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3）
本章節 7180 字
更新於: 2023-04-24
「雖然由符文所創造出的幻境，做不到像『現實虛構』般以假亂真，不過作為輔助敘事的工具，姑且湊合著用吧。」說完，他清了清喉嚨，繼續講道：「以標準時間紀年法來說，這事也已經過去將近一年了吧。」
「那時的神界還很和樂融融，大家相處的氣氛都非常好，沒有爭端，無論什麼任務都能合作無間。」
伴隨著他的口述，周遭的畫面也跟著變化，裡頭有好幾張陌生的臉孔，其中有男有女，但這之中，有一個人特別顯眼。
那是萊，外貌和我認識的他一樣，一頭紫色長髮紮著馬尾，不過臉上的笑容多了幾番真心，說起話來也沒有那種欠揍的油膩感。
「正如你們所見，那時的萊是我們的上司，他強大、神秘、穩重，是個很優秀的領導，大家都十分尊敬他，並且樂意聽從萊的指揮去執行任務。」
「啊，這個，莉莉妲妳看，這就是妳以前，我熟知的那個樣子。」說到一半，思理克突然把本就像幻燈片的畫面暫停，並指向其中一位留著粉色過肩長髮的女生，她的外表看起來十分有韻味，舉手投足間散發成熟女人的魅力，胸部和現在的燁雪相比更是豐滿了不少，讓人很難不去注意，反正，怎麼想都不會把這人和燁雪聯想在一起。
「這個是……我嗎？騙人！根本不像好不好！我才沒那麼老！」看到這，燁雪不開心地揮手抗議，思理克則上下打量著燁雪的身體說道：「嗯，現在看來確實不像，尤其是有個地方差距可大了呢。」
「閉、閉嘴！你的眼睛在看哪裡啊！」燁雪雙頰泛紅，抱胸這麼喊道，而思理克也笑著回道：「哈哈哈，沒什麼，小心別讓莉莉妲知道這件事喔，不然她肯定會鬧脾氣的，雖然妳們大概也沒辦法相互交流就是了。」
「愛鬧脾氣這點，倒是和現在的燁雪蠻相似的……但你們別離題啊！給我繼續講重點。」雖然嘴裡跟著吐槽，但我心想，如果讓他們繼續爭下去，大概會搞得沒完沒了，於是便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軌。
被我提醒後，思理克也繼續說道：「好好好，你這來路不明的傢伙，口氣一直都挺囂張的嘛，咳咳，總之呢，那時我們在神界所執行的任務也很簡單───清除世間的邪惡，在暗中默默保護人類。」
「我們不像一般的神，會給人明確的希望與方向，但一直以來，我們都在不干涉人類發展的情況下，守護他們的世界、為正義而戰，因此，我們的名號不為人所知，不過我和我的夥伴們都為自己的工作感到驕傲。」
此時畫面也展現出他們戰鬥的樣子，幾個小隊成員靈活配合，對付的敵人也像是傳說中的狼人、吸血鬼、惡魔等怪物，而且，最值得我關注的，裡面竟然有能夠操控風與吸收生命能量的神存在，難不成……萊要我們殺掉的那些所謂的「偽神」，背後都是真正的神在支撐嗎？但為什麼？為什麼萊要這麼做？
當我正感到困惑，思理克在此時也講到了事情的轉折點。
「萊總是對我們說：『要用自己的風格戰鬥，請記住，你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人類，但在過程中，也要玩得開心喔。』萊在我們眼中，是個崇尚自由、對人類充滿慈愛的神，日子過得很順利，直到…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當他說到這裡時，畫面出現亂碼，萊以一副憔悴且披頭散髮的樣子出現在辦公室裡。
「那天，萊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用這副不尋常的模樣，衝進辦公室，向我們提出一個可怕的計畫。」
「『各位各位！神界和人類世界即將會面對一個前所唯有的威脅，而據我的觀察，現在這點戰力根本不夠！所以……我們必須增加神的數量，請你們按照這份名單，到人類世界去刺殺這些有價值的人類，我會將他們轉變為神，為即將到來的威脅做好準備。』」
「萊是這麼說的，而想當然，我們無法接受，但更不能接受的是，為什麼曾經的好上司會在一夕之間變了樣，於是妳，莉莉妲，作為我們的隊長，也是和萊關係最好的妳，打破沉默的氣氛開口了。」思理克的語氣很不情願，甚至有些不願面對，就像希望這段往事被永遠埋葬。
「『什麼未知的威脅……萊，你在說什麼啊！要我們去殺無辜人類這種事，我辦不到。』」
畫面裡的莉莉妲揪著萊的衣領，堅決不同意他的說法，而萊也沒有妥協，甚至感覺有些慌亂地吼道：「『威脅是什麼…我無法告訴你們，你們承受不住，反正按照我的話去做就是了，你們不是很聽從我的指令嗎？現在快去啊，快啊！』」
「當兩個保有不同理念的人無法達成共識，那結果會是什麼你們應該也很清楚，所以我剛剛對於妳回到萊的底下辦事才感到疑惑啊！」
思理克看著燁雪這麼說道，而燁雪臉上則滿是迷茫地喃喃道：「不，這不是我的故事……我什麼記憶都沒有了。」
思理克沒有理會燁雪，只是再次打了個響指，周遭的場景變化，原先完好的辦公室變成我所知的破敗模樣，桌椅翻倒、雜物堆積，充滿了混亂。
「神界動亂事件爆發，絕大多數的神都不同意萊的做法，即使背後或許另有隱情，但萊始終不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大家試圖反抗，不過面對萊的絕對力量，我們也沒把握能在當下打贏，於是神明們逃到了人間，尋找反抗萊的時機。」
「但神要到人間長期生活的話，有一個問題必須克服，那就是特化神力，神長期待在人間的話，很容易力量溢出，導致嚴重的失控，對自身和周遭都會造成極大的破壞，好在莉莉妲，妳發明了一個能解決這點的法器。」
這時，畫面上展示的，正是那反覆出現在我們視野裡的神秘金屬盒。
「契約盒，這正是創造神使的關鍵，裡頭存有非常高深的契約性符文，當一個神與人簽訂契約，神便可以寄宿在人類的身體中，這類人被稱為『神使』，他們將擁有神的力量與意識，以全新的姿態存在於人間。」
思理克看著燁雪，接著有些可惜地繼續說道：「至於我嘛，因為沒有特化神力，上前線戰鬥的機會也是屈指可數，所以找了神使也只是白搭，神界的混亂與集體出走，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能自由研究符文。」
「於是，故事的結局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來到這個領域，創造了這裡，好了，頭尾接上了，還有什麼問題嗎？」說完，他便草草做了結尾，當我還在消化這龐大的資訊量時，突然意識到一件不對勁的事。
「你剛剛說，萊那時要求你們去殺掉一些有價值的人類轉變為神對吧？另外……這把槍應該也絕非普通的人類武器吧，可以幫我檢查一下嗎？」我開口詢問思理克，並把腰間的槍拿下，遞給思理克看。
「萊確實是這樣說的沒錯，至於這把槍嘛……上面附有能夠對神使造成致命傷的符文，不過對我們這種純神來說只會有小擦傷罷了。」
得到思理克的肯定後，我想起萊說過，他說自己是看上了我的才能……該不會我一直在苦苦找尋的，那個殺掉我的兇手，其實就在我身邊？甚至欺騙我，把我當作一顆棋子，況且，根據思理克所說，有關契約盒的事，我的身份大概也只是神使而已，不是純正的神，怪不得能夠被「軍火庫」中的武器傷到。
「總之，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也是時候該送你們回去了，不過請謹記，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們到過這裡的事，應該說……為了更保險起見，我會用符文消除你們的記憶，希望你們能諒解。」思理克語畢，把槍還到我的手上，便帶我們離開那個空房間，來到外頭客廳，他拿出兩個內部刻有符文的碗，裡頭裝著紫色的混濁液體，他將碗遞給我和燁雪，示意我們喝下。
但這時，燁雪卻拒絕接了思理克，她慢慢蹲下，使勁地搖著頭，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不要、不要，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記憶了，自始至終，我甚至都沒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她抬起頭，眼神滿是徬徨，無力地抓著我的袖子喊道：「我到底是誰……難道只是莉莉妲的附屬品嗎？這副身體的過去是什麼，又或是莉莉妲的意識去哪了？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這才是我迫切尋求的真相啊！」
見燁雪這副模樣，我頓時有些愧疚，從剛剛開始，我就只在乎客觀的事實，急於瞭解背後的全貌，反而忽略了她的情緒，那些令人心疼的焦慮與不安。
於是我蹲低身子，二話不說地將燁雪擁入懷中，並摸摸她的頭溫柔地說道：「沒關係的，燁雪就是燁雪喔，不是莉莉妲、也不是過去的燁雪，此刻能觸摸到的，能感受到的，就是最真實的妳。」
「雖然你這樣說……但甚至連『燁雪』該是什麼樣的人，我似乎也還沒摸清楚。」她扯著我的衣服，知道了這些後，帶給燁雪的不是釋然，而是更加的不知所措。
看到燁雪這副模樣，我也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撫著說道：「有時候，不用那麼著急尋找答案，至於在旅途的過程中，我會一直像這樣陪在妳身邊。」
而聽到我這麼說，燁雪流下了不易察覺的淚，緊緊抱住我，許久過後，她才慢慢放開手。
「好吧，我倒沒想到你們倆之間是這種關係……」此時，在一旁看戲的思理克有些尷尬地這麼說道，我和燁雪聽到著，趕緊把彼此推開，同時奮力搖頭否認道：「我和他才沒什麼關係喔！別誤會了。」
「真有默契，看來感情不錯，讓我想起以前的時光呢，真懷念。」思理克這麼感嘆，隨後轉身，把其中一個碗放在桌上說道：「好吧，我相信莉莉妲，因此我也相信由她所選擇的燁雪，但……你這傢伙，是叫啞音吧，我不認識你，也無法信任你，更別提你一看到我就想和我打架，因此你必須喝下這個。」
接著他朝我走來，看著思理克遞過來的符水，我想都沒想，伸出手把它打到了地上，一口回絕了他的要求。
「不，我也不能失去任何記憶……這麼說吧，既然都來到這裡了，那或許是命運使然，思理克，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看到我如此堅決，他反而稍稍來了點興致，彎腰撿起地上的碗後，對我說道：「喔？你這說法挺有意思的，好吧，有什麼事就說吧，我看看有什麼能幫的。」
我的腦中在此刻浮現萊那虛假的笑容，一想到他可能就是殺害我的兇手，對他的恨意也湧上心頭。
「請你幫助我對付萊吧！拜託了。」
我跑上前握住思理克的手，低著頭如此請求道，似乎是驚訝於我的反應，他挪開我的手，沉默了許久，才大笑著說道：「哼，呵呵，哈哈哈哈哈，這樣啊……但關於這個提議……很抱歉，我給出的答案是NO喔。」
隨後他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繼續說道：「我說過了吧，這場紛爭中我不站在任何一方，看看這環境，我在自己的領域過得很好，可以說是達成了夢寐以求的生活，既然這樣，我又有什麼理由回去攪和呢？」
看他一臉無關緊要的樣子，我只好嘆了口氣，一五一十地告訴思理克萊正在獵殺神使的事實。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與你無關，萊現在正在獵殺神使，無論是風神巴洛菲亞，還是能夠控制生命能量的逢煌月，其背後的神，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是你的朋友吧！而且…或許有一天會輪到你───」
話還沒說完，他就憤怒地拍桌喊道：「你在胡說什麼！講這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還讓你們留在這裡就是我的恩慈，難道是希望我用更激烈的手段驅逐你們嗎？」
見到情緒不穩定，燁雪趕緊上前想安撫他的情緒，而我也在一旁繼續說道：「不，我說的都是真的，萊之所以會派我們來，也是為了尋找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聽著，他雖然低頭猶豫了一下，但回答的態度仍舊堅決。
「不，我剛剛說過吧，我不相信你……所以拜託你們離開，千萬別把我捲進去。」
「讓我證明給你看吧，只要我能使用能力……而且，我知道你內心不可能毫無波瀾，剛剛在說故事時，你看著曾經的回憶，那些歷歷在目的畫面，眼神是不會騙人的，你也很懷念吧，那些過去和夥伴的日子。」
我走上前請求道，見狀，思理克抬起頭與我四目相接，眼神滿是恐懼地說道：「你憑什麼說這些話，你根本就不懂我的感受。」
「不，我懂，以前的我也活在孤獨之中，但燁雪這個夥伴改變了我，所以讓我證明給你看吧，就當作是為了莉莉妲。」
我拉住燁雪的手，進一步縮短距離，而思理克聽著，再次陷入了思考。
空氣在此時凝結，窒息般的壓抑感甚至令人有些喘不過氣，好不容易，思理克的聲音才打破了寧靜，說道：「唉，我絕對會後悔的，好吧……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最好不要給我耍小手段。」
見他終於同意，我也點點頭，向他保證道：「放心吧，既然你給了我信任，我也會回以相應的承諾。」
聽罷，他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說道：「你這傢伙……還挺有趣的嘛，如果我們早一點認識，搞不好會成為好朋友。」
接著，他從沙發上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挺起胸膛，並揮動手掌，金色的符文在空中顯現，就像科幻電影裡，操控全息投影一樣，同時他在嘴裡喃喃道：「咒文，解除。」
剎那間，一道刺眼的光以他為中心快速擴散，等到金光散去後，我緩緩舒展手指，能感受到神力的恢復，就像是一灘死水被注入新的流泉，整個身體都活絡了起來。
而我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立刻施展能力，從「軍火庫」中拿出了從逢煌月那收走的契約盒。
我小心地將契約盒遞給思理克，他仔細地端倪後，便大感震驚地退後了幾步。
「不、不會吧……」
他的語氣顫抖，或許是太過驚訝，結結巴巴地說道：「萊……你、你居然為了達成目的，做到這種程度嗎？」
看到思理克的表現，我於是趁勝追擊地說道：「既然現在已經知道萊的所做所為了，甚至他有可能就是殺害我的兇手……所以，如果有你的幫忙我們或許就能夠打敗萊，阻止這一切，因此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吧！」
怎料，得知這些事後的思理克，居然更加篤定地搖頭拒絕了我們，他先是喝了口水冷靜一下，接著說道：「你說要打敗萊？請問你有什麼勝率超過百分之十的計畫嗎？當時神界動亂事件，多少位神一起對付萊，你看結果有成功嗎？所以別說笑了吧……我雖然為曾經的夥伴感到哀傷，但還沒有蠢到去站在萊的對立面，莉莉妲，見到妳我很開心，但你們真的該走了，這是最後的警告。」
看到思理克害怕的樣子，我正覺得沒辦法說服他想打退堂鼓時，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保持靜默的燁雪開口了，她突然伸手，打了思理克一巴掌喊道：「你這懦夫！這是莉莉妲會想看到的事嗎？你不是說為自己的工作感到驕傲嗎？你口中的那些清除世間邪惡、保護人類安全，那些為正義而戰的使命感，對你而言全部都是笑話？」
這一掌拍的響亮，那魄力的架勢，就彷彿莉莉妲再次支配了燁雪，卻又在轉瞬間消失。
而思理克一句話也沒有回應，只是輕撫著自己被打到泛紅的臉頰，好似有點訝異，至於我見燁雪這麼衝動，則趕緊用較為溫和的語氣對他說道：「現在的我們有兩個關鍵的變因有機會取得勝利，第一點就是有我，這樣說，聽起來或許有點自以為是，但我多少也是個實力派殺手，第二點，就在於你，既然這是你的領域，你又專心研究了自己的符文那麼久，那隻要把萊引到這裡，對你也有優勢吧。」
說完，現場的空氣又陷入了耐人尋味的安靜，我和燁雪都盯著思理克，等著他的回覆。
「唉……好吧，我幫你們就是了，但必須先擬定一個可行的作戰策略，而且只要情況超出掌控，我就會立馬使用符文把你們全部送走。」或許是被打醒了，又或是說，這一掌讓他想起了自己熟識的那個人，思理克總算是同意幫助我們，聽到他這麼說，我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接著，他便帶我們回到那個空房間，催動符文展現畫面。
畫面上除了有整個領域和這間古宅的結構，還有萊的照片，他指著萊，開口向我們問道：「你們應該很清楚萊的能力是什麼吧？」
聽到他的提問，我和燁雪異口同聲地搖搖頭說道：「呃，不知道。」
「不知道還妄想對付萊啊……不過這也正常，因為就連我們這些與他共事許久的神，也從未知道萊真正的能力是什麼，只知道他擁有至少一種以上的特化神力。」看到我們一無所知，思理克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還是向我們提出他的看法。
「這棟宅邸的周遭已經被我下了強大，且複雜的封鎖符文，只要進到宅邸內，就無法使用特化神力，此外，也無法透過正規的手段離開，，闖入者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入我的控制中，因此，我們首要做的事就是被萊引進這間房子內。」
「利用地形的認知差距來創造奇效嗎……這是個好主意，我喜歡。」我認同地這麼說道，不過他卻馬上用反駁的語氣提醒道：「不，光靠地形的優勢，與封鎖特化神力的使用是不夠的，別忘了，在這種情況下，你們也無法使用自己的能力，以萊的力量來說，我們還是不能扳回一成。」
「的確，我和霜雨見識過萊固有的身體素質有多麼強大，但既然如此，我們要怎麼做？」此時，看著我們激烈討論的燁雪，也好奇地這麼問道。
「這時候還是得靠萬用的符文出馬了，我會給你們施加持續五分鐘的無效性符文，這個符文凌駕在所有符文之上，因此能讓限制你們的符文暫時失效，不過由於消耗的神力巨大，因此只能持續五分鐘。」
「在這段期間，你們能自由使用能力，佔據些微的優勢，而我則會在一旁盡力用符文輔助你們。」聽到思理克這麼說，雖然內心還是不確定勝算有多少，但至少增加了點信心。
思里克走到客廳準備著自己的東西，雖然途中曾傳出不妙的爆炸聲，但思里克也只是告訴我們別在意，而我來到燁雪身邊，看著因為緊張，而在原地踱步的她問道：「怎麼了，很快事情就會告一段落了，我們也先到客廳休息一下吧。」
「沒、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們真的可以擊敗萊嗎？話又說回來，擊敗萊之後我們又該何去何從？」聽到燁雪的擔憂，我沒有回答，只是牽起她的手，把她拉到客廳，讓燁雪先坐著休息一下。
因為面對她的問題，我也陷入了思考，對我來說，我本不屬於神界的一份子，但經歷了這麼多後，自己已經不能坐視不管了，無論如何，未來的事，還是等到事情真的順利結束後再說，畢竟無論結局是死是活，我都能獲得真正的解脫吧。
事已至此，也走不了回頭路了，在思理克弄了老半天，終於搗鼓完後，他轉身丟給我和燁雪兩個刻滿密密麻麻符文的手環，說道：「戴上手環後就會啟動它的效果，所以準備好就說一聲吧，還有，請謹記，我做這些只是為了曾經的夥伴罷了。」
說完，他又走到燁雪耳邊，輕聲對她說道：「另外，謝謝妳，如果之後妳找回了莉莉妲，請幫我向她問好。」
「這種話請你親自對她說吧。」
燁雪沒有答應，而聽到她的回答，思理克則露出了苦笑說道：「啊……好吧，說得也是呢。」
看到大家都放鬆的樣子，我感慨這或許就是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最後，在確認大家都準備妥當後，我閉上眼，將手環扣上，有種如電流般的酥麻感通過全身，自己從未感受到如此舒暢，這不僅僅是因為力量恢復，更是因為我很清楚，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終章，當睜開眼的剎那，我把手揮往空中，從「軍火庫」裡拿出呼叫萊的通訊器。
「願，眾神保佑。」
在大戰的前一刻，我想起了身為人類時的本能，把手貼在胸前，聆聽心的聲音，由衷地做出祈禱。
我咽了咽口水，按下通話鈕，其實，我知道，自己直到前一秒都還有機會喊停，假裝一切都沒發生，喝下失去記憶的符水，被思理克送回中央公園，繼續執行我們的任務，但現在，當我呼叫萊的那瞬間起，才是真正的走不了回頭路了。
「那時的神界還很和樂融融，大家相處的氣氛都非常好，沒有爭端，無論什麼任務都能合作無間。」
伴隨著他的口述，周遭的畫面也跟著變化，裡頭有好幾張陌生的臉孔，其中有男有女，但這之中，有一個人特別顯眼。
那是萊，外貌和我認識的他一樣，一頭紫色長髮紮著馬尾，不過臉上的笑容多了幾番真心，說起話來也沒有那種欠揍的油膩感。
「正如你們所見，那時的萊是我們的上司，他強大、神秘、穩重，是個很優秀的領導，大家都十分尊敬他，並且樂意聽從萊的指揮去執行任務。」
「啊，這個，莉莉妲妳看，這就是妳以前，我熟知的那個樣子。」說到一半，思理克突然把本就像幻燈片的畫面暫停，並指向其中一位留著粉色過肩長髮的女生，她的外表看起來十分有韻味，舉手投足間散發成熟女人的魅力，胸部和現在的燁雪相比更是豐滿了不少，讓人很難不去注意，反正，怎麼想都不會把這人和燁雪聯想在一起。
「這個是……我嗎？騙人！根本不像好不好！我才沒那麼老！」看到這，燁雪不開心地揮手抗議，思理克則上下打量著燁雪的身體說道：「嗯，現在看來確實不像，尤其是有個地方差距可大了呢。」
「閉、閉嘴！你的眼睛在看哪裡啊！」燁雪雙頰泛紅，抱胸這麼喊道，而思理克也笑著回道：「哈哈哈，沒什麼，小心別讓莉莉妲知道這件事喔，不然她肯定會鬧脾氣的，雖然妳們大概也沒辦法相互交流就是了。」
「愛鬧脾氣這點，倒是和現在的燁雪蠻相似的……但你們別離題啊！給我繼續講重點。」雖然嘴裡跟著吐槽，但我心想，如果讓他們繼續爭下去，大概會搞得沒完沒了，於是便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軌。
被我提醒後，思理克也繼續說道：「好好好，你這來路不明的傢伙，口氣一直都挺囂張的嘛，咳咳，總之呢，那時我們在神界所執行的任務也很簡單───清除世間的邪惡，在暗中默默保護人類。」
「我們不像一般的神，會給人明確的希望與方向，但一直以來，我們都在不干涉人類發展的情況下，守護他們的世界、為正義而戰，因此，我們的名號不為人所知，不過我和我的夥伴們都為自己的工作感到驕傲。」
此時畫面也展現出他們戰鬥的樣子，幾個小隊成員靈活配合，對付的敵人也像是傳說中的狼人、吸血鬼、惡魔等怪物，而且，最值得我關注的，裡面竟然有能夠操控風與吸收生命能量的神存在，難不成……萊要我們殺掉的那些所謂的「偽神」，背後都是真正的神在支撐嗎？但為什麼？為什麼萊要這麼做？
當我正感到困惑，思理克在此時也講到了事情的轉折點。
「萊總是對我們說：『要用自己的風格戰鬥，請記住，你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人類，但在過程中，也要玩得開心喔。』萊在我們眼中，是個崇尚自由、對人類充滿慈愛的神，日子過得很順利，直到…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當他說到這裡時，畫面出現亂碼，萊以一副憔悴且披頭散髮的樣子出現在辦公室裡。
「那天，萊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用這副不尋常的模樣，衝進辦公室，向我們提出一個可怕的計畫。」
「『各位各位！神界和人類世界即將會面對一個前所唯有的威脅，而據我的觀察，現在這點戰力根本不夠！所以……我們必須增加神的數量，請你們按照這份名單，到人類世界去刺殺這些有價值的人類，我會將他們轉變為神，為即將到來的威脅做好準備。』」
「萊是這麼說的，而想當然，我們無法接受，但更不能接受的是，為什麼曾經的好上司會在一夕之間變了樣，於是妳，莉莉妲，作為我們的隊長，也是和萊關係最好的妳，打破沉默的氣氛開口了。」思理克的語氣很不情願，甚至有些不願面對，就像希望這段往事被永遠埋葬。
「『什麼未知的威脅……萊，你在說什麼啊！要我們去殺無辜人類這種事，我辦不到。』」
畫面裡的莉莉妲揪著萊的衣領，堅決不同意他的說法，而萊也沒有妥協，甚至感覺有些慌亂地吼道：「『威脅是什麼…我無法告訴你們，你們承受不住，反正按照我的話去做就是了，你們不是很聽從我的指令嗎？現在快去啊，快啊！』」
「當兩個保有不同理念的人無法達成共識，那結果會是什麼你們應該也很清楚，所以我剛剛對於妳回到萊的底下辦事才感到疑惑啊！」
思理克看著燁雪這麼說道，而燁雪臉上則滿是迷茫地喃喃道：「不，這不是我的故事……我什麼記憶都沒有了。」
思理克沒有理會燁雪，只是再次打了個響指，周遭的場景變化，原先完好的辦公室變成我所知的破敗模樣，桌椅翻倒、雜物堆積，充滿了混亂。
「神界動亂事件爆發，絕大多數的神都不同意萊的做法，即使背後或許另有隱情，但萊始終不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大家試圖反抗，不過面對萊的絕對力量，我們也沒把握能在當下打贏，於是神明們逃到了人間，尋找反抗萊的時機。」
「但神要到人間長期生活的話，有一個問題必須克服，那就是特化神力，神長期待在人間的話，很容易力量溢出，導致嚴重的失控，對自身和周遭都會造成極大的破壞，好在莉莉妲，妳發明了一個能解決這點的法器。」
這時，畫面上展示的，正是那反覆出現在我們視野裡的神秘金屬盒。
「契約盒，這正是創造神使的關鍵，裡頭存有非常高深的契約性符文，當一個神與人簽訂契約，神便可以寄宿在人類的身體中，這類人被稱為『神使』，他們將擁有神的力量與意識，以全新的姿態存在於人間。」
思理克看著燁雪，接著有些可惜地繼續說道：「至於我嘛，因為沒有特化神力，上前線戰鬥的機會也是屈指可數，所以找了神使也只是白搭，神界的混亂與集體出走，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能自由研究符文。」
「於是，故事的結局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來到這個領域，創造了這裡，好了，頭尾接上了，還有什麼問題嗎？」說完，他便草草做了結尾，當我還在消化這龐大的資訊量時，突然意識到一件不對勁的事。
「你剛剛說，萊那時要求你們去殺掉一些有價值的人類轉變為神對吧？另外……這把槍應該也絕非普通的人類武器吧，可以幫我檢查一下嗎？」我開口詢問思理克，並把腰間的槍拿下，遞給思理克看。
「萊確實是這樣說的沒錯，至於這把槍嘛……上面附有能夠對神使造成致命傷的符文，不過對我們這種純神來說只會有小擦傷罷了。」
得到思理克的肯定後，我想起萊說過，他說自己是看上了我的才能……該不會我一直在苦苦找尋的，那個殺掉我的兇手，其實就在我身邊？甚至欺騙我，把我當作一顆棋子，況且，根據思理克所說，有關契約盒的事，我的身份大概也只是神使而已，不是純正的神，怪不得能夠被「軍火庫」中的武器傷到。
「總之，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也是時候該送你們回去了，不過請謹記，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們到過這裡的事，應該說……為了更保險起見，我會用符文消除你們的記憶，希望你們能諒解。」思理克語畢，把槍還到我的手上，便帶我們離開那個空房間，來到外頭客廳，他拿出兩個內部刻有符文的碗，裡頭裝著紫色的混濁液體，他將碗遞給我和燁雪，示意我們喝下。
但這時，燁雪卻拒絕接了思理克，她慢慢蹲下，使勁地搖著頭，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不要、不要，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記憶了，自始至終，我甚至都沒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她抬起頭，眼神滿是徬徨，無力地抓著我的袖子喊道：「我到底是誰……難道只是莉莉妲的附屬品嗎？這副身體的過去是什麼，又或是莉莉妲的意識去哪了？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這才是我迫切尋求的真相啊！」
見燁雪這副模樣，我頓時有些愧疚，從剛剛開始，我就只在乎客觀的事實，急於瞭解背後的全貌，反而忽略了她的情緒，那些令人心疼的焦慮與不安。
於是我蹲低身子，二話不說地將燁雪擁入懷中，並摸摸她的頭溫柔地說道：「沒關係的，燁雪就是燁雪喔，不是莉莉妲、也不是過去的燁雪，此刻能觸摸到的，能感受到的，就是最真實的妳。」
「雖然你這樣說……但甚至連『燁雪』該是什麼樣的人，我似乎也還沒摸清楚。」她扯著我的衣服，知道了這些後，帶給燁雪的不是釋然，而是更加的不知所措。
看到燁雪這副模樣，我也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撫著說道：「有時候，不用那麼著急尋找答案，至於在旅途的過程中，我會一直像這樣陪在妳身邊。」
而聽到我這麼說，燁雪流下了不易察覺的淚，緊緊抱住我，許久過後，她才慢慢放開手。
「好吧，我倒沒想到你們倆之間是這種關係……」此時，在一旁看戲的思理克有些尷尬地這麼說道，我和燁雪聽到著，趕緊把彼此推開，同時奮力搖頭否認道：「我和他才沒什麼關係喔！別誤會了。」
「真有默契，看來感情不錯，讓我想起以前的時光呢，真懷念。」思理克這麼感嘆，隨後轉身，把其中一個碗放在桌上說道：「好吧，我相信莉莉妲，因此我也相信由她所選擇的燁雪，但……你這傢伙，是叫啞音吧，我不認識你，也無法信任你，更別提你一看到我就想和我打架，因此你必須喝下這個。」
接著他朝我走來，看著思理克遞過來的符水，我想都沒想，伸出手把它打到了地上，一口回絕了他的要求。
「不，我也不能失去任何記憶……這麼說吧，既然都來到這裡了，那或許是命運使然，思理克，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看到我如此堅決，他反而稍稍來了點興致，彎腰撿起地上的碗後，對我說道：「喔？你這說法挺有意思的，好吧，有什麼事就說吧，我看看有什麼能幫的。」
我的腦中在此刻浮現萊那虛假的笑容，一想到他可能就是殺害我的兇手，對他的恨意也湧上心頭。
「請你幫助我對付萊吧！拜託了。」
我跑上前握住思理克的手，低著頭如此請求道，似乎是驚訝於我的反應，他挪開我的手，沉默了許久，才大笑著說道：「哼，呵呵，哈哈哈哈哈，這樣啊……但關於這個提議……很抱歉，我給出的答案是NO喔。」
隨後他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繼續說道：「我說過了吧，這場紛爭中我不站在任何一方，看看這環境，我在自己的領域過得很好，可以說是達成了夢寐以求的生活，既然這樣，我又有什麼理由回去攪和呢？」
看他一臉無關緊要的樣子，我只好嘆了口氣，一五一十地告訴思理克萊正在獵殺神使的事實。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與你無關，萊現在正在獵殺神使，無論是風神巴洛菲亞，還是能夠控制生命能量的逢煌月，其背後的神，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是你的朋友吧！而且…或許有一天會輪到你───」
話還沒說完，他就憤怒地拍桌喊道：「你在胡說什麼！講這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還讓你們留在這裡就是我的恩慈，難道是希望我用更激烈的手段驅逐你們嗎？」
見到情緒不穩定，燁雪趕緊上前想安撫他的情緒，而我也在一旁繼續說道：「不，我說的都是真的，萊之所以會派我們來，也是為了尋找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聽著，他雖然低頭猶豫了一下，但回答的態度仍舊堅決。
「不，我剛剛說過吧，我不相信你……所以拜託你們離開，千萬別把我捲進去。」
「讓我證明給你看吧，只要我能使用能力……而且，我知道你內心不可能毫無波瀾，剛剛在說故事時，你看著曾經的回憶，那些歷歷在目的畫面，眼神是不會騙人的，你也很懷念吧，那些過去和夥伴的日子。」
我走上前請求道，見狀，思理克抬起頭與我四目相接，眼神滿是恐懼地說道：「你憑什麼說這些話，你根本就不懂我的感受。」
「不，我懂，以前的我也活在孤獨之中，但燁雪這個夥伴改變了我，所以讓我證明給你看吧，就當作是為了莉莉妲。」
我拉住燁雪的手，進一步縮短距離，而思理克聽著，再次陷入了思考。
空氣在此時凝結，窒息般的壓抑感甚至令人有些喘不過氣，好不容易，思理克的聲音才打破了寧靜，說道：「唉，我絕對會後悔的，好吧……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最好不要給我耍小手段。」
見他終於同意，我也點點頭，向他保證道：「放心吧，既然你給了我信任，我也會回以相應的承諾。」
聽罷，他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說道：「你這傢伙……還挺有趣的嘛，如果我們早一點認識，搞不好會成為好朋友。」
接著，他從沙發上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挺起胸膛，並揮動手掌，金色的符文在空中顯現，就像科幻電影裡，操控全息投影一樣，同時他在嘴裡喃喃道：「咒文，解除。」
剎那間，一道刺眼的光以他為中心快速擴散，等到金光散去後，我緩緩舒展手指，能感受到神力的恢復，就像是一灘死水被注入新的流泉，整個身體都活絡了起來。
而我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立刻施展能力，從「軍火庫」中拿出了從逢煌月那收走的契約盒。
我小心地將契約盒遞給思理克，他仔細地端倪後，便大感震驚地退後了幾步。
「不、不會吧……」
他的語氣顫抖，或許是太過驚訝，結結巴巴地說道：「萊……你、你居然為了達成目的，做到這種程度嗎？」
看到思理克的表現，我於是趁勝追擊地說道：「既然現在已經知道萊的所做所為了，甚至他有可能就是殺害我的兇手……所以，如果有你的幫忙我們或許就能夠打敗萊，阻止這一切，因此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吧！」
怎料，得知這些事後的思理克，居然更加篤定地搖頭拒絕了我們，他先是喝了口水冷靜一下，接著說道：「你說要打敗萊？請問你有什麼勝率超過百分之十的計畫嗎？當時神界動亂事件，多少位神一起對付萊，你看結果有成功嗎？所以別說笑了吧……我雖然為曾經的夥伴感到哀傷，但還沒有蠢到去站在萊的對立面，莉莉妲，見到妳我很開心，但你們真的該走了，這是最後的警告。」
看到思理克害怕的樣子，我正覺得沒辦法說服他想打退堂鼓時，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保持靜默的燁雪開口了，她突然伸手，打了思理克一巴掌喊道：「你這懦夫！這是莉莉妲會想看到的事嗎？你不是說為自己的工作感到驕傲嗎？你口中的那些清除世間邪惡、保護人類安全，那些為正義而戰的使命感，對你而言全部都是笑話？」
這一掌拍的響亮，那魄力的架勢，就彷彿莉莉妲再次支配了燁雪，卻又在轉瞬間消失。
而思理克一句話也沒有回應，只是輕撫著自己被打到泛紅的臉頰，好似有點訝異，至於我見燁雪這麼衝動，則趕緊用較為溫和的語氣對他說道：「現在的我們有兩個關鍵的變因有機會取得勝利，第一點就是有我，這樣說，聽起來或許有點自以為是，但我多少也是個實力派殺手，第二點，就在於你，既然這是你的領域，你又專心研究了自己的符文那麼久，那隻要把萊引到這裡，對你也有優勢吧。」
說完，現場的空氣又陷入了耐人尋味的安靜，我和燁雪都盯著思理克，等著他的回覆。
「唉……好吧，我幫你們就是了，但必須先擬定一個可行的作戰策略，而且只要情況超出掌控，我就會立馬使用符文把你們全部送走。」或許是被打醒了，又或是說，這一掌讓他想起了自己熟識的那個人，思理克總算是同意幫助我們，聽到他這麼說，我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接著，他便帶我們回到那個空房間，催動符文展現畫面。
畫面上除了有整個領域和這間古宅的結構，還有萊的照片，他指著萊，開口向我們問道：「你們應該很清楚萊的能力是什麼吧？」
聽到他的提問，我和燁雪異口同聲地搖搖頭說道：「呃，不知道。」
「不知道還妄想對付萊啊……不過這也正常，因為就連我們這些與他共事許久的神，也從未知道萊真正的能力是什麼，只知道他擁有至少一種以上的特化神力。」看到我們一無所知，思理克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還是向我們提出他的看法。
「這棟宅邸的周遭已經被我下了強大，且複雜的封鎖符文，只要進到宅邸內，就無法使用特化神力，此外，也無法透過正規的手段離開，，闖入者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入我的控制中，因此，我們首要做的事就是被萊引進這間房子內。」
「利用地形的認知差距來創造奇效嗎……這是個好主意，我喜歡。」我認同地這麼說道，不過他卻馬上用反駁的語氣提醒道：「不，光靠地形的優勢，與封鎖特化神力的使用是不夠的，別忘了，在這種情況下，你們也無法使用自己的能力，以萊的力量來說，我們還是不能扳回一成。」
「的確，我和霜雨見識過萊固有的身體素質有多麼強大，但既然如此，我們要怎麼做？」此時，看著我們激烈討論的燁雪，也好奇地這麼問道。
「這時候還是得靠萬用的符文出馬了，我會給你們施加持續五分鐘的無效性符文，這個符文凌駕在所有符文之上，因此能讓限制你們的符文暫時失效，不過由於消耗的神力巨大，因此只能持續五分鐘。」
「在這段期間，你們能自由使用能力，佔據些微的優勢，而我則會在一旁盡力用符文輔助你們。」聽到思理克這麼說，雖然內心還是不確定勝算有多少，但至少增加了點信心。
思里克走到客廳準備著自己的東西，雖然途中曾傳出不妙的爆炸聲，但思里克也只是告訴我們別在意，而我來到燁雪身邊，看著因為緊張，而在原地踱步的她問道：「怎麼了，很快事情就會告一段落了，我們也先到客廳休息一下吧。」
「沒、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們真的可以擊敗萊嗎？話又說回來，擊敗萊之後我們又該何去何從？」聽到燁雪的擔憂，我沒有回答，只是牽起她的手，把她拉到客廳，讓燁雪先坐著休息一下。
因為面對她的問題，我也陷入了思考，對我來說，我本不屬於神界的一份子，但經歷了這麼多後，自己已經不能坐視不管了，無論如何，未來的事，還是等到事情真的順利結束後再說，畢竟無論結局是死是活，我都能獲得真正的解脫吧。
事已至此，也走不了回頭路了，在思理克弄了老半天，終於搗鼓完後，他轉身丟給我和燁雪兩個刻滿密密麻麻符文的手環，說道：「戴上手環後就會啟動它的效果，所以準備好就說一聲吧，還有，請謹記，我做這些只是為了曾經的夥伴罷了。」
說完，他又走到燁雪耳邊，輕聲對她說道：「另外，謝謝妳，如果之後妳找回了莉莉妲，請幫我向她問好。」
「這種話請你親自對她說吧。」
燁雪沒有答應，而聽到她的回答，思理克則露出了苦笑說道：「啊……好吧，說得也是呢。」
看到大家都放鬆的樣子，我感慨這或許就是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最後，在確認大家都準備妥當後，我閉上眼，將手環扣上，有種如電流般的酥麻感通過全身，自己從未感受到如此舒暢，這不僅僅是因為力量恢復，更是因為我很清楚，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終章，當睜開眼的剎那，我把手揮往空中，從「軍火庫」裡拿出呼叫萊的通訊器。
「願，眾神保佑。」
在大戰的前一刻，我想起了身為人類時的本能，把手貼在胸前，聆聽心的聲音，由衷地做出祈禱。
我咽了咽口水，按下通話鈕，其實，我知道，自己直到前一秒都還有機會喊停，假裝一切都沒發生，喝下失去記憶的符水，被思理克送回中央公園，繼續執行我們的任務，但現在，當我呼叫萊的那瞬間起，才是真正的走不了回頭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