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 錢與手是工藝師的生命03
本章節 1787 字
更新於: 2018-10-17
尤菲米經營的這家店表面掛著古董店的名義，實際上買賣古董並非真正收入來源，接下製作機械工藝的委託才是。別看古董收藏量可觀，它們幾乎不是尤菲米收來的，而是上一代店主的功勞。
開店時，尤菲米通常待在店角的工作檯做自己的事，等待顧客上門託他維修損壞的個人物品，或者下單訂做工藝品，當然，店內展示的物件統統都可以交易。
不過店鋪生意蕭條，一星期也不見得有三位客人，為此尤菲米總是很頭痛，就算同行競爭激烈也不該慘到這種地步啊。
「大家，老闆說他什麼機械都可以修哦！錶也沒問題！」男孩對他的小夥伴宣揚，聽見他這麼喊，一群幼童眼睛都亮了起來，表情興奮得就像看到傳說中的海盜藏寶圖。
「真的嗎、真的什麼都會修？排氣扇呢？機械偶呢？不只修還會做？」
「對，沒有問題。」尤菲米很有耐心地回應。
「酷斃了！」
「那音樂盒！壓縮機！」
「行。」
「馬桶呢！」
「……」
馬桶他還真沒試過……不，那東西根本不在工藝師的業務範圍吧！
「好啦，小朋友們，不把錶拿出來的話大哥哥沒辦法幫你們啊。」吉雷憋笑催促，為首的男孩這才掏出裹著某樣東西的手絹，踮起腳送到尤菲米手上。
尤菲米打開手絹，一只古樸的懷錶展露在眼前，任誰都看得出這錶是遭受外力破壞的，它的錶鏡破裂、邊緣留存撞擊的擦痕，錶蓋搖搖欲墜，背蓋則完全脫落，裡頭已經缺了幾個零件。
尤菲米小心地審視。
「這錶看起來有些年代……壞得真嚴重啊，裡面還進水了……」
「修、修不好了嗎？」
「嗚……懷錶壞了……」
有幾名幼子頓時哽咽，看他們泫然欲泣的樣子，尤菲米急忙安慰。「不用擔心，憑我的技術沒問題！」
你的手作技術最不能掛保證啊，某同居人在旁暗自吐槽。
「說起來，為什麼這個錶會壞成這樣呀？而且看著也不太像你們小孩子會持有的物品。」吉雷好奇地問。
「錶是老奶奶的！」
「老奶奶？」
「對呀！奶奶對我們超好，但壞叔叔卻砸了她的錶！」
在一群稚童的七嘴八舌中，兩人拼湊出事情原委。
原來，懷錶的主人是住在離這裡兩個街區外的老婦人。老婦人對街頭巷尾的孩童親切友善，經常陪他們玩耍、聊天說故事，也常招待他們吃自製的糕餅點心，去年冬天還送每人一件手工圍巾，和藹的老婦人在小孩子心目中等同聖母。
昨天，這些小孩照常去老婦人家作客，但茶會進行途中有個兇悍的男子闖進家裡，與老婦人發生衝突。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們自然嚇得不敢動，眼睜睜看著男子和老婦人爭吵，爭執間他搶走老人最珍惜的懷錶丟出窗外，接著胡亂翻箱倒櫃後氣沖沖地離去。事後，老婦人委婉請大家離開，一地狼藉全留給她自己拾掇，孩子們莫可奈何，只好在屋外到處尋找被丟棄的懷錶。
最終，他們在緊挨著房子的水圳底打撈到了。
於是他們決議花錢請人把錶修好，再送還給老婦人。
「哦，是那位璐茲奶奶啊，她的丈夫去世很多年，女兒嫁到遠地沒多久便斷了音訊，家裡徒留下一位不肖子。」吉雷摸摸下巴，一臉瞭然。「她兒子是標準的啃老族，每份工作都做不久，只懂得如何敗光家產去花天酒地，最近還沉迷賭博，回家的唯一目的是拿錢，拿到錢就消失大半個月，簡而言之是個渣滓。」
「吉雷，你怎麼知道的？」尤菲米納悶道。「這些事我完全沒聽過啊……」
「街坊的鄰居閒聊時蠻常提起啊，我一問他們就統統說出來了，倒是菲菲你才是呢，在這地方住了那麼多年，怎麼不曉得？」
「少囉嗦，我、我就是宅嘛！你有意見啊！」尤菲米像被踩了痛腳，臉龐炸紅。
「拜託，請修好它！」
「我們不想看到璐茲奶奶傷心！」
「我們願意付錢！看，大家湊了這多！求求你！」
小孩們將一個錫罐放上工作檯，紛紛苦聲懇求。
罐裡只有為數不多的銅板和一張小額紙鈔，這些大概是他們身上所有的積蓄了。其實這點錢根本請不起任何一名工藝師，每當尤菲米碰到只願意花小錢又頤指氣使的奧客時，都會不客氣地把人轟出店門，然而面對這群真誠又單純的稚童，他不可能這麼做。
「我明白了，我會盡力把錶修復回原本的樣子。」尤菲米接過錫罐。「下禮拜你們再來店裡找我拿吧。」
每位工藝師當然都有擅長與不擅長的領域，但學會製作那些基礎的工藝品──例如鐘錶和八音盒──是應該的，要不是之後的日子沒有讓尤菲米工作的空檔，他兩天便可以搞定。
送走笑逐顏開、嘴上說著下次要來參觀店裡工藝品的孩子們，尤菲米把做到一半的探測儀推去一旁，開始認真檢查懷錶。
他戴上放大鏡，拉近熾晶石桌燈照亮機械錶，不疾不徐地拆解機芯，吉雷不搭話，坐在旁邊愜意地看著少年動作。
倘若不論尤菲米的手巧不巧，單單觀賞那十根指頭溫柔撫摸冰冷的金屬，就足夠賞心悅目。
開店時，尤菲米通常待在店角的工作檯做自己的事，等待顧客上門託他維修損壞的個人物品，或者下單訂做工藝品，當然，店內展示的物件統統都可以交易。
不過店鋪生意蕭條，一星期也不見得有三位客人，為此尤菲米總是很頭痛，就算同行競爭激烈也不該慘到這種地步啊。
「大家，老闆說他什麼機械都可以修哦！錶也沒問題！」男孩對他的小夥伴宣揚，聽見他這麼喊，一群幼童眼睛都亮了起來，表情興奮得就像看到傳說中的海盜藏寶圖。
「真的嗎、真的什麼都會修？排氣扇呢？機械偶呢？不只修還會做？」
「對，沒有問題。」尤菲米很有耐心地回應。
「酷斃了！」
「那音樂盒！壓縮機！」
「行。」
「馬桶呢！」
「……」
馬桶他還真沒試過……不，那東西根本不在工藝師的業務範圍吧！
「好啦，小朋友們，不把錶拿出來的話大哥哥沒辦法幫你們啊。」吉雷憋笑催促，為首的男孩這才掏出裹著某樣東西的手絹，踮起腳送到尤菲米手上。
尤菲米打開手絹，一只古樸的懷錶展露在眼前，任誰都看得出這錶是遭受外力破壞的，它的錶鏡破裂、邊緣留存撞擊的擦痕，錶蓋搖搖欲墜，背蓋則完全脫落，裡頭已經缺了幾個零件。
尤菲米小心地審視。
「這錶看起來有些年代……壞得真嚴重啊，裡面還進水了……」
「修、修不好了嗎？」
「嗚……懷錶壞了……」
有幾名幼子頓時哽咽，看他們泫然欲泣的樣子，尤菲米急忙安慰。「不用擔心，憑我的技術沒問題！」
你的手作技術最不能掛保證啊，某同居人在旁暗自吐槽。
「說起來，為什麼這個錶會壞成這樣呀？而且看著也不太像你們小孩子會持有的物品。」吉雷好奇地問。
「錶是老奶奶的！」
「老奶奶？」
「對呀！奶奶對我們超好，但壞叔叔卻砸了她的錶！」
在一群稚童的七嘴八舌中，兩人拼湊出事情原委。
原來，懷錶的主人是住在離這裡兩個街區外的老婦人。老婦人對街頭巷尾的孩童親切友善，經常陪他們玩耍、聊天說故事，也常招待他們吃自製的糕餅點心，去年冬天還送每人一件手工圍巾，和藹的老婦人在小孩子心目中等同聖母。
昨天，這些小孩照常去老婦人家作客，但茶會進行途中有個兇悍的男子闖進家裡，與老婦人發生衝突。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們自然嚇得不敢動，眼睜睜看著男子和老婦人爭吵，爭執間他搶走老人最珍惜的懷錶丟出窗外，接著胡亂翻箱倒櫃後氣沖沖地離去。事後，老婦人委婉請大家離開，一地狼藉全留給她自己拾掇，孩子們莫可奈何，只好在屋外到處尋找被丟棄的懷錶。
最終，他們在緊挨著房子的水圳底打撈到了。
於是他們決議花錢請人把錶修好，再送還給老婦人。
「哦，是那位璐茲奶奶啊，她的丈夫去世很多年，女兒嫁到遠地沒多久便斷了音訊，家裡徒留下一位不肖子。」吉雷摸摸下巴，一臉瞭然。「她兒子是標準的啃老族，每份工作都做不久，只懂得如何敗光家產去花天酒地，最近還沉迷賭博，回家的唯一目的是拿錢，拿到錢就消失大半個月，簡而言之是個渣滓。」
「吉雷，你怎麼知道的？」尤菲米納悶道。「這些事我完全沒聽過啊……」
「街坊的鄰居閒聊時蠻常提起啊，我一問他們就統統說出來了，倒是菲菲你才是呢，在這地方住了那麼多年，怎麼不曉得？」
「少囉嗦，我、我就是宅嘛！你有意見啊！」尤菲米像被踩了痛腳，臉龐炸紅。
「拜託，請修好它！」
「我們不想看到璐茲奶奶傷心！」
「我們願意付錢！看，大家湊了這多！求求你！」
小孩們將一個錫罐放上工作檯，紛紛苦聲懇求。
罐裡只有為數不多的銅板和一張小額紙鈔，這些大概是他們身上所有的積蓄了。其實這點錢根本請不起任何一名工藝師，每當尤菲米碰到只願意花小錢又頤指氣使的奧客時，都會不客氣地把人轟出店門，然而面對這群真誠又單純的稚童，他不可能這麼做。
「我明白了，我會盡力把錶修復回原本的樣子。」尤菲米接過錫罐。「下禮拜你們再來店裡找我拿吧。」
每位工藝師當然都有擅長與不擅長的領域，但學會製作那些基礎的工藝品──例如鐘錶和八音盒──是應該的，要不是之後的日子沒有讓尤菲米工作的空檔，他兩天便可以搞定。
送走笑逐顏開、嘴上說著下次要來參觀店裡工藝品的孩子們，尤菲米把做到一半的探測儀推去一旁，開始認真檢查懷錶。
他戴上放大鏡，拉近熾晶石桌燈照亮機械錶，不疾不徐地拆解機芯，吉雷不搭話，坐在旁邊愜意地看著少年動作。
倘若不論尤菲米的手巧不巧，單單觀賞那十根指頭溫柔撫摸冰冷的金屬，就足夠賞心悅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