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神經病沒藥醫

　　兩人有默契的坐回各自的位置，但尹燁還是在坐下之際偷偷瞥了唐瑩一眼，惹的她接過於禹給她的公文後說：「別拐著脖子啦，老公。」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反正我落枕妳會想辦法。」尹燁背對著唐瑩，面帶微笑的說。

　　「我是你老婆，不是醫生啊。」唐瑩邊說邊揮手叫學妹紀晴過來。

　　「幹麼要醫生，」尹燁指向小趙的筆筒，跟他借了支筆，「我老婆比醫生還靈。」笑意仍舊不減。

　　紀晴拉拉學姐的袖子，唐瑩明白她的意思，但嘴上還是不留情，「這樣啊，那你以後出任務缺條胳膊斷條腿時也不必上醫院了。」

　　尹燁登時被這話堵住嘴，想不出話反駁唐瑩。

　　受重傷當然要上醫院，拐了脖子落了枕又不必上醫院，這根本是兩碼子事。

　　這是尹燁和唐瑩自結婚以來在辦公室第三百五十六次拌嘴，這三百五十六次拌嘴中尹燁一次也沒贏過。所有人都認為是尹燁嘴太笨，但見他偵訊的流暢度又不太相信，只好說是唐瑩太聰明，尹燁剋不住她。

　　其實他們倆是太極，相生相剋。尹燁脾氣極差，屬下只要稍一不慎，他便是厲聲喝叱，把人說到隔天馬上申請調單位也十分常見。然而他對唐瑩呵護倍至，連說都捨不得說，有時還連聲說是自己的問題，但旁人都知道是唐瑩的疏失。

　　唐瑩天性善良敦厚，待人誠懇，時常幫助新進的後輩，從幫學妹向鑑識科那些愛擺架子的老古板要彈道報告、教書記官寫筆錄、指點案情都有，尤有甚者她曾幫學弟寫報告，讓尹燁氣炸了，想發脾氣卻又發不起來，只好要學弟去重寫，禁止唐瑩去幫忙。

　　「你不要這麼兇好不好？誰願意做錯事？」這是唐瑩常跟尹燁說的話。

　　「妳不要當爛好人好不好？妳這樣他們哪會進步？」這是尹燁常跟唐瑩說的話。

　　唐瑩在尹燁的「勸諫」（其實是威脅）下才幾次勉強對同事「差」一點，也多少制止了她這種爛好人的作風，但她還是會指導新人，這點尹燁就當沒看到，反正前輩教導後進也是好事。

　　※

　　「梅琳，」唐瑩在講電話，「給我徐耀葳的驗屍報告。」

　　「送去妳那？」梅琳以肩夾著話筒問，手上寫著另一份資料。

　　「嗯，我等妳的報告。」唐瑩語畢便掛下電話。

　　尹燁聽到這段對話，轉過頭問唐瑩：「妳跟梅琳要報告？」

　　「嗯，」唐瑩轉過頭道，「如果小孩是徐展明殺的，我們需要更多有力的證據讓他俯首認罪；如果不是他，我們也需要更確切的證據去找。」

　　※

　　「坦白說，」尹燁拿著筆，「我從看到徐展明開始就懷疑是他。」

　　唐瑩沒有接過話，但卻以不太諒解的眼神看著丈夫，好似他做錯了什麼事。

　　「老婆，妳這樣看我很恐怖耶！」尹燁的語氣驚慌失措，「妳到底想說什麼？還有還有妳幹麼轉回去？妳這樣我很緊張耶！」

　　「我等你的證據啊！」唐瑩轉過頭面向辦公桌，「你只怕我生氣，也不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我見你不說了，就轉過頭做自己的事了。」

　　「好啦，」尹燁悻悻然道，「就妳記不記得咱們跟徐展明在咖啡廳談事情？」

　　「當然記得，」唐瑩終於轉過頭，尹燁心裡鬆了口氣，「方才的事我怎麼不記得？」

　　「在我們的位置附近有父母帶著孩子在喝飲料，妳知道嗎？」尹燁又道。

　　唐瑩思索了一陣，微微點頭，似乎記得這事。

　　「妳記得我就繼續說了。徐展明在跟我講話時偶然瞥向那桌的兩個小孩，之後就直瞅著那個小男孩瞧，甚至看直了眼，直到我幾次加重語氣才又回過神。」

　　「這我還真不清楚，」唐瑩說：「我一直在注意徐展明的手，似乎跟徐耀葳脖子上的勒痕有點像，回局裡後我才打給梅琳，請她提供徐耀葳的驗屍報告。」

　　尹燁想繼續說時，唐瑩卻打手勢要他暫停，隨即垂眸思考。碰巧梅琳來到一隊，將方才女警跟她要的驗屍報告，因為手邊有事在忙，她給了驗屍報告後就匆匆離去。

　　「你道那眼神如何？」唐瑩沒頭沒腦的問。

　　「我正要講妳就打斷我了——」尹燁嘟囔，「他稍稍瞇起眼，就像獵人看獵物般，至於有沒有其他臉部表情我就沒看到了。畢竟妳我都沒辦法看到徐展明撇過頭的詳細表情，我也就無法判斷。」

　　「這似乎印證了一些村民說的，」唐瑩道：「一個喜歡小孩到幾近痴狂的人看到小孩會這樣並不意外。我們需要更多旁證來證明徐展明對小孩的喜好到哪。」

　　「我想想家裡有那個小孩可以借來試。」尹燁搓著下巴。

　　「不準！」唐瑩喝叱，「我說旁證，但可沒說要拿真小孩來試。」

　　「找真小孩最準嘛！」尹燁誠懇的說：「可以完全測出他的反應。」

　　唐瑩被尹燁氣到火冒三丈，連話都說不出來，氣呼呼的拂袖而去，尹燁就連想叫住她都來不及，只好眼巴巴的目送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