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頭是少年魔法師維特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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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5-28
雖然我覺得我沒事,但是因為我有碰到奇怪法陣,大人們不放心,還是堅持把我送進醫院檢查……前面叫我來臥底的時候明明沒有把我當小孩。
溫春曉就是真的要住院了,被監禁、下藥、斷水斷糧,為了讓他當祭品,只讓他吊著一條命,不提早死就行。
幸好他意志力夠堅強,還能變出一點吃的,只是因為魔力不夠多,野生魔法師的人又不讓他脫衣服,所以吃不飽,只能勉強活著。
……就感覺哪裡怪怪的,原來是衣服的部分啊。
野生魔法師為了提高魔法能力,幾乎都是裸體的,為了變強,連羞恥心都拋棄了,真是令人佩服。
……總之,儘管我認為自己很健康,我還是被強迫住院,就當作是陪溫春曉囉。
我和溫春曉被安排在雙人病房,這讓我們聊天可以毫無顧忌。
「溫春曉,你老實招來。」
「什麼?」
「你是不是在隱藏實力?為什麼會和野生魔法師混在一起?」
溫春曉沒有馬上回答我,他沉默許久後,長嘆氣,緩緩道:「這要從我家跟我國中時說起。」
「中二病時期?」
「……對啦,叛逆期。」溫春曉說:「我家人都是魔法師公務員,所以他們也理所當然要我成為公務員。但是我一點都不想當魔法師……其實我並不是真的不想當,我只是覺得自卑,因為我沒有才能。」
溫春曉深呼吸,繼續說起過去的事:「我是家裡最小的,我的哥哥以前都喜歡欺負我,用魔法整我,還常常笑我不會魔法,我很努力地想要學會,但是我真的學不會,我父母又一直逼迫我,我一生氣,就故意考砸考試、翹課,我的家人放棄我之後,便順勢進入一所很爛的學校。
那所學校很爛,不用上課都可以畢業,學校只是一群不想回家又不想流浪街頭的人待著的地方。我的同學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吸菸、喝酒之類的,但事後回想,我只是想虐待自己,這樣才能感受到自己仍然活著。」
溫春曉每說完一段,就陷入沉默很久。
我聽了,都覺得心痛,如此年少輕狂……如此孤獨,這是溫春曉嗎?
我認識的他,完全看不出他過去的荒唐,我甚至還覺得他們家庭和樂。他的媽媽經常來學校探望他,帶食物給我們吃……誰會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曾經破碎過?
「……之後,我莫名其妙被加入學校幫派,但說起來也不是很讓人意外,大家喜歡聚在一起,彷彿人多了,膽子也大了。某天我跟家人吵架,沒地方去,就去找幫派的學長,但我馬上被學長帶去刺青,說是刺青了就是一家人。很好笑吧,超蠢的。」
溫春曉開始笑,笑一笑還嗆到,害我也很想笑。
咳了幾聲後,溫春曉接續著說:「在我脫掉上衣趴在床上,準備接受刺青時,我突然覺得很害怕。很好笑的是,我的魔法才能在這時候覺醒了,刺青的工具無法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因為我打從心底不想在身上留下印記,刺下去就無法回頭。
突然得到了我不敢妄想擁有的魔法,我慌了,落荒而逃,我從來沒有要成為魔法師的心理準備,我很混亂,幾乎無法思考。那時候因為我的偏差行為,我和家裡的關係變得很差,所以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辦,也沒想到可以回家,只好在街上徘徊。就在那時,我遇到街上的傳教士,他們就是野生魔法師。」
「……我一直戲稱他們是邪教,沒想到還真的是啊?」
我成功把溫春曉逗笑了,病房內的氣氛也因此沒那麼壓抑了。
「在心靈脆弱的時候,他們會讓人感到安心,覺得有了一個棲身之所。他們會給人溫暖,他們對我說,魔法之前應該是人人平等,他們希望能推廣魔法,不讓魔法被少數人掌控。
我想到被哥哥用魔法欺壓的過往,我就感到憤怒和難過,他們會認真傾聽,所以我很容易信任他們,我也因為覺得有了歸屬感,而順勢加入野生魔法師。
在那裡,我好像意外的算是有天賦的人,我的魔法進步很快。因為要專心練習魔法,也有了新的棲身之所,我就不在學校鬼混了,慢慢遠離學校那些人,如果有人要找我麻煩,只要我去跟首領說,首領會幫我解決。
快畢業的時候,首領建議我去西特蘭,我聽從了他的建議,和父母提了這件事,他們知道我會魔法之後很高興,口口聲聲說我是家裡最優秀的孩子……我和家人的關係變好了。再來,我順利進入西特蘭,認識你們。」
我緊緊皺起眉頭,「……我認識的你跟過去的你好像有點差距。」
溫春曉輕笑,那是他最受女生歡迎的表情,看著他的笑容,彷彿憂鬱會在一瞬間一掃而空。
真沒想到,笑容如此燦爛的溫春曉,竟然會有這麼多陰暗面。比起魔法師,我覺得他可以換條路走,也許假以時日,最年輕影帝就此誕生。
「我只是想像了一下,什麼樣的個性最適合在社會生存,最容易交到朋友,最容易被他人信賴,這不難,第一步就是把外表搞好,還有主動且熱情,看電視找幾個人氣角色,試著模仿他們。」
溫春曉將頭轉向我這邊,笑著問我:「你認識的我是什麼樣子?」
「就你說的那樣,容易被信賴、主動且熱情。」
「那我還演得挺成功的。新的環境也是新的開始,我認識了新的朋友,過去的荒唐歲月都過去了,每到假日,我都很開心的和野生魔法師的人分享所學。後來,野生魔法師給了我請託,不是命令,是請託。他們知道不用強迫我,我也會照做,因為我信賴他們,對他們深信不疑。
野生魔法師的首領希望我多多照顧你,認識你。這是我頭一次覺得,他們一點也不在乎我……就像回到了我還不會魔法的時候,我家人對我的態度,我害怕……被無視。
儘管我覺得有點奇怪,但我又告訴自己只是想太多,繼續和以前一樣,照著他們的建議,試著成為你最好的朋友,在你遇到危險或困難的時候,要第一個幫助你。
起初,我覺得他們很好很親切,所以對他們的說法深信不疑,他們說你很優秀,想讓你加入我們一起探討魔法,我也相信了,然後就發生了山上那件事。」
我點頭,但想了想,感覺有點不對勁。
「……等等喔,時間順序有點不對。」我坐起身,皺眉望著他,「你從一開始就對我很好。」
「那個喔……不重要啦,反正我後悔了,我發現野生魔法師沒有我以前以為的那麼美好,他們會對我好,也只是喜歡我的魔法才能……天底下果然沒有毫無理由的親切啊。」
溫春曉發出喟嘆。
「首領確信自己可以控制我後,就讓我在西特蘭當內應,完成他們交給我的任務。但因為我已經不想幫他們了,就一直找機會擺脫他們。魔法大會那天我本來想要告訴你這個秘密的,但我覺得太丟臉了說不出口,情急之下就變成跟你告白。」
雖然溫春曉這樣說,但當時他的告白語氣比起藉口,更像是視死如歸、破罐子破摔、樹立死亡flag。
……但我當時沒有回應他的告白,所以還是就接受他現在的說法吧,這樣也比較不尷尬。真相是什麼,沒那麼重要。
「唉……因為自己的處境太鬱悶了,我久違的想點菸,卻發現在學校,因為校規的緣故我完全抽不了菸,所以我乾脆當作測試自己魔法能力的辦法了,只要我能夠抽菸,就代表我的魔法夠厲害了,我就能去完成該做的事情了。」
「你說的該做的事,是指回去野生魔法師當雙面間諜嗎?」
「對,但我沒想到他們原本就只把我當成祭品,直接不裝了。要不是發現了你,原本該站上法陣的人是我,幸好法陣沒有對你帶來什麼傷害,我真的很慶幸,又對你感到很抱歉。」
「啊,我沒事啦,你也不用跟我道歉,還有……其實……那個法陣不是壞東西啦,你站上去不只沒有壞處,應該也沒什麼用處。」
「為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那個魔法陣,是特定人士才能用的,其他人站上去都不會有任何效果,放再多血都一樣。而且那個魔法陣根本不是獻祭召回死人的法陣。」
「那麼是什麼法陣?」
「記憶補丁啦,這要從我不懂得今世事今世畢的前幾輩子說起,首先就從維德‧維特說起吧。」
「你的意思是你是大魔法師維德‧維特?」
真不愧是溫春曉,真會抓重點!
「是啊,故事的開頭是少年魔法師維特的煩惱,他因為魔法才能伴隨著嚴重靈子過敏,一生都只能維持單身,所以他用了畢生心力,研究出壓制魔法才能的魔法。」
「……他認真的?」
我點頭,表情嚴肅,「很認真。」
「然後他成功了,他的轉世都是普通人,後來壓制的魔法鬆動了……這就是一個很狗血的故事了。維德維特的轉世是普通人,卻生下一個極度厭惡普通人、熱愛魔法的兒子,還獲得了魔法知識。維德維特的轉世寫下一本書,畫下能讓他的轉世得到過去記憶的魔法陣,只是中間出現一點小插曲,真的只有一點點。」
溫春曉的笑容瞬間消失,變得面無表情,「你該不會是要說,因為不是祭祀法陣,只是記憶補丁,其實不需要任何犧牲品,我也不用被割那兩刀?」
「你答對了!」
「靠……」
溫春曉咒罵了一聲,不久後,開始哈哈大笑。
「真是一場鬧劇啊,不管是我的人生,還有野生魔法師……」
「啊,溫春曉。」
「什麼事?」
「你說『天底下沒有毫無理由的親切』,但是有的喔,你對我很親切,我很感謝你。」
「……我親近你是有理由的。」
「我覺得沒有。」我昧著良心說話,只希望他能開心一點。
因為就算沒有野生魔法師的指使,你可能還是因為覬覦我這個人才對我好啊!
為了解開溫春曉的心結,還有斬斷感情線,這些親切必須是毫無理由!
抱歉了啊我的良心!
我抓著自己心口。
「……好吧你說了算,唉。」
他嘆氣,然後我們又恢復成平時的相處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