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3

本章節 7863 字
更新於: 2023-04-23
  「為什麼宿舍會有男生?」

  一位穿運動短褲的學姊,一踏進宿舍大門便嚷嚷著,讓宿舍大廳的女同學豎起耳朵。

  這間宿舍乾淨發亮,大廳天花板挑高,像市中心的五星級飯店。但女同學假借談話卻偷偷注目的視線,讓這裡氣氛變成諜報中心。

  不曾體驗奴隸生活那種男女擠在一起,廁所和吃飯混再一起的遭遇,恐怕早已無法承擔壓力的逃走。

  雖然我對自己的鋼鐵心臟和臉皮深具信心,耳朵卻散發羞紅的熱氣。

  能進入這間女校的原因肯定對我不利,因此不知道也好,但住進女生宿舍的理由我願意仔細聆聽。因為關係到生活起居,例如洗澡、曬衣服和廁所使用。

  「轉校生!這裡~~」

  管理室一位黑眼圈很重的女管理員,手中搖著鑰匙呼喚。她將鑰匙交給我,並拿出一張紙宣示規則。

  「住宿前二個禮拜能每天回家,二個禮拜後只有周末能回去,門禁晚上九點。另外不能帶男人回宿舍。」

  「喔,最後那句針對我嗎?」

  「我都明白,你是屬於偽娘性別所以才住進女生宿舍……嗯?你不知道偽娘,沒關係我來說明一下。」

  「妳別將十八禁的書拿出來!」

  「抱歉,原來你是隱性宅……」

  管理員到底在說什麼?總感覺繼續聽下去,會進入一個奇怪的世界,所以一拿起鑰匙便溜進宿舍內。

  配發的房間在二樓角落。我推開房門,裡面擺著兩張床,其中一張床上放著內衣和制服,而祭正在床邊換衣服……。

  可以預期她眼睛會微微瞇起,懷疑我故意不敲門闖進來而試圖反擊,並用不慍不火的聲音喊著「變態」。不過這些事情都沒發生。

  難道因為祭正披著浴巾換衣服,不算全裸狀態,所以才沒任何反應?

  又或者祭很在意自己浴巾開口處,身上若隱若現的傷痕,因此沒心思去管稍嫌營養不良的裸露身體。

  不對,祭臉蛋已像潑上紅色顏料一樣鮮紅,即使低頭也沒辦法用毛躁的長髮遮掩。

  以前只在她不服輸遮掩困窘時,臉蛋才會呈現這種顏色,今天到底什麼因素觸發它?這件事追問肯定只會得到冷淡的沉默,所以先擺一旁。

  我指著空著的那張:

  「原室友到哪去了?」

  「有看到宿舍旁邊的小矮房?一個禮拜前我住在那,沒有任何室友。」

  「那間牆壁爬滿青苔,肯定會漏水。沒人可以住那吧。」

  「那比住在陰濕的倉庫好。睡覺可以輕易翻身,也沒人看守,隨時能夠逃走。」

  住倉庫?這可不像祭隨口說說,合理推斷為祭在真宮家住過倉庫。

  為了解敵人,我曾在網路上查過真宮家入鏡的豪宅專題節目。

  真宮家為一個佔地跟巨蛋差不多大的平房,塞進數百間寢室都不成問題。他們卻讓祭睡在狹小的倉庫?彷彿花一絲勞力改造房間都不值得。

  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真宮學姊正在門外。她頭髮後方蝴蝶結真的好大,正面仍可以見到蝴蝶雙翼。

  真宮學姊像遇見久未見面的親弟弟,雙手將我的頭推向她豐滿的懷中,緊緊擁抱。

  只見過數次面就這麼親暱,總讓人懷疑對方企圖而提高警覺。不過我發現自己正放鬆的將臉擺在為學姊胸口上,享受枕在水床的觸感。

  等等,這擁抱動作也維持太久。冰冷的新鮮空氣全被替換成溫熱的溼氣:

  「真宮學姊?學姊?能鬆開手嗎?」

  「真理弟弟喊我什麼,沒聽清楚呢?」

  「……唯學姊!」

  「直接喊姐姐也可以喔。」

  唯學姊鬆開雙手,臉上流露將珍藏物送走的惋惜神情。這次換我將雙手搭在她肩上:

  「女校流行用抱人代替打招呼?」

  「我只對真理學弟這樣喔。弟弟長這麼大肯定仍然喜歡抱抱。」

  「妳弟弟不會另有所圖吧?最好問清楚,擁抱後也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如果能問……對了,我是宿舍舍長,來通知真理學弟洗澡時間。同學介意自己洗澡水可能被利用,因此將你洗澡時間排在前面。即使你是偽娘……?」

  請不要指望我告訴你偽娘的解釋,請去問管理員。唯學姊困惑的微微將頭歪一邊,不久,眼睛瞪大,就好像在野外看到熊出現。

  唯學姊看著房間內換好體育服的祭,嘴巴微微張開卻又立刻緊閉雙唇。她拉開身子,眼珠左右晃動,確認附近沒人才對祭開口:

  「真理學弟家食物好吃嗎?」

  「比真宮家的狗食和廚餘好吃。」祭說。

  「真理學弟如果欺負你,那麼儘管告訴姐姐。我會好好教訓他。」

  「真理承擔好多原本屬於我個人的問題,才沒有欺負這種事。」

  即使被回嘴,唯學姊仍微笑著,就像聽見因爭吵而離家的孩子,在遠處過上好生活便心滿意足的犧牲感。

  這時走廊傳來同學的交談聲,唯學姊立刻將視線轉回到我身上:

  「洗澡時間是等一下七點到八點,之後是女同學洗澡時間。千萬別搞錯喔。」

  這次唯學姊沒繼續待在房門前,快步離開。她似乎擔心自己和祭待在一起被看見,彷彿剛剛關心祭的模樣純屬假象。

  從對話不難聽出祭對唯學姊不滿,換作同學肯定在對方離開瞬間便展開一長串抱怨。但祭走出房門,沒任何怨言:

  「我去散步,澡堂應該在右側轉角處。」

  「我也一起去……」

  考慮到真宮隱晚上可能欺負祭,我打算快步跟上。此時,右側走廊深處卻傳來黏膩冰冷的大蛇魔力,讓身體不由得打抖擻。

  等確定沒任何魔法襲擊而來,祭身影早已消失。

  要在廣大的學校找到祭幾乎不可能,因此我決定前往澡堂一探究竟。

  如果順利找到大蛇並擊敗牠,就能提早解除死亡詛咒,也就不用一直擔心魔力的剩餘次數。

  澡堂確實在右側轉角,不過地點在一樓。澡堂外並未設立使用時間及標示男女的招牌。

  一旁逃生地圖標示著中央處的大浴池,淋浴、按摩浴池及小型滑水道等設施則散落各處。牆上時鐘正走到七點,屬於我洗澡時間,因此可以大膽走進去。

  走進澡堂會先穿過擺著竹籃的櫃子。從現場遺留在竹籃的紫色內褲來看,這裡為更衣室。

  先不管那位粗心忘記穿內褲的女同學,折回來取件的可能性,隨著逐漸接近大浴池,那個女同學都會全裸的空間,我發現自己身體逐漸顫抖。

  男同學如果在這,多半可以將顫抖歸類為變態的類型,我則屬於擔心大蛇突然發動攻擊的類型。應該。

  澡堂內側充斥蘋果香氣的白色蒸汽,霧氣濃烈從更衣室無法見到浴池,但確實能瞧見一個黑色影子正待大浴池邊緣。大蛇魔力源就這麼待在浴池中?

  以前身為奴隸的經驗不斷催促提高警覺。奴役我們的人,偶爾將豐盛卻滲毒的食物放在明顯處,笑看我們爭奪。

  換句話說,越容易發現的關鍵物品,越可能代表著陷阱。

  高溫的澡堂中,很難分辨額頭滑下的水,代表著緊張的冷汗或單純太熱。

  當足夠接近大浴池,逐漸能看到黑影的真身前,她發出聲音:

  「喵~~」

  「……」

  哦,我不相信大蛇會這麼叫。再往前一步,目光立刻被吸引住。

  真宮隱正全裸泡在浴池中,胸部像大橘子一樣漂在水面,金色短髮因濕潤而坍塌,像獨自躲在天橋下等大雨停止的孩子。另外,浴池邊趴著一隻白色小貓。

  真宮隱身上飄出些許如麥芽糖黏膩的大蛇魔力,操控小水球繞在小貓身邊旋轉。

  依照她欺負祭的習性,可以推論下一刻水球會遮住小貓鼻子讓牠無法呼吸,又或者用水球戲謔的拍打小貓。

  實際上水球的動作卻像毛毯球,左右滾動,就像在逗弄小貓上勾。最後真宮隱故意認輸,讓小貓成功戳破水球。

  真宮隱摸著小貓的頭,天生眼尾上揚的兇狠眼神微微垂下:

  「不要成為棄子,回去姊妹身邊一定要展現出捕捉食物的能力獲得認同。我們再來練習一次……嗯?是誰!」

  在真宮隱轉身水花濺起的一剎那,漂在水上的橘子也因此浮出水面呼吸的短暫時刻,在女澡堂被女生包圍的命運浮現腦中。

  不,不能順著命運。就像先前提到的拉麵理論,只要取走各式配料,那麼完成拉麵的可能性就會降低,因此必須在這時迴避命運,降低死亡的可能性。

  我稍微後退,藉著蒸氣隱蔽身影離開,但澡堂更衣室卻傳來交談聲音。現在還沒八點,不到女同學洗澡的時間才對。

  所以我可以脫下衣服,全裸對決全裸,理直氣壯將她們趕出去,藉此迴避澡堂中被包圍的命運。一般來說這做法偏激但肯定不會出大錯。

  不過只要考慮女同學會超能力,那麼就會發生她們不講理的用能力將我痛毆一頓,直接達成被包圍的命運。畢竟手中拿著武器,膽子就會大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接近,已經沒得選擇,我使用儲存的魔力操控蒸氣,將自己拽起,並仿若玻璃上的水珠黏在天花板。

  從天花板可以清楚看到真宮隱將白色小貓揮走,並且裝作若無其事望著更衣室:

  「誰在那!」

  「認不出來我們幾位姐姐啊。」

  從更衣室走進二位全裸的女同學。她們身材不如真宮隱那樣纖細,胸部也稍微偏小,但走路姿態卻如君臨天下的王者:

  「別怪我們隱妹妹,畢竟她太笨而且能力也很低。」

  「……」

  真宮隱低頭打算離開卻被推回浴池內。如果真宮隱為吸引人注目而強勢,那麼這二位學姊就屬於不把其他人當一回事的山賊:

  「要不我們去跟族長說,換成妳當祭品角色?」

  「別開玩笑了!憑什麼我要……」真宮隱說。

  「妳在跟誰大小聲?很久沒和我們說話,都忘記彼此的差距呢。」

  雖然真宮隱仍打直腰桿不讓人看扁,但身體卻微微顫動就像浸泡在冷水中。忽然水面浮起許多指頭大小的水滴,以真宮隱為中心旋轉。

  下一刻,數顆水珠如橡膠子彈射向真宮隱,砰,在額頭和身體留下許多小紅點。

  真宮隱並未發出哀號聲。她咬著嘴唇,從浴池中拉起肩膀高的水柱射向二位學姊,不過水柱在抵達前便被另一股魔力改變軌跡,噴向天花板將我淋濕。

  二位學姊恥笑真宮隱的努力,下一秒額頭卻接連被水珠擊中。那些水珠藏在水柱後方一段距離,因此沒被魔力改變軌跡。

  真宮隱就像考試滿分的小孩,準備跟親戚炫耀得到讚美,彷彿成為人人稱羨的大魔法師。學姊們沒鼓掌,嘴角下沉,其中一位抓著真宮隱的金色短髮:

  「很痛妳知道嘛!留下傷痕怎麼辦?」

  「妳們……妳們剛才也打我額頭啊!」真宮隱說。

  「那又怎麼樣?妳只是連能力都無法好好施展的劣等品,地位完全不同,知道嘛!」

  「妳們被我擊中,所以絕對也會被歸類為劣等……咕~」

  學姊將真宮隱面朝下塞入浴池水中,另一位則壓制真宮隱不停拍打水面掙扎的雙手。這算犯罪現場吧?!

  在真宮家被視為能力低下,就必須拚老命扼殺對方嗎?相比之下,祭選擇逃家根本就像天使。

  不,為什麼要冷靜說這些風涼話。因為真宮隱欺負祭,所以她遭到報應就沒理由出手阻止?

  又或者只剩下三次儲存的魔力和四次犧牲幸運度的機會,所以別出手幫忙敵人?

  明明二小時前才吃飽飯,胃卻餓肚子般的隱隱作痛,提醒著自己也當過小偷。前世奴隸時期,為填飽四天沒吃飯的肚子,曾經從即將病死的人身上偷走糧食。

  身為小偷,所以不該被英雄拯救?受環境影響而欺負祭的真宮隱,不具備任何被拯救的理由?

  不,不該這樣。曾經被迫成為小偷,那麼現在可以自由選擇,為什麼不當成就偉業的英雄,而非要成為冷眼的觀眾。

  「喵~~!」

  剛才跟真宮隱遊玩的小貓出現在浴池邊。浴池對小貓來說深不見底,牠顫抖著身軀卻仍伸出抓子跳向學姊肩膀,狠狠畫上紅色爪痕。

  「好痛!哪來的野貓。」

  被劃傷的學姊抓住小貓脖子,反手將牠塞入水中,水面不停浮出小泡泡。

  別猶豫了。

  剛才使用過儲存的魔力,那麼現在改使用犧牲幸運度換取魔力的方式吧。希望這次幫忙後,不會又陷入奇怪的誤會中。

  我用魔法攪拌浴池中的水,在二位學姊身後形成小漩渦,將她們吸入漩渦中心,沉入浴池水下。

  等她們掙扎浮上水面,鼻子已紅腫像小丑,眼睛流淚嗆水的不停咳嗽。從水中脫困的真宮隱愣一下,隨即抱起在水面掙扎的小貓,伴隨溼答答腳步聲離開浴池。

  「什麼聲音?不是八點才換我們女生洗澡?」

  更衣室方向傳來許多女同學的聲音。她們像抵達精品店準備搶購各式商品的購物團,湧進澡堂內。

  不過她們只見到展示的兩件物品,真宮隱和欺負她的二位學姊。

  因為真正的商品,「高中女生體態百科」正擺在我眼前。各式身高、形狀、汗毛及……。

  如果男性購物團見到,肯定會興奮甩著唾液偷偷拍照。我也大口吞嚥口水,咕嚕,呼吸急促聽起來像興奮的小狗。

  實際上現在的狀況,對我來說,比較像小白兔遇到野狼,試著將恐懼吞下肚。

  因為我的雙手黏在天花板油漆上,油漆卻被剛才二位學姊操控的水柱弄濕,現在正發出咕嚕剝裂聲。恩,現在幸運度絕對成為-S。

  剛才只要再晚一些,二位學姊自然會在人多的情況下停止欺負真宮隱,根本沒必要消耗魔力次數。

  啊,左手和雙腳的油漆完全剝落了。從蜘蛛黏在牆上的姿勢,變成右手懸掛在天花板。

  現在只要耐心等待……啊,掉落的油漆和從鼻尖滑落的汗水,恰好打在下方哼著歌準備泡澡的女同學肩膀。

  她們抬起頭,視線和我交會,接著像世界女高音扯開嗓子:

  「變態啊!」

  相同時間,她們操控像掃把的風壓,將我從天花板上刮下來。

  天花板距離地面三層樓高,要不頭破血流,只能像海豚輕巧的跳到浴池內。所以我用力踢天花板,結果失衡像一頭難看的死豬落入浴池中濺起水花,洗澡水倒灌鼻腔。

  嗆水時絕對要冷靜,才能順利避開溺水的命運,因此我努力安撫著自己痠痛的鼻腔。但手卻顯得慌張,伸出水面急著從浴池抓住東西穩住身子。

  恩,柔軟的支撐物?我從水面浮出,從下往上仰看,發現正握著一位女同學如蘋果般的大胸,對方臉頰由白色瞬間轉紅:

  「哪來的變態!」

  對方發動超能力旋轉澡堂池水,以自身為中心形成一個水漩渦。她操控水的方式太過於規律,猶如個位數加法,很快便找到離開漩渦路徑的最佳解。

  我跳出浴池,視線掃過現場,多數女同學處在嚇傻臉色發白的階段。至於出口就在眼前,只要不發生意外應該就能順利逃脫。

  不過上次闖進更衣室被停學的經驗,不由得謹慎把衣服半脫蓋在頭上隱藏身分。剛才操控風壓尖叫如女高音的同學再次操控風,打算將我推到牆壁壓制。

  在計算風洞和流向後走到恰當位置,這股風壓反倒像一隻無形的推手,加速將身體推向出口。

  製造漩渦的女同學,在水面上製造出一個水龍捲襲來,威力比漩渦大上一倍,但軌跡也更加單純。一個閃身,水龍捲便撞上柱子,水珠四散。

  距離出口只剩下數步的距離,幾乎篤定不會被逮著。至於操控風和水的女同學,她們張大眼睛不敢再動作,似乎擔心再次撲空會損害她們能力評價。

  啊,真不該忽略幸運度為負值的事實。沒走幾步,腳踏到餘風推來的肥皂,地板也恰到好處的被水珠濺濕,因此不只跌倒還像在冰湖上旋轉滑行。
  
  雖然滑行方向恰好在逃脫路線上,但地板摩擦力獨自將我的褲子和內褲脫下留在原地就不太好了。我反手抓緊褲子,最後只成功留下褲子口袋的紫色錢袋。

  剛才其餘嚇傻的女同學,噗哧,笑著回神,開始各自操控超能力攻擊。浴室內的洗髮精、沐浴乳和臉盆飛舞而來,速度堪比拉滿弦射出的弓箭。

  她們操控精度比水和風的女同學要低上許多,物品高度最多只在仰躺的身體上飛掠而過,只要躺著滑行決不會被擊中。但這姿勢讓衣服也被地板脫下,成為在女澡堂全裸的真正變態。

  好了,滑行終於迎來終點,碰,身體撞上櫃子,五顏六色的內衣將身形埋葬,取得短暫的隱藏優勢。

  拿盥洗用具追擊的女同學似乎擔心起貼身衣物被偷走或被拿來作些噁心的事,例如用臉頰摩擦,腳步慌張緊追而來。

  我從內衣海下伸出手,試著抓住櫃子撐起身體,掙脫內衣的靈壓。嗯?櫃子沒這麼柔軟吧?甚至可以扯下來。

  我從內衣海中像蛤蜊撬開外殼那般窺視。原來手上抓著白色大浴巾,來源則為前方準備洗澡,比祭嬌小的女同學。

  這時候沉默逃走才能算正確選擇,但剛才畢竟看過各類高中女同學身體,印象強烈:

  「這間澡堂也提供合校的小學生洗澡?」

  「誰是小學生!」

  一道閃電從屋內的更衣室落下。好在一瞬我丟出濕潤的肥皂,讓它誘導閃電落下成為炭肥皂,否則已經變成炭烤變態。

  發出閃電瞬間,嬌小的女同學發出急促低吟,彷彿擔心失手傷人,因此見到我躲過這一擊,不由得安下心大口吐氣。

  趁這空檔,我將浴巾綁在腰上,隨手拿毛巾包住頭髮改變造型,奔出更衣室。外面溫度涼爽,卻仍比不上身後傳來「抓變態」的索命吶喊冰涼。

  如果女校同學開放程度都像白天,拿裙子搧風,彼此抓胸,那麼她們全裸追出來也不奇怪。

  但實際追出澡堂外的女同學隨著距離浴室門口不斷減少,而且身體披著浴巾為基本款,似乎羞恥心又回到她們身上。

  依據掛在牆上的逃生平面圖,腦海中已經擬定出完美的逃脫路徑,預計三個拐彎就能全部將她們拋在後頭。

  能在一瞬間披上浴巾半裸追逐的魯莽,讓追上來的女同學毫不在意走廊和打開寢室房門查看噪音的學生,發動起危險的超能力。

  加熱冒白煙的鐵罐、讓地板焦黑的電弧,每一樣只要碰著,大概率就要住院。

  為避免波及其他人,很多時候只能故意跑在會被擦過的路徑上, 原本腰上能遮到小腿的浴巾,經過燒焦、破洞及撕裂,變成樓空的迷你裙,帶著不只一絲的涼意。

  在經過第二個拐彎,追捕的女同學發現自己差點誤傷路人,開始放慢腳步。因此比預計提早一個轉角順利從宿舍逃脫。

  當離開宿舍來到校園角落,只剩下自己仍在奔跑,氣喘吁吁連運動健將都無暇顧及其他情緒。不過我能感覺嘴角正在上揚。

  因為自己順利擺脫在浴室被圍毆的局面,違逆預知中的命運。用拉麵來譬喻,現在已經少放肉片在湯上頭。

  心裡輕鬆起來,被追趕的疲勞卻一擁而上。雖然校園角落只剩幾盞路燈,就像不適合久待的命案發祥地,但腳仍只願意待在原地休息,不肯移動。

  幸運度應該還沒恢復正值。在另一盞路燈下,一群女同學圍著一個人大呼小叫,彷彿要讓對方從世界上消失。

  依照過往經驗,這時的幸運度會導致她們衝突發生後,隨手扔出的物品恰好飛來。趕在自己頭破血流前阻止事件會比較好。

  一走近,我發現被圍的人身體打直不回話,也沒一絲膽怯,甚至不打算求救打定主意獨自面對,眼神冰冷就像在看一場戲。

  她稍微毛躁的長髮和不服輸個性,除了祭,我不相信這間學校存在第二位這樣的人。

  這群女同學要對祭做什麼?可別說正在大聲閒聊。

  其中一位女同學抬起巴掌,準備甩向祭的臉頰。我立刻抓住她的手臂。

  更正,幸運度負值導致手落空,啪,我用臉頰接下女同學灼熱的打擊。這下她們會因為打錯人而驚訝張大眼吧。

  不,她們的眼神更像看到野生大熊,臉色在路燈渲染下變得非常白:

  「救命啊!」

  「有變態!」

  慌亂中她們將我撞到,連同綁在腰上的浴巾一起脫落。對啊,這身打扮難怪她們會逃走。

  對於冷淡眼神,我屬於無法從中享受的類型。更別提祭肯定用零下的冰冷瞇眼,配上連曝露狂都會懷疑自己身材的口氣說著「變態先生」。

  嗯?祭為什麼臉鮮紅像蘋果,撿起浴巾還給我,連一句「變態」都沒說。我沒變態嗜好,但總感覺渾身不對勁。

  她將浴巾遞給我的手正微微顫抖。很難分辨她因為被圍住的事而發抖,又或者她覺醒看男人裸體的喜好而興奮抖動。

  好吧,應該屬於後者。

  因為浴巾重新綁在腰上後,以前肯定漠不關心待在原地的祭,此時卻走近到能碰觸手臂的程度,就像麵包店內拿起夾子購買心愛的麵包。

  這時候就該體貼裝作沒看見。至於路燈下擺滿許多盆栽這件事,就很難視而不見:

  「所以說是散步,實際上沉浸在園藝中?」

  「我在對抗命運。學會念動力,多少能增加機會。」

  如果這句話從澡堂的女同學口中說出,可以大致認為對方將事情誇大,畢竟認為事態嚴重,肯定到現在還在練習。

  但祭滿頭大汗,連運動服都已經濕透,卻仍盯著盆栽練習念動力。

  念動力,如果沒理解錯誤,指能夠隔空移動物體。祭眉毛緊皺,死命盯著盆栽,結果它一動也不動,很容易誤以為念動力實際上指表情的恐怖程度。

  現場經過連蟲鳴都感到尷尬而閉上嘴的漫長時間,花盆終於微微晃動。只不過當下颳起一陣小小的風,很難判斷念動力真的發揮功效。

  祭移動花盆的表現,和家中睡著時輕易讓書本快速飛舞不同。差異來源並非花盆太重或念動力能力太差,在於祭這次沒使用魔法。

  如果教祭操控自身魔力……。要讓初學者效率的引出魔力,只能依靠世界樹樹枝,而那種植物早已滅絕,因此只能改用魔法合成魔法仗。

  換句話說,要讓祭學會魔法,必須犧牲只能再用六次的魔力一次,用來合成魔法仗。

  要對抗死亡詛咒,隨意浪費寶貴的資源,只會在關鍵時刻失去能施展的手段,好比隨意吃著糧食的奴隸,等到主人故意數天不分發糧食就會餓死。

  過往的經驗不斷催促我小心謹慎,但祭自知缺乏天分卻仍緊皺眉毛鍛鍊的表情,怎麼看都像自己死命追求萬物真理的模樣。

  更別提她在真宮家的待遇根本就像奴隸,完全和自己前世的遭遇一樣。

  我發現自己正捏著手上的紫色錢袋。如果連眼前的妹妹都無法幫忙,那麼談什麼偉業?

  因此我敲著路燈的柱子,下定決心:

  「雖然我不會超能力,但能教妳使用魔法移動盆栽。」

  「魔法?這可是真實世界,沒有魔女、巫師,更沒有英雄,也沒有會能飛天的工具 。」

  夜晚的天空,飛機正劃破天際留下飛機雲的尾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