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在亞爾斯德斯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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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0-20
  回到現實的少年,立刻就聽見了琪妮與式神的爭吵聲,一旁不知所措的愛德雅,只是尷尬地待在旁邊。

  「所以說,力量的運用跟型態才沒關係。」

  「豈只是因為相當適應這樣型態,也沒說力量跟型態有關!」

  在他們爭吵的時候,乾屍已經化為灰燼,隨風吹散顯露的是翠綠色的光球,那便是靈魂,持續球狀的樣子沒有多久,它化作了人的樣貌。

  黑色短髮,看起來相當陽光的褐色皮膚以及那雙帶有希望的綠色雙眼,身穿一般平民的布衣,若不是看起來有些透明,大概也不會察覺這個人已經死了。

  較為錯愕的是愛德雅,這是她頭一次見到人靈,已經見怪不怪的琪妮以及式神雙方比較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停止爭吵,看向歐尼斯特。

  但歐尼斯特並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只是面帶微笑的,對眾人行禮後,慢慢化作光芒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等到歐尼斯特消失後,少年這才暈了過去,在快要倒地時,小孩型態的式神迅速扶起自己的主人到矮桌的旁邊躺下,「狼主,辛苦您了。」

  直接潛入他人靈體,並且強行淨化,讓少年耗費大量的力量。

  當自身的力量消耗到一定程度,不論是哪一種生物都會立即的倒下,這便是世界不變的定理。

  眼前倒下的少年,讓愛德雅憶起過去每個導師都會做的提醒,「老師他沒有控制好力量的使用程度呢……」

  「愛德雅,有件事你搞錯了。」琪妮搖搖頭,指證她所見的錯誤觀念,「狼老闆是以最低限度的門檻成功淨化那個黑沙,他並沒有浪費任何的力量,是因為他的力量有限。」

  「怎麼會!難道黑沙真的那麼難淨化嗎?」

  聽見如此無知的後輩發言,讓琪妮有些無語,她嘆了一口氣:「精靈族的訓誡中,確實有那麼一句『力量要使用得當』,那個緣由是因為我們精靈擁有最親近大自然的特性,能量的容納也比他族還要多。」

  由琪妮的解說,愛德雅才突然想起這一事實,「所以……並不是老師沒有控制好,而是他以最大的極限去控制了力量?」

  「是的,狼主自身因為預言術的關係其實比那些活過千年的種族來說,還來得更少。」將毯子蓋在少年身上的式神,轉過身面向兩名精靈,「短時間內——不,狼主至少會昏睡兩天的時間。」

  聽見式神說的,無法接受的琪妮,迅速的繞過矮桌,抓著式神的衣領,要是正常人來看,就像是大姊姊打算教訓弟弟一樣。

  「那傢伙從來沒說過的事情,通通都給我說出來!」

  「豈拒絕。」

  「我剛剛沒聽見,死狐狸給我再說一次。」琪妮面露微笑,另一隻手中指間已經夾著四柱水晶,看起來會根據式神的回答來使用武力。

  看著這樣她,愛德雅相當錯愕。

  理由不得而知,精靈在世人的眼中應該是溫柔又美麗的存在,但眼前的光精靈,雖然擁有美麗的外貌,卻相當的衝動,姑且算是有談話及商量的餘地,但用的卻是威脅。

  究竟是為什麼?

  活過千年的精靈……母后、父王也是相當的溫柔,難道私底下也是這樣嗎?

  「豈、拒、絕。」

  「呿!」

  結果,出乎愛德雅意料之外。

  琪妮收起水晶,也鬆開了式神的衣領。

  愛德雅剛剛的想法也因此稍微收斂。

  「那個笨蛋……這些年發生什麼事情也都不曾聯繫!不知道過去的同伴有多擔心他嗎!」

  「琪妮姊真的很為老師著想呢……」

  「才不是為他著想!只是、只是如果他死掉的話,我會傷……很困擾。對,這樣就失去一個朋友,我很困擾的。」

  不做掩飾的直接行動,但話語上卻絕口不說什麼是最重要的,琪妮的個性表露無遺。

  「在狼主醒來之前,先到下個地點降落,在天空已經不行了。」

  「地上不也——」地上不也很危險嗎?這一句話,在愛德雅看見窗外的景象後,立刻閉上嘴。

  天空裡有著不少像是鳥類的意象獸,還有許多黑沙構成的不明物體在天空不斷地徘徊。

  白天的時間,卻因為這些黑色的生物及非生物擋在天空之中,有種黑夜的錯覺,但注意到仍有少許的陽光照耀下來,這些錯覺也會開始消散,令人不得不直面天空已是如此絕望的事實。

  「令人作噁的東西又變多了。」一臉嫌惡表情的琪妮,壓抑著自己不滿的情緒。「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亞爾斯德斯了,那裡擁有最好的保護應該不至於那麼快就淪陷。真是的,霍爾德的後代在搞什麼。」

  「那麼豈就朝那方向控制飛行。」

  說完,式神便緩緩的走到窗旁,開始用自身的力量引導木屋往南方的方向前進。

  「吾……吾去倒杯茶。」

  面對危機鄰近的愛德雅,就顯得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匆忙地往廚房裡去。

  當她正打算往裡頭找茶水時,被琪妮抓住手臂,「不要慌張,目前我們沒有危險,就做妳平時在做的事情就好了。而且傷都還沒好的人,還是撐個拐杖吧?居然無意識地讓自己直接行走,看來妳的意識真的很混亂呢。」

  經旁人提醒的結果,愛德雅才意識到身體的疼痛,雖然剛剛都能夠自由行走,但那都是因為過度專注於思考該怎麼辦,讓自己轉移了注意。

  疼痛的感覺立即上來,愛德雅跌坐在地,在一旁的琪妮扶起她,探知一遍愛德雅的身體。

  「我就想,妳走路的時候怎麼會那麼奇怪,有些骨頭居然是新長好的,雙腳的適應度雖然快,但是其他碎裂的地方還是得好好照顧。」

  「吾……」

  面對說不出話的愛德雅,琪妮以微笑面容對著她說:「愛德雅,妳就躺在狼老闆旁邊吧,暫時還不會出事。」

  被安撫的愛德雅,就這樣被扶到少年的旁邊躺著,她望向在矮桌前坐下的琪妮。

  在少年倒下、式神力量不足夠的情況下,琪妮沒有慌亂,反而開始在準備著什麼,看在眼裡的愛德雅內心有所悸動。

  「琪妮姊在做什麼呢?」

  「刻印文字在水晶上,雖然能即刻的發動魔法,但在戰鬥上會發生什麼事誰都不曉得,哪怕用光了魔力面臨危機,這點小東西也能在一瞬間逆轉。」在進行作業的琪妮,回答愛德雅的問題,「也是過去的一點教訓。」

  「過去……嗎……」

  轉過頭,愛德雅看著旁邊熟睡的老師,正好奇過去的他們到底經歷什麼樣的冒險。

  過去的老師跟父王、母后,還有琪妮姊……真的無法想像這樣的組合呢——

  絲蒂雅不知道怎麼樣了,族裡應該不會出事吧?

  思緒混亂的愛德雅,無法好好休息,一直在原處翻來覆去的,碧綠的雙眼夾雜不少擔憂的情緒,空出來的手不斷在弄著自己的金髮。

  注意到愛德雅忐忑不安的樣子,琪妮收起刻好文字的水晶,「困擾時,就開始在弄自己的頭髮,這一點妳就跟袊一樣呢。外貌上反而比較像諾斯,真是的,他們倆總是藏著這麼漂亮的寶貝。」

  「精、精靈族的大家本來就很漂亮啊!吾在族裡也不過是普遍的外表而已……」

  被突然誇獎的愛德雅,臉有些紅,眼中的擔心也轉換成了害羞。

  「害羞的反應,反而跟諾斯一模一樣,看來還是遺傳父親比較多啊。」

  「沒這回事……王,是沒有任何起伏的,總是以微笑面對著一切。」

  面對著吾,還有絲蒂雅跟母后……

  內心最後的默唸,愛德雅勾起了過往的記憶,未曾出房間的公主,以及將公主關在房間裡的精靈王。

  究竟是溺愛還是教育上的差錯,稱呼他人及自己的方式變得特殊,第一次走出房的她,沒有多久的時間便回到了房裡哭泣。

  中間的那段記憶在愛德雅的腦海中就像是被切斷的影像,跳過過程、呈現結果。

  吾為什麼哭著回去呢?

  為什麼吾沒有理由的在房間裡哭……

  「愛德雅?」

  「沒、沒事!吾剛剛只是突然陷入回憶……」被打斷回憶的愛德雅,有些驚慌,聲音也略顯大聲。

  到底是什麼事……?

  見愛德雅不對勁的樣子,琪妮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再次使用力量探知,得知愛德雅現在體內的能量相當的混亂。

  等等——這是?

  探知到異狀時,琪妮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愛德雅,躺好。」

  「怎、怎麼了嗎?」

  面對提出的疑問,琪妮沒有做任何的回答,直接在愛德雅的身上畫出六芒星圖樣的陣,並在裡頭加入了大量的文句。

  隨後一陣黑沙從愛德雅的體內竄出,襲向琪妮。

  但它們卻停在琪妮的眼前,彷彿在她的面前有一道看不見的牆一樣,被隔絕在眼前。

  沒有多久,黑沙漸漸地變得明亮,化作一道光芒慢慢消失在空中。

  「這就是光精靈的淨化術嗎?」本來不發一語的式神,似乎對琪妮所施的術相當的感興趣,視線不知何時移動到她的身上。

  「只不過是最初階的六芒陣而已。」

  嘴上這麼說的琪妮,其實在陣上改動了不少,加入的文句也已經使陣法到達中階的地步。

  而式神也明白,光精靈對族裡的術法近乎是保密的,所以便沒有再過問下去,繼續望向窗邊。

  「已經沒事了。」

  「剛剛那是……?」

  「似乎有黑沙潛入妳的體內,將妳不安的情緒引發出來,剛剛我已經將它們淨化了。」琪妮摸摸愛德雅的頭,「看來我們得相當小心。」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愛德雅遲疑了幾秒,「謝謝汝……」

  「不用客氣,好好休息。」

  移開手的琪妮,在同一時間施展了讓人安心入睡的魔法,看著愛德雅慢慢闔上雙眼後,琪妮接著走到式神的旁邊,與祂一同俯瞰下方的狀況。

  雙方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觀看著尚未熄滅的烽火,以及黑色逐漸入侵平原上的各個營地,不論是人類軍還是精靈軍又或者是驍勇善戰的獸人軍,幾乎沒人能夠完全的抵禦黑沙人形的襲擊。

  路上到處都是被破壞的各式武器,刀劍、弓、槍、砲,近乎在這時代能看到的武器都在路上殘破無一健全,被襲擊者似乎也被黑沙占據身體形成了行屍走肉的狀態。

  「在狼主面前那麼不冷靜的傢伙,現在居然沉住氣?豈還真是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在狼老闆面前,總是會發脾氣,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

  「是因為過往的事?」

  式神的猜測被琪妮搖頭否決,「也許他是特別的吧?就算他不是什麼特殊的種族,也在那一族中算是稀有、罕見,我聽說獸人族要真的活到千歲,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詛咒或是長壽種族混血出來的孩子。而且還有我嚮往的預言術。」

  話語裡,雖然沒有透露出一絲違和,但琪妮自己也清楚,這只是找一個理由來塘塞這不明不白的行徑,讓自己稍微安心的手段。

  與活過千年的琪妮相比,身為幻獸的式神也知道這話的意思只是找藉口,卻無法理解這一行為與目的。

  「豈還是無法理解你們的想法。」

  「在我看來,你也跟剛出生的小孩差不多啊。明明是活過幾百年的幻獸。」

  說到這裡,式神沉默了。

  注意到的琪妮,輕摸式神的頭,模仿少年語氣,「『以後你就會知道了』,狼老闆肯定會這樣說吧?」

  模仿的語氣讓式神有些錯愕,似乎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表達方式。

  以活過百年的幻獸,在心身的成長上並非與人形種族一樣,雖然牠們在十歲時就有了人形種族三十歲的心智,但在後續的二十年、三十年,這段心靈的成長會變得緩慢,因為牠們並不像人形種族擁有教育,牠們大多都在安逸的群體裡生活,有著自己的捕食圈,所以成長上才不同於人形種族。

  這一點式神也是如此,祂雖然有著少年的陪伴與教育,在心靈上的成長也已經比同族的幻獸還來的高,但就算是這樣,還是無法與琪妮還有少年比擬。

  「豈說到底還不算是『人』呢。」式神撥開琪妮的手,冷冷地說著,「可是,豈也不是寵物的存在。」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惹怒式神,琪妮並沒有因此退卻與祂的談話,反而微笑地說:「『只要會思考,能夠溝通、互相理解,那麼不論那是物品、動物、靈魂,都能夠稱得上是人。』」

  模仿少年的語氣,說著少年說過的話,琪妮認為這樣式神或許能比較想得開才這麼做。

  對此式神的反應又是一陣錯愕,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琪妮的這段模仿。

  無論反應如何,琪妮想表達的這一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對你而言,什麼才是「人」呢?

  我想狼老闆在遇到你的時候,就已經把你當成「人」看待了。

  只是你自己沒有那樣的想法,一昧的將自己貶低。

  果然還是——要等嗎?

  「也許就像你說的那樣,所以豈才會跟隨著狼主。」

  這句話打破了琪妮內心的結論,但她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反而笑得更加的燦爛,「這樣啊。」

  看著光精靈的微笑,式神眼皮跳動了幾下,已無法理解的表情作為此話題的最後結尾,望向窗外。

  在遠處已經可以看見首都具代表性的建築——黑耀塔。

  而黑耀塔這一名詞是因為,因在陽光照射下,塔本身折射出的奇特黑光會讓人覺得耀眼,才取此名。

  黑耀塔適用於洞察城外的所有動線,因為建設堅固也不易被敵人直接破壞,此塔在城鎮的四方角落處各設立一座,因為如此,首都的結界也是使用這四座塔作為基底,來防止外敵入侵。

  「看來首都的結界還完好,周邊也沒有被破壞的跡象。」

  「沒想到大陸中央這麼快就能到達,你到底用了多快的速度在飛行啊。」

  「關乎在狼主的安危,當然是越快越好。天空上那些傢伙只會像是看見同類狂暴的飛行而已。」

  式神強烈的護主心切,琪妮雖不是不理解,但內心擔憂祂會成為第三個用盡力量倒下的。

  眼見首都就快要抵達了,琪妮正打算放鬆時,她感覺前面似乎哪裡不太對勁。

  「豈,先停一下。」

  式神沒有聽從琪妮的話,絲毫沒有讓木屋停在空中的意思,但前進了一會,祂還是讓木屋停下來了。

  天空中,有個黑髮的中年男子騎著褐色的天馬,正在跟不知名的東西對抗。

  男子持著劍不斷地揮砍,就這樣持續了一會,一隻看似鯨的巨大黑色生物突然出現,立刻將男子及天馬一同吞噬,消失於雲層之中。

  此刻的琪妮與式神看到剛剛的畫面不禁打了個冷顫。

  「那是什麼……」

  「問豈……豈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眼見剛剛的巨大生物已消失無蹤,式神這才讓木屋繼續往首都的方向飛去。

  久違的恐懼令雙方都沒有出聲,直到到達首都之前,都在靜靜地觀望天空中的異變。

  在抵達首都附近的那一刻,光精靈與式神仍保持著警戒,因為他們清楚那巨大的黑鯨,直接吞噬首都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