裡，四名身著青衣的隨從左右開路，為首的男子黑髮編成長辮垂落腰間，暗紅色無袖長袍繡著簡約大氣的圖騰紋樣，黝黑的雙臂是經過陽光的長期滋養，還淡淡反著一層柔光，繁複的紋身勾勒得肌肉的線條更加立體，深邃的五官、一雙濃眉，下巴刻意留了點鬍子，面帶笑意、昂首闊步，盡顯瀟灑自信。
和梁錦暄給人的感覺，簡直天差地別！
要我在兩個當中選一個，我肯定選這個西瑜太子！先不論他為人如何，光他這氣勢就狠狠吸引到我了。
眾人齊身跪下，為首的男子用渾厚明亮的嗓音揚聲道，「肅勒拜見陛下，祝陛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怎麼樣？喜歡這種的？」孟婆忽然淺笑著問我。
我玩笑地吐吐舌頭，反問道，「師父喜歡嗎？」
孟婆笑而不語。
宴席上，歌舞昇平、杯酒歡飲，盛淵帝僅管病痛纏身，但在眾皇子、百官、使節面前卻不敢顯露半分，一直保持著得宜的笑容，並與肅勒太子相談甚歡。
酒過三巡，宴席本是一片祥和，怎料二王爺驟然發難，笑吟吟地起身對上敬酒，一回眸帶上樑錦暄，道，「聽聞五弟的王妃極擅歌舞，如此良辰美景，恰逢父皇大壽，何不請弟妹獻舞一曲，為父皇祝壽？」
梁錦昭眼眸微微一瞇，掃了不懷好意的二王爺，用酒杯掩去唇畔的不安，楚婉姝臉色透白，拉著梁錦昭，眼神卻飄到梁錦暄和楚惜憐那裡去了。
四王爺往後坐了坐，搖晃著酒杯，一臉幸災樂禍等著看戲，肅勒太子也把目光轉到楚惜憐的身上，好奇的謹慎打亮。
梁錦暄見楚惜憐被為難，當即想起身幫他說話，可楚惜憐握住了梁錦暄的手，微一搖頭、阻止了他，自己便起身向盛淵帝行禮。
「臣媳願為陛下獻舞祝壽，請陛下容惜憐退下，稍做準備。」
當晚，楚惜憐一舞驚豔四座，可那晚過後，京中流言四起，坊間流傳，如今的五王妃，曾是混跡花街的浪蕩女子，又有二王爺暗中推波助瀾，想趁機混水摸魚，好在盛淵帝對梁錦暄本有扶持、愛護之心，才沒讓流言蜚語繼續發酵。
楚惜憐心裡明白，他今日一舞，是為引起聖上及宴上眾朝臣、使節的注意，可同時，也會引來二王爺、四王爺等黨羽的猜忌，但他就是要讓他們看見他、認得他，好為將來的大業鋪路。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兩日後，楚惜憐同梁錦暄進宮給聖上請安畢，途經花園偶遇肅勒太子，說是偶遇，或許是處心積慮。
「這不是五王爺、五王妃嗎？真巧，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二位。」肅勒太子信步而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彷彿是溫馴而無害的模樣。
宮宴過後，肅勒太子就留宿在皇宮，想來應是沒少走動，抓著機會，就和東瑗的皇親國戚攀關係。
不過，楚惜憐正有此意。
「夜宴上一見，五王妃舞姿絕世，令本殿久久不能忘懷，不知是否有幸，同王妃聊上幾句？」
楚惜憐婉約一笑，幾分嬌羞地微紅了雙頰，「承蒙太子殿下謬讚，惜憐一介女流，也只有這點拙技傍身了。」又對身旁的梁錦暄道，「王爺，您先回府歇息吧，惜憐與太子殿下說幾句話便回去。」
就這樣，楚惜憐與肅勒太子共遊園林，談起平生抱負，竟出奇的投機，一時忘了時辰，在東瑗停留的數日，肅勒太子常與他相見，雖說彼此皆是帶著目的，但話裡話外，也是真被彼此所吸引。
楚惜憐看重肅勒的權勢豪情，肅勒看上他的容姿才情，一來二去，算是私下成了知交。
豐和六年七月，楚惜憐孤身一人，來到西瑜軍太子的營帳之中，肅勒聽聞楚惜憐到來，欣喜萬分，隨即命人擺宴要款待楚惜憐。
「太子殿下不必麻煩，惜憐此番前來，乃是有急事相求，望殿下能看在我的薄面上，出兵相助。」楚惜憐雙膝跪下，字字懇切地說道。
肅勒知他此來的目的，眼眸微瞇，笑容浮上嘴角，道，「要本殿出兵可以，但王妃總得拿什麼做交換吧？」
楚惜憐平靜地望著肅勒，「太子殿下想要什麼？」
「本殿想親手為王妃作畫一幅，王妃答應否？」
肅勒命人呈上墜滿金鈴、輕透的紅紗舞裙，和一柄墜鈴鐺的扇子，又斟上美酒遞與楚惜憐，說，「一點心意，望王妃不嫌棄才好。」
那夜，楚惜憐在肅勒的帳中翩翩起舞，低眉流眼風姿萬千，肅勒執筆為他作畫，灼灼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他身上，彷彿要將楚惜憐整個人看得明明白白。
「東瑗海棠舞魁，果真，名不虛傳。」
盯著楚惜憐離去的妖嬈背影，肅勒饒有興趣地回味道。
他們各自的稠繆，早已在冥冥中開始了。
（第十三章 完）
•每週一、三、五12:00更新•
盛淵帝帶病上朝，二王爺向上進言，提議由素無功勳的五王爺接下重任，三王爺、四王爺隨即附議。
盛淵帝知梁錦暄之能，心下憂慮，但在楚惜憐勸說下，梁錦暄毅然授命，盛淵帝龍顏大悅，特遣精兵三萬，命梁錦暄即赴邊關。
邊關戰事陸陸續續，打了休，休了又再打，北方人孔武狠厲，在連月的猛烈進攻下，東瑗守軍逐漸招架不住，節節退敗，情勢漸處下風。
豐和六年六月，東瑗軍趁夜由山道，對北瑛兵發動襲擊，奈何北瑛兵人多勢眾，東瑗軍再次敗退，撤退途中再遭北瑛部隊追趕，誤入險地，大軍被圍困山嶺之上，其中包括坐鎮的五王爺及其王妃。
東瑗軍幾次試圖突圍失敗，援軍遲遲未到，加上已斷糧多日，情況急轉直下，軍中氣勢低糜，五王爺束手無策。
楚惜憐在軍帳中，聽著眾將激烈的討論，微蹙著眉頭，而對軍務作戰一知半解的梁錦暄，侷促不安地絞著袖子，試著努力了解前方爭論的內容。
「只能試著再次突圍了，在這裡等著只有死。」老將軍搖搖頭，嘆息道，似乎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
「派一隊精兵，務必護送王爺、王妃安全回京。」
眾將低著頭，皆是一言不發，有的人甚至對一旁的梁錦暄，投以忿怒的目光，眼神像是在無聲地控訴，嚇得梁錦暄一陣哆嗦。
「慢著。」一個帶著分女子的柔潤，又帶著點男子的堅毅的聲音出現，打破了凝滯的氣氛，說道，「既然援兵未到，我們便自己去討救兵。」
眾人的目光一瞬間全落在楚惜憐身上，他的臉上清清冷冷，沒有什麼情緒，但那雙媚眼，此刻格外堅定。
「討救兵？現如今要去哪討？五王妃莫要說笑了！」
「要不是讓這個廢物來領軍，我們至於淪落到這般境地嗎？」
「五王妃說得輕巧，那倒是說說有什麼救兵吧！」
帳中頓時咒罵、噓聲四起，在老將軍一聲喝斥下，才總算安靜下來。
「送我下山，我去西瑜討救兵。」
豐和六年八月，西瑜派兵援助東瑗。
豐和六年十月，兩軍合擊力退北瑛。
豐和六年十二月，五王爺梁錦暄班師回朝，大受封賞。
「西瑜是幹嘛的？為什麼肯出兵幫師父呀？」我掛在觀眾席的椅背上，晃著腦袋問道。
「西瑜是西方的小國，與東瑗時有貿易往來，並且在肅勒太子的鼓吹下，成為東瑗的附庸國。
我和肅勒殿下的緣份，還要從一場宮宴說來……」
豐和五年，盛淵帝五十大壽，宮內大辦宴席，與宴皇子、朝臣花樣百出，紛紛進獻各種奇珍異獸，附庸國西瑗也派來太子親自道賀。
「傳一肅勒太子覲見一」
在宦官一聲長喝裡，四名身著青衣的隨從左右開路，為首的男子黑髮編成長辮垂落腰間，暗紅色無袖長袍繡著簡約大氣的圖騰紋樣，黝黑的雙臂是經過陽光的長期滋養，還淡淡反著一層柔光，繁複的紋身勾勒得肌肉的線條更加立體，深邃的五官、一雙濃眉，下巴刻意留了點鬍子，面帶笑意、昂首闊步，盡顯瀟灑自信。
和梁錦暄給人的感覺，簡直天差地別！
要我在兩個當中選一個，我肯定選這個西瑜太子！先不論他為人如何，光他這氣勢就狠狠吸引到我了。
眾人齊身跪下，為首的男子用渾厚明亮的嗓音揚聲道，「肅勒拜見陛下，祝陛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怎麼樣？喜歡這種的？」孟婆忽然淺笑著問我。
我玩笑地吐吐舌頭，反問道，「師父喜歡嗎？」
孟婆笑而不語。
宴席上，歌舞昇平、杯酒歡飲，盛淵帝僅管病痛纏身，但在眾皇子、百官、使節面前卻不敢顯露半分，一直保持著得宜的笑容，並與肅勒太子相談甚歡。
酒過三巡，宴席本是一片祥和，怎料二王爺驟然發難，笑吟吟地起身對上敬酒，一回眸帶上樑錦暄，道，「聽聞五弟的王妃極擅歌舞，如此良辰美景，恰逢父皇大壽，何不請弟妹獻舞一曲，為父皇祝壽？」
梁錦昭眼眸微微一瞇，掃了不懷好意的二王爺，用酒杯掩去唇畔的不安，楚婉姝臉色透白，拉著梁錦昭，眼神卻飄到梁錦暄和楚惜憐那裡去了。
四王爺往後坐了坐，搖晃著酒杯，一臉幸災樂禍等著看戲，肅勒太子也把目光轉到楚惜憐的身上，好奇的謹慎打亮。
梁錦暄見楚惜憐被為難，當即想起身幫他說話，可楚惜憐握住了梁錦暄的手，微一搖頭、阻止了他，自己便起身向盛淵帝行禮。
「臣媳願為陛下獻舞祝壽，請陛下容惜憐退下，稍做準備。」
當晚，楚惜憐一舞驚豔四座，可那晚過後，京中流言四起，坊間流傳，如今的五王妃，曾是混跡花街的浪蕩女子，又有二王爺暗中推波助瀾，想趁機混水摸魚，好在盛淵帝對梁錦暄本有扶持、愛護之心，才沒讓流言蜚語繼續發酵。
楚惜憐心裡明白，他今日一舞，是為引起聖上及宴上眾朝臣、使節的注意，可同時，也會引來二王爺、四王爺等黨羽的猜忌，但他就是要讓他們看見他、認得他，好為將來的大業鋪路。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兩日後，楚惜憐同梁錦暄進宮給聖上請安畢，途經花園偶遇肅勒太子，說是偶遇，或許是處心積慮。
「這不是五王爺、五王妃嗎？真巧，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二位。」肅勒太子信步而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彷彿是溫馴而無害的模樣。
宮宴過後，肅勒太子就留宿在皇宮，想來應是沒少走動，抓著機會，就和東瑗的皇親國戚攀關係。
不過，楚惜憐正有此意。
「夜宴上一見，五王妃舞姿絕世，令本殿久久不能忘懷，不知是否有幸，同王妃聊上幾句？」
楚惜憐婉約一笑，幾分嬌羞地微紅了雙頰，「承蒙太子殿下謬讚，惜憐一介女流，也只有這點拙技傍身了。」又對身旁的梁錦暄道，「王爺，您先回府歇息吧，惜憐與太子殿下說幾句話便回去。」
就這樣，楚惜憐與肅勒太子共遊園林，談起平生抱負，竟出奇的投機，一時忘了時辰，在東瑗停留的數日，肅勒太子常與他相見，雖說彼此皆是帶著目的，但話裡話外，也是真被彼此所吸引。
楚惜憐看重肅勒的權勢豪情，肅勒看上他的容姿才情，一來二去，算是私下成了知交。
豐和六年七月，楚惜憐孤身一人，來到西瑜軍太子的營帳之中，肅勒聽聞楚惜憐到來，欣喜萬分，隨即命人擺宴要款待楚惜憐。
「太子殿下不必麻煩，惜憐此番前來，乃是有急事相求，望殿下能看在我的薄面上，出兵相助。」楚惜憐雙膝跪下，字字懇切地說道。
肅勒知他此來的目的，眼眸微瞇，笑容浮上嘴角，道，「要本殿出兵可以，但王妃總得拿什麼做交換吧？」
楚惜憐平靜地望著肅勒，「太子殿下想要什麼？」
「本殿想親手為王妃作畫一幅，王妃答應否？」
肅勒命人呈上墜滿金鈴、輕透的紅紗舞裙，和一柄墜鈴鐺的扇子，又斟上美酒遞與楚惜憐，說，「一點心意，望王妃不嫌棄才好。」
那夜，楚惜憐在肅勒的帳中翩翩起舞，低眉流眼風姿萬千，肅勒執筆為他作畫，灼灼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他身上，彷彿要將楚惜憐整個人看得明明白白。
「東瑗海棠舞魁，果真，名不虛傳。」
盯著楚惜憐離去的妖嬈背影，肅勒饒有興趣地回味道。
他們各自的稠繆，早已在冥冥中開始了。
（第十三章 完）
•每週一、三、五12:00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