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ge 07: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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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4-29
筱梓自從那天後就再也沒有來學校,聽說她父母讓她休學在家自學。
事發隔天早上,梅根大概從媽咪那裡聽說了,她在我身邊徘徊,讓我無法專心吃早餐,沉不住氣的我問她到底有什麼事,她才吞吞吐吐地開口說話。
「少爺,筱梓小姐身上發生的事情真的是太恐怖了,我替她感到難過。」
我停頓舀湯的手,「不只是妳,我也很難過,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不是的,夫人說少爺很勇敢,要不是少爺出面阻止,筱梓小姐她恐怕……天哪,我根本無法想像和少爺差不多年紀的孩子居然會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我在教會的經書上有看到說,一心想要做壞事,任何事都無法打消他作惡的念頭或改變他的行為,這種人的心是邪惡的,好像燒硬的陶土,無法再次塑造,總是要跟上帝作對,上帝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原諒這樣的人,他們犯的罪是無法寬恕的,郗先生的做法沒錯,願上帝保佑真正良善的筱梓小姐。」
我搖著頭,拚命止住眼眶中的淚水,可是還是有淚水不受控地掉入我正在食用的餐點上,「不,我一點也不勇敢,一點也不……」
那天劉麻子還是讓人阻擋了我的去路,他慢條斯理地走到我面前,有人壓著我,另一個人取出我的入耳式耳機交給他,他丟到地上踩碎,一隻大手拍拍我的制服,不懷好意地笑著,「我知道你和那頭母豬感情很好,但你要是把你今天聽到的事情告訴她,然後破壞我的計劃,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才是,像是你那覺得你是乖寶寶的媽咪……笑死人,你都幾歲了,還叫媽咪?你不覺得丟臉嗎?難不成你還在家裡吸奶?」他一笑,其他人也跟著放聲大笑。
「劉麻子,我警告你最好閉嘴,我媽咪不是你可以隨意侮辱的人。」
劉麻子聳了聳肩,一臉不以為意,「是啦,全國最有權有勢的女人,她的保鑣可以把我打死對吧?還是法院的法官會因為我羞辱她的寶貝兒子而判我有罪?我講實話也有罪?可你就真的是死媽寶啊,全校都知道的事情,難怪你這麼娘砲,丟盡我們男人的臉面,你要好好檢討你自己啊,裕浩璬,天哪,這到底是什麼蠢名字?聽起來就很白癡,有錢人的思維果然不同凡響,」話鋒一轉,「總之,你應該不想讓你媽咪知道你不配擁有好寶寶印章對吧?畢竟你會翹課、抽菸、喝酒、考試作弊,還會偷竊、勒索……你應該咬下你媽咪的奶頭,大聲告訴她:『媽咪,我早就長大了。』」他張大雙臂,誇張地用力地嘶吼。
他說的那些事我都是在所謂的好哥兒們的慫恿下去做的。
Mike Donaldson曾說:「男子氣概的具體位置——即身體——遭到毀滅,也可以是獲得、表現和永久保存社會化男子氣概的一種方式。」
所以男人會透過身體參與社會,將自己放置在危險、易受傷、困難的環境,呈現自己陽剛氣質的魅力,而我就是藉由那些小惡來獲得他們的認同,清楚告訴他們,我與他們是一體的,他們不應該聯合排擠我,但我一次也沒有從中獲得他們所說的那種快感,而是不斷地遭受良心的譴責,讓我痛苦異常。
聰慧的筱梓看出我心裡的矛盾,她引用心理學家阿德勒的話語點醒我。
「你不是為了滿足他人的期待而活,而別人也不是為了滿足你的期待而活。不要在意他人的評價,也無須尋求他人的認同,去思考、去接納自己原生的樣貌,你唯一需要取悅的人,就是自己。」
一直以來,我和筱梓時常因為外貌和家世而被其他人視為異類,不自覺有一些排擠現象產生,有些人算是好意,譬如他和我們不一樣,他不會喜歡和我們玩在一起,要是他和我們玩在一起也很好,但我們要小心避免傷害到他;有些則是惡意,又譬如他瞧不起我們,只把我們當成白癡,他不過就是投胎投得好,是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會很介意他們對我的看法,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而且因為父母工作的關係讓我滿害怕孤單一人的,我總是會想,父母有錢是關我什麼事?即使我因此得益而過上比許多孩子還要富裕的生活,但父母的錢又不等於是我的錢,為什麼父母有錢和他們遺傳給我的長相會成為我的原罪?
筱梓和我完全不同,她從未因此而產生困擾,我不知道她的父母是如何教養她,但我知道她有一顆極其強大的自信心,而且她從來不畏懼孤單,她說孤單是正面還是負面完全取決於你怎麼看待它,她一向把孤單當成正面,人生孤單地降生,然後孤單地離世,學會與孤單共處,也要學會與自己相愛,孤單可以讓她更清楚自己的優缺點,所以孤單是她的良師益友,支撐這份強大自信心的就是她優秀的長相和家世,她是一輪曖曖內含光的明月,即使沒有眾星圍繞,絲毫不減損自身的風華,她獨有的光明就足夠照亮世間的一切善惡。
「笨蛋,你又不是自己一個人,你還有我不是嗎?」
筱梓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的,很漂亮,讓我過於寒冷的心也變得溫暖。
後來我就和那些人斷了聯繫,而我開始能享受孤獨的滋味,縱使有時候我會故態復萌,但我仍在成為善良的人的道路上持續努力前進,每當我轉頭,就會看見筱梓一如既往地罵我說:「看什麼,你這個笨蛋!」
「隨便你,你要告狀就去,反正我不准你傷害筱梓。」我對劉麻子大吼。
劉麻子看著我的笑容突然變得陰沉,令我不寒而慄。
「你不在乎是吧?好,那麼這個呢?」劉麻子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相片在我面前晃動,「學校那些成天對著你發情母豬要是知道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死變態,她們會做何感想?裕浩璬,你這個令人作噁的戀—足—癖—!」
劉麻子最後三個字音拉得很長,而且是貼在我耳邊說的,卻有放大的效果,我感覺五雷轟頂,差點站不住腳,癱軟在地上,只見他笑得面容扭曲,就像《蝙蝠俠》裡的反派人物小丑那樣邪惡無比,他手裡的照片是我正在對筱梓的腳自慰,照片雖然沒有拍到腳的主人,但我就是知道那是筱梓的腳,我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到底是何時被偷拍的?他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
我思索著,照片的畫質並不好,還有晃動的跡象,啊,是在圖書館,我和筱梓常常待在圖書館做作業和閱讀,我們喜歡比較僻靜的角落,那天她很累,不久就趴在桌上休息,本來我還在寫作業,結果我不小心瞥見她從制服短裙裡露出的腿部,沉睡的下身立刻起了反應,我不斷告訴自己要忍耐,結果還是忍不住手淫的慾望而放縱了自己,其實那天我有聽到奇怪的聲音,所以並沒有縱慾太久,我也怕筱梓突然醒來,原來就是那時候被偷拍,留下了把柄。
後來我屈從了他的威脅,不把他的計劃告訴別人,尤其是筱梓,放學後筱梓看我面有難色還關心我怎麼了,我隨口塘塞說大概是晚餐吃壞肚子,她就從書包裡拿出腸胃藥給我,我訝異她的書包居然像哆啦A夢的百寶袋,還打趣地追問她,書包裡是否還有什麼稀罕的寶貝,她笑說女人的包包和年齡一樣都是秘密,嚴禁打探,我就和她在月明星稀的天空下邊打鬧邊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我暗地裡希望劉麻子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真的付諸實行,所以我並不勇敢,被人拿秘密威脅的我只是一名懦夫,我怕丟臉,怕無地自容,想到的只有自己,我根本不是筱梓的專屬騎士,我讓她及她父母失望了,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