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ge 08：心碎
本章節 3303 字
更新於: 2023-04-30
隨著鳳凰花開得愈加鮮豔，合唱驪歌的腳步愈來愈近，我知道耐心守候多年的珍寶即將離我遠去，可我依然照常每天到筱梓家接她上學，放學後再和她一起回家，這已經變成我的習慣，所以去筱梓家撲空的時候我很不能習慣，郗太太除了事發隔天，接獲女傭通報後有出來和我致歉，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我很想看看筱梓，和她說說話，這卻是癡心妄想，我最常看見的就是他們家的傭人忙進忙出的，我想問他們，你們家小姐的近況如何，我知道他們是不會跟我透漏半個字的，就算他們知道我是誰，也清楚我和筱梓的交情匪淺，依然不會完成我的心願，畢竟他們的工作太忙，郗家太大，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對他們來說，我這個吃閒飯的少爺最好不要找他們的麻煩就謝天謝地。
我愈發懷念筱梓罵我笨蛋的日子，可是那些已經成為泛黃的過去式，班級裡空的課桌椅、圖書館裡空的老位置，就像我的心空了，使我行屍走肉。
那天，天空灰濛濛的，像被人蓋上一張灰色的布料，感覺隨時就會下雨，我無精打采地走在上學的路上，邊走邊甩著手裡的雨傘，經過筱梓家，我習慣性地往二樓的方向看去，那裡是筱梓的房間，粉紅色的窗簾緊閉，我嘆氣。
「浩璬嗎？果然是你，進來吧！筱梓說她想和你說說話，你方便嗎？」
郗太太打開大門，推開鐵門走出來，她對我的態度一如既往的親和。
「筱梓，浩璬來看妳了，開門好嗎？」郗太太邊敲筱梓的房門邊說。
等了大約一分鐘，筱梓開門了，我小心地與她對視，幸好她的臉色如常，讓我的內疚稍微獲得緩解，卻依然改變不了我是卑鄙小人和我有罪的事實。
郗太太和筱梓說了一些話後才離去，筱梓關上門，站在我的背後看我，進房後我才發現筱梓正在整理行李，她的房間變得有些空曠，如同我的心。
「好久不見了，妳好嗎？」我忐忑地開口，然後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筱梓聳了聳肩，走回床上坐下，重重地嘆了口氣，我發現她有黑眼圈。
「不好，發生那種事怎麼可能會好？回來後天天都在做惡夢，沒有一天睡好，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每天都要去做心理諮商，再加上爹地已經正式提告，我還得面對檢警，逼得我再去回想、複述案發當天的情況，那我而言簡直是折磨，還好現在已經不用了，他們不會再打擾我，只除了心理諮商師……，浩璬，你為什麼不過來坐，而是要一直站在門口？你知道我的脖子很痠嗎？」
「我…我……不想讓妳有壓力，讓妳感到害怕……，我在這裡就好。」
筱梓好看的黛眉緊皺，「笨蛋，你在那裡嘟嘟嚷嚷著什麼啊？你過來！」
「不要，真希望我沒有GG，這樣妳就不會感到害怕，不會意識到我和傷害妳的人是一樣的，我就會和妳的閨密一樣與妳毫無芥蒂地相處……」我吼著，但愈說愈小聲，根本不敢看筱梓，我像做錯事的孩子站在門口，我有罪。
「那你要把你的小GG切掉嗎？需要我幫忙嗎？」筱梓伸手往床頭櫃拿起她打包行李用的一把美工刀，刀片在燈光的照射下發出陰冷的光芒。
我看了忍不住全身一抖，伸手就往褲襠摸去，心想，沒有小GG會怎樣？
霎時，筱梓被劉麻子那群渾蛋傷害的場景又跑回我的腦袋，她驚懼又布滿淚水的漂亮臉蛋讓我的心臟猛然緊縮，而且疼痛到我快要無法呼吸，我清楚感知到，那時候我的心已經破碎，為她的恐怖遭遇而痛心疾首，其實回家後我也做了不少次惡夢，夢到她恨我，她要離開我，我猜她現在對男人的小GG厭惡到必須摧毀，她不是在開玩笑，如果我的犧牲能讓她從此高枕無憂，不再害怕任何人事物的話，那我願意從容就義，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好好贖罪。
「笨蛋，為什麼你要當真？你要知道我真那麼做的話，阿姨和你未來的妻子是不會放過我的，而且我也會被抓去關，即使你是自願讓我這麼做的，再說，該死的人是劉麻子……」筱梓剛開始好好的，可是說著說著就梨花帶淚。
每次看到筱梓哭我就受不了，心慌意亂地跑到她面前，拿出手帕想替她拭淚，她不依，她躲開，只有雙手不停地捶打著我的胸膛，責怪我為什麼又要提起那件事，讓她痛苦不堪，她哭得歇斯底里，我只能不斷地道歉再道歉，然後跟著她一起哭，哭得太過難看，她說的，然後小心翼翼地拍撫她的後背，摸著她的頭，我想把她抱進懷裡安慰，又怕嚇到她，她是我心口上易碎的珍寶。
「你真的哭得很醜又很吵，你不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嗎？」
筱梓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她伸手推開我，力道不是很大。
「妳又不同……」妳是我喜歡的人，我在喜歡的人面前哭有什麼關係？
筱梓背對我站了一會，然後伸手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立刻透窗而入，將有些陰暗的室內照得光明，我想著原來外頭已經烏雲散去，自有漫天繁星，只不過空曠的感覺更明顯了，我看見一旁打包好的幾個紙箱，筱梓已經走到衣櫃那裡取出她的衣服，準備放入敞開的行李箱，我看見制服，心裡覺得酸澀。
「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我就要離開了……」筱梓暫時停下手邊的工作。
我訝異：「所以妳不會參加畢業典禮？」
「我連畢業考都沒參加，怎會參加畢業典禮？也沒那個必要了，只是很可惜不能和你一起畢業，以後我們真的要各分東西了，沒想到這天這麼快就來臨，我還以為還要很久，果真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還有，我已經申請上MIT了，以後大概會在美國落地生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我不在的話，你會好好照顧自己對吧？真的很難想像你的人生不再有我參與，我的人生也沒有你的存在，從今而後我們就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妳不在最好，這樣我就可以交女朋友了，一個換過一個，不用顧慮妳的想法，妳也管不著，我們可以盡情打砲、約會，做所有情侶會做的事，我不用再被其他人笑說我是處男，十幾年來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是一對，事實上，我們什麼也不是，只是比普通朋友更好一點的好朋友，妳又不喜歡我，總是嫌我笨，我也配不上妳，妳到美國去肯定會找到比我更好幾百倍的對象，然後妳就會徹底忘記我，反正我這個笨蛋也不值得被妳記住，妳忘記當然是最好。」
我以為筱梓會像往常一樣嘲諷或者罵我，結果什麼也沒有，她過於安靜，安靜到我以為她睡著了，如果她是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該有多好？16歲的睡美人正值青春期，她必須經歷某種死亡、某種沉睡，像是碰到了象徵強大陽性的紡錘，老婆婆的紡錘讓睡美人受傷流血，睡美人因為這份經歷而將內心層層包圍，避免再次受到傷害，直到後來王子把她吻醒，而我永遠不會是那名王子。
「我會寫信回來，然後你給我回信，告訴我你過得多麼逍遙自在。」
「我才不要，妳都嫌我錯字連篇，我寧願用畫的，妳說我畫得不錯。」
「那你就用畫的，你不給我回信你就死定了，我真的會切掉你的小鳥。」
我本能地伸手往褲襠那裡護住，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只是歌曲啊！筱梓被我的舉動逗笑，就像是雨後初霽，讓我陰鬱的心情頓時變得清朗許多。
「明天我不准你來送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班機時間，你來我就揍你。」
「明天是畢業考，我也沒時間去送妳，妳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
「追隨多數必然迷失自己。只能不怕孤獨，繼續做自己想做的。這是你最喜歡的建築師安藤忠雄說過的話，也希望你別忘記你曾經說過你希望獲得普立茲克建築獎，我始終相信你會成為比叔叔還要優秀的建築師，你不會讓我丟臉和失望的對吧？」不等我回應，她繼續說她的，只是她又背對我，看向窗外，我聽見雨聲，但後來被她的嗓音拉走注意力，「今天很謝謝你願意過來，我知道你每天都有過來，就連放學也會在我家門前徘徊，我應該早點見你，多點時間和你相處，可是我沒辦法，除了爹地，我已經沒辦法再見任何男人，我怕我自己會發瘋，幸好我預期的狀況沒有發生，或許是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對我的意義不同吧？而且那天也是你跑來……救我，是你將我從地獄深淵裡拉出來，我高興你始終信守你與我父母的諾言，所以我還欠你一句話，謝謝。」
我想，或許不是在下雨，而是我的心在淌血，滴滴答答的。
後來我還是翹掉畢業考，媽咪要去送行，我拜託老梅根讓我躲在後車廂，車子一路開上高速公路，然後直抵國際機場，我趁著四下無人，用隨身攜帶的工具撬開緊閉的後車廂，再從裡面滾了出來，我沒有進去機場，我跑到可以看見飛機起落的觀景台，已經有不少人聚集，我專注地看著太過湛藍的天空，然後脖子開始變硬、發痠，也發麻，趁著扭脖子的空檔我抬手看錶，時間差不多了，瞇著眼，我看到跑道上有一架飛機正在準備起飛，那是準備飛往遙遠美國的班機，幾分鐘後，那架飛機飛過我的頭頂，發出巨大的聲響，讓我快耳聾。
「再—見！」我對著那架班機聲嘶力竭地大吼著。
我很想看看筱梓，和她說說話，這卻是癡心妄想，我最常看見的就是他們家的傭人忙進忙出的，我想問他們，你們家小姐的近況如何，我知道他們是不會跟我透漏半個字的，就算他們知道我是誰，也清楚我和筱梓的交情匪淺，依然不會完成我的心願，畢竟他們的工作太忙，郗家太大，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對他們來說，我這個吃閒飯的少爺最好不要找他們的麻煩就謝天謝地。
我愈發懷念筱梓罵我笨蛋的日子，可是那些已經成為泛黃的過去式，班級裡空的課桌椅、圖書館裡空的老位置，就像我的心空了，使我行屍走肉。
那天，天空灰濛濛的，像被人蓋上一張灰色的布料，感覺隨時就會下雨，我無精打采地走在上學的路上，邊走邊甩著手裡的雨傘，經過筱梓家，我習慣性地往二樓的方向看去，那裡是筱梓的房間，粉紅色的窗簾緊閉，我嘆氣。
「浩璬嗎？果然是你，進來吧！筱梓說她想和你說說話，你方便嗎？」
郗太太打開大門，推開鐵門走出來，她對我的態度一如既往的親和。
「筱梓，浩璬來看妳了，開門好嗎？」郗太太邊敲筱梓的房門邊說。
等了大約一分鐘，筱梓開門了，我小心地與她對視，幸好她的臉色如常，讓我的內疚稍微獲得緩解，卻依然改變不了我是卑鄙小人和我有罪的事實。
郗太太和筱梓說了一些話後才離去，筱梓關上門，站在我的背後看我，進房後我才發現筱梓正在整理行李，她的房間變得有些空曠，如同我的心。
「好久不見了，妳好嗎？」我忐忑地開口，然後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筱梓聳了聳肩，走回床上坐下，重重地嘆了口氣，我發現她有黑眼圈。
「不好，發生那種事怎麼可能會好？回來後天天都在做惡夢，沒有一天睡好，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每天都要去做心理諮商，再加上爹地已經正式提告，我還得面對檢警，逼得我再去回想、複述案發當天的情況，那我而言簡直是折磨，還好現在已經不用了，他們不會再打擾我，只除了心理諮商師……，浩璬，你為什麼不過來坐，而是要一直站在門口？你知道我的脖子很痠嗎？」
「我…我……不想讓妳有壓力，讓妳感到害怕……，我在這裡就好。」
筱梓好看的黛眉緊皺，「笨蛋，你在那裡嘟嘟嚷嚷著什麼啊？你過來！」
「不要，真希望我沒有GG，這樣妳就不會感到害怕，不會意識到我和傷害妳的人是一樣的，我就會和妳的閨密一樣與妳毫無芥蒂地相處……」我吼著，但愈說愈小聲，根本不敢看筱梓，我像做錯事的孩子站在門口，我有罪。
「那你要把你的小GG切掉嗎？需要我幫忙嗎？」筱梓伸手往床頭櫃拿起她打包行李用的一把美工刀，刀片在燈光的照射下發出陰冷的光芒。
我看了忍不住全身一抖，伸手就往褲襠摸去，心想，沒有小GG會怎樣？
霎時，筱梓被劉麻子那群渾蛋傷害的場景又跑回我的腦袋，她驚懼又布滿淚水的漂亮臉蛋讓我的心臟猛然緊縮，而且疼痛到我快要無法呼吸，我清楚感知到，那時候我的心已經破碎，為她的恐怖遭遇而痛心疾首，其實回家後我也做了不少次惡夢，夢到她恨我，她要離開我，我猜她現在對男人的小GG厭惡到必須摧毀，她不是在開玩笑，如果我的犧牲能讓她從此高枕無憂，不再害怕任何人事物的話，那我願意從容就義，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好好贖罪。
「笨蛋，為什麼你要當真？你要知道我真那麼做的話，阿姨和你未來的妻子是不會放過我的，而且我也會被抓去關，即使你是自願讓我這麼做的，再說，該死的人是劉麻子……」筱梓剛開始好好的，可是說著說著就梨花帶淚。
每次看到筱梓哭我就受不了，心慌意亂地跑到她面前，拿出手帕想替她拭淚，她不依，她躲開，只有雙手不停地捶打著我的胸膛，責怪我為什麼又要提起那件事，讓她痛苦不堪，她哭得歇斯底里，我只能不斷地道歉再道歉，然後跟著她一起哭，哭得太過難看，她說的，然後小心翼翼地拍撫她的後背，摸著她的頭，我想把她抱進懷裡安慰，又怕嚇到她，她是我心口上易碎的珍寶。
「你真的哭得很醜又很吵，你不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嗎？」
筱梓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她伸手推開我，力道不是很大。
「妳又不同……」妳是我喜歡的人，我在喜歡的人面前哭有什麼關係？
筱梓背對我站了一會，然後伸手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立刻透窗而入，將有些陰暗的室內照得光明，我想著原來外頭已經烏雲散去，自有漫天繁星，只不過空曠的感覺更明顯了，我看見一旁打包好的幾個紙箱，筱梓已經走到衣櫃那裡取出她的衣服，準備放入敞開的行李箱，我看見制服，心裡覺得酸澀。
「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我就要離開了……」筱梓暫時停下手邊的工作。
我訝異：「所以妳不會參加畢業典禮？」
「我連畢業考都沒參加，怎會參加畢業典禮？也沒那個必要了，只是很可惜不能和你一起畢業，以後我們真的要各分東西了，沒想到這天這麼快就來臨，我還以為還要很久，果真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還有，我已經申請上MIT了，以後大概會在美國落地生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我不在的話，你會好好照顧自己對吧？真的很難想像你的人生不再有我參與，我的人生也沒有你的存在，從今而後我們就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妳不在最好，這樣我就可以交女朋友了，一個換過一個，不用顧慮妳的想法，妳也管不著，我們可以盡情打砲、約會，做所有情侶會做的事，我不用再被其他人笑說我是處男，十幾年來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是一對，事實上，我們什麼也不是，只是比普通朋友更好一點的好朋友，妳又不喜歡我，總是嫌我笨，我也配不上妳，妳到美國去肯定會找到比我更好幾百倍的對象，然後妳就會徹底忘記我，反正我這個笨蛋也不值得被妳記住，妳忘記當然是最好。」
我以為筱梓會像往常一樣嘲諷或者罵我，結果什麼也沒有，她過於安靜，安靜到我以為她睡著了，如果她是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該有多好？16歲的睡美人正值青春期，她必須經歷某種死亡、某種沉睡，像是碰到了象徵強大陽性的紡錘，老婆婆的紡錘讓睡美人受傷流血，睡美人因為這份經歷而將內心層層包圍，避免再次受到傷害，直到後來王子把她吻醒，而我永遠不會是那名王子。
「我會寫信回來，然後你給我回信，告訴我你過得多麼逍遙自在。」
「我才不要，妳都嫌我錯字連篇，我寧願用畫的，妳說我畫得不錯。」
「那你就用畫的，你不給我回信你就死定了，我真的會切掉你的小鳥。」
我本能地伸手往褲襠那裡護住，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只是歌曲啊！筱梓被我的舉動逗笑，就像是雨後初霽，讓我陰鬱的心情頓時變得清朗許多。
「明天我不准你來送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班機時間，你來我就揍你。」
「明天是畢業考，我也沒時間去送妳，妳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
「追隨多數必然迷失自己。只能不怕孤獨，繼續做自己想做的。這是你最喜歡的建築師安藤忠雄說過的話，也希望你別忘記你曾經說過你希望獲得普立茲克建築獎，我始終相信你會成為比叔叔還要優秀的建築師，你不會讓我丟臉和失望的對吧？」不等我回應，她繼續說她的，只是她又背對我，看向窗外，我聽見雨聲，但後來被她的嗓音拉走注意力，「今天很謝謝你願意過來，我知道你每天都有過來，就連放學也會在我家門前徘徊，我應該早點見你，多點時間和你相處，可是我沒辦法，除了爹地，我已經沒辦法再見任何男人，我怕我自己會發瘋，幸好我預期的狀況沒有發生，或許是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對我的意義不同吧？而且那天也是你跑來……救我，是你將我從地獄深淵裡拉出來，我高興你始終信守你與我父母的諾言，所以我還欠你一句話，謝謝。」
我想，或許不是在下雨，而是我的心在淌血，滴滴答答的。
後來我還是翹掉畢業考，媽咪要去送行，我拜託老梅根讓我躲在後車廂，車子一路開上高速公路，然後直抵國際機場，我趁著四下無人，用隨身攜帶的工具撬開緊閉的後車廂，再從裡面滾了出來，我沒有進去機場，我跑到可以看見飛機起落的觀景台，已經有不少人聚集，我專注地看著太過湛藍的天空，然後脖子開始變硬、發痠，也發麻，趁著扭脖子的空檔我抬手看錶，時間差不多了，瞇著眼，我看到跑道上有一架飛機正在準備起飛，那是準備飛往遙遠美國的班機，幾分鐘後，那架飛機飛過我的頭頂，發出巨大的聲響，讓我快耳聾。
「再—見！」我對著那架班機聲嘶力竭地大吼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