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i.7-面對的勇氣
本章節 9523 字
更新於: 2023-04-26
「你是說辛。現在是更名為幸,並且妳說他藉由上帝賦予的肉身從聖光之界與妳一同回到這。」
「但這樣的話……難道說之前跟佩特見過那名白髮的人就是佐哈爾?」
佩特與薩謬的一言一句都透露出了對這件事得不可思議,對此伽菲亞也只是平和的拿起花茶小飲一口。
「是否相信全部的內容由你們自行決定,但是對於剛才提到的人可否說來聽聽?」
伽菲亞與佩特及薩謬的交談;蒂塔在避開眼目的情況並同時確認幸依然駐留在校門前徘徊。短短數分鐘後蒂塔便來到校門光明正大的與幸對質。
「你應該不是新來老師或轉學生,在校門前來回踱步可是很可疑的。」
蒂塔的話自然引起了幸的注意,但為了避免是非爭端幸便打算暫時離開,然而蒂塔接下來的話卻像無形的繩索套住了幸的腳步。
「身為異國的王,這行動可是連黑色看了都會笑出來。」
聽見這句話的幸立刻回頭面對著眼前的女性,蒂塔則神色自若地接著說道「白色打算搶先黑色拉攏灰色的孩子嗎?」
第二句的言論令幸意識過來並問到「妳認識我?知道我今天會來這?」
幸的發言令蒂塔一臉質疑的雙手抱腰,但看對方的眼神並不像是說謊,那認真的神情令蒂塔試探性的說道「不知道你在指甚麼,明明是你主動私闖他人土地,怎麼就變成了喊抓賊的?」
「雖然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原因來這,但還是勸你別踏入校園為好。」
「畢竟……向來不信你們神的人都是異教份子。」
蒂塔的每一句話都帶著針刺不斷試探著眼前的男性,看著那嚴肅的神情稍有警界的詢問「我是來這找一個名叫璦米音.珼絡的女性。據我所知她……」。
當提及璦米音名字的瞬間,幸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在一瞬間巨大的黑色花梗從地底竄出綻放出黑色的花瓣並將根莖的尖端停在幸的眼前。
這一刻蒂塔的語氣瞬間便得氣勢逼人,以凌厲的眼神注視著幸「果然是為了璦而來。是驅逐還是別有目的?」
這巨大的瞬間變化令幸措手不及,甚至都來不及準備應對便已經被敵人拿刀架住了脖子。
眼前巨大的黑色植物有著四層樓的高度,六片漆黑的花瓣中有著金色的花蕊,花蕊就像舌頭般跳動彷彿隨時準備生吞活剝。
幸很清楚現在自己的一句失言都有可能遭到眼前這巨花的攻擊,便善意的提醒「貿然叫出這麼大的植物,恐怕會引起不小的騷動。」
然而對於幸的好言提醒,下一秒金色的花蕊便已經出現在了眼前。如此靠近的巨大花朵就像是兇狠的猛獸般張開血盆大口等待著飼主的命令。
「你大可放心,這株植物是用邪靈與聖靈編織的產物,常人根本無法視及,最多也就感覺呼吸不到氧氣。」
「另外奉勸一句,現在有資格提問的人可不是你。別讓人重複相同的話太多遍,你找璦的目的是什麼?」
面對蒂塔的脅迫,幸突然會心一笑。面對這樣的反應蒂塔一時眉頭深鎖,眨眼間巨大的曼陀羅便將根莖上的葉片圍繞在幸的上方蓄勢待發。
「別在意,我是在笑自己。相同的開端,同樣的被逼迫問題,只是立場對調了。」
這令人費解的話蒂塔便表現出些許得不耐煩。
巨大的曼陀羅生長出第二第三個花苞,宛如巨獸的根莖以幸為中心纏繞了起來。
「所以才說你們根本無法溝通,每個都在說自己想說的,唯一的區別也就只有靈魂的顏色而已。你最好言簡意賅的說明,可沒多少耐心。」
正當蒂塔盤問的同時,身後卻傳來了璦米音的聲音。
「蒂塔小姐,發生什麼事了?為甚麼大家都突然睡著。」
看著璦米音的出現,蒂塔立刻意識到事情的不妙,然而此時的璦米音只是感覺在蒂塔的身後似乎有個巨大且無形的物體,而那個物體似乎向前延伸包覆住前方的男性。也因為那無形的東西使得那名男性在璦米音眼中就像是海市蜃樓般模糊不清。
璦米音漸漸靠近想看清那男的面容,蒂塔卻立刻大喊叫停「留在那裡!」
蒂塔的叫喊震攝住了璦米音,這不禁使人產生擔憂並關心的問道「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蒂塔小姐,我……。」
然而這一切的發生在視線被植物形成的牆所遮蓋的視線下,幸只能聽見兩名女性的交談。
(蒂塔小姐……是現在跟我對峙的人的名字吧,另一人則說到大家都睡著了,也就是說是這植物帶來的對一般人的副作用——也就感覺呼吸不到氧氣——也就是缺氧所導置的昏迷。而那名女性顯然不受影響,但這蒂塔小姐的行為又明顯表明這個人與常人幾乎別無二致。那麼就說明現在來到的女性也能接觸到聖靈與邪靈,是孩子嗎?至少也是名十六歲的女性……。而且這聲音……。)
如此思索的幸感到了一絲困擾,由於今天本想先確認璦米音的狀況就立刻返圍住處,因此可說是毫無防備的前來。
(梅塔特隆也說過天使的能力從來就不是為戰鬥用途而生,雖然也不是不能突破這情況……)
正當幸還在思索是否該出手的當下蒂塔與璦米音的交談便吸引了幸。
「別在意,你就好好的作為一個平凡學生就好。這種事情沒必要插手。」
「但是,總不能一直造成蒂塔小姐的困擾。原本也打算等下課後才來問妳,但是看著妳到校門口跟一個人見面,然後不久後教室內的學生跟老師都突然頭昏的昏睡,我就在想是不是應該來看看才對。」
「也許蒂塔小姐會覺得有些多管閒事,但真的不希望蒂塔小姐再因為我而受傷。」
聽著璦米音以怯懦的語氣鼓起勇氣說出真實的想法,蒂塔一臉苦惱的不知是否該做些回應,但這焦慮很快便消散並回眸看向璦米音有些高傲但卻真誠的語氣說道「那又有什麼關係,為『璦』與世界為敵,這聽起來不是很浪漫嗎?」
「妳就相信蒂塔小姐吧。」
當蒂塔說到這幸這才選擇介入其中「雖然我向來不喜歡介入別人的交談,但蒂塔小姐如此保護的對象,是璦米音吧。」
此話一出巨大的黑色曼陀羅便不斷壓縮幸所能活動的空間,而對於說出自己名字的幸令璦米音產生了好奇。
「這位先生認識我嗎?」
為了不讓情況複雜下去蒂塔便打算直接將幸的身軀擠壓直到無法呼吸而昏厥,然而面對不斷被壓縮的空間幸絲毫不慌,下一刻巨大的黑色曼陀羅便被斬成了兩斷。
少了植物的干擾,璦米音終於能看清那名男性的面容。可當看清面容的那一刻彷彿遭受了巨大的衝擊而向後退怯。
雖然蒂塔打從一開始便不認為這樣就能使對方讓步,但這幾乎毫無徵兆的便斬斷這由靈匯聚而成的植物,蒂塔便打算以武力進行勸退。
下一秒幸便將雙手舉至雙肩表示毫無敵意並和善地說道「我並不是來引發紛爭的,只是想看看老朋友是否安好。」
對於這舉動蒂塔仍舊保持半信半疑的觀點警惕著,就在幸要接續說詞的前一秒璦米音難以置信地說出那個名字。
「辛……。」
幸便禮貌地回應「現在的話應該要叫幸。好久不見,璦米音。」
這番回應立刻衝擊著璦米音的大腦,看著眼前焰紅末端渲染的銀灰的髮色,銀與金的異色眼,相向卻又不完全相同,這不斷刺激著並反覆思考這一切的真實性。
辛已經早在三年前就不在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但眼前這個長的像辛的人又是誰?如果真的是辛,那三年前在自己眼前離世的人又是誰?無論怎麼思考都無法給出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無法接受眼前情況的璦米音最終選擇了逃避。
璦米音不斷輕搖著頭,不願接受眼前景象的轉身逃離。
看著璦米音的逃離幸本想上前叫住,不料下一秒卻被從地底竄出了樹幹給纏繞身軀動彈不得。只見蒂塔向著動彈不得的幸豎起食指並怒視一眼便急忙上前去追趕逃離的璦米音。
樹幹的纏繞令幸的手腳無法移動分毫,便一臉困擾的留在原地目宋二人的離去。
璦米音不清楚自己該逃到哪去,但身體就像是回應內心的渴求不斷奔跑直到再也跑不動。
停下的瞬間雙腿就像是流失了所有了力量一瞬間癱坐在地,兩眼中充斥著不安困惑。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蒂塔便追了上來望著璦米音的背影緩緩停下腳步。
「璦,還好嗎?」
璦米音癱坐在地靜默了數秒後才緩緩開口「蒂塔小姐,可以告訴我嗎,已經離開的人卻又再次站在眼前,同一個人難道可以再活第二次?我……不明白……感到很害怕……是夢才對,只有夢才能實現這樣的景象,我說的沒錯對吧,蒂塔小姐……。」
當璦米音回過頭來望著蒂塔時,兩眼是充滿著恐懼與無法控制的淚水。但對於這樣的璦米音蒂塔只是平靜地說到「很遺憾,這裡並不是夢中。」
這個答覆就像是在原有的傷口上再次加深傷口般難以忍受。雙眼前方彷彿被黑幕所壟罩,腦中甚至下意識地選擇了將這句回應做為謊言處理。
「不對,這肯定是夢……我……我必須趕快醒來……。」
說著璦米音四處張望著便隨手排向一旁撿起一塊有著手掌三分之一大小的石頭便朝著自己的手掌砸,希望能透過痛覺來讓自己醒來。
看見璦米音撿起石頭的瞬間蒂塔便意識到了接下來的行為,急忙上前阻止,蒂塔抓著璦米音握著石塊的手嚴肅的告誡「住手!這麼做也不能改變什麼。」然而璦米音卻毫不留情的將蒂塔推開交內心所受到的衝擊全部發洩在蒂塔身上「妳明白甚麼!妳只是個旁觀者,根本就無法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這番話就像是一堵高牆將兩人隔開,蒂塔的行動也在此刻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璦米音像著自己的手背令石塊狠狠地落下。
「快醒來!快給我醒來!」
每一次敲打而來的瘀青,在一次又一次的敲擊下手背流出了鮮血。
看著自己那溢出的血液,璦米音不受控制的流下淚水。
「為甚麼……為甚麼沒有辦法醒過來?為甚麼……。」
璦米音的淚水在此時彷彿將那無行的高牆瓦解,蒂塔默默地自後方靠近並擁抱,語氣是如此的溫柔而溫暖。
「一定很痛吧,不用強迫自己接受也沒關係。你的身邊不是還有愛你的人在嗎。」
這番話徹底讓璦米音痛哭失聲,也為剛才推開蒂塔的舉動而道歉。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兇妳……我只是……。」
「不,璦說的沒錯。蒂塔並不是璦米音就算在怎麼同情與同理也無法完全感受對方的心情。」
說著蒂塔的目光停留在璦米音那被石塊砸出血液的左手背,在那纏繞亞麻布下液出的深藍色血液。
躲在建築牆面轉角處的幸便默默地動身離去。
在與佩特及薩謬交談後伽菲亞返回了住處,再推門進入的那刻便看見莉莉絲雙手抱胸的倚靠在玄關牆邊,眼神充滿著殺氣。
「噯,妳到底讓小倖幸去做了什麼?不然怎麼一回來就倒在沙發上,問話也不回答。」
面對莉莉絲的質問伽菲亞只是平靜的換上室內鞋徑直走入客廳,而這副不以為然的態度令莉莉絲伸手攔住了去路。
「別無視,回答問題。」
伽菲亞只是輕輕笑了笑「放心,等一下就會沒事的。」
說著伽菲亞便繞過了莉莉絲的手臂來到了客廳,看著仰躺在沙發上一手遮住面容的幸開口說道「見到面了,對方反應令你失落嗎。」
在伽菲亞問話下幸只是依舊維持著相同的姿勢,然而不同的是幸主動打破了沉默給出了回應「妳早就知道了?」
只是簡單的問句後伽菲亞便走向餐桌順手泡製起茶。
「這並不需要特意去猜想,說到底你本就已經是不該存在於世的人,那麼對方會有什麼反應也就可想而知。」
隨著這番話幸回想起當時的情況——在全身都被植物給纏繞的無法動彈時雖然一時間有些困擾但也很快地便掙脫開。
僅剩手指及腕關節能活動的幸在空氣中畫了幾下彷彿寫了什麼字句,隨後樹幹便向被鋸子鋸斷般裂開掙脫了束縛。順著剛才璦米音及蒂塔的離開方向追上前,之後所見的便是璦米音與蒂塔的對話。
幸沒有上前介入只是在遠處默默地觀望,而後便返回了住處。
「既然已經知道為甚麼不阻止我這愚蠢的行為?」
「這不就是你回來的理由之一?那麼我又有甚麼理由阻止。」
這番話使得幸將手臂自視線前方移開望向伽菲亞。此時伽菲亞兩手各拿著剛泡製好的茶飲走上前並將其中一杯遞給幸。
「先放著吧。」
幸沒有接過泡製的茶,伽菲亞便將其中一杯放在茶几上隨後坐在身旁輕輕吹涼手中冒著熱氣散發金色光澤的茶。
看著伽菲亞的側臉幸若有所思,靜默了幾秒後說道「璦米音的身旁似乎陪著一名惡魔。正常來說那是我們該驅趕的對象,但奇妙的是我從那名惡魔的神情中並沒有感覺到她想要危害璦米音的念頭,甚至想幫助她。」
「這並不奇怪,人類有善惡之分,那麼惡魔就一定都是惡的化身?身為王冠的你不也力爭保護了莉莉絲的存在。」
「雖然並不清楚遇見的惡魔或是邪靈真身為何?但知道對方的安全不也足夠了,當初究竟是為了甚麼才想見那名叫璦米音的少女。」
伽菲亞的話語令幸陷入思考,自己之所以第一個選擇見璦米音的理由……是因為從馬克與Poly那知道了那這幾年的精神情況不穩定而心生憐憫?還是只是單純地想見見老朋友?然而在思索時幸才明白這些都不是促使自己想見璦米音的真正理由。
真正的理由……。
幸突然猛地起身想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莫斯提馬雖然只提過一次,但他確實曾經對著自己跟璦米音這樣問到『你們兩個究竟是甚麼?』。」
「如果說我是亞當經過無數次重生後的結果,那璦米音是甚麼?」
伽菲亞沒有介入幸的喃喃自語,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細細品味茶飲。
幸不斷探索這個問題的答案而陷入思考,夏娃的重生者?不,這答案是否定的。但能讓莫斯提瑪關注到又另一名惡魔為其赴湯蹈火……這時幸便想起了另一個看起來毫無關聯的訊息「薩博利忒與海拉都成了魔……。」
雖然那時的自己意識並非清晰,但在亞當使用自己身軀時的事情仍舊依稀記得。
薩博利忒對於璦米音的情感明顯的早已超過同僚的關心,甚至表現出的態度更勝於璦米音的血親,如果說今天所見的那名惡魔是薩博利忒派來保護璦米音的也可以完全解釋得通,但一想到這幸又不明白了——若是如此為何當初要離開教廷?為何不一起帶走璦米音?
心中找不到答案的幸陷入了糾結,伽菲亞卻在此時將手中的茶放在茶几上與另一個茶杯相依。
「找不到答案也沒關係,有很多事不一定非要有答案,也不一定要當下找到解答。」
看著伽菲亞眼神中帶著的笑意,幸從沙發上坐正並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茶準備小飲放鬆緊繃的身心,然而在喝茶的前一刻如此說到「真不愧是在聖光待上兩年的女人。」
而在遠處觀望著幸與伽菲亞互動的莉莉絲突然感到一陣不甘心。即便自己在怎麼喜歡幸卻也沒辦法像伽菲亞那樣讓幸的心境發生轉變,雖然很想立刻從中介入,但莉莉絲明白此時的自己做為一個旁觀者才是更好的選擇。
莉莉絲便坐在餐桌邊上與一旁如同雕像的明德法爾靜靜的觀望著。
然而在幸淺嚐幾口伽菲亞泡製的茶飲時,伽菲亞卻冷不防的說到「你喝的那杯是我剛才放下去的。」這一句話立刻使幸呆滯了幾秒,此時的心中有種騎虎難下的感受,雙方靜默了數秒幸便岔開話題「對了,妳今天跟佩特見面後有甚麼收穫?」
伽菲亞立刻便看出幸是想轉移話題,但對於今天的談話內容也確實頗有收穫。思索了片刻便說到「關於這點確實有必要告訴你,畢竟跟你回來的另一件事有關。」
另一件事……?
當伽菲亞將與佩特交談換取而來的情報解析並轉述給幸,幸立刻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並急忙問到「知道位置了?」
看著那驟然間瞪大的雙眼,便打消了對方的期待。
「關於這點,很遺憾。他應該不會待在同一個點太久。畢竟『他』可以說是眼下所有人的目標也不回過。」
幸再次沉默。直到此時莉莉絲才選擇從旁介入「小倖幸很著急的想見他嗎?」手背支撐著下顎靠在餐桌邊好奇的發問。
沒有過多的猶豫與思索幸便回答「畢竟這本就是我回來的目的,既然有了線索我想不到不行動的理由。」
然而幸的這個想法卻遭到了伽菲亞的反對。
「有行動力是好事,但你忽略了一點。如果佩特斯托與昂里斯列能遇見使用著你原本身體的他,那麼就真的只有他們兩人見到過嗎?」說完便拿起剛才自己喝到一半的茶淺嚐一口。
而伽菲亞的這句話也難得的與莉莉絲達成了共識。
「這點莉莉也贊同。與其貿然行動遭遇自身能力以上的危險,還不如好好享受當下。」
聽著伽菲亞與莉莉絲都如此表達無須過於急躁的言論,幸便想了一會向明德法爾詢問「明德法爾也這麼認為嗎?」
然而明德法爾只是簡短的答到「憂慮未清,道路難行。」這簡短的八個字卻讓人省思。
幸細細品味了明德法爾的話語,憂慮指的是自己的心嗎?還是以現在的人力根本無法應對接下來的挑戰?亦或者莉莉絲本身屬於不安定的存在而擔憂?幸扶著前額不發一語。
這一整天下來所獲得的訊息太多以致於無法第一時間消化,什麼事項該列為最優先也開始雲裡霧裡。
幸的苦惱伽菲亞並不打算多做打擾(如果王冠止步於此,那也無可奈何。)便帶著手中喝完的茶杯走向廚房;而一直處於觀望的莉莉絲也突然動起了小心思(小倖幸思考的模樣也挺可愛的。);全程幾乎默不作聲的明德法爾將視線望向了客廳的時鐘,隨後便突然動身走向室內。
等到客廳只剩下自己與幸的時刻,莉莉絲悄無聲息地自幸身旁坐下,近距離觀賞著幸苦腦尋思的模樣心中湧現出一股愛意,在手指悄悄的要觸碰幸的大腿時幸突然起身似乎做了某些決定,此時幸才注意到身旁的人早已從伽菲亞換成了莉莉絲。
「莉莉絲?」
四處張望後幸這才發現在自己尋思的這一小段時間內,客廳就只剩下了自己與莉莉絲。然而此刻莉莉絲卻突如其來的攀上幸的身軀從側面抱住,手指也在此刻不安分地在腹部上來回移動。
對於這樣的舉動幸感到一絲驚愕卻又覺得這才是莉莉絲該有的樣子,畢竟今天直到現在之前莉莉絲都相當安分,但這屬於莉莉絲特有的舉動卻也仍舊困擾著幸。
「等一下,才想說妳今天很安分……。」
幸本想像之前一樣推開莉莉絲,但莉莉絲卻似乎比以往都更加積極,在這一拉一扯以及沙發與茶几間本就不多的行走空間相互交疊下二人跌落在了地上。
放在茶几上的另一個本該由幸飲用的茶杯也因此打翻,金色的茶水染溼了二人的身軀,幸為此而感到困擾,但莉莉絲卻更加興奮不已。
莉莉絲壓在幸的身體,兩腿之間坐落在了幸的大腿上,這彷彿能嗅到對方身體氣味的距離莉莉絲便拿起了幸沾染茶水的手開始吸允。
「等……等一下!莉莉絲。」
「不等。」
莉莉絲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吸允著幸手指間的茶水,看著這樣的畫面幸不斷地讓自己保持理智也同時想方設法抽離。
「莉莉絲,好好想想,伽菲亞跟明德法爾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所以還是住手比較好。」
「又沒關係,莉莉只是在幫倖幸做手部清潔,茶水黏黏的很不舒服吧。」
身上沾染茶水確實感到些許黏膩,但這成為莉莉絲光明正大動手的理由就令人頭疼,正當幸騎虎難下時一個聲音適時地介入其中停止了莉莉絲的動作。
「莉莉絲,點到為止。」
伴隨著聲音,伽菲亞自廚房走出將茶具清洗乾淨放回原處,眼角的餘光看著被莉莉絲給撲倒在地上幸二人語氣緩慢且平和地說道「幸,你也是。這樣只會讓她更加予取予求。」
即使伽菲亞的語氣上聽起來毫不在意,但這也讓幸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順勢將莉莉絲推開並起身,而莉莉絲也突然乾脆的鬆手不再強勢。
好不容易抽身的幸才正要開口說明卻因伽菲亞的一句話而變得無話可說。
「也就短短幾分鐘,就被攻陷了?」
即使面容看上去依然平靜,但這句話的出現也幾乎可以說明伽菲亞對幸如此行為感到憤怒。而跪坐在地的莉莉絲卻在此刻火上澆油。
「這不倖幸的錯,是莉莉的魅力所致。充滿智慧的大人就能別怪罪他了嗎?」
說著便將指背輕放在下唇以充滿自信又魅惑的眼神看著伽菲亞。
然而這句話並未得到伽菲亞的諒解,甚至那般行為更加令人感到憤怒。但伽菲亞並未將這股憤怒傾瀉而出,只是冰冷的眼神看著莉莉絲不發一語。
莉莉絲立刻便看出了對方的憤怒,但對此只是毫不在意的圓場說道「別這樣看著莉莉,大家今天都很有壓力呢。不如……放鬆一下。」
「放鬆一下……這點上我也贊同。」
隨著莉莉絲的話語此時不久前離開的明德法爾便緩步到來。
「看各位的狀態想必都不好受,恰巧到了這個時間點,還有人身染茶水漬,何不沐浴放鬆。」
明德法爾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放在了幸的身上,但對於眼下的連空氣中都能聞到的火藥味幸實在沒有辦法放鬆心情。
這點明德法爾也一眼看出便接著說到「不用擔心,讓心靈得到安定是王國的必備條件,各位就請好好放心。」
看著明德法爾溫和充滿信心的眼神,幸便不再多說只是悄然走到身旁交頭接耳「伽菲亞就勞煩妳了,之後我會再好好跟她談。」說完便走入了室內,明德法爾也在此刻接管這件衝突事件。
「那麼,要先從誰開始?」
在明德法爾的安排下幸來到了浴室進行沐浴,將全身浸泡在充滿礦物質的浴池中,看著這飄著自然芳香由岩石堆砌而成的浴室若有所思。
(是明德法爾用聖靈建造而成的嗎?不,與其想這些還不如讓自己的大腦放鬆一下。)
如此想著的幸便將浴巾沾濕蓋在了雙眼上方靜靜地宛如睡去般不再發言。
對於自己的出現似乎造成了璦米音不小的衝擊,也許自己的出現反而破壞了如今正逐漸穩定的璦米音的內心——璦米音的心靈再次受到衝擊。蒂塔也因此向校方申請早退。回到家中的璦米音將自己關在了房間內沒有與任何人接觸,更沒有所謂的交流直到夜晚降臨高掛的月亮被雲彩遮蔽。
房門再次被緩緩推開,在陰暗的房內踏出了雪白的赤足。身穿校服的璦米音走在寬廣的走廊上,那寂靜的氛圍甚至能聽見赤足走路的聲音。沿著長廊來到大廳步下台階、推開大門一路延伸往外來到了花園,赤腳踩在滿是土壤的大地望著沒有月色的花園不發一語。
只是停留了一會便隨處坐在了木製的花棚架下方在長椅上與寧靜的夜晚相伴。
在一個充滿活力與溫柔的聲音下這份寧靜便漸漸消失「又來這放鬆身心了嗎?」
伴隨著問句蒂塔自身後出現並禮貌性地問道「能坐妳旁邊嗎?」
璦米音輕點頭默許,蒂塔便坐了下來。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談只是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彼此身旁,一同看著這片景色。美麗的花朵在沒有光的夜裡看上去幾乎沒有區別——璦米音輕輕感嘆「果然都一樣……在怎麼漂亮的花朵在沒有光的世界就是平淡無奇。」
蒂塔沒有發言只是靜靜地聽著璦米音的每一字一句。
「可是平淡無奇的花依舊盛開,明明沒有人會去注意夜晚的花朵。為甚麼?花朵是為了什麼而盛開,盛開後等待的只有凋零。那是不是不如不要盛開?可是……不盛開的花依舊會凋零。」
「不盛開是不是會比較輕鬆,還是只會更加痛苦,我不知道……。」
「蒂塔小姐知道答案嗎?」
璦米音的一字一句,蒂塔只是輕閉雙眼用耳朵聆聽,輕聲說到「妳能聞得到嗎?那是花獨特的香氣。」說著便緩緩睜開雙眼。
「花,並不是只有光鮮亮麗的外貌同時還具備著獨特的氣味,無論盛開於否只要足夠靠近都能聞到那迷人的芳香。但無法盛開的花苞就沒有被採集花蜜的機會了。」
「花,只靠自己是無法發光發熱的,但有陽光,有雨水還有蜜蜂們的拜訪,是這麼多的幫助才能長得如此美麗。」
聽著璦米音便沉下心哀嘆「果然是這樣……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如此……沒有背景的生命註定走向滅絕。」
「話還沒有說完喔。的確花朵無法憑藉自身發光發熱,但不願張開花苞的花朵就已經自行放棄了。不是說希望璦米音一定要成為多麼炫麗動人奪目的花,而是願不願意讓蜜蜂們採集花蜜。」
蒂塔的每一言一語璦米音都能多少理解,但要擁抱恐懼本就不是單靠決心就能做到,沉默的心在片刻之後自口中緩緩道出「那麼只要我願意張開花苞,蜜蜂們就會願意來了嗎?」
「會的,因為妳已經經歷過雨水,又有陽光願意照亮妳,那麼璦想在什麼樣的地方開花呢?」
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遮蔽月亮的雲朵悄然散去,在那月光的沐浴下,那抹笑容如同巧妙的醫術治癒了璦米音那膽怯的內心。
看著蒂塔的笑顏雙眼視線彷彿被吸住般無法移開,那宛如耀眼的光照令璦米音心中湧現一股暖流。
自己是如此的飄忽不定,榮疑受到外力的影響而挫折而怯步,可是這名為蒂塔的光卻始終對自己不離不棄,無論是早已骯髒的身驅,還是墮落的心靈,甚至在經歷了先前的事件下,蒂塔都一直留在自己身邊,也許自己根本就無法給予什麼回報,但接受了這麼多的恩惠,還是要說出那沒有任何效益的話語。
「謝謝你,蒂塔小姐。」
璦米音低著頭,紅潤的臉頰緩緩道出的話語令蒂塔倍感欣慰。蒂塔將璦米音的下顎輕輕抬起,用手指將遮蓋容顏的瀏海輕輕撥開伴隨著笑顏輕輕說到。
「那麼會一直陪著妳的,讓我們好好去面對一切困難。」
那藍寶石般的動人眼眸以及上唇厚於下唇的水嫩嘴唇不知不覺間深深吸引著璦米音,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將臉漸漸靠近——此刻一根手指卻輕輕擋在了璦米音的嘴唇上。
「不行喔,璦要留給真正喜歡的人。」
說著便將剛才擋住嘴唇的手指輕靠在自己的嘴唇上,說著便再次露出微笑,璦米音這才意識過來剛剛自己出閣的行為而面紅耳赤。
「不是的,剛才的是……是……」
然而蒂塔卻似乎毫不在意的自說自話「恰巧明天是休假日,不如就藉這個機會做點正事。」
「噯?」
「呵哼,別在意,明天就會知道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說著蒂塔便起身輕拍掉臀部的塵埃緩緩的步入屋內。
璦米音還沒有意會到蒂塔的話語花園內就回到了只有自己與寧靜的夜晚,但不同的是雲彩散去下的月光如同微笑照亮了黯淡無光的大地。
(會為妳加油的,璦。)
蒂塔依靠在關上的門扉旁,心中如此鼓勵道後便離開了這連接花園與室內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