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之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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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3-25
何承安比平時寡言,神情也有些彆扭,但這一夜發生太多事,壹斟管不了那麼多,本能地向何承安靠近,他需要溫暖,非常需要。
他停在何承安一步遠的地方,「剛才好可怕,你沒來的話,我……」
何承安無預警地抱住他,他也回抱住何承安,接著說:「我就、禿了。」
沉默。
壹斟偷瞄何承安,何承安瞪他,「還敢嬉皮笑臉啊。」
「哈哈。」
遠處傳來鼓掌聲,仁慈皮笑肉不笑的靠在門旁,「真意外,好久不見你和國家的人好上了?還是,你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仁慈似乎與官方有過節,曾經壹斟也盡量不與做官的往來,硬要說原因就是有偏見,他總覺得哥哥的死與國家相關。
不過這個預感在昨晚被否決了,因為貳清也是組織的人,所以說,現在只要對自己好,是哪邊的人沒差,「他是又怎樣?」
何承安收到仁慈殺人般的目光,雙手一攤,舉止間的得瑟表露無遺。
「你說說看,她該怎麼處理比較好?」
「不需要處理。」何承安下意識地勾動指頭,白女士手掌環上自己的脖子,用力掐住後越收越緊,「她會自殺。」
仁慈滿意地點頭。
壹斟:「不,她不會。」
另外兩人捧場地笑了,把這當笑話在聽。
仁慈擦擦眼淚:「你好像磕壞腦子了,讓我檢查一下?」
壹斟抓住何承安的手臂,「我要她活著。」
「……」何承安眼神飄向白女士,再看向仁慈,「你知道嗎,我聽他的。」
何承安收回魔法,白女士恢復成躺屍樣,脖子上多了明顯的淤痕。
仁慈笑不出來了,意識到壹斟方才支開他為得就是幫助白女士,「好喔,這裡好像不需要我,我要走了。」
仁慈說走就走,壹斟追了上前,「仁哥,你看過她兒子的病吧,是不是和我小時候得過的一樣?」
「你應該問他,他比我更清楚。」仁慈口中的「他」指的是何承安。
壹斟不語,他倆先前因這事起了口角,造就壹斟執意要來村莊一探究竟。
留何承安在房內守人,壹斟送仁慈離開,發現客廳左邊牆面消失了,何承安的黑色轎車前輪踏在磁磚地板上,周邊是破碎的水泥塊與原先掛在牆面的相框,壹斟想起剛剛確實有聽到爆炸般的聲響,現在他知道原因了。
分別時刻,壹斟問起出勤費,仁慈要壹斟弄個墓園通行證,他想去看壹斟的哥哥。
「辦好發Qrcode給你,等我消息。」
達成協議,仁慈拍了拍壹斟的肩膀,「記住兩件事,國家不會無償幫助你,至今的那些都是贖罪,還有,沒有永遠的好人壞人,只有立場相同的人,提高警覺,照顧好自己。」
「記住了。」壹斟給仁慈一個大大的微笑,仁慈無奈地彈了下他的額頭,或許在仁慈眼裡,他永遠是個孩子。
*
壹斟若有所思地推開門,蹲在床旁的何承安看了他一眼,繼續在紫髮臉上作畫。
白女士的位置好像移動過,壹斟前去查看,她早已沒了呼吸心跳,想也知道是誰殺的,「喂,你幹嘛!」
何承安置若罔聞,壹斟過去握著他的肩膀,讓他正對屍體。
何承安完全沒對食言感到抱歉:「怎麼了嗎,我只是突然發現她沒有活著的必要。」
「我要她活著,她不能死。」壹斟搖晃何承安,要他救人。
何承安:「為什麼?」
「我想。」沒有原因,不需要原因,她只能活著,他就要她活著。
「講出來,為什麼想。」
壹斟沒辦法去想,思考這種沒邏輯的東西他會瘋掉,「我不知道,根本不重要。」
「很重要。」何承安字句鏗鏘,試圖把話刻進他腦裡,「因為你放不下你哥,因為你在她身上看到你哥的影子,所以我不爽,因為她根本不配。」
「你知道——」壹斟揚聲打斷何承安自以為是的言論,「自從我哥下葬後,我就沒去看過他嗎?」
何承安一手捏住壹斟的臉頰,手肘抵著肩膀把人壓到牆上:「不要逃避,都過多久了,不是不處理就代表沒事。」
壹斟止不住地笑,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有手掌擋在嘴前,他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了。
笑聲消失後何承安收回手,壹斟的臉因缺氧而蒼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道,「干你屁事。」
下一秒,拳頭落在耳邊,空氣中只剩下牆壁的嗡嗡聲。
叩叩。「不好意思——」
「哼!」何承安大手一揮,屍體被某股力量甩入床底,他前去應門,外頭站了位地方警員,「有事?」
警員立馬迎了上來,向滿臉生人勿近的何承安介紹自己,「您好,請問是呂先生嗎?敝姓柯,是隔壁鄉鎮派出所的警員,這是我的證件。」
在展示證件時柯警員偷偷往房內瞄,何承安有意無意地去擋,「搜索票呢?」
「是這樣的,我們收到中央指示協助民眾搬遷,這邊是公文,給您過目。」
柯警員遞上一份文件,何承安翻開最後一頁,上頭確實有官方章。
在何承安瀏覽期間,柯警員又一次往房內看,仍是被人實實擋住。
「注意你的眼睛。」
壹斟皮笑肉不笑,何承安聞聲回頭,兩人視線交會,壹斟川劇變臉,深情回望道:「沒事啦。」
何承安臭臉不說話,壹斟安撫似的攬了下他,柯警員看明白了,留下一句「我在客廳等」便光速離開。
何承安多看了一眼柯警員離開的方向,把文件給壹斟,「警證上寫他任職二十年以上。」
任職二十年,反應像菜鳥?「我去看一眼。」
何承安攔住他,「用不著,出事再處理也不遲。」
「……隨你。」壹斟不贊同留隱患,但至今為止都沒出事,就聽他的了。
既然何承安判斷不構成威脅,壹斟便把這事拋到腦後。
他翻看文件,內容和當年遷村的公文一模一樣,雖然簽的不是貳清的名,但一定和貳清脫不了鉤。
處理掉村民不是國家指示嗎,為什麼貳清要幫村子?還有把紫髮帶來的是不是貳清?
「幫我查卡片目前幾個人持有。」
卡片指的是特殊權限卡,只要有它,食衣住行育樂都報國家帳,還能不需審核得到大多數通行許可、任意取用公有設施、調閱監視器之類的。
壹斟的卡是貳清在哥哥離世後給他的,序號為一列9,全國只有一張,現在他懷疑紫髮也有。
「只有你。」何承安根本不需查,「當初要不是有人先斬後奏,特殊權限卡不可能過審。」
壹斟檢查郵件與留言皆沒有相關消息,決定不多管閒事,放紫髮自生自滅。
「離開前我要去河川上游,一起嗎?」
壹斟把手機收進兜裡,望向何承安,何承安也正看著他,用看傻瓜的眼神,「不然呢?」
「是喔……」壹斟預設何承安會拒絕,因為在接到白女士電話後,他倆曾操作無人機到村裡看狀況。
結果碰巧撞見全身包緊緊的人往河川倒不明藥水,其瓶身印著送葬者組織圖樣。
壹斟把圖樣畫在紙上,問何承安有沒有見過,何承安眼神閃爍,似乎在思索怎麼迴避,被壹斟抓到破綻才坦言不能說。
不過在田野調查之前,壹斟得先處理掉白女士的屍體,何承安則自動接下打發警員的工作,讓警員去執行其他公務。
「我去去就回。」
壹斟應了聲,在何承安手碰上門把時又出聲喊住他,「何承安,你有欠我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