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破案/萬神總有無情的一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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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5-20

「嘎啊啊啊啊!」

隨著撕裂耳膜的慘叫聲,巨大的肉塊隨著打擊,徹底導向一旁的牆壁。

僅僅一擊,手腕便隨著輕脆的「趴擦」一聲悶響徹底扭斷。

「你……對我做了什麼?」

陽朔偉瞠開彷若流下鮮血的眥目,卻是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居然順應著魔識損壞,產生了壓迫腦門的感覺。

魔識說穿了只是一種說話方式的體現,即使是漆黑雙手被摧毀也不應該會有任何不適才對。兩方確實有差距,陽朔偉也深刻知曉自己受到重創的這一擊並沒那麼簡單。可是現在他卻感受到自己像是被鐵鎚重擊一般,連帶影響用於思考策略的思維於那一剎那遲滯下來,剩餘的猛獸魔識直接消失。

「我覺得能生出這種魔識的你不會放棄,」方形圄輕巧落地:「所以為了美麗的委託人安穩的往後,現在我會在這裡斬草除根。」

「所以……要殺掉我?用唆使的方法?像我做的那樣?」

「真是狡猾呢,明明知道委託人不會想要有這種結局。」

夏文祈稍稍握緊手上的白色棍棒。

她不願再看到有人為了這起因為忌妒引起的兇殺案而死去了,即便對方就是那名始作俑者。

「我們當然會有其他做法,」方形圄右手棍棒指向重罪犯說:「在這裡打爆你的魔識,讓你的語言與作品喪失牽引所有人情緒的力量,從此再也無法掠奪任何人……這才是與你最登對的結局。」

「啊……」聽到此處,彷若不敢相信那過於奢侈的祈願能夠實現一般,少女輕語呢喃:「這是……辦的到嗎?」

「還記得剛剛形圄說的『氣氛』嗎?夏妹妹。」周天仁在一旁用溫和的口吻貼心的說:「我們社長手上那根白色骨頭的魔識,可以創造『無情』的氣氛。」

「無情……是『無情的魔識』嗎?」

「雖然他的魔識不能單憑無情兩字概括,但他倒是常對對手自稱是『無情的識煉』……無論是任何人做任何決定,他都能令對方以無情的角度思考事情,是專門帶給擁有魔識之人痛苦的煉獄閻王。」

少女低頭的看向手握的棍棒,這才想起剛剛之所以能再度活動,就是始於握住這根白色的物體。

夏文祈很難形容自己當時心態的轉變,但當她在接過白色骨頭的時候,確實覺得自己陡然間變成了法院中公正無私的法官,又或者是位處教堂裡虔誠祈禱的教主位置。

恐怕是因為發現到自己為情所困,所以才以無情的氣氛,讓自己不受感情拘束做出真正的選擇。自己並不是失去了任何兒女私情,事實上陽朔偉的虛偽愛情還在折磨她的內心,然而一旦處在必須了卻自己多餘情緒的『無情氣氛』下,就絕對無法僅憑單一感情,無視其他說服詞語下決定。

「可,可是,這樣真的會結束嗎?」夏文祈不安的說:「魔識只是言語說服的力量象徵,就算失敗應該是不會出任何事吧。」

「因為他的對手是形圄。」

「芷妹妹?」

「雖然需要有相對應的現實的手段才能實現,但敗給強大魔識的魔識,會從根本上受到對方的影響。」方芷看著自己前方的兄長說:「敗給『無情識煉』的魔識,無一例外會被『無情化』,往後對方所有的一言一行,都會被任何人以毫無激情的角度對待。」

陽朔偉說的一字一句,本身並沒有引起其他人戀心的要素。

雖然不知道是何時獲得漆黑的雙手,但之所以會令夏文祈的感情淪陷,其根本原因是以過去與夏文祈相處時所累積的點滴善行為基礎,最後在對方人生低潮時表現出支持鼓勵而形成。

他說的話能吸引夏文祈,只是因為夏文祈有能被吸引的感情罷了。

因此,

「如果陽大哥……陽朔偉他落敗的話……」

「一切都會回歸正常……無論是『萬神封印』也好,『源氏機人』也罷,以『悅書大名』及『陽朔偉』為名說的任何發言,甚至是他胡亂引用的『試作神話』,都不會再勾起任何人狂熱的情緒。無情化的氣氛將深鎖於對方舉手投足及一言一行的氣質之中,以情緒勒索為起點的掠奪魔識會被完全識破,再也產生不了異常的影響力。」

說時遲那時快,在方芷說明的同時,方形圄又一次揉身向前,再度劈開雙手。

剛剛那一棍打斷腕骨還以為是錯覺,這次夏文祈確實感受到了。

那份偽造的愛意,隨著漆黑手腕變得更加殘破而逐漸消散。

「可惡……可惡可惡!」或許是聽到剛剛的交談內容,現在的陽朔偉已經沒有一丁點的冷靜,被不斷擊退的他單膝跪地上,咬牙切齒說:「你這傢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啊啊啊?」

「天仁弟弟也改性了呢……要不是看在妹妹的要求,盡量顧慮委託人不用粗暴的手段的話,早在八九歲時就能一次摧毀掉數十隻更狡猾的掠奪魔識的他,對付你根本不在話下吧。」

回應著對方慌張的臉孔,方形圄不再回以矯情的笑容。

「可是,我不一樣。」

此刻他的言語低沉無比,舉止失去文明人該有的禮貌溫和。就連每個腳步都刻意配合著陽朔偉的心音,用踏步的巨響重擊對方的心臟,支配對方的整副身軀。

「任何委婉的作法,顧慮情緒的額外手段,對我來說都不需要。」

他無時無刻,針對著重罪犯,以各種方式,一次次散發足以滲入骨髓,驅逐所有感情的恐懼氣息。

「不要認為文獻亂用後,還能毫無責任的逃出生天。」

一切試圖動之以情,想依靠血緣或人際關係尋求的特殊對待,都會被他手中所握的白色骨棒——這項既是跨越語言直接表現無情意象,也是人類最原始的刻寫工具一刀兩斷。

「我乃『無情的識煉』,是所有人內心無情的表象。」

他是所有無情氣氛的具現化。

「我將識破你的伎倆,永遠葬送你那操弄情感的掠奪黑手。」

語畢,方形圄手持白棒身姿大開,由上至下對殘破的雙手劃出一到淨化的白線。

「嗚哇哇啊啊啊啊啊啊!」陽朔偉緊抱自己的頭顱,帶著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哭泣的喉音喊道:「我的掠奪……我的力量……要消失了啊啊啊啊啊啊……」

「安分守己回歸一般生活,重新來過吧。」方形圄收起白色棍棒,露出毫無顏色的木訥表情說:「這樣一來說不定再認真個五年的話,還可以正常的漢文祈妹妹說上幾句話。」

「啊啊……啊啊啊……」

直至虛幻的雙手徹底消滅後,罪魁禍首終於承受不住精神打擊,腳步先是胡亂於原地打轉數下後,就此當場昏厥,重摔於地。

夏文祈把一切看在眼裡。

正因還有所留戀,所以她更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更想從這贗作的感情中替他找出開脫的證據。

可是最後少女被迫意識到了。

「原來他愛的不是我……而是那份掠奪力量啊。」

喃喃自語,落寞道出過於現實話語的同時,駐足於她心中那道令其心神不寧的異音,就此淡出她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