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臣要不起

井姌瞪大了眼，牢籠？
子珂不想再繼續這話題，她也明白井姌哪裡是想來關心自己，怕不是因王上在這裡才來的吧！
是以她直接起身送客了。
「我的侍女如夏受了傷，我不太放心要去瞧瞧，就不相陪了，謝謝妳來看望我。」
井姌這才想起，自己是來「關心」人的。
尷尬的笑了笑，也跟著起身，隨口問道：
「子珂，妳們上街後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受了驚嚇，還受傷呢？」
子珂淡淡的回答：「沒什麼，正好遇到你們井方的井將抓捕賊人。」
井姌一驚，有些心急的問：「我阿哥抓捕賊人？是哪裡的賊人？」

子珂：「據他說是土方的賊人。」
井姌：「那麼……可抓到人了？」
子珂：「嗯，抓到了，送去王邑的黑牢了。」
井姌的臉色驚惶不定，「謝謝妳的告知，那我先走了。」
見她很是心急，子珂的安慰的說：「原來井將是妳阿哥，他沒事，沒受傷，妳且不用著急。」
井姌點點頭，立即告辭離去。

目送她的背影，子珂淺淺呼出一口氣，有一種話不投機半句多的無奈。
她轉身向內室走去，經過主位時，瞥見桌几上的龍形玉玦，腳步一頓。
伸手拿起王玦，在掌心摩了摩，心思百轉，然後一聲輕笑，隨後，又放回桌上，轉身離開。
躺在臥榻的如夏，正指使如冬給她倒茶。
如冬耐心的像侍候主子般的，不只倒茶，還親自餵她喝。

於是兩人又笑又鬧，在看見子珂走進來時，如夏精神更好了，笑嘻嘻的問：
「珂姐姐，王上走了啊！」
子珂點頭，「嗯，妳好些了嗎？」
如夏：「好的不能再好了。」
子珂：「等妳全好了，我們就立刻回子方去吧！」
這話一出，滿室靜默。
如冬憂心的問：「珂姐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子珂背著手，朝她們笑了笑。
「能出什麼事？我就是思念阿爹阿娘了，出來太久了。」
如夏一拍手，「太好了，我也好想回去子方，自己的窩，總是自在的多嘛！」

自己的窩，總是自在的多……
沒錯，正是如此，子珂在今日總算明白了武丁強留她們的原因。
這原因，恕她無法遵從。
如冬探究她的神色，小心的問：「可是……巫覡不是要過來了嗎？我們要等他嗎？」
子珂：「應該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到時候我們請巫覡說服王上，
放我們回去，這天訓，還是應該回去子方進行才是。」
向來謹慎敏感的如冬，察覺到她用了「放」這個字。
放我們回去？
珂姐姐方才和王上之間……肯定出了什麼事。
如冬又問道：「可是，王上一再要我們留在這裡，他會同意嗎？」
子珂聳聳肩。
「如果我們執意要走，王上又怎能強人所難呢？」
如夏也察覺不對勁了，和如冬對看一眼，彼此都沉默下來，有些不安。

☆☆☆☆☆☆
回到議事殿的武丁，立即派人把傅說找來。
傅說匆匆趕至，就見武丁背著手站著，面色有些陰暗，整個人顯得嚴肅無比。
一見他到了，沒等行禮，武丁馬上擺擺手說道：
「今日子珂上街，遇見井將追捕土方的人，她的侍女受了點小傷……」
話還沒說完，傅說就著急的問：
「子珂丫頭去街上？怎麼沒找我陪著去，好歹有人保護，那她可有受傷？」
武丁原本嚴肅的表情，一下子崩了。
「你個文人，也不會武，還想保護子珂？到時候是那丫頭反過來保護你吧！」
傅說摸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說：「總是多一個人嘛……子珂沒嚇到吧？」

武丁：「她沒事，只是侍女受了點小傷，本王找你過來，是讓你去查一件事。」
傅說：「請王上吩咐。」
武丁：「子珂一行人回到商甲院時，本王得知後也立刻趕過去探望，沒多久，井方貴女就來拜見了，拜見的理由，竟然是要慰問受到驚嚇的子珂。」

傅說一聽，立刻抓到關鍵點。
「王上是否懷疑，這井姌因何會這麼快得到消息？」
武丁點了頭。
「沒錯，侯雀來上報時，本王才得知情況，子珂一行人回到商甲院，本王幾乎同時到達，前後不過一會兒，她就知道了？」
傅說：「王上可有詢問她？」
武丁：「問了，她說這消息是她的侍女從宮女口中聽見的。」
傅說尋思道：「宮女？哪個宮女這麼神通廣大？若說是綵娟，或許有可能，
綵娟本就是負責商甲院的主事，但這麼短的時間內，而且王上還在商甲院裡，綵娟不可能離開，哪有機會遇到？」

武丁神情冷峻，哼了一聲。
「這大商的王宮裡，竟然有他們井方的眼線？」
傅說一凜，「臣這就立刻去徹查，務必把這眼線給揪出來。」
武丁：「別打草驚蛇，侯雀暗中查了許久，依然查不到與土方連繫的人到底是誰，或許，從井姌這裡查查看。」
傅說：「是，不過根據先前派去的人回報，商乙院裡並沒有什麼異狀，井姌他們一行人倒是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那自然最好，」武丁有些漠然，「本王可不希望這送進後宮裡的女人，都是蛇蠍。」
傅說看著武丁的側臉，不禁替他感到難受。
都說大商之王比起其他方國的首領，享盡美人的豔福，但這些女人裡面，有多少是探子？有多少是陷阱？
女人們背後的方國，哪個不是拼了命想掌握大商的情報，甚至命脈。
女人們哪個不是使出渾身解數，要讓王上身陷溫柔鄉，為自己的方國爭取更多利益。
偏偏，剛繼位為王的這幾年，為了鞏固與各方國之間的關係，王上，又不得不收下那些女子。
虛與委蛇的纏綿中，能有幾分真心？

彷彿感受到他的目光，武丁抬眼看過來，好笑的問：
「本王沒看錯吧，你這眼神……是在憐憫本王？」
傅說慎重的回道：「只是覺得王上……辛苦了，這麼多女人，若是個個都心機深沉……」
武丁頓時神情炯炯，「太傅言之有理，本王確實辛苦，要不，這井方貴女，就由你收下了。」
傅說大驚，退了兩步，連連搖頭。
「臣要不起，真的，要不起。」
武丁卻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走向傅說，無比認真的說：
「本王沒有開玩笑，井方貴女秀外慧中，容貌又是一等一的端麗嬌柔，和太傅甚是相配，本王做主，讓你二人成婚如何？」
這話驚得傅說又連退兩步。
「臣不願意……呃，臣是說，臣配不上……」
「本王說你配得上。」
「不不不，真的配不上……」
「你方才還說本王辛苦，卻搪塞著不願替本王分憂？」
傅說還想再退，身後是桌几，他又退了一步，小腿撞上桌几，冷不防一屁股坐在桌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