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許叫神仙哥哥

「易丫頭，日後不許再叫太傅大人，也不許叫神仙哥哥了。」
「那喊你什麼呢？」
「我是傅說，喊名字就成。」
「行吧，日後，你也不能再叫我易丫頭了，我都長大了。」
「那喊你什麼呢？」
「我是子珂，喊名字就成。」
「妳還真是不吃虧，有樣學樣。」
「那可不！」
傅說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在風裡飄盪。
方才的寂寥與心慌被沖散了。
他不願再多想。
夕光，把兩人的身影同時拉長，天際的燦爛慢慢斜入夜空，餘下來的，是凡人握也握不住、留也留不住的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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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王邑有八條主要大路，各寬六米，呈現棋盤式的交錯。
天，才濛濛的清亮，溫度依然帶著夜的冷涼。
整座都城尚迷離在將醒未醒的晨暈中，已有兩輛牛車停在巷子裡，兩名工人正各自往牛車上堆積貨物。
這條巷子都是排屋，三間為一個單位。
其中一間排屋，靠近在南牆偏西的一扇側門，悄悄打開了。
一名中年男子抱著陶壼小心走出來，再回頭關上門。
這陶壼顯然相當珍貴，他緊緊抱著，走向牛車。
兩名工人看見他，立刻向臉上一抹，擦去汗水，彎腰鞠躬，顯得很是卑微。
中年男子冷聲問：「貨，都搬好了？」
靠近他的工人大柘恭敬的垂頭回道：「主人，都搬好了。」

中年男子厲聲說道：「一會兒都給我小心注意，若有差池，要你們的狗命。」
兩名工人卑微的彎腰回道：「是。」
站在最前頭的工人大柘，靜等主子坐上第一輛牛車後，自己才跟著上車，拉起牛繩，催促牛隻前行。
另一名工人中敦，已經在第二輛牛車等候，隨在其後慢行。
大柘和中敦是平民老百姓，不是奴隸，還能夠替主人駕車，若是奴隸，就只能跟在車後走路了。
就算是平民，他們彷彿卑微成了習慣。
表情，動作，都帶著微微的驚怕。

牛車出了巷子，轉向六米寬的大路，通往城門。
這個時辰，城內的人間煙火尚未開展，一派清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城門口，守城一夜的兩名兵長，肅然靜立。
不過，左邊這位悄悄打了哈欠，右邊那個忍不住伸了伸懶腰，然後很快又恢復肅然。
牛車緩慢的、躂躂躂的聲音，在寧靜的晨夙裡特別清晰。
守城兵長疑惑的看向牛車。
什麼人會選在這個時辰出城？
牛車靠近城門時，中年男子抱著陶壼下車，還沒等對方詢問，他就先開口說明。
「大人，小的今日要去交易的地點較遠，所以早些出門，才不會弄得回不了家，我那婆娘可兇了，
若是進不了城，回不了家，我這耳朵肯定會被揪壞，這不，我一早就把貨物堆好，趕著去做生意哪！」

守城兵長淡淡的問：「你這生意不小啊，兩大牛車的，裡面裝些什麼東西？」
中年男子回道：「我就是個做雜貨的，裡面有布匹、有穀物，主要去交易陶器，
您看我手裡的陶壼，可精美了，我這回打算全數換陶器回來。」
守城兵長過眼瞧了瞧，「這成色確實不錯，城裡的人可喜歡得緊了。」
中年男子討好的說：「那是，每回送到集市，都被搶光，希望我這回有好運氣，能換回精美一些的陶器。」
守城兵長淡淡說道：「知道你們無利不起早，可現在不是城門開啟的時辰，一旁候著去吧！」
中年男子悄悄遞去兩串貝幣。
「大人，行個方便哩！」
守城兵長搖搖頭，不為所動。
中年男子再掏出兩串貝幣，一共四串。
「大人，您也知道我無利不起早，賺的都是辛苦錢，您就給個方便吧！距離城門開，就只差一會兒了啊！」
「都說了，一旁候著，規矩就是規矩，怎麼能隨便更動？時辰未到，就是不能開城門……」
守城兵長還沒說完，只聽得哎喲一聲，大柘抱著肚子跳下牛車。
他滿頭大汗的跑到中年男子面前，哀求的說：「主人，我這肚腹痛得緊，能不能先去一旁拉一拉，我肯定吃壞肚子了。」
中年男子因為無法順利出城門，正滿心惱意，這不長眼的卻湊了過來，他頓時把氣撒到他身上。
「混帳東西，我花錢請你們來運貨，你還給我搞麻煩？」
「主人，我不瀉下不行，否則等一下拉在牛車上，那豈不是臭屎了？」
「給我憋著！」
「不不不……我憋不住，我先去一旁拉……」
說著說著，解了褲帶，就往城門的牆角沖過去。

守城兵長怒了：「給我站住，城門是你可以拉……的地方嗎？算了，時辰就要到了，你們趕緊出城去吧！」
守城兵長氣紅了臉，快快把城門栓搬開，使勁的推開城門。
「去吧去吧，快快滾，真是……大清早的噁心誰呢？」
「謝大人，多謝多謝！」
中年男子很驚喜，沒想到城門竟然因此而開，他也沒忘了把那四串貝幣塞進他們手裡，然後捧著陶壼，急急坐回牛車上，一邊喝斥大柘：
「混帳東西，還不趕快來駕車，動作麻利點。」
大柘整張臉都忍耐得扭曲了，他抓著褲帶小跑步回到牛車上，使勁的催動牛車。
「走走，快一些啊牛兄弟，我就要忍不住了，等一下拉屎在車上就糟了。」
牛車走的速度本來就不快，又聽得大柘不斷喊「哎喲，忍不住了……」，守城兵長反而急了。
「還不快點走，趕緊的，快快快……」
中年男子一上車，方才那諂媚的樣子立即退散，抬高下巴，高傲的對著一旁的大柘冷冷的說：「沒用的東西，動作麻利點。」
大柘肩膀內縮，即使駕車，仍是一副卑微的樣子，一手催動牛車，一手艱難的按著肚子，躂躂躂的駛出城去。
見他們出了城，守城兵長還一臉嫌棄，回頭又把城門重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