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所謂的強大
本章節 3543 字
更新於: 2023-03-17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是否染上了林佑樹低落的心情，東邊突然飄起了烏雲。轉眼間，整片天空已經被烏雲籠罩。
見狀的蘇爾娜，皺起眉頭，說：
「我們時間不多了，先從你的基礎能力開始特訓吧。」
林佑樹並沒有專心聽蘇爾娜在說什麼，只是抬起頭，眺望著頭頂上方，彷彿隨時都會下雨的天空。
陰暗的天色讓林佑樹回想起第一次抽到同伴的場景。人生地不熟的他，懷裡抱著嚎啕大哭的嬰兒，背後是火冒三丈的村民。
當時的天空遠比現在更黑，畢竟再怎麼說都是深夜。但是不知怎的，林佑樹此刻的心情，卻遠比當時看著腳下懸崖的自己更加絕望。
人一旦陷入回憶中，就很難從中抽身。
看見手上的戒指，林佑樹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在芙蕾婭的房間遇到梅露，兩人在芙蕾婭面前交換戒指，後來還在維努伊特的客房醒來，梅露也是一直守在床邊。即便在不久前，在精靈的食堂看見梅露，都讓林佑樹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雖然這一路上，梅露給自己帶來不少風波，但若不是梅露在，自己或許老早就放棄攻略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
儘管林佑樹自詡為手遊的愛好者，也不是每款遊戲都玩到最後，尤其那種以惡搞玩家為樂的糞ＧＡＭＥ。眼下的異世界在林佑樹眼中就是如此。
然而，好不容易討伐魔王的旅程總算步上正軌，林佑樹卻必須捨棄一直跟在身邊的同伴。即使蘇爾娜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林佑樹也同意蘇爾娜的說法。如果要討伐魔王，實力強大的同伴絕對是必要的。
相較於每發動一次能力，就等於在消減自己生命的梅露，選擇能夠一同穩定成長的同伴，絕對是更明智的選擇。同時，也是為了梅露好。
正如蘇爾娜所說，不知什麼時候，梅露會觸發自毀的可怕代價。
跟在林佑樹身邊，對梅露也是巨大的風險。就好像林佑樹必須消滅魔王軍，魔王軍也會將林佑樹視為眼中釘。
比起跟著自己到處冒險，隨時暴露在危險中，梅露更應該珍惜自己的第二次生命。留在維努伊特，有前任勇者同伴的艾兒幫忙照顧，對梅露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封印在維努伊特的永春刀，就是最好的證明。
即使沒辦法讓梅露回到維努伊特，至少也該讓她跟自己分開。假如真的重視梅露、珍惜她的話，就應該這麼做。
明知如此，可是為什麼……
——緊握的雙手，無法放開呢？
「蘇爾娜……」
聽見林佑樹的呼喚，蘇爾娜轉頭望去，深藍色長髮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
「所謂的強大，究竟是什麼呢？」
林佑樹以平靜地口吻訴說，臉上卻是泫然欲泣的表情。緊鎖的眉頭，顫抖的肩膀，彷彿下一秒全身就會分崩離析。
見狀的蘇爾娜，銀色雙眼睜得好大，一時啞口無言。
「過去的我一直認為……所謂的強大，就是擁有別人望塵莫及的力量。遊戲也好、現實也罷，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擁有強大的力量，就能夠獲得他人的認同、獲得他人的讚賞。可是……不論我再怎麼努力，都無法達到那個人的標準，只是一味的沮喪和失望。久而久之，我已經忘了自己到底努力是為了什麼了？」
看著低著頭、陷入消沈的林佑樹，蘇爾娜心裡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
過去除了救命恩人的阿雷路亞，沒有人會給予蘇爾娜任何同情。不光是因為她格格不入的外表，更是因為她外來者的身份。
——為什麼，他要露出這麼悲傷的表情呢？
蘇爾娜不明白。
對蘇爾娜來說，為了生存，追求強大是天經地義的事。
為了追求更多的力量，捨棄不必要的東西，根本不需要覺得難過，甚至應該高興才是。自己變得比以前更強，就表示擁有更多保護自己的能力，不用再擔心受怕，顧慮周遭的眼光。
一直以來，蘇爾娜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可是，眼前的人類少年眼中的悲傷，卻是千真萬確的，這讓蘇爾娜心中感到困惑。
「你在……哭嗎？」
▼
烏雲密佈的灰色天空開始降下雨滴，落在森林裡的蘇爾娜和林佑樹身上。
起初只是毛毛細雨，但是雨勢卻越變越大。轉眼間，已成了滂陀大雨。
站在雨中的林佑樹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喃喃說：
「……那天，也下著雨。」
「什麼？」
蘇爾娜皺起眉頭，困惑地問。
然而，林佑樹並沒有解釋，只是自顧自地說：
「那天晚上，也像這樣下著大雨！」
林佑樹臉上雀躍的表情，彷彿發現了新大陸。
兩人的對話就像是兩條平行線，完全沒有交集。
沈浸在自己世界的林佑樹，並沒有注意到眼前和自己一樣被淋成落湯雞的蘇爾娜困惑的表情。
但是，林佑樹心中已經有了確定的答案。
——那是早在一開始，就決定好的事。
原本動搖的心，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總算恢復正常。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心情，在林佑樹心中油然而生。
——好想見她。
為此，林佑樹迫不及待地說：
「我要去追梅露。」
「咦？」
本以為聽了自己的一番話，多少會有所省察，沒想到沈思後的林佑樹竟做出一樣的選擇。
錯愕的蘇爾娜只能拚命眨著銀色雙眼，支支吾吾地問：
「為、為什麼？剛才說的那些……」
林佑樹搔了搔臉頰，有些害羞地說：
「確實就像妳說的，要對付魔王的話，強大的同伴是必要的。」
「既、既然這樣——」
「可是追根究底，那只是傳統王道的路線吧？」
「傳統……王道？」
林佑樹兩手一攤，苦笑說：
「如妳所見，我是個跟前任勇者不同，兩手空空來到世上的不及格勇者。打從一開始，起跑點就不同。那麼，追求一樣的終點不是很奇怪嗎？」
「正因為如此，才更應該要——」
「我會用自己的方式達到目標。」
「咦？」
「如果梅露使用技能會傷害到自己，那不要使用技能不就好了嗎？反正遊戲中技能只是裝飾用的角色比比皆是。」
「遊戲？角色？」
「雖然這樣說可能有點自吹自擂，不過我本來就不是那種正規的玩家。說起來無課玩家本來就是一種邪道。不過論邪道的攻略方式，我有自信不會輸給正常的玩家。」
儘管聽不懂林佑樹到底在說什麼，但是對方的轉變都看在蘇爾娜眼裡。為此，猶豫片刻後，蘇爾娜小聲地說：
「是什麼……讓你突然轉變了心意？」
只見林佑樹眨了眨眼，有些害臊地舉起手，指向天空：
「是雨喔。」
▼
——啪搭、啪搭！
腳踩到水窪而濺出的水聲不絕於耳。
少年的身影在大雨滂沱的森林中不停穿梭著，腳下踩著跟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運動球鞋。
黑色球鞋早已被雨水浸濕，裡頭的襪子也不能倖免，但是少年卻絲毫不察，只是一味地向前狂奔，同時呼喊著心心念念的名字：
「梅露！妳在哪裡？梅露——！」
說出口的話語，下一秒就消失在此起彼落的雨聲中，然而，少年仍不死心地拚命呼喊。
「……真是個傻瓜。」
藏身在附近樹梢上的暗精靈少女，右手扶著樹幹，銀灰色的雙眼緊盯著地面上奔跑的人類少年的身影，喃喃自語說：
「真想找人的話，拜託人不是比較快嗎？」
話雖如此，看著少年左顧右盼、著急不已的樣子，暗精靈的心中不知怎地，湧現出一股奇怪的感覺，暗精靈將手放在胸口，喃喃自語：
「人類……也會關心他人嗎？」
人類少年顛覆了過去精靈教導她的一切——人類是既自私又殘忍的種族，信任人類是極度不智的行為。
然而，人類少年不久才為了同伴的離去而悲傷，如今又為了尋找同伴而心急如焚。
到底哪邊才是真正的人類，暗精靈少女心中百思不解。
『所以連親眼看見的東西，也不能相信嗎？』
少年的話語，環繞在暗精靈少女的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倘若，人類不像傳聞中的自私又殘忍。
那麼，身為暗精靈的自己……
不知不覺，少女已邁開腳步，在離地面數公尺的樹梢之間快速穿梭。
相較於人類少年土法煉鋼的尋找方式，暗精靈少女顯然更駕輕就熟，一方面是對森林的了解，同時也利用盜賊職業的技能——魔力感知。
很快地，就在森林深處發現不死族特有的氣息。
與此同時，一個疑問也在暗精靈少女心中悄悄形成：
——神器……原本有種族之別嗎？
▼
「……痛！」
林佑樹摸著腫起來的腦袋，埋怨地抬起頭，望向灰矇矇的天空。
不知道為什麼，在尋找梅露的路上，不斷有樹上掉下來的果實砸中他。尤其每次到了岔路處，都會有果實「剛好」落下。次數頻繁到林佑樹都開始懷疑人生，好像自己被森林給詛咒似的。
但是說也奇怪，越深入森林，林佑樹越有種靠近梅露的感覺。
或許只是心理作用，但是林佑樹寧願往好處想。或許森林的精靈，冥冥之中在引導著自己往梅露的方向前進。
就在這時，一陣奇怪的啜泣聲從附近的樹洞傳來：
「啊嗚啊嗚……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梅露是勇者大人的累贅嗎？」
聽見熟悉的聲音，林佑樹三步併兩步衝上前去，繞過盤根錯節的樹幹，總算在樹洞入口找到了熟悉的同伴身影。
「梅露———————！」
一看到林佑樹出現，梅露綠色的雙眼睜得大大的，眼框附近明顯看得出來有紅腫的痕跡，但是梅露還是快速擦乾眼淚，起身說：
「勇、勇者大人！您怎麼會在這裡？」
只見林佑樹不發一語，向梅露走去，伸出雙手，抓住梅露的肩膀。
「勇者……大人？」
林佑樹深吸一大口氣，鼓足全部的勇氣，大聲說：
「我的同伴只有梅露！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
「咦？」
梅露眨了眨眼，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可、可是，梅露總是笨手笨腳，也不像艾兒大人或蘇爾娜小姐那樣，擁有很厲害的技能……」
「那也無所謂！」
在經歷了無數次的教訓，總算回到原點。
然而，經歷了這場大雨後，林佑樹總算明白，梅露對自己的意義。
為此，林佑樹決定將那塵封已久的過去，真實地坦露出來：
「梅露，我有重要的事跟妳說。」
見狀的蘇爾娜，皺起眉頭，說：
「我們時間不多了，先從你的基礎能力開始特訓吧。」
林佑樹並沒有專心聽蘇爾娜在說什麼，只是抬起頭，眺望著頭頂上方，彷彿隨時都會下雨的天空。
陰暗的天色讓林佑樹回想起第一次抽到同伴的場景。人生地不熟的他，懷裡抱著嚎啕大哭的嬰兒，背後是火冒三丈的村民。
當時的天空遠比現在更黑，畢竟再怎麼說都是深夜。但是不知怎的，林佑樹此刻的心情，卻遠比當時看著腳下懸崖的自己更加絕望。
人一旦陷入回憶中，就很難從中抽身。
看見手上的戒指，林佑樹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在芙蕾婭的房間遇到梅露，兩人在芙蕾婭面前交換戒指，後來還在維努伊特的客房醒來，梅露也是一直守在床邊。即便在不久前，在精靈的食堂看見梅露，都讓林佑樹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雖然這一路上，梅露給自己帶來不少風波，但若不是梅露在，自己或許老早就放棄攻略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
儘管林佑樹自詡為手遊的愛好者，也不是每款遊戲都玩到最後，尤其那種以惡搞玩家為樂的糞ＧＡＭＥ。眼下的異世界在林佑樹眼中就是如此。
然而，好不容易討伐魔王的旅程總算步上正軌，林佑樹卻必須捨棄一直跟在身邊的同伴。即使蘇爾娜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林佑樹也同意蘇爾娜的說法。如果要討伐魔王，實力強大的同伴絕對是必要的。
相較於每發動一次能力，就等於在消減自己生命的梅露，選擇能夠一同穩定成長的同伴，絕對是更明智的選擇。同時，也是為了梅露好。
正如蘇爾娜所說，不知什麼時候，梅露會觸發自毀的可怕代價。
跟在林佑樹身邊，對梅露也是巨大的風險。就好像林佑樹必須消滅魔王軍，魔王軍也會將林佑樹視為眼中釘。
比起跟著自己到處冒險，隨時暴露在危險中，梅露更應該珍惜自己的第二次生命。留在維努伊特，有前任勇者同伴的艾兒幫忙照顧，對梅露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封印在維努伊特的永春刀，就是最好的證明。
即使沒辦法讓梅露回到維努伊特，至少也該讓她跟自己分開。假如真的重視梅露、珍惜她的話，就應該這麼做。
明知如此，可是為什麼……
——緊握的雙手，無法放開呢？
「蘇爾娜……」
聽見林佑樹的呼喚，蘇爾娜轉頭望去，深藍色長髮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
「所謂的強大，究竟是什麼呢？」
林佑樹以平靜地口吻訴說，臉上卻是泫然欲泣的表情。緊鎖的眉頭，顫抖的肩膀，彷彿下一秒全身就會分崩離析。
見狀的蘇爾娜，銀色雙眼睜得好大，一時啞口無言。
「過去的我一直認為……所謂的強大，就是擁有別人望塵莫及的力量。遊戲也好、現實也罷，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擁有強大的力量，就能夠獲得他人的認同、獲得他人的讚賞。可是……不論我再怎麼努力，都無法達到那個人的標準，只是一味的沮喪和失望。久而久之，我已經忘了自己到底努力是為了什麼了？」
看著低著頭、陷入消沈的林佑樹，蘇爾娜心裡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
過去除了救命恩人的阿雷路亞，沒有人會給予蘇爾娜任何同情。不光是因為她格格不入的外表，更是因為她外來者的身份。
——為什麼，他要露出這麼悲傷的表情呢？
蘇爾娜不明白。
對蘇爾娜來說，為了生存，追求強大是天經地義的事。
為了追求更多的力量，捨棄不必要的東西，根本不需要覺得難過，甚至應該高興才是。自己變得比以前更強，就表示擁有更多保護自己的能力，不用再擔心受怕，顧慮周遭的眼光。
一直以來，蘇爾娜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可是，眼前的人類少年眼中的悲傷，卻是千真萬確的，這讓蘇爾娜心中感到困惑。
「你在……哭嗎？」
▼
烏雲密佈的灰色天空開始降下雨滴，落在森林裡的蘇爾娜和林佑樹身上。
起初只是毛毛細雨，但是雨勢卻越變越大。轉眼間，已成了滂陀大雨。
站在雨中的林佑樹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喃喃說：
「……那天，也下著雨。」
「什麼？」
蘇爾娜皺起眉頭，困惑地問。
然而，林佑樹並沒有解釋，只是自顧自地說：
「那天晚上，也像這樣下著大雨！」
林佑樹臉上雀躍的表情，彷彿發現了新大陸。
兩人的對話就像是兩條平行線，完全沒有交集。
沈浸在自己世界的林佑樹，並沒有注意到眼前和自己一樣被淋成落湯雞的蘇爾娜困惑的表情。
但是，林佑樹心中已經有了確定的答案。
——那是早在一開始，就決定好的事。
原本動搖的心，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總算恢復正常。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心情，在林佑樹心中油然而生。
——好想見她。
為此，林佑樹迫不及待地說：
「我要去追梅露。」
「咦？」
本以為聽了自己的一番話，多少會有所省察，沒想到沈思後的林佑樹竟做出一樣的選擇。
錯愕的蘇爾娜只能拚命眨著銀色雙眼，支支吾吾地問：
「為、為什麼？剛才說的那些……」
林佑樹搔了搔臉頰，有些害羞地說：
「確實就像妳說的，要對付魔王的話，強大的同伴是必要的。」
「既、既然這樣——」
「可是追根究底，那只是傳統王道的路線吧？」
「傳統……王道？」
林佑樹兩手一攤，苦笑說：
「如妳所見，我是個跟前任勇者不同，兩手空空來到世上的不及格勇者。打從一開始，起跑點就不同。那麼，追求一樣的終點不是很奇怪嗎？」
「正因為如此，才更應該要——」
「我會用自己的方式達到目標。」
「咦？」
「如果梅露使用技能會傷害到自己，那不要使用技能不就好了嗎？反正遊戲中技能只是裝飾用的角色比比皆是。」
「遊戲？角色？」
「雖然這樣說可能有點自吹自擂，不過我本來就不是那種正規的玩家。說起來無課玩家本來就是一種邪道。不過論邪道的攻略方式，我有自信不會輸給正常的玩家。」
儘管聽不懂林佑樹到底在說什麼，但是對方的轉變都看在蘇爾娜眼裡。為此，猶豫片刻後，蘇爾娜小聲地說：
「是什麼……讓你突然轉變了心意？」
只見林佑樹眨了眨眼，有些害臊地舉起手，指向天空：
「是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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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搭、啪搭！
腳踩到水窪而濺出的水聲不絕於耳。
少年的身影在大雨滂沱的森林中不停穿梭著，腳下踩著跟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運動球鞋。
黑色球鞋早已被雨水浸濕，裡頭的襪子也不能倖免，但是少年卻絲毫不察，只是一味地向前狂奔，同時呼喊著心心念念的名字：
「梅露！妳在哪裡？梅露——！」
說出口的話語，下一秒就消失在此起彼落的雨聲中，然而，少年仍不死心地拚命呼喊。
「……真是個傻瓜。」
藏身在附近樹梢上的暗精靈少女，右手扶著樹幹，銀灰色的雙眼緊盯著地面上奔跑的人類少年的身影，喃喃自語說：
「真想找人的話，拜託人不是比較快嗎？」
話雖如此，看著少年左顧右盼、著急不已的樣子，暗精靈的心中不知怎地，湧現出一股奇怪的感覺，暗精靈將手放在胸口，喃喃自語：
「人類……也會關心他人嗎？」
人類少年顛覆了過去精靈教導她的一切——人類是既自私又殘忍的種族，信任人類是極度不智的行為。
然而，人類少年不久才為了同伴的離去而悲傷，如今又為了尋找同伴而心急如焚。
到底哪邊才是真正的人類，暗精靈少女心中百思不解。
『所以連親眼看見的東西，也不能相信嗎？』
少年的話語，環繞在暗精靈少女的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倘若，人類不像傳聞中的自私又殘忍。
那麼，身為暗精靈的自己……
不知不覺，少女已邁開腳步，在離地面數公尺的樹梢之間快速穿梭。
相較於人類少年土法煉鋼的尋找方式，暗精靈少女顯然更駕輕就熟，一方面是對森林的了解，同時也利用盜賊職業的技能——魔力感知。
很快地，就在森林深處發現不死族特有的氣息。
與此同時，一個疑問也在暗精靈少女心中悄悄形成：
——神器……原本有種族之別嗎？
▼
「……痛！」
林佑樹摸著腫起來的腦袋，埋怨地抬起頭，望向灰矇矇的天空。
不知道為什麼，在尋找梅露的路上，不斷有樹上掉下來的果實砸中他。尤其每次到了岔路處，都會有果實「剛好」落下。次數頻繁到林佑樹都開始懷疑人生，好像自己被森林給詛咒似的。
但是說也奇怪，越深入森林，林佑樹越有種靠近梅露的感覺。
或許只是心理作用，但是林佑樹寧願往好處想。或許森林的精靈，冥冥之中在引導著自己往梅露的方向前進。
就在這時，一陣奇怪的啜泣聲從附近的樹洞傳來：
「啊嗚啊嗚……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梅露是勇者大人的累贅嗎？」
聽見熟悉的聲音，林佑樹三步併兩步衝上前去，繞過盤根錯節的樹幹，總算在樹洞入口找到了熟悉的同伴身影。
「梅露———————！」
一看到林佑樹出現，梅露綠色的雙眼睜得大大的，眼框附近明顯看得出來有紅腫的痕跡，但是梅露還是快速擦乾眼淚，起身說：
「勇、勇者大人！您怎麼會在這裡？」
只見林佑樹不發一語，向梅露走去，伸出雙手，抓住梅露的肩膀。
「勇者……大人？」
林佑樹深吸一大口氣，鼓足全部的勇氣，大聲說：
「我的同伴只有梅露！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
「咦？」
梅露眨了眨眼，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可、可是，梅露總是笨手笨腳，也不像艾兒大人或蘇爾娜小姐那樣，擁有很厲害的技能……」
「那也無所謂！」
在經歷了無數次的教訓，總算回到原點。
然而，經歷了這場大雨後，林佑樹總算明白，梅露對自己的意義。
為此，林佑樹決定將那塵封已久的過去，真實地坦露出來：
「梅露，我有重要的事跟妳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