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同伴
本章節 3743 字
更新於: 2023-03-17
雨從灰色的天空不停地落下，但是同伴就在身旁帶來的暖意，讓林佑樹忘卻雨水淋在身上的冰冷。
「我……有個哥哥。」
林佑樹深吸口氣，以無比嚴肅的表情，直視梅露說：
「他是個比我優秀的混蛋傢伙，幾乎可以說是十項全能。雖然很不甘心，但我這輩子大概都比不過他。」
「怎、怎麼會？勇者大人明明——」
林佑樹伸出手，制止梅露。
儘管不曉得梅露為何這麼看重自己。明明從認識至今，自己也沒做過什麼讓她這麼信賴的理由，但看到梅露企圖為自己平反，林佑樹的內心還是不由得感到一陣欣慰。正因如此，自己才無論如何都必須把這段難堪的過去說出口，不只是為了梅露，也是為了林佑樹他自己。
「也因為這份自卑，剛才蘇爾娜阻止我時，我猶豫了。」
林佑樹的臉上不禁露出苦笑：
「過去失敗的窘況、遇過的冷嘲熱諷，一一浮現腦海，讓原本踏出的腳步硬是停了下來，怎樣也跨不出去。明明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卻連身旁的同伴都無法拯救。」
梅露似乎有話想說，但剛剛前才被林佑樹制止，只能生悶氣似的鼓起臉頰，模樣看起來有點像是花栗鼠。
「可是，幸好有這場大雨，讓我總算想通了。」
——那天，也同樣下著雨。
下雨的深夜、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猶如命運的交叉口，林佑樹的人生有了天翻地覆的大轉變。
「過去的我，為了得到強力的同伴，犧牲了很多東西，甚至自己的小命。」
「這究竟是……」
梅露睜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某方面而言，我應該也算不死族的一種吧？」
林佑樹搔了搔臉頰，苦笑說：
「雖然不知道前任勇者那傢伙的情況，不過我想大概八九不離十，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吧？」
芙蕾婭雖然沒有禁止透露原本世界的情報，不然艾兒也不會知道那麼多事，然而，要把自己難堪的過去講出來，還是讓林佑樹有些害臊。
「不過，我真正想說的是，我不會像過去一樣，做出錯誤的決定了！」
「錯誤的……決定？」
梅露把頭歪向一旁，綠色的雙眼透露出強烈的困惑。。
「雖然蘇爾娜說，討伐魔王需要強大的同伴，甚至說梅露派不上用場，但是我不這麼認為，我認為梅露是不可或缺的同伴！」
「怎、怎麼突然……」
梅露拚命眨眼，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
然而，下一秒，梅露卻從林佑樹口中聽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不想再成為……捨棄同伴的人了！」
▼
「所謂的捨棄......是？」
梅露默默往後退了一步，雙手緊握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問。
儘管梅露的反應在林佑樹的意料之中，但還是不免跟著緊張起來，趕緊補充說道：
「雖、雖然說是捨棄，但並不是現實的同伴，而是遊戲中的——」
說到一半，林佑樹才驚覺自己好像越描越黑。
不久前，聽到遊戲二字的蘇爾娜，才露出一臉「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的表情，同樣是異世界居民的梅露，當然不可能聽得懂。
「那個！」
「是、是！」
在林佑樹拔高音量的同時，梅露也跟著身體一震，慌慌張張地附和。
「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有點難懂，不過我希望梅露妳能聽我說。聽不懂也沒關係，我只想讓妳知道，自己的同伴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有著怎樣的過去，就只是這樣而已。」
「同樣地，希望我說完之後，梅露也能告訴我，關於妳的事。不管多細小、多枝微末節的瑣事也無所謂，我只想多認識梅露。」
「勇者大人……」
「我這個人口才很差，尤其講到跟自己有關的事。過去也常因為這樣吃了很多虧，可是就是改不過來。或許前任勇者可以找到更好的方式、用彼此都能明白的例子來舉例，但我——」
「梅露明白了。」
林佑樹說到一半，梅露突然開口。
只見梅露露出淺淺的笑容，看著林佑樹說：
「梅露也想多了解勇者大人。雖然不曉得勇者大人說的捨棄同伴是什麼意思，但是勇者大人剛才臉上悲傷的表情是千真萬確的，梅露想相信那個會為了同伴悲傷的勇者大人。而且，梅露其實也有很多話……想跟勇者大人說。」
「梅露……」
一陣強烈的鼻酸湧上心頭，但是林佑樹還是強忍下來，清了清喉嚨，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是、是嗎。」
但在心中，林佑樹還是再次重申，那不知說了多少次的話語：
——謝謝妳，梅露。
▼
——所有的起源，都來自一個角色的誕生。
從過去到現在，一直堅持當個無課金玩家的林佑樹，有著自己特有的堅持。
和其他單純只是不想花錢在遊戲上，或是因為信用卡、家庭因素等問題，沒辦法課金的玩家不同。
假如林佑樹有那個意思，隨時都可以成為課金玩家的一員。
然而，林佑樹卻拒絕這樣的邀請，選擇以無課金玩家的身份，貫徹自己的遊戲理念。
對遊戲公司來說，這樣的玩家毫無疑問應該被列入黑名單，成為拒絕往來戶。然而，林佑樹的堅持其來有自。儘管這樣的理由看在他人眼裡，或許只是不值一題的笑柄。
遊戲中的課金玩家，尤其是課長等級的重課玩家，從他們身上，林佑樹看到哥哥的影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子，和無課玩家彷彿雲泥之別。
儘管對遊戲公司來說，這樣的作法合情合理，畢竟遊戲公司又不是慈善事業。為了公司營運，當然是把重點放在願意花錢的課金玩家身上，
然而，現實中似乎註定無緣勝過哥哥的林佑樹，至少在喜歡的遊戲中，不想輸給對方。
儘管只是林佑樹的一廂情願，但就因為這份單純的彆扭，讓林佑樹成為了無課玩家，並以無課玩家的身份為榮。
雖然在遊戲中也常因為這份限制，到處綁手綁腳。每次使用免費資源都必須小心翼翼，深怕一個不小心，下次活動就會因為資源不足翻車。
當然，也有像當初芙蕾婭說的那次熬夜慘劇，但是總歸來說，林佑樹還是很享受在其中。
——直到「那個」角色的出現。
▼
手遊公司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推出新活動跟新角色刺激玩家消費，這是所有玩家熟知能詳的事。
畢竟遊戲要長久營運下去，遊戲必須時常保持「新鮮感」。當遊戲很久沒有更新時，往往意味著收攤的命運。
然而，當初林佑樹玩的手遊，官方推出新活動跟新角時，玩家們包括林佑樹在內，都沒有預料到，單憑一個角色竟然可以徹底改變遊戲的生態。
過去，縱使課金才能獲得的一線ＵＲ角色，戰力頂多也是無課玩家能獲得的二線ＵＲ角色的「一倍」左右。
儘管戰力差距明顯，但靠著特化型隊伍，以及角色屬性壓制，勉強可以縮小差距。當然像是活動衝排名，這種靠體力藥水的例子，差距還是很大，但那就跟角色無關，純粹是玩家差距。不過像競技場的隊伍差距就不太明顯。
然而，新角卻無視這個不成文規定，直接打破既有的平衡。
新角的戰力差距，將原本課金角色跟無課金角色的「一倍」差距，瞬間拉到「十倍」之多。簡直就是戰力跳樓大拍賣，跌破所有玩家的眼鏡。等於官方直接攤牌，從今以後只賺課金玩家的錢。
更過份的是，新推出的課金角色，還是為期一週的「限定」角色。也就是說，沒在新活動的這一週把她抽出來，以後也別想得到了。
當時遊戲討論版只能用哀鴻遍野來形容，毫無懸念的大炎上。據說遊戲公司股價還一度腰斬，但那些都是後話了。
無課金玩家如果想繼續玩下去，當時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成為與世無爭的休閒玩家，二是開新帳號、利用刷首抽的機制，想辦法在一週內刷出新角。也因為這樣，活動期間玩家人數暴增數倍，想當然爾，其中包含大量無課玩家的眼淚。
當時的林佑樹也跟其他無課玩家一樣面臨殘酷的命運，要成為休閒玩家，或是捨棄既有帳號，重新刷首抽。但是撇開無課玩家的堅持不談，林佑樹其實還有第三個選擇——課金。不過這個想法後來還是被林佑樹給否決了。
最終，林佑樹選擇捨棄玩了兩年多的舊帳號。因為對遊戲的堅持，林佑樹無法成為休閒玩家。與其當個休閒玩家，還不如直接退坑比較快。
但是在捨棄玩了兩年的帳號的同時，看著一個個過去在活動幫助自己、一起冒險犯難的角色消失在眼前，林佑樹的心有一部份也跟著消失了。
諷刺的是，在林佑樹創了二十多個新帳號，好不容易抽到那張朝思暮想的新ＵＲ卡時……
——他在現實的人生，也因為車禍結束了。
▼
「到最後，我還是不知道自己抽到新角沒有，很可笑吧？捨棄重要的同伴，最後卻落得這般淒涼的下場。」
林佑樹抓了抓頭髮，困窘地瞄向梅露。
一轉頭，卻發現梅露臉上多了兩道淚痕，連忙問道：
「梅、梅露？妳怎麼了？」
「勇者大人……一定很不甘心吧？」
梅露一邊用女僕裝的黑色袖子擦眼睛，一邊抽泣說。
「是、是有點不甘心啦，但也用不著——」
「如果是梅露的話……一定會非常、非常不甘心！明明犧牲了這麼多，卻什麼也沒得到。」
看見梅露為自己生氣，甚至跺腳的模樣，林佑樹原本緊繃的神經，悄悄緩和下來。隨之而來的是，過去企圖淡忘的情感——苦澀的心情纏繞胸口，讓林佑樹本想裝作沒事的臉，垮了下來：
「嗯……要說沒有不甘心的話，一定是騙人的。」
「可是，也因為這樣……我才能來到這個世界、才能認識梅露。」
林佑樹緩緩走向同伴，鼓起勇氣，說道：
「所以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絕對不放！」
換作是過去的自己，肯定無法如此坦白。其實此刻的林佑樹也害羞得想死，但要是在這裡退縮了，林佑樹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更重要的是，要是在這裡退縮了，梅露可能會永遠消失，這是林佑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到的。
「梅露……其實不值得勇者大人付出這麼多。」
「哪有！梅露可是——」
林佑樹本想辯解，梅露卻搖了搖頭，打斷他：
「勇者大人的想法和心情，梅露已經理解了。現在輪到梅露，勇者大人願意聽梅露說嗎？」
梅露抬起頭，翠綠色的雙眼中帶著一絲陰霾，彷彿在畏懼著什麼。
究竟是在害怕什麼？林佑樹不明白。
然而，看見同伴的不安，卻束手無策，這是最讓人難過的。
為此，林佑樹用力拍胸脯，用充滿朝氣的聲音回應道：
「當然！」
這時，灰濛濛的天空，總算透出一絲陽光。樹上的葉子也跟著落下幾片，然而兩人完全沒有察覺到，站在樹上默默守護兩人的第三者的身影。
「我……有個哥哥。」
林佑樹深吸口氣，以無比嚴肅的表情，直視梅露說：
「他是個比我優秀的混蛋傢伙，幾乎可以說是十項全能。雖然很不甘心，但我這輩子大概都比不過他。」
「怎、怎麼會？勇者大人明明——」
林佑樹伸出手，制止梅露。
儘管不曉得梅露為何這麼看重自己。明明從認識至今，自己也沒做過什麼讓她這麼信賴的理由，但看到梅露企圖為自己平反，林佑樹的內心還是不由得感到一陣欣慰。正因如此，自己才無論如何都必須把這段難堪的過去說出口，不只是為了梅露，也是為了林佑樹他自己。
「也因為這份自卑，剛才蘇爾娜阻止我時，我猶豫了。」
林佑樹的臉上不禁露出苦笑：
「過去失敗的窘況、遇過的冷嘲熱諷，一一浮現腦海，讓原本踏出的腳步硬是停了下來，怎樣也跨不出去。明明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卻連身旁的同伴都無法拯救。」
梅露似乎有話想說，但剛剛前才被林佑樹制止，只能生悶氣似的鼓起臉頰，模樣看起來有點像是花栗鼠。
「可是，幸好有這場大雨，讓我總算想通了。」
——那天，也同樣下著雨。
下雨的深夜、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猶如命運的交叉口，林佑樹的人生有了天翻地覆的大轉變。
「過去的我，為了得到強力的同伴，犧牲了很多東西，甚至自己的小命。」
「這究竟是……」
梅露睜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某方面而言，我應該也算不死族的一種吧？」
林佑樹搔了搔臉頰，苦笑說：
「雖然不知道前任勇者那傢伙的情況，不過我想大概八九不離十，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吧？」
芙蕾婭雖然沒有禁止透露原本世界的情報，不然艾兒也不會知道那麼多事，然而，要把自己難堪的過去講出來，還是讓林佑樹有些害臊。
「不過，我真正想說的是，我不會像過去一樣，做出錯誤的決定了！」
「錯誤的……決定？」
梅露把頭歪向一旁，綠色的雙眼透露出強烈的困惑。。
「雖然蘇爾娜說，討伐魔王需要強大的同伴，甚至說梅露派不上用場，但是我不這麼認為，我認為梅露是不可或缺的同伴！」
「怎、怎麼突然……」
梅露拚命眨眼，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
然而，下一秒，梅露卻從林佑樹口中聽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不想再成為……捨棄同伴的人了！」
▼
「所謂的捨棄......是？」
梅露默默往後退了一步，雙手緊握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問。
儘管梅露的反應在林佑樹的意料之中，但還是不免跟著緊張起來，趕緊補充說道：
「雖、雖然說是捨棄，但並不是現實的同伴，而是遊戲中的——」
說到一半，林佑樹才驚覺自己好像越描越黑。
不久前，聽到遊戲二字的蘇爾娜，才露出一臉「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的表情，同樣是異世界居民的梅露，當然不可能聽得懂。
「那個！」
「是、是！」
在林佑樹拔高音量的同時，梅露也跟著身體一震，慌慌張張地附和。
「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有點難懂，不過我希望梅露妳能聽我說。聽不懂也沒關係，我只想讓妳知道，自己的同伴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有著怎樣的過去，就只是這樣而已。」
「同樣地，希望我說完之後，梅露也能告訴我，關於妳的事。不管多細小、多枝微末節的瑣事也無所謂，我只想多認識梅露。」
「勇者大人……」
「我這個人口才很差，尤其講到跟自己有關的事。過去也常因為這樣吃了很多虧，可是就是改不過來。或許前任勇者可以找到更好的方式、用彼此都能明白的例子來舉例，但我——」
「梅露明白了。」
林佑樹說到一半，梅露突然開口。
只見梅露露出淺淺的笑容，看著林佑樹說：
「梅露也想多了解勇者大人。雖然不曉得勇者大人說的捨棄同伴是什麼意思，但是勇者大人剛才臉上悲傷的表情是千真萬確的，梅露想相信那個會為了同伴悲傷的勇者大人。而且，梅露其實也有很多話……想跟勇者大人說。」
「梅露……」
一陣強烈的鼻酸湧上心頭，但是林佑樹還是強忍下來，清了清喉嚨，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是、是嗎。」
但在心中，林佑樹還是再次重申，那不知說了多少次的話語：
——謝謝妳，梅露。
▼
——所有的起源，都來自一個角色的誕生。
從過去到現在，一直堅持當個無課金玩家的林佑樹，有著自己特有的堅持。
和其他單純只是不想花錢在遊戲上，或是因為信用卡、家庭因素等問題，沒辦法課金的玩家不同。
假如林佑樹有那個意思，隨時都可以成為課金玩家的一員。
然而，林佑樹卻拒絕這樣的邀請，選擇以無課金玩家的身份，貫徹自己的遊戲理念。
對遊戲公司來說，這樣的玩家毫無疑問應該被列入黑名單，成為拒絕往來戶。然而，林佑樹的堅持其來有自。儘管這樣的理由看在他人眼裡，或許只是不值一題的笑柄。
遊戲中的課金玩家，尤其是課長等級的重課玩家，從他們身上，林佑樹看到哥哥的影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子，和無課玩家彷彿雲泥之別。
儘管對遊戲公司來說，這樣的作法合情合理，畢竟遊戲公司又不是慈善事業。為了公司營運，當然是把重點放在願意花錢的課金玩家身上，
然而，現實中似乎註定無緣勝過哥哥的林佑樹，至少在喜歡的遊戲中，不想輸給對方。
儘管只是林佑樹的一廂情願，但就因為這份單純的彆扭，讓林佑樹成為了無課玩家，並以無課玩家的身份為榮。
雖然在遊戲中也常因為這份限制，到處綁手綁腳。每次使用免費資源都必須小心翼翼，深怕一個不小心，下次活動就會因為資源不足翻車。
當然，也有像當初芙蕾婭說的那次熬夜慘劇，但是總歸來說，林佑樹還是很享受在其中。
——直到「那個」角色的出現。
▼
手遊公司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推出新活動跟新角色刺激玩家消費，這是所有玩家熟知能詳的事。
畢竟遊戲要長久營運下去，遊戲必須時常保持「新鮮感」。當遊戲很久沒有更新時，往往意味著收攤的命運。
然而，當初林佑樹玩的手遊，官方推出新活動跟新角時，玩家們包括林佑樹在內，都沒有預料到，單憑一個角色竟然可以徹底改變遊戲的生態。
過去，縱使課金才能獲得的一線ＵＲ角色，戰力頂多也是無課玩家能獲得的二線ＵＲ角色的「一倍」左右。
儘管戰力差距明顯，但靠著特化型隊伍，以及角色屬性壓制，勉強可以縮小差距。當然像是活動衝排名，這種靠體力藥水的例子，差距還是很大，但那就跟角色無關，純粹是玩家差距。不過像競技場的隊伍差距就不太明顯。
然而，新角卻無視這個不成文規定，直接打破既有的平衡。
新角的戰力差距，將原本課金角色跟無課金角色的「一倍」差距，瞬間拉到「十倍」之多。簡直就是戰力跳樓大拍賣，跌破所有玩家的眼鏡。等於官方直接攤牌，從今以後只賺課金玩家的錢。
更過份的是，新推出的課金角色，還是為期一週的「限定」角色。也就是說，沒在新活動的這一週把她抽出來，以後也別想得到了。
當時遊戲討論版只能用哀鴻遍野來形容，毫無懸念的大炎上。據說遊戲公司股價還一度腰斬，但那些都是後話了。
無課金玩家如果想繼續玩下去，當時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成為與世無爭的休閒玩家，二是開新帳號、利用刷首抽的機制，想辦法在一週內刷出新角。也因為這樣，活動期間玩家人數暴增數倍，想當然爾，其中包含大量無課玩家的眼淚。
當時的林佑樹也跟其他無課玩家一樣面臨殘酷的命運，要成為休閒玩家，或是捨棄既有帳號，重新刷首抽。但是撇開無課玩家的堅持不談，林佑樹其實還有第三個選擇——課金。不過這個想法後來還是被林佑樹給否決了。
最終，林佑樹選擇捨棄玩了兩年多的舊帳號。因為對遊戲的堅持，林佑樹無法成為休閒玩家。與其當個休閒玩家，還不如直接退坑比較快。
但是在捨棄玩了兩年的帳號的同時，看著一個個過去在活動幫助自己、一起冒險犯難的角色消失在眼前，林佑樹的心有一部份也跟著消失了。
諷刺的是，在林佑樹創了二十多個新帳號，好不容易抽到那張朝思暮想的新ＵＲ卡時……
——他在現實的人生，也因為車禍結束了。
▼
「到最後，我還是不知道自己抽到新角沒有，很可笑吧？捨棄重要的同伴，最後卻落得這般淒涼的下場。」
林佑樹抓了抓頭髮，困窘地瞄向梅露。
一轉頭，卻發現梅露臉上多了兩道淚痕，連忙問道：
「梅、梅露？妳怎麼了？」
「勇者大人……一定很不甘心吧？」
梅露一邊用女僕裝的黑色袖子擦眼睛，一邊抽泣說。
「是、是有點不甘心啦，但也用不著——」
「如果是梅露的話……一定會非常、非常不甘心！明明犧牲了這麼多，卻什麼也沒得到。」
看見梅露為自己生氣，甚至跺腳的模樣，林佑樹原本緊繃的神經，悄悄緩和下來。隨之而來的是，過去企圖淡忘的情感——苦澀的心情纏繞胸口，讓林佑樹本想裝作沒事的臉，垮了下來：
「嗯……要說沒有不甘心的話，一定是騙人的。」
「可是，也因為這樣……我才能來到這個世界、才能認識梅露。」
林佑樹緩緩走向同伴，鼓起勇氣，說道：
「所以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絕對不放！」
換作是過去的自己，肯定無法如此坦白。其實此刻的林佑樹也害羞得想死，但要是在這裡退縮了，林佑樹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更重要的是，要是在這裡退縮了，梅露可能會永遠消失，這是林佑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到的。
「梅露……其實不值得勇者大人付出這麼多。」
「哪有！梅露可是——」
林佑樹本想辯解，梅露卻搖了搖頭，打斷他：
「勇者大人的想法和心情，梅露已經理解了。現在輪到梅露，勇者大人願意聽梅露說嗎？」
梅露抬起頭，翠綠色的雙眼中帶著一絲陰霾，彷彿在畏懼著什麼。
究竟是在害怕什麼？林佑樹不明白。
然而，看見同伴的不安，卻束手無策，這是最讓人難過的。
為此，林佑樹用力拍胸脯，用充滿朝氣的聲音回應道：
「當然！」
這時，灰濛濛的天空，總算透出一絲陽光。樹上的葉子也跟著落下幾片，然而兩人完全沒有察覺到，站在樹上默默守護兩人的第三者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