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夢魘 03

第四章。夢魘（03）

「今天課就先到這兒，期末的論文一律兩人一組，不要再來問可不可以加人。成績兩人都一樣不會有分別。有意見儘管不要做，當掉了也不要在那邊說什麼。」
系裡著名騎「重機」的教授冷著臉站在講台很重機的再次重申他那很重機的期末作業。
沒辦法，凡是讀國貿系的學生都必修他的課，不修就等同畢不了業。
偏偏這教授就是如此重機。
微微嘆了口氣，蓋上手中的原文書，然後抬首確認該抄的重點都有抄完。不料……
「語歆，妳有組員了嗎？」
「語歆，缺不缺人合夥啊？」
「語歆語歆，找資料都交給我，妳只要負責寫就好惹！」
「小語歆，要一組嗎？」
「語歆……」
排山倒海似的邀約以及討好似的笑、期待的神情瞬間向楊語歆襲來。
有些無奈的抽了抽嘴角，心裡瞬間飆出一句頗應景的話—
What the fuck……
然而另一位先生也沒有好到那兒去。
「阿翊，夠不夠朋友啊？」
「阿翊，走，請你吃飯。」
「翊哥，你有缺人嗎？我找資料很內行的！」
「阿翊……」「阿翊……」
然而某人倒是挺有風度的擺出一臉燦笑，眨了眨眼無辜的說-
「我…………」
邊說還邊收拾東西，再很故意的揚高語氣，使得周圍的人也都期待的看著他。
「我………我先走啦，各位保重啦！」
然後在十秒內，吳瑋翊拋了個媚眼馬上閃人。
「…………」
瞬間，所有人除了愣住外就是無言了。
意識到此景，楊語歆發現了她眼角開始在抽搐。
下一秒，此起彼落的咒罵聲（附帶許多問候吳瑋翊祖宗的不雅詞彙）非常不意外的響起。
然而再下一秒，楊語歆發現她確實完了。
待問候他人家長的時間過去後，全場的熱切眼神瞬間齊齊刷向她。
吳、瑋、翊！
楊語歆此刻除了咬牙切齒，內心也不缺席的問候吳瑋翊的祖宗。
然後邊運轉她的腦袋想著如何趕緊開溜然後向吳瑋翊整回這一溜之仇時。
幸運的是就在此時，手機非常識相的響了。
於是楊語歆趕緊抱歉的看了眾人一眼，拿起包包，闔上椅子，動作之快的衝出了教室。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對此，她突然也深感自己很壞啊……

／／／

「喂？」
走出教室，楊語歆這才心情愉悅的接通電話。
心裡倒是無比感激，什麼時候不打就這個時候最讚了。
「喂！是語歆姊嗎？」
一道急促卻帶有滿滿雀躍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喔喔，是筱舒啊！
「恩。是筱舒吧，怎麼突然打來？」
呵呵，差點脫口而出感謝她打電話過來。
「嗯嗯！語歆姊過年有什麼計劃嗎？」
電話另一邊的筱舒很是愉悅的劈頭就問，楊語歆都可以想像的到她現在說話的雀躍樣了，不過還是不禁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怔了下。
過年？
楊語歆有些轉不過來的重覆這兩個字。
呃那個，今天是幾月幾號啊？
她蹙起眉想了下。
好像才十一月七號而已吧！
過年是明年二月的事她記得沒錯呀！
頓時，她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溫聲提醒筱舒—
「現在才幾月啊，怎麼會提起過年呢！要也是先過耶誕節喔！」
「喔對齁，還有聖誕節！」
彷彿是才剛想到般、呃不是……是真的剛剛才想到的筱舒恍然大悟的說。
「妳看我只想到過年要出去玩都忘了還有這麼重要的聖誕節。不過，還是要先問一下語歆姊有沒有什麼計劃呢？」
但是顏筱舒何許人也？該問的不問到一個底是不會罷休的！
唉，楊語歆開始無奈了，原本還以為可以這樣糊弄過去的，嘖嘖，是她低估了。
「這我暫時還不能跟妳確認喔！」
算了，先這樣吧！
人家這麼期待的等著自己說沒有，真不好意思直接跟筱舒說她整個過年可能都不在臺灣。
但老實說，楊語歆自己也是真的不確定。
因為最近幾次過年她都會和爸媽出國玩，為的就是不碰上哥。
可今年會不會去，她自己也拿不住個準兒。
其實去哪裡通常都是媽媽在計劃的，楊語歆幾乎是要到出國前一週才會知道。
這也是她從不參加班上過年班遊的原因。
「是喔……好吧……」
不意外的，原先雀躍揚高的音調瞬間降key了。
然對於筱舒她就是這樣，常常拿對方沒轍。
是她單純的關係嗎？還是她那總是活潑開朗的個性？抑或是她善良的性子總讓人捨不得傷害呢？可能連一絲絲會使她失望的事都不太想做。
因為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看到過去的自己般的感覺。
不想做一個破壞者，破壞這傻傻的單純的女孩，不想重倒覆徹，縱使自己偶爾仍是會妒恨，只因那些無法挽回的過去。
楊語歆吸了口氣，穩定語調並柔聲提議道—
「那，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啊？我今天沒有班喔！」
然而她也很清楚顏筱舒這性子只要稍稍安撫，很快就可以好起來，挪，這不你看—
「咦，好啊好啊！那就約在老地方囉！」
喪氣的語氣順間又升key了！
這讓楊語歆想到了過去，當時的她也是如此好照顧，因此倒有些有些啼笑皆非，倒是沒那麼傻氣就是。
勾起嘴角我輕聲道-
「恩，好。」

／／／

晚上。

適才和筱舒用完晚餐的楊語歆，和她彼此互相道別後，提著包包獨自步行回家。
看了看時間，還好，現在才七點多而已。走回家是綽綽有餘。
都市的夜晚車潮依舊，路上行人也有兩三人，一排排路燈比鄰而站，堅守著照亮這城市的崗位。
由於心情不錯，步伐就比較散漫些。
還記得兩年前那事過後，有一陣子夜晚是不敢出門的，不，是連白天走在街上也充滿了恐懼。
好不容易看了心理醫生平復過來，現在就算是和朋友玩到通宵也毫無顧忌。
忽然，一聲尖叫聲劃破了寧靜的夜晚。
楊語歆的腳步微微一頓，僵了僵，然後搖了搖頭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看，都有幻聽了！
「不要過來，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們不要過來！！啊！！」
耳邊又再次傳來淒厲的呼叫聲。

楊語歆瞬間停下了腳步，然而她卻不像適才的那樣淡定、全身開始微微發顫。
雖然理智雖然告訴她必須趕快逃走，不料身體卻下意識的往聲源處疾步走去。
最後，楊語歆停在了一條巷子口，看到了那絕對忘不了的、相同的場景。
恐懼使全身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理智再次使她趕緊打開包包，抖著手想拿出手機報警，沒想到卻怎樣都找不著手機。
於是她心裡一慌，乾脆直接將包包裡的東西全倒了出來，殊不知明顯的聲響會引起巷子裡的人的注意。
恐懼加上慌亂，楊語歆已不知道最後用手機播給了誰，是報警還是什麼的她都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她真的好害怕。