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一次看到這麼想被罵的人

　　唐瑩跟分局警察打過招呼後便由一名警員陪同之下調徐耀葳遇害前的監視錄影帶，此時尹燁才得知村莊的每個角落都有警方的監視器，且每個監視器都有照到徐耀葳，而徐耀葳最後一次出現在監視器前的畫面並不是往阿傑家的方向。

　　尹燁倒抽一口氣，看向心思比他縝密數十倍的唐瑩，對此深感訝異。

　　「我在徐奶奶睡午覺便來警察局向警方瞭解案情，」唐瑩語氣平穩的說：「徐耀葳生前最後一次去的地方不是阿傑家，而是他的堂叔徐展明家。」

　　「徐展明？」尹燁挑眉，「他有問題嗎？」

　　唐瑩請一旁的警員拿了個卷宗過來，「徐展明經常對小孩上下其手，但他背後有勢力，當地警方都對他束手無策，只好加強巡邏，以免有小孩受害。」

　　「那他的對象是誰？」尹燁問。

　　「只要是小孩通包，沒有男女差別。」

　　「要請他到案嗎？」尹燁問，他雖然不畏任何勢力，但他擔心會波及到一向照顧他們的隊長。

　　「找他出來聊聊天就好，」唐瑩露出燦爛，但令尹燁害怕的笑容，「他應該不會拒絕跟一個美女聊天的。」

　　※

　　中壢市區，一家咖啡廳。

　　尹燁點了一杯Espresso，唐瑩則還沒點飲料。女警這時握緊水杯。雖然搬出她結婚後就沒拿出來用的美女牌，但她也無法保證徐展明會吃這一套。

　　「我先說，」尹燁啜了口咖啡，「這次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準再用，要是再用……」他不知道該怎麼懲罰。

　　「再用就怎樣？」其實唐瑩無心跟尹燁拌嘴，但為了讓他閉嘴，也只好先順著他的話。

　　「……等我想好再告訴妳。」看吧，唐瑩這招果然高。

　　唐瑩以手肘敲敲尹燁，示意他往門口看，尹燁這時注意到進門的人，他拿起擺在桌面上的口卡，跟走進來的人比對後確認是徐展明本人，他沒爽約。

　　刑警起身，走向站在櫃臺的徐展明，出示證件後領著他來到兩人先前的位置。

　　「你知道你的堂姪遇害了嗎？」尹燁以一般問案的語氣問徐展明。

　　「嗯，」徐展明的表情略帶哀傷，「有聽伯母說。可惜一個乖巧的孩子遭受此毒手。」

　　「那你知道徐耀葳生前去了哪裡嗎？」唐瑩冷靜的問。

　　徐展明不語，僅是搖頭。

　　唐瑩的眼神飄到徐展明的手，忍不住多看了一下。他的手相當大，手指與手指間的縫隙也相當寬，和徐耀葳脖子上的勒痕有幾分神似。

　　而女警目測徐展明的身高，應一百八十公分有餘。一個高大的壯年男子掐死一個瘦小的十歲男童並非不可能，徐展明的嫌疑有越來越大的跡象，如今需釐清的只是動機為何。

　　唐瑩湊到尹燁耳邊，窸窸簌簌的說了些話，尹燁的眼神時而飄向徐展明，時而又飄到一邊。同時徐展明啜飲著摩卡，眼神有些漫不經心的瞅著兩人。

　　「感謝您的配合，不好意思佔據了您的時間。」尹燁巧妙的下了逐客令。

　　「好的，希望你們趕快找到兇手。」徐展明向兩人頷首，便逕行離去。

　　※

　　「小瑩，」尹燁邊發車邊說：「我們晚上再去村莊那邊。」

　　「為什麼要晚上去？」唐瑩不解。

　　「因為我們要被罵了。」尹燁把手機遞給愛妻，是一則楊泌中傳來的簡訊，裡面有提到一隊隊長要他們直接去給上級交代。

　　「被罵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你不習慣啊？」唐瑩把手機還丈夫。

　　「那我開快一點，趕快被罵一罵趕快去工作。」尹燁把油門踩到底，車引擎悶哼一聲，隨即揚長而去。

　　「……」這是什麼神邏輯。
　　
　　※

　　刑事局。

　　「像你們兩個這樣的我還沒遇過，」副座氣急敗壞的說：「很多人巴不得站上表揚大會的講台，洋洋灑灑的講自己的辦案理念，給後輩學習的機會。啊你們呢？」

　　你還不是只擔心因為我們沒出現，所以你被局長電爆？我們倆可不是第一天認識你。

　　「我覺得學弟妹們其實有很多學習機會，」尹燁不卑不亢的說：「在學長姐身邊就是很好的機會了，而且那些都是實戰經驗，不是動動嘴皮就賺到的經驗。」

　　聽到尹燁這種大言不慚的話，副座的頭皮已經熱到可以煎蛋了，但他又無法反駁，因為跟在尹燁身邊的新進警官確實都在他數月至一年的指導後可以獨當一面辦案。

　　眼見無法說之以理，副座轉向唐瑩，試圖動之以情。全刑事局的人都知道尹燁最拿唐瑩沒辦法，只要唐瑩跟他唱反調，尹燁絕對敗下陣來，因此副座決定出唐瑩這張牌。

　　但唐瑩哪有這麼好應付，她就是不好應付才能對付尹燁這個難搞的男人。

　　「唐瑩，妳跟尹燁績效這麼好，接受表揚是應該的嘛對不對？」

　　「接受人民的表揚確實是應該的。」唐瑩的語氣和尹燁相比亦是不遑多讓。

　　「所以囉，」副座見這張牌奏效了，決定繼續用下去。但唐瑩卻不願給副座太多機會，她旋即說：「但不是警界。」

　　副座的表情猙獰，但那與其說是猙獰，用掙扎來形容或許會更貼切。

　　「唐瑩，妳堪稱是刑事局的黃蓉，妳這麼聰明，一定不會給長官找麻煩吧？」副座已經沒詞到把武俠小說的梗搬來用，雖然很多人都這麼說唐瑩。她的外表秀美、聰明伶俐、擅跆拳道，堪稱文武雙全。

　　以黃蓉來形容唐瑩簡直是再正確不過，但唐瑩有一點也不輸黃蓉，就是那讓人招架不住的鬼靈精，這是副座完全料想不到的。

　　「依副座的說法，」唐瑩沉吟，「那我亂跑也是正常的啊，您不知道黃蓉遇到郭靖就是因為她溜出桃花島嗎？」

　　副座被唐瑩的話打到楞了，女警揚起嘴角，以肘敲尹燁，又揚揚下巴，尹燁隨即明白，便轉頭離開，副座想攔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