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本章節 3478 字
更新於: 2023-04-30
複築醫院是城間區規模數一數二大的醫院，幾乎負擔了整個都市五分之一的治療能量。連帶的附近有許多小診所；醫療器材、健康食品等相關產業。
每天都有人從複築出院、入院、死亡。今天是沉敬海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天，五月三號。
那個當下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畢竟被車子撞飛數十公尺，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過了十幾分鐘才有人發現自己。只能說是大難不死，有沒有後福不知道，但自從手術後，身體恢復的速度比想像中快了許多。
「我說小姐……你還真會睡。」他看著天花板說。
海聽完醫生說明自身傷況時還能一臉沒事的目送醫生離開，可當隔壁的病友處於睡眠中遲遲不起床，海就有了一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明明有其他人在，卻好像只有自己而已。
下午的夕陽漸漸落下，只留下一點餘光，過沒多久就要消失了，但現在還沒。
晚上七點護士會來察視狀況。
「小姐妳好像受了很嚴重的傷。雖然我不能動但如果你想聊天，我還是可以的哦。」
沉敬海是二十七歲的男性，平日在城間區與伊阿區的交界處附近工作。因為車禍地點相較其他醫院，離複築比較近所以才送來這裡。
沉敬是姓氏，海是他的名字。
「我覺得這裡的醫生、護士好像比其他醫院還要多？感覺多的話，閒閒沒事做的人會摸魚，像是護士都在睡覺、醫生跑去跟其他人聊天之類的。」海講完後怕小姐以為自己在抱怨，急著澄清：「……也沒有啦，隨便講講的而已，我連大廳都還沒去過呢，是躺著進來的。」
「我是因為車禍來的，小姐妳有飛過嗎？就是可以在空中的那種飛，不一定要往上飛，往下也可以。我體驗過一次之後就來這裡了哈哈。」
安慰用的笑聲很假，但還是得做，因為怕被看到自己的哭臉。
沉敬海記得車禍的當下，飛在空中的時間只有短短幾秒，卻被大腦拉長至數小時般漫長，當下還以為時間被凍結了。
「很痛啊……全部都是。」海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表情，「但小姐妳比我還痛吧。」
沉敬海是個纖細、溫柔的人，也講求禮貌，平常都會以先生、小姐稱呼他人。在夠熟悉的情況下，海才會直呼名字。
「對不起啊，雖然我們不認識，我也沒辦法給妳什麼，只能自顧自地一直說話……對不起。」
小姐的傷實在是太重了，能輕易聞到從紗布滲出的血腥味。海甚至懷疑自己不應該跟她在同一間病房。
「希望我們都能順利出院呢。」
「叩叩叩！」敲門聲響完，走進來的是護士。
「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嗎？」她開始詳細詢問各種問題，海一一回答。
檢查結束，護士離去前提醒海:「那今天這樣就好了，下次診察是明天的下午兩點。」
「謝謝。」海以微笑回應護士。
沉默一直持續到晚餐時間結束，靠著吸食營養果凍、粥……海勉強能補充體力。而病友小姐只能依靠打點滴的方式，活著。
醫院的床比租屋處的還要難睡。
早上9點鍾左右，沉敬海醒了，這是第一次從醫院的床上醒來。以前只有看小感冒或是陪人來而已。
「………」
病房很安靜。
海不知道要幹嘛，身體從動彈不得到能移動脖子、手指，好像也沒太多變化。
「小姐妳還在嗎？」海問。
無法回應的病友當然還在，但以她的情況來看，死了也合理。
「抱歉。」自己多嘴了，所以道歉。
脫離學生身分好幾年卻還是這麼雞婆，這樣的個性就是如此麻煩，說不定病人小姐根本沒聽到。
不管對方是誰，海都一視同仁。說話是為了不讓雙方感到無聊，如果病人小姐能聽到，海希望能傳遞給她「這有人陪妳」的訊息。
「今天下午──」海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護士會來看我們的樣子，跟昨天一樣。那個……會痛吧？小姐。」
她的右手插著一條透明管線，裡面裝著支撐她活下去的液體。
「醫生說過我昏迷時也有打過那個東西，手會不舒服，但那是很重要的東西，會痛的話還是要忍耐一下喔。」他只是在建議而已。
病人小姐不回話，她正在與死神奮鬥中。
纖細的人、溫柔的心，他名叫沉敬海。
由於治療需要，海的瀏海被剪下一部分，額頭空著的地方則貼著紗布，紗布的一小部份會出現在視線中，顯得很多餘，像留長的頭髮一樣，眼睛不用往上瞄就能看到，但這並不影響海欣賞窗外的風景。
自從來到複築後淨面對會讓人心情不好的事情，在心情鬱悶之餘，海會看窗外的風景，順便觀察在自己發生車禍後，行走於馬路之間的路人們會怎樣，當然是照常過自己的生活。
海呆滯地看著窗外，心中沒有任何一絲想法，因為遠處的壯麗山景讓腦袋的紛亂思緒都平靜了下來，要是病人小姐死掉的話，這點風景絕對沒辦法讓海平靜下來，他大概會哭，哭得很慘很慘。
「那座山真好看吶，都想去爬山了。」沒什麼好說的，結論只有好看兩字，「下次請假去吧。」
說到請假，海發生車禍後也好幾天沒工作了，連假都沒請。當自己無所事事時，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午餐時間過去、看著都市風景、山景、路人……然後是「叩叩叩！」的敲門聲。
沒有人會來探視自己，門外的人只能是護士或是來看小姐的人。
「請進。」
「沉敬海先生，現在是診察時間哦。」
護士沒等回應便自己走進來，其實海沒辦法發出能夠讓她聽到的音量，也算是幫海一個忙了。
「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嗎？」護士像昨晚一樣詳細地詢問各種問題，海也像昨晚一樣一個個如實回答。
「那個，護士小姐。」海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發抖，這很正常。雖然比病人小姐的狀況好，但自己也是傷者呢。
「嗯，怎麼了嗎？」
「就是我看到地板上有蟑螂，我現在這樣沒辦法去清理。」
海提出請護士幫忙的要求，她本身是不會幫忙的，因為這是別人的工作內容。
「知道了，我等一下會請人來打掃哦，沉敬先生你休息就好。」護士很溫柔的說。
「謝謝。」海禮貌的點點頭。「我可以問一下隔壁小姐的狀況嗎？」海望向她，那名躺在床上的女性。
「抱歉，關於這個我不能透露哦。」護士的回答是正確的，要是講出來就犯法了。
「好的……不、不好意思。」海像個小孩道歉。
「不會不會，沉敬先生您人還真好呀。」
（有嗎？）
「那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先走了。」護士小姐問。
因為剛才的問題，海感到有些丟臉，自己變成窺探女性隱私的人了。
「沒事了，謝謝。」
護士離開病房，只剩下海一人，哦，還有她。
「小姐，前幾天有人來看你。」
5月2號，有兩個男生來探望病人小姐。據海的印象那兩人還是學生。病人小姐旁邊放著一盤削好的蘋果是他們帶來的。
「你們好。」海主動向他們搭話。
「哦……哦！那個你好。」比較矮的人先開了口，另一個高個子則緊盯著小姐看，眼神充滿後悔。
「你們是來看小姐的嗎？」海問。
「欸你認識她嗎？可以請你幫我們一個忙嗎！？如果她有醒來的話請務必通知我們，我們很想跟她說話，拜託了！」他聽起來很擔心小姐的樣子。
海沒有記太多細節，因為與自己無關，又不是專程來看他的。
「他們都是小姐的朋友嗎，兩個都是好人……他們很擔心你。」雞婆的個性又犯了，這種小事也要講。
沉敬海用力聳肩、扭身想從病床上起來，兩眼失神地盯著天花板，無論怎麼出力還是無法逃離名為棉被的牢籠。
「哈……」因無法隨意活動身體而吐出怨氣的次數感覺增加了很多。
往好處想，身體能動的部位越來越多了，再過幾天就可以自己起床了，甚至是出院。
海不會因為身體快好了就忘記病人小姐──明明是陌生人卻無法忘記也無法拋下。
「有朋友很好哦，他們有跟我聊你的事……嘶、呼─」海的鼻子泛起紅暈，是要哭的感覺。「咳咳，對不起。」
海沒哭，301號房裡沒有人哭。
「你可能不喜歡別人知道你的事情，所以我有嘗試忘記了一些。這樣好了，我也講一些自己的事吧，比較公平嘛。」海在做他認為對的事，要是有想到小姐可能會討厭別人知道她的事，海就不會問那兩人了。
「其實我會出車禍是跟一個女生有關。」海故做玄虛的說。
「要從上上禮拜開始講起，那陣子我下班回家時總會遇見一個女生，她還蠻高的。因為我們遇見了很多次，久了之後她主動找我聊天跟我說的，我們再那之後也算是認識了。」
病人小姐靜靜的聽著海說故事，如果有問題的話，海非常樂意解答。
「然後到了上個禮拜啊，她突然跟我說有人在跟蹤她，我當然是叫她報警了，但她沒有證據所以沒辦法，既然來找我，我也只能幫了啊。但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幫，只能先答應她，然後等跟蹤犯自己出現。」
海看著小姐賣力呼吸的模樣。
「然後小姐妳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嗎？我真的堵到了那個跟蹤犯了！在抓那傢伙的過程中，我沒注意到有車子過來，下個瞬間我就躺在這裡了。」
「好了，以上就是我的故事。」時間結束。小姐的反應與預期中的一樣。
好聽眾的特質是能夠安靜的講者說話，不打斷、不隨便發表意見，這些小姐都做到了。
「這也沒什麼啦，而且現在車禍也不是很少見的事。所以我才覺得小姐妳……」海欲言又止，差點又要提醒小姐自己知道了她的事。
「……」
「……」
「那個，抱歉，我可能不能再陪小姐妳了。」
自己的身體狀況逐漸好轉，隨時都有可能離開複築醫院；離開病床；離開小姐。
海清楚自己與小姐只是從未說過話的陌生人，對她的憐憫之情全出自於自己的溫柔，而這份溫柔不可能持續一輩子，這點海清楚。
每天都有人從複築出院、入院、死亡。今天是沉敬海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天，五月三號。
那個當下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畢竟被車子撞飛數十公尺，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過了十幾分鐘才有人發現自己。只能說是大難不死，有沒有後福不知道，但自從手術後，身體恢復的速度比想像中快了許多。
「我說小姐……你還真會睡。」他看著天花板說。
海聽完醫生說明自身傷況時還能一臉沒事的目送醫生離開，可當隔壁的病友處於睡眠中遲遲不起床，海就有了一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明明有其他人在，卻好像只有自己而已。
下午的夕陽漸漸落下，只留下一點餘光，過沒多久就要消失了，但現在還沒。
晚上七點護士會來察視狀況。
「小姐妳好像受了很嚴重的傷。雖然我不能動但如果你想聊天，我還是可以的哦。」
沉敬海是二十七歲的男性，平日在城間區與伊阿區的交界處附近工作。因為車禍地點相較其他醫院，離複築比較近所以才送來這裡。
沉敬是姓氏，海是他的名字。
「我覺得這裡的醫生、護士好像比其他醫院還要多？感覺多的話，閒閒沒事做的人會摸魚，像是護士都在睡覺、醫生跑去跟其他人聊天之類的。」海講完後怕小姐以為自己在抱怨，急著澄清：「……也沒有啦，隨便講講的而已，我連大廳都還沒去過呢，是躺著進來的。」
「我是因為車禍來的，小姐妳有飛過嗎？就是可以在空中的那種飛，不一定要往上飛，往下也可以。我體驗過一次之後就來這裡了哈哈。」
安慰用的笑聲很假，但還是得做，因為怕被看到自己的哭臉。
沉敬海記得車禍的當下，飛在空中的時間只有短短幾秒，卻被大腦拉長至數小時般漫長，當下還以為時間被凍結了。
「很痛啊……全部都是。」海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表情，「但小姐妳比我還痛吧。」
沉敬海是個纖細、溫柔的人，也講求禮貌，平常都會以先生、小姐稱呼他人。在夠熟悉的情況下，海才會直呼名字。
「對不起啊，雖然我們不認識，我也沒辦法給妳什麼，只能自顧自地一直說話……對不起。」
小姐的傷實在是太重了，能輕易聞到從紗布滲出的血腥味。海甚至懷疑自己不應該跟她在同一間病房。
「希望我們都能順利出院呢。」
「叩叩叩！」敲門聲響完，走進來的是護士。
「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嗎？」她開始詳細詢問各種問題，海一一回答。
檢查結束，護士離去前提醒海:「那今天這樣就好了，下次診察是明天的下午兩點。」
「謝謝。」海以微笑回應護士。
沉默一直持續到晚餐時間結束，靠著吸食營養果凍、粥……海勉強能補充體力。而病友小姐只能依靠打點滴的方式，活著。
醫院的床比租屋處的還要難睡。
早上9點鍾左右，沉敬海醒了，這是第一次從醫院的床上醒來。以前只有看小感冒或是陪人來而已。
「………」
病房很安靜。
海不知道要幹嘛，身體從動彈不得到能移動脖子、手指，好像也沒太多變化。
「小姐妳還在嗎？」海問。
無法回應的病友當然還在，但以她的情況來看，死了也合理。
「抱歉。」自己多嘴了，所以道歉。
脫離學生身分好幾年卻還是這麼雞婆，這樣的個性就是如此麻煩，說不定病人小姐根本沒聽到。
不管對方是誰，海都一視同仁。說話是為了不讓雙方感到無聊，如果病人小姐能聽到，海希望能傳遞給她「這有人陪妳」的訊息。
「今天下午──」海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護士會來看我們的樣子，跟昨天一樣。那個……會痛吧？小姐。」
她的右手插著一條透明管線，裡面裝著支撐她活下去的液體。
「醫生說過我昏迷時也有打過那個東西，手會不舒服，但那是很重要的東西，會痛的話還是要忍耐一下喔。」他只是在建議而已。
病人小姐不回話，她正在與死神奮鬥中。
纖細的人、溫柔的心，他名叫沉敬海。
由於治療需要，海的瀏海被剪下一部分，額頭空著的地方則貼著紗布，紗布的一小部份會出現在視線中，顯得很多餘，像留長的頭髮一樣，眼睛不用往上瞄就能看到，但這並不影響海欣賞窗外的風景。
自從來到複築後淨面對會讓人心情不好的事情，在心情鬱悶之餘，海會看窗外的風景，順便觀察在自己發生車禍後，行走於馬路之間的路人們會怎樣，當然是照常過自己的生活。
海呆滯地看著窗外，心中沒有任何一絲想法，因為遠處的壯麗山景讓腦袋的紛亂思緒都平靜了下來，要是病人小姐死掉的話，這點風景絕對沒辦法讓海平靜下來，他大概會哭，哭得很慘很慘。
「那座山真好看吶，都想去爬山了。」沒什麼好說的，結論只有好看兩字，「下次請假去吧。」
說到請假，海發生車禍後也好幾天沒工作了，連假都沒請。當自己無所事事時，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午餐時間過去、看著都市風景、山景、路人……然後是「叩叩叩！」的敲門聲。
沒有人會來探視自己，門外的人只能是護士或是來看小姐的人。
「請進。」
「沉敬海先生，現在是診察時間哦。」
護士沒等回應便自己走進來，其實海沒辦法發出能夠讓她聽到的音量，也算是幫海一個忙了。
「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嗎？」護士像昨晚一樣詳細地詢問各種問題，海也像昨晚一樣一個個如實回答。
「那個，護士小姐。」海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發抖，這很正常。雖然比病人小姐的狀況好，但自己也是傷者呢。
「嗯，怎麼了嗎？」
「就是我看到地板上有蟑螂，我現在這樣沒辦法去清理。」
海提出請護士幫忙的要求，她本身是不會幫忙的，因為這是別人的工作內容。
「知道了，我等一下會請人來打掃哦，沉敬先生你休息就好。」護士很溫柔的說。
「謝謝。」海禮貌的點點頭。「我可以問一下隔壁小姐的狀況嗎？」海望向她，那名躺在床上的女性。
「抱歉，關於這個我不能透露哦。」護士的回答是正確的，要是講出來就犯法了。
「好的……不、不好意思。」海像個小孩道歉。
「不會不會，沉敬先生您人還真好呀。」
（有嗎？）
「那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先走了。」護士小姐問。
因為剛才的問題，海感到有些丟臉，自己變成窺探女性隱私的人了。
「沒事了，謝謝。」
護士離開病房，只剩下海一人，哦，還有她。
「小姐，前幾天有人來看你。」
5月2號，有兩個男生來探望病人小姐。據海的印象那兩人還是學生。病人小姐旁邊放著一盤削好的蘋果是他們帶來的。
「你們好。」海主動向他們搭話。
「哦……哦！那個你好。」比較矮的人先開了口，另一個高個子則緊盯著小姐看，眼神充滿後悔。
「你們是來看小姐的嗎？」海問。
「欸你認識她嗎？可以請你幫我們一個忙嗎！？如果她有醒來的話請務必通知我們，我們很想跟她說話，拜託了！」他聽起來很擔心小姐的樣子。
海沒有記太多細節，因為與自己無關，又不是專程來看他的。
「他們都是小姐的朋友嗎，兩個都是好人……他們很擔心你。」雞婆的個性又犯了，這種小事也要講。
沉敬海用力聳肩、扭身想從病床上起來，兩眼失神地盯著天花板，無論怎麼出力還是無法逃離名為棉被的牢籠。
「哈……」因無法隨意活動身體而吐出怨氣的次數感覺增加了很多。
往好處想，身體能動的部位越來越多了，再過幾天就可以自己起床了，甚至是出院。
海不會因為身體快好了就忘記病人小姐──明明是陌生人卻無法忘記也無法拋下。
「有朋友很好哦，他們有跟我聊你的事……嘶、呼─」海的鼻子泛起紅暈，是要哭的感覺。「咳咳，對不起。」
海沒哭，301號房裡沒有人哭。
「你可能不喜歡別人知道你的事情，所以我有嘗試忘記了一些。這樣好了，我也講一些自己的事吧，比較公平嘛。」海在做他認為對的事，要是有想到小姐可能會討厭別人知道她的事，海就不會問那兩人了。
「其實我會出車禍是跟一個女生有關。」海故做玄虛的說。
「要從上上禮拜開始講起，那陣子我下班回家時總會遇見一個女生，她還蠻高的。因為我們遇見了很多次，久了之後她主動找我聊天跟我說的，我們再那之後也算是認識了。」
病人小姐靜靜的聽著海說故事，如果有問題的話，海非常樂意解答。
「然後到了上個禮拜啊，她突然跟我說有人在跟蹤她，我當然是叫她報警了，但她沒有證據所以沒辦法，既然來找我，我也只能幫了啊。但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幫，只能先答應她，然後等跟蹤犯自己出現。」
海看著小姐賣力呼吸的模樣。
「然後小姐妳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嗎？我真的堵到了那個跟蹤犯了！在抓那傢伙的過程中，我沒注意到有車子過來，下個瞬間我就躺在這裡了。」
「好了，以上就是我的故事。」時間結束。小姐的反應與預期中的一樣。
好聽眾的特質是能夠安靜的講者說話，不打斷、不隨便發表意見，這些小姐都做到了。
「這也沒什麼啦，而且現在車禍也不是很少見的事。所以我才覺得小姐妳……」海欲言又止，差點又要提醒小姐自己知道了她的事。
「……」
「……」
「那個，抱歉，我可能不能再陪小姐妳了。」
自己的身體狀況逐漸好轉，隨時都有可能離開複築醫院；離開病床；離開小姐。
海清楚自己與小姐只是從未說過話的陌生人，對她的憐憫之情全出自於自己的溫柔，而這份溫柔不可能持續一輩子，這點海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