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4-2
本章節 2886 字
更新於: 2023-05-18
「總算找到你了!」
旅館內彷彿存在反胃的情緒,因此我在旅館外幾盞路燈間來回閒晃。約去澡堂卻沒見著的帥氣男同學從身後出現。
已經糟透的現在,沒心情去在意對方的意圖和名字。他見我沒反應,一手摀嘴巴,視線看著遠方天空,喃喃意義不明的話,簡直像活在幻想中。
這樣反常肯定沒人會接近,但我的視線卻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如果他體型再胖一點,並且在臉上增添一些肥肉,砰,心臟猛然一跳:
「胖胖你還活著?!」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剛從女澡堂活著出來的男人。」
你怎麼知道我闖進女澡堂?我將這句話吞下肚。
雖然直接詢問答案最快,但胖胖眼神流露著光輝,就像期待再現他被栽贓時,我道破真相的演出。
存在兩個可能。我手比著一:
「我讀女校,而你在男澡堂沒遇見我,因此推斷女員工將我指引到女澡堂……我想這麼說,但實際上是澡堂中有你們學校女同學,她告訴你,對吧。」
「嗚,我什麼時候才能抵達你的境界。」
「我沒那麼偉大,剛才因為遲疑要不要幫忙,導致有人受傷。」
「不,你救了一位女生,一個人擋下失控的攻擊。同校女同學都這麼說。」
胖胖眼睛閃亮,就像看著成就偉業的英雄。不過他錯了,我幫助人後只付出各式代價,沒能成為史詩的一部分:
「我沒那麼偉大。我可是拋下你離開學校,讓你後來在班級上繼續被欺負。」
「才沒那回事!以前為求平穩生活,對於欺凌我一定會選擇忍氣吞聲,小心不被父母發現,安慰自己對方膩了就會停手。」
胖胖眼眶紅潤,就好像自己憧憬被否定。
「你給我勇氣去收集證據,即使必須搬家、換手機也敢檢舉和控訴。你讓我咬牙鍛鍊身體和努力學習,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你是一位英雄。」
「不,幫助人以後,我只得到背叛、誤解及對方受傷。英雄不會在幫助人後只得到一團遭的結果。」
「你哪一次幫忙後處境不糟?又或者你有特殊和詭異洞察的作弊能力?這些都不會阻礙我認為你是英雄。」
「為什麼要這麼看得起我?」
「畢業當天有位同學說他也知道錢包消失的真相,但氣氛太恐怖不敢說出口。我不認為他是英雄,因為不畏懼壓力主動出擊的你才是英雄,不是嗎?!」
我,英雄?
胖胖的話將我打回前世,一位看見主人會膽小縮起身子的奴隸,以及那天親眼所見,擊潰主人成就偉業的英雄身影。
不正因為他戰鬥中不理會損傷,不管局勢多麼絕望,始終挺起身子緊握劍,才在我心中成為英雄,對吧?
即使英雄事後遭受背叛和傷害,也不會減損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因為英雄成就了偉業,所以我才一直認為英雄幫助人後必須只得到傳頌。我真太愚笨了,在各種解答中選擇對英雄最有利的定義。
在死亡命運即將到來前,什麼都不做合乎常理。但我要找回祭,擊潰真宮家挽回爺爺的公司,解決真宮隱提到的祭品真相。
在最後一刻,我的目標不變,成為英雄。即使事後難堪也無所謂。
胖胖從身後輕推一把:
「去吧!英雄只會讓人看到背影。」
◇
「祭……」
理所當然不在旅館房間內。不過校外教學尚未結束,剛才也沒見她帶行李,所以肯定會在房間內留下一些線索。
房間內的桌子上放著紫色錢袋。它不應該躺在家中的書桌上嗎?
我可不相信它會自己跑來,甚至連破洞都自我修復。從外觀推測,祭將它修好。
因為錢袋修補技巧,跟第一次見到祭時,她身上佈滿補丁的衣服一致。不美觀卻也不讓人討厭,就像在紅色花叢中撒上火紅的楓葉。
祭在家中和宿舍基本獨來獨往,如果吃飯時沒喊上,她就會設法從垃圾桶或廚餘弄到食物自己解決,就像獨立於這個世界的存在。原來事實並非如此。
她觀察著四周,連錢袋破損的事都沒放過。
這麼說來,一向不服輸的祭,自稱要回真宮家時視線不敢直視我,反而轉移話題說目標不在她身上。但目標轉移就能保證祭回去後不再受欺負嗎?
會不會轉移目標並非指欺負對象由祭轉為真宮隱。能讓祭必須回去真宮家的對象,以及目前正遭遇危機的對象,這兩者交集點為……爺爺。
真宮家用爺爺公司存活脅迫祭回去!
那時真該緊抓她的手不放,砰,我用力跺腳。
別慌張,肯定還存在一些線索能夠知道祭的去向,趕在她回去前阻止。
真宮隱提到祭品和死亡,祭也常說「更想活下去」,以及死亡詛咒開端為停學後和祭一起上學。莫非一切都像蛛網,彼此連結?
死亡詛咒在今晚零時生效,能活動的時間不多了。真宮隱肯定知道些什麼,先找到她。
◇
現在已經接近深夜,旅館設施仍燈火通明,讓日式庭園顯得黑暗。庭園角落一盞路燈下的露天洗手台,水龍頭水聲引起我的注意。
真宮隱正清洗沾上土的金色短髮,並用沾溼的手帕擦拭印著腳印的制服。她一聽見腳步聲,立刻將臉埋在洗手台,裝作剛運動完正在洗臉。
等到我的影子將真宮隱覆蓋,她才將水龍頭扭緊抬起頭,露出無憂無慮的大小姐笑容。我們視線一相交,她的笑容立刻僵住:
「來嘲笑剛才我被壓在地上的落魄模樣?」
「我剛才應該阻止。」
「既然認錯,那將我的貓造型髮卡搶回來啊!」
「這樣妳就會滿足?」
真宮隱腳步用力,砰砰,走到我面前:
「超級滿足!班上同學都會用羨慕眼光認同我!」
「真宮家並不會因此認同妳。」
真宮隱兇狠瞪來,近乎咆哮:
「沒錯,真宮家不會認同,因為我天生超能力很弱,永遠無法成為頂尖的一分子,這樣說你高興嗎!但至少我成功保住性命。」
「想透過炫耀得到認同、欺負祭不讓自己成為最差的一位……真宮家的最弱者會成為祭品後死亡?」
「你知道多少?」
真宮隱恢復冷靜,像散步途中遇見野生大熊而拉開距離,這說明自己的推論正確。所以我拉進一步:
「祭在哪?」
「現在去只會喪命。那只有祭品能夠前往。」
「我要阻止這一切,告訴我在哪。」
「不可能,沒人敵的過大蛇。」
面對未知生物選擇轉身逃跑屬於求生本能,更別說未知生物具備強大的力量,那麼將牠甩給其他人更接近常人的操作。
真宮家卻堅持提供祭品,肯定從大蛇那得到任何好處。
仔細考慮學校內真宮家的人除超能力外,偶爾會混著大蛇魔力施展魔法,那麼最可能的解答十分明顯。我再向前一步,將真宮隱逼到無法後退的洗手台:
「真宮家以使用大蛇能力為代價,提供祭品。」
「沒錯,我們跟你們這些凡人不同。數百年前,真宮家為讓家族實力上升,向大蛇約定每十六年提供一位家族成員作為祭品,換取家族獲得超能力。」
正確來說應該為獲得魔力,但那並非重點。
祭鍛鍊超能力和魔法時,總喃喃要對抗命運,原來並非指對抗真宮家。如果祭最後仍成為祭品,那麼她打算靠自己對抗大蛇。
能借用魔力給一整族人,可見大蛇魔力十分雄厚。透過魔法仗施展魔法的初學者,祭,在大蛇面前就像一塊一壓即扁的海綿蛋糕。
這時候絕對要保持冷靜,否則推論會發生錯誤。我卻發現自己正抓著真宮隱的肩膀:
「祭到底在哪?」
「很痛!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而且說出來對我有什麼益處?」
「妳將可以平等在真宮家內競爭。我會擊敗大蛇,這樣妳們一族就會失去加持,實力將重新排名。」
「怎麼可能打贏大蛇。再說我們一族失去大蛇加持,我也會跟著失去加持,弊大於利。」
真宮隱撥開我的手,轉身離開。還不能放棄:
「妳希望有人可以阻止這一切吧?不然決鬥後妳沒必要遵守約定,可以繼續欺負祭並貶低她。」
「就算前往現場,也不會有人認同你這愚蠢的自殺行為。」
「我當然希望得到認同、成就偉業、幫助人後沒有誤解和沒有背叛,但在那之前我必須先認同自己。所以我必須前往,完成心目中英雄會做的事。」
「……祭在真宮家的大蛇神廟,那個數百石階的上方。你能阻止這個瘋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