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君王后妃情濃意重

綵娟更尷尬了，雙手下意識的扭在一起。
她們不曾看見婭妃求情的過程，一到花園，只見到緊緊相擁的倆人。
百花盛綻是良辰美景，君王后妃是情濃意重，琴瑟幽幽和鳴又若松蘿綿綿共倚……
明明靜美如一幅畫，子珂卻莫名感到有些刺眼。
「綵娟，要不，我們尋另一條路走吧，不是說若巫覡來了，
可能會在議事殿嗎？有沒有其他的路可到達議事殿？」
「前往議事殿，必得經過此座花園，貴女您瞧，這花園四面開路，
可往四個地方，同時也交錯成為必經之路。」
子珂無奈，「所以，我們得等他們擁抱結束？」
綵娟臉紅，又扭手了，「這……」

對面另一條路出現傅說匆匆的身影。
「王上，巫祝他們已經……」
傅說語氣沉重的喊了一聲，忽然看見對面的人。
「子珂，妳怎麼會在這裡？」
武丁聽見傅說的聲音，就已經鬆了手，婦婭也趕緊離開他的懷抱。
可接下來聽見子珂的名字，武丁立時回過頭，瞧見果真是子珂，他心中一喜，遂問道：
「難得子珂進宮來，可是來找本王的？」

子珂只好聳聳肩，隨著綵娟一起上前去。
綵娟：「王上，貴女想知道子方巫覡是否已來到王邑，所以讓奴婢帶她過來。」
武丁含笑說道：「本王不是說了，巫覡一到，
一定立刻讓人去告知於妳，今日怎地如此著急？別急，本王至今尚未接到巫覡到來的消息。」
子珂很是隨意的說：「還沒到啊，那就不打擾了，我先回去了。」
武丁喊住她：「等等，既然都來了，不如本王帶妳四處瞧瞧。」
子珂笑了笑，雙手環在胸前，看了婦婭一眼，然後對武丁眨眨眼。
「這花園倒也別緻，而且香花美人的，王上與妃子恩恩愛愛，羨煞旁人，子珂若再打擾就太不識趣了。」

武丁噎了一下，這才想起子珂不知已來了多久，
婦婭抱住他，而他安慰婦婭的時候，肯定都被她看見了。
原本這事在他看來並沒什麼，況且他本就有六十多名妃子……
王與妃子在一起，再正常不過啊！

忽然，他心底一驚，抬眼看向子珂。
子珂的婉拒，是不是就因為他已有六十多名妃子……
是啊，眾人皆知他有無數的女人，他怎麼沒想過，子珂可能會在意？
武丁有些艱難的想要解釋：「子珂，我…本王方才…不是……」

倒是子珂渾不在意似的，下巴朝傅說抬了抬。
「傅說，多日未見，可忙的你。」
正想向武丁稟報巫祝占卜一事的傅說，在看見子珂時頓住，而且欣喜非常，
結果聽見子珂調侃的問句，於是臉上明晃晃的都是無奈，的確是諸事纏人，脫不得身去見她。
傅說歉意的說：「是忙，對不住了，都沒能去看看妳。
巫覡一直沒有消息到來，我們也無從得知他的情況，不過妳放心，
王上早已經下令，只要巫覡來王邑，肯定首要知會妳，畢竟巫覡是為妳而來的。」
子珂點點頭，「那就謝謝了，不耽誤你們，我這就走了。」
行了個禮，她瀟灑的轉身從原路離開。
武丁：「子珂……」
傅說：「喂，子珂……」

綵娟雖然已經多次見到他們對待子珂的縱容，
卻還是對於子珂能在王上和太傅面前，始終如此自在自恣，感到驚奇。
這不，喊人的一臉期待對方轉身回頭，被喊的，說走就走，一點也不留戀，也不…遵命。
這膽子大的喲，可不是？有誰能在被王上點名的情況下，毫不在意，照樣離開？
弄得綵娟都替子珂擔心，會不會有一天惹王上生氣了？
她想著要不提醒提醒？於是行了禮，就匆匆跟著走了。

婦婭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
她是沉默，但她不是無感。
從子珂的出現，到子珂的離開，王上的神情與態度，她哪裡會看不出來？
花開時，誰迎香？
被珍貴守護的名花，不被關注的野花，
哪一種花最是扣人心弦？任爾東西南北風，採擷者的心意，註定了花的命運。
她拂了拂細碎的髮，向王上行禮後，無聲無息的走開。
沒有人會喊她的名字，沒有人，會要她停留。
婦婭唇畔淡淡的笑意，在百花盛開的園子裡，迎著花香，帶著自嘲般的淒涼。

武丁與傅說，雙雙看著子珂離去的方向，不曾注意到婦婭淺悲冷涼的身影。
傅說首先回過頭。
「王上，卿士已先請巫祝占卜，其結果是……」
「王上……」
喊了兩聲，武丁才回頭看他。
那嚴肅的眼神，讓傅說心中一凜。
「王上是否要親自去看占卜結果？」
武丁問道：「你說，子珂就這麼走了，她是不是生氣了？」
傅說瞬間懵了，子珂？
占卜與子珂有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要生氣？
「臣…不明白……」
「她轉身就走，本王喚她也不回頭，不是生氣是什麼？」
傅說想了想，認真思索，然後認真回答：
「那丫頭一向率性，知道王上正忙著，所以才不打擾，臣倒是沒有覺得她生氣。」
知道王上正忙著……
這句話讓武丁想到方才的那一幕，武丁低嘆，頓了頓才說道：「你不懂，她真的生氣了。」

向來溫文儒雅的傅說，眼看繞不出這個話題，終於忍不住按了按眉頭。
王上今日是怎麼了，一向雷厲風行，又如此看重亞方之事，不是應該立刻詢問占卜結果的嗎？
王上何時出現過這種糾結的狀態？
可是顯然，這件事又甚為要緊的樣子。
傅說只好問道：「臣還是不明白，子珂怎麼會生氣，難道她和占卜，或者和亞方有什麼關係？」
武丁搖搖頭，「都沒關係。」
「那王上怎麼會以為……」
「方才婦婭為亞方的事傷心，靠在本王懷裡哭泣，本王安慰她的時候，被子珂看見了。」
傅說更不明白了，「這…王上與妃子……，
本就理所當然，那丫頭就算看見了又有什麼關係呢？」

武丁注視著他，又嘆口氣。
「傅說啊，本王與你相識已久，情若兄弟，不怕你笑話，
本王……心悅子珂，她的志願遠大令人佩服，更令本王傾心，
方才讓她看見本王摟著婦婭，本王就怕她心中介懷，不願答應……」
傅說有些茫然，然後感到刺痛。
王上果然心悅子珂嗎？
他先前的猜測，一直不敢去證實的猜測，是真的。
他閉了閉眼睛，垂頭看著自己的手，擔怕王上會察覺自己的心意，
然而心底的那個角落，有些什麼在碎裂，一寸一寸，此情此心、已無路。

「沒錯，王上與妃子之間理所當然，本王也以為如此，
可本王今日才明白，不是每個人都會認為理所當然，子珂婉拒了本王的心意，
方才又是轉身就走，她，她看不上本王身邊的位子，我早該想到的，她，她不是那些平常的女子。」
武丁眼中有失落，有悵然。
難怪子珂總無視他的諸多暗示，總是嚷著要回子方。

他想給她最尊貴的，然而，她並不稀罕。
一直沒有聽到傅說的聲音，武丁看了他一眼。
「罷了，你自己都尚未娶妻，想來也無法替本王出什麼好主意，
眼下還是先解決亞方的困境，你方才說什麼占卜？」
傅說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鬆開，鬆開又握緊，顯示主人的心緒紊亂。
武丁卻看他有些呆愣，「傅說？」
「呃，王上……」傅說回過神，又急急垂眸，不敢與他對視。「王上說的是…」
武丁好笑的說：「本王問你，占卜如何？你發什麼愣？」
「沒什麼，臣…臣只是……」
「好了，我知道你也為本王煩惱，子珂的事，就先順其自然吧，」
武丁拍拍他的肩，「隨本王去巫神殿，亞方一事，今日務必要有個結果。」
「是。」
傅說落在後頭慢慢走，他輕輕一笑，眸中卻是荒涼，在這百花盛開的園子裡，怎麼就憑添了淺悲冷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