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水滴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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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4-19
人為?哪裡就完全不可能?
武丁精光乍現:「太傅的意思,莫非是……」
傅說和他對視,君臣的默契讓他知道王上已經想到了,
因此他輕輕點了頭,卻不說破,只因現場有外人。

武丁唇邊有一抹笑意,淡淡的,卻是如見曙光。
他對井姌說道:「本王知曉了,多謝貴女走這一趟。」
井姌起身行禮,「不敢,井姌會讓人先行告知我阿爹此事,聽候王上任用。」
武丁:「那就有勞貴女了,妳先去進行此事吧!」
井姌一愣,可她,還不想走,話,還沒說完啊!

傅說還有事情要向王上稟告,見她不動,問了一句:「貴女可還有要事?」
井姌很顯然有些依依,有些不捨,她悄悄看了武丁一眼。
武丁溫和的說:「去吧,這件事很重要,讓井伯先做好準備。」
對井姌而言,這是近乎溫柔的目光了,她唇角一彎,驚喜而笑如姣花照水,緩緩行禮。
「井姌知道了,井姌告退。」

武丁看著傅說,而傅說卻垂頭看著自己的手。
武丁以為他還在想土方的事,「怎麼,傅說,你想到了什麼?」
只有在人前,武丁才會稱他的官名,私下裡總是親和的直呼名字。
傅說抬起頭,忽然問道:「王上,何時要收井方貴女為妃?」
武丁心口一堵,「現在諸事繁雜,本王哪有心思?」
傅說提醒:「井方送貴女前來,意圖很明顯。」
武丁在他面前不想掩飾情緒,拍了一下桌子,然後起身。
臉色沉沉,又黑又臭的瞪著他。

「意圖明顯又如何?這麼多女人都想住進後宮,
本王就要全部照單全收嗎?本王不是好色之徒,
本王是堂堂大商之王,還沒有權利拒絕嗎?」
武丁脾氣上湧,語氣又氣又急。
「本王……本王……哼!」
重重哼了一聲,武丁甩袖而去。

明明還有許多事要向王上稟告,可看著武丁不耐離去的身影,傅說沒有追上去,只是苦笑。
也就是私底下了,武丁在他面前是像朋友、又像兄弟般的相處,
否則,向來只有君王喝斥臣子,你瞧哪個君王是被臣子氣走的。
傅說知道武丁為何生氣。
他茫然的看著前方,目光沒有焦距,口中喃喃說了句:
「所以你是真心……對她如此心悅,才會這麼抗拒納井方貴女為妃……」

☆☆☆☆☆☆
被土方的中敦威脅,不得不協助其離開王邑的沚聝,動用自己的人脈,才總算把離開路線安排好。
哪知道,在約定好的時間,土方的人根本不見人影,讓他們白忙一場。
沚聝大怒,「簡直欺人太甚。」
侍從小遲憂心的問:「大人,土方人如此狡詐,大人千萬不要與他們為伍啊!」
沚聝氣難平,「你以為我願意嗎?」
錯在不該一開始時動了心思,收下那塊銅牌,
即使沚方根本沒有加入土方的陣營,卻也因此落下了把柄。
「沚聝兄這是願意什麼呢?」
一個懶懶的聲音,輕笑著,從門口傳了進來。
一見來人,小遲無比驚嚇,手指著他,「你你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來人正是中敦,他輕蔑的瞪著這個侍從。
「好一個無禮的奴僕,竟敢手指貴客,你這條小命可還想留著?」
小遲怒道:「你還以為這裡是你們土方嗎?」
中敦不屑的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沚聝冷冷的看著他,
「耍著人玩,很有趣是嗎?中敦大人若是玩夠了,請回吧,我沚方,不欠你什麼。」
「沚聝兄先別生氣,聽我解釋一二,」
中敦這才端了端神色,認真說道:
「因為出了點意外,來不及知會你們,你想,都這個節骨眼了,我們哪裡還有耍玩的心思。」

沚聝怒氣稍歇,卻也不願意再與之有什麼交集。
「無論如何,我都盡力了,希望就此別過,中敦大人日後好自為之。」
「沚聝兄這也太無情了……」
沚聝抬手,反掌做了個拒絕的手勢,「我與你本就不熟,擔不起這樣的稱呼。」
中敦板起臉,面容冷淡,也不客氣了,直接說道:
「你可知,亞方兩年來乾旱嚴重,已經餓死了許多人。」
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提起亞方,沚聝淡淡的說:「略有耳聞。」
中敦於是輕笑,
「要令一個方國飽受災難,乃至滅亡,也不是什麼難事。」
沚聝悚然一驚,瞪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中敦玩味的朝他揚了揚眉,「怎麼,怕了?」
一旁的小遲聽得不是很明白,但卻有些氣急敗壞,「我們怕什麼,你這惡人……」

沚聝伸手攔住他,輕聲說:「小遲,你先下去。」
小遲還想再說:「大人,我……」
沚聝:「沒事,下去吧!」
小遲有些不放心,怕這土方惡人又威脅自己的主子,
是以他離開之前,憤憤的瞪了中敦一眼。
而沚聝明白土方的手段,不想讓小遲得罪人,以免招來無妄之禍。

「中敦大人的意思是,亞方的乾旱,是你們所為?」
「呵,一半一半吧,那老不死的亞伯,頑固不化且冥頑不靈,自然累及無辜。」
沚聝怒不可遏,指著他:「我雖然不知道亞方的情況有多嚴重,
但你們豈可草菅人命?就因為亞方不肯與你們合作嗎?」
中敦毫不在乎他的怒氣,
「咦,你怎麼猜到是亞方不肯聽話,所以我方大王小小懲戒了他們一番。」
沚聝重重哼了一聲,「土方的手段,還用猜嗎?」
中敦拿起桌几上的酒爵把玩,淡淡的說:
「既然知道土方的手段,沚聝兄還不肯合作嗎?莫非,
你也期待沚方與亞方一樣,餓殍遍野、流離失所?」
餓殍遍野、流離失所?
這話讓沚聝膽顫心驚,「亞方並沒有如此嚴重的消息傳來,你不必在此危言聳聽。」

「呵,」中敦冷笑,「那不過是因為,不想讓亞方獲得救援,
我們大王下令多方混淆消息的真實性,所以那頑固的亞伯到處去借糧食,
卻經常無功而返,這是為何?因為其他方國都不願意相信他。」

胸中充滿憤懣,卻又無力發作,因為沚聝知道眼前這人的陰險殘酷,他不能拿沚方的安危來睹一口氣。
他只能緊緊握拳抵在胸口,怒恨到了極點的壓抑,令他難以抑制的顫抖。
而怒恨之後,顫抖抑止之後,餘下的只有悲涼,他不知道,
真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抉擇,土方能把亞方玩弄在手心,那麼一個小小的沚方,要如何抗拒這樣的惡狼?
中敦看著他掙扎的背影,陰陰一笑。
怕嗎?會怕,就好。
任何和土方做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將來,一統四海八荒的,最強盛的民族,必然是土方。
這大商,不過是表面的猛虎,看著吧,水滴入石頭哪,總有一天會完全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